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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她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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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绛, 绛绛不要哭了。”

“我就要哭,你管我!“

“欸?我当然要管你啦,你是姨姨的孩子, 我有责任照顾你呀。”

那是坏胚子和白糖糕绛绛相遇的第一天,仅仅一个照面, 惹哭了小仙女一样的妹妹, 还害得妹妹膝盖破了个口子, 血流出来,若无世间珍奇的好药,少不得要留疤。

年少的柴青一向看不起柔柔弱弱一推就倒的小哭包, 可正如她说的, 这是姨姨的女儿,姨姨是师父口中天底下顶顶好的女人,她的女儿, 也是最活泼可爱的小仙女。

柴青在师父嘴里听过无数次的小仙女绛绛, 不服有之, 好奇有之, 却绝无弄伤人的坏心眼。

“我, 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谁知道你——”

“我怎么?”

“没怎么。”她局促地捏捏耳垂, 背着叙旧情的两个大人,扯着人往角落钻。

姜娆要疼死了,哭起来也没力气,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她约莫晓得这人为何偷偷带她来此,不就是为了瞒着阿娘和晏叔叔?她气得瞪了这人一眼, 乖乖被领走, 大抵也是觉得哭鼻子很丢脸。

按理说以她柔善的性子, 便是宫人不小心做错事触怒她,也总能得到公主的宽宥,然而膝盖磕在冒尖的石子太疼了,疼得她不想给人好脸色。

加之昨晚她养的鼠鼠死了,现在想想短命的鼠鼠,眼泪一时半会止不住。

“别哭了,不要哭了,求求你了……”

“你好坏。”姜娆哽咽着开口,脸蛋儿挂着泪痕,可可爱爱。

“是,我坏,我是坏胚子嘛。”柴青鬼鬼祟祟地探出脑袋,小声道:“你呆在这别动,我去去就回。”

“你……”

“嘘,不要出声。”

她一阵风地溜走,只剩下姜娆一人窝在长满枯草的墙角,越想越委屈,阿娘昨夜特意嘱咐要带她见的玩伴,太恶劣了,她讨厌她!

伤了人不说,还丢下她一人跑了,想了想,她挣扎着起身,下一瞬剧烈的疼痛袭来,她白了脸。

说来也怪,以往在王宫谁敢惹她掉泪,一遇见这人,受伤不说,认识不过一刻钟,就哭得眼睛酸疼。

不爱记仇的姜娆认认真真记了一笔仇。

阿娘还要她和坏胚子好好相处,她委屈地嘟着嘴,低下头在伤口小心吹气。

“回来了回来了!”

柴青石猴一样地窜出来,吓人一跳。

她去而又返,姜娆眼神狐疑,扭过头,重重地哼了一声,一副铁了心不打算理人的态度。

柴青初时嫌弃她骄纵,不好伺候,转念一想,人毕竟是她弄伤的,再看对方哭得小脸红红,伤口处还在流血,她蹲下身子:“有点疼,你……”

她抬眼看了须臾,终究不放心地从袖带摸出一角帕子,不等姜娆反抗,帕子径直塞进她嘴,堵得人说不出话,一味呜呜。

姜娆可真是要气死了。

这人混账!

她抬腿就要踢,被一手按下,柴青半跪在地上,用清水洗去伤口及附近的脏污,拧开瓶塞,仔细为她上药。

还多此一举的用白色绷带绑了个丑丑的蝴蝶结。

姜娆就没见过这么丑的蝴蝶结,推开人,一瘸一拐地走开。

到底是初相见,不了解各自的性情,柴青担心她气不过朝大人告状,尾巴似的跟在后面。

一路跟到客房门口,她刚要松口气,走在前头的小姑娘倏尔转身,眼睛红红的,凶巴巴的,竟是背着人哭成了兔子。

房门关闭,回去的路上柴青脑子里满是那双哭红的眼,懊恼地敲敲脑壳,早知她这么脆弱,她就不吓她了。

后悔也晚了。

姜娆一个人窝在房间默默抹泪,下定决心,再不理这粗鲁的野蛮人。

两个孩子瞒得再好,小姑娘受伤的事入夜就被发现了,柴青被师父揪着耳朵来到那扇门前,哄不好人,莫说吃饭,觉也没得睡。

尽管姨姨大度地表示是绛绛太娇气,可师父揪着这事不放,她只能老老实实地和人说软话。

气性再大,火气也有消下去的时候。

姜娆嘴上说原谅,心里压根不这样想,看见那人,简直有多远躲多远。

柴青又被师父训了一顿。

委屈之余,抱着与人和好的心思尝试几次,皆以失败告终。

小姑娘年岁不大,倒真是难哄。越是难哄,越是激得人想看她笑。

不见绛绛的这几日,柴青睡觉都在想着怎么逗人放下心防和她做朋友,整整过去半月,小姑娘又来了。

柴青把人掳到房里,关好门,一副不干好事的模样,姜娆固然是怕的,还是撑着一身胆气站在那。

帘子掀开,坏坏的坏胚子笑着冲过来:“绛绛,绛绛,你快看!”

看什么?

姜娆定睛望去,第一时间看到她胸前衣襟的血,小脸泛白,怕她看不清楚,那人一把撩了上衣,露出雪白白的肩膀,肩膀以下,冒着细细密密的血珠:“看到没有?我还给你了。”

还?

她愣愣的。

柴青不怕疼地指着流血的地方:“这是个笑脸,还有猫咪的胡须。是独一无二的印记。你看,你有疤,我也有疤,扯平了。”

“……”

“绛绛,这回你能原谅我了罢?不是嘴上说说而已,是心里也觉得我这个人不赖。”

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很是真挚漂亮,姜娆躲闪地避开她的眼,不敢说膝盖上的疤痕已经用药消了。

眼前这人,莽是真的莽,粗鲁也是真的粗鲁。

但看着那还在流血的伤口,姜娆说不出拒绝的话,哪怕宫里的小奴为博公主一笑舍生忘死,她依然知道,这是不一样的。

在坏胚子眼里,她只是个娇弱难以相处的小姑娘罢了。

“你,不疼吗?”

她用锦帕为她擦淋漓的血珠。

没了血色遮掩,那地方果然画着一个滑稽的笑脸,和细长的猫胡须。

“不疼!”柴青鬼机灵地转转眼珠子:“绛绛吹吹就不疼了。”

经此一事两人感情迅速升温,这疤痕她劝了很多次,要用药消掉,毕竟女孩子身体留疤不好看,后来哪怕磨破嘴皮子,坏胚子也没同意。

“要留着,以后我再欺负你,这就是最好的提醒。”

……

赶来的狸奴、厌奴二人,且等公主在墙角哭够了,笑够了,这才慢腾腾上前,神情是如出一辙的担忧。

姜娆自剧烈的情绪波动中缓过来,身心俱疲,勉力直起身:“走罢。”

……

“走就走,谁差你这点美色了!”

柴青一个人在房间发脾气,气冲冲地穿好小衣、小裤,再披好中衣,欲.求不满地坐在小榻。

她裤子都脱了,到嘴的鸭子飞了?她郁闷地想哭,先生容易吗?先生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尝尝鲜,鲜没尝到,受了一肚子恶气。

可恶的姜娆。

下次别让她再见到!

一阵媚气的笑声不合时宜地传来,柴青裹紧衣衫,眼皮不动:“你什么时候来的?”

“看来你的确为色所迷,连我何时来的都未察觉。”

“姑姑不要消遣我了。”

她发了小脾气,柳眉扭着水蛇腰迈进来:“一来就看到你死了老婆的丧气脸,说说,怎么了?”

柴青合理怀疑她是来看热闹的,背过身不言语。

“乖青青,说一说嘛,姑姑请你尝奶?”

这话柴青听了十几年,没有一次是尝到嘴里的,她吸吸鼻子,话说出口带着自个都没想到的憋屈:“她跑了,脱得光溜溜的,我还没进去就跑了!”

确切的是还没看完全,煮熟的鸭子就长翅膀飞走。

她气得兀自磨牙,想咬死姜娆这个坏女人。

“跑了?”

柳眉全凭着十几年的“姑侄情”努力憋笑:“没有姜娆,还有赵娆,王娆,青青需要的话,姑姑这就给你领两个来?保管模样标致,各有千秋。”

“你走!”

“好好好,我走。”她体贴道:“青青呀,别急,女人还不好找?我这就——”

一只靴子飞出来,柳眉侧身避开,柴青一张脸铁青:“你走不走?”

“走,走。”她嘟囔一句:“还敢拿靴子丢姑姑,没大没小的……”

看热闹的人走了,柴青孤零零地在屋子里发霉。

她就想不明白,勾.引人的是姜娆,说话不算话的也是姜娆,没脱衣服前好好的,莫非……

莫非是被自己身上的疤痕吓到了?

柴青掀起中衣往腹部、胸前看了眼,看习惯了,不觉得有多丑陋,有那么吓人么?

再说了,姜娆那人,胆大包天,会被一些疤痕吓哭?

她烦躁地在房间走来走去,走出门看到堆在外屋的木箱,这都是那女人带来的礼,如今人跑了,再去看这成箱成箱的厚礼,柴青不乐意了。

搬起箱子,跨过门槛,再回来,两手空空。

姜娆带来的礼物没开箱就被扔得远远的。

出门扔东西时刚好碰到隔壁小寡妇出来,看见这一口口箱子,好奇问道:“柴青,你这都不要了?”

“不要了。”

她沉着脸往回走。

身后是短暂的静默,没一会,是小寡妇开箱的声响。

“嘶,柴青,这都是好东西呀!你真不要了?”

柴青铁了心要和姜娆划分界限,没这么戏弄人的,说好了做过一场,只摸摸而已,来不及做更多。

便是那白花花的身子她也看了没几眼,细长的腿,吸人的销魂窟,试都没试,白瞎她那点激动和感动。

为数不多的真情喂了狗。

气死了!

“欸,怎么不理人呀?”

小寡妇秉承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理念,没犹豫,搬着箱子往自家走。

柴青回屋生了好一通闷气,杯子砸碎了一个,偏生内功深厚,隔壁的响动根本瞒不了人,连邻居背地里骂她不识货都听得真真的。

都他娘的什么玩意儿!

她气冲冲出去,一脚踹开隔壁大门,顶着小寡妇畏惧的眼神,一只手将三四口箱子高高托起,挥挥衣袖,留下一道帅气深沉的背影。

箱子重重砸在自家小院,砸出一个个深坑。

尘土飞扬,伴着小寡妇低低骂人的声儿,柴青恶狠狠地盯着那几口箱子——是了,她就是要姜娆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她恼了,这次再怎么哄都不会好。

不过……

她迟疑地眯着眼:姜娆,会来哄她的罢?

她若肯来,自己定然要一脚踩碎这箱子,像是要碾碎她那颗黑心,让她看看坏种是不能轻易招惹的。

她若不来……

柴青愤愤咬牙:她就和她拼了!

至于怎么‘拼’她还没想明白,是把人囚禁起来,还是一不做二不休,偏要和她睡一睡……

总之,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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