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夜幕深浓时入睡, 天光乍亮时醒来。
黑狼清醒后首先感受到了腹中饥饿，借着碎石遮掩变回人身，自藤筐中翻找出一样物品。
巴掌大的冰凉圆柱体, 只要拉开铁环，便可以注射入身体, 可以供给一天所需的能量。
探索者在地面获取能量的方式基本只有两种, 比如在运载车等空间内摘下头盔面罩, 食用压缩食物或口服营养液，或者在防护服外通过特殊接口，使用注射类营养液。
司南用的是注射类营养液中最便宜的一种, 再贵些的, 可不是他这个背负着巨额债务的人员负担得起的。
而且，这还是剩下的。
上次放牧任务，司南因为“收”到了白狼分赃的麋鹿, 配备的营养液就都被省了下来, 这次刚好还可以用。
司南静坐等待营养液生效, 手指顺便在藤筐中翻找, 确认目前还有三个未开封。
还够支撑三天。
待到身体力量充盈, 不习惯赤身裸体的司南很快就别扭的变回黑狼，挑起藤筐, 再次踏上寻人的路程。
五天后傍晚。
坐在火堆前的宁枫发现，林绨似乎真有些地位，因为后来偶然遇到的兽人，他竟然都认识。
越靠近从前领地的驻点，临时落脚的兽人就愈多, 大多还都躲藏的非常好, 草丛下, 岩石堆，以及看不出破绽的平地，下面都极有可能隐藏着兽人。
真是大开眼界。
宁枫盘膝坐在噼啪燃烧的火堆边，沉静的绿眸清澈明亮。
天际瑰丽霞光与身前火光交织，映照着青年被嫩绿树枝别到脑后的铂金发丝，发尾晃荡着披散在白皙修长的肩颈。
沾染了尘土的纯白兽皮包裹着宁枫的左侧肩背与胸膛，从腰腹连着跨间的兽皮，样式与身边忙碌的人极为相似。
这是宁枫学着其他人用自身兽皮幻化出的，本质破损后还是会伤到他的皮肉，但至少足够遮蔽身体。
架在火焰上方的陶锅里咕嘟嘟冒着泡，外层都被燃烧的柴火熏的发黑结块，但非常结实，没有裂纹。
这还是再次启程后，宁枫首次吃到热乎的汤食，也亏的林绨的姐姐和这一家人有些交情。
宁枫拿出路上捕获的猎物肉干，对方拿出工具和植物根块，还有珍惜的香料，凑成了一锅浓汤。
搅拌陶锅热汤的女人穿着一身磨损严重的粗麻衣物，多处都打着补丁，她仔细观察陶锅内的根茎切块与肉干是否炖烂，待到香气飘出后又盖上盖子焖了一会。
“就快好了。”女人嗅闻着香气，眼角深重的刻痕都随之舒展。
宁枫微微点头，手中剥虾的动作没停，小虾只有他半指大，手边旁边还有处理干净的一些贝壳。
按照其他人的想法，虾贝是可以直接扔进汤里的，但一直沉默配合的宁枫意外提出异议，最后就由他来处理。
这种活若是其他人做，不管手上的茧子多厚，多少也会被划伤，但青年一双手看着白皙修长，却没有这个烦恼。
林绨捧着在水泊边洗净的棕黄陶碗，小心的走了回来，眼巴巴的等着开饭。
在女人用木勺分发浓汤时，花豹跟着男人和三个半大的小孩扛着大把树枝走了回来。
他们这个落脚点的附近有些矮小的树丛灌木，以及较为清澈的河流水泊，撑起麻布棚后，日子还算舒适。
处理好的河鲜放入锅中继续熬着，宁枫洗净了手，拿起一碗只有软烂植物根块的浓汤。
女人意外的看了过来，伸手就想要阻止，因为另外那碗肉干最多的才是她给宁枫准备的。
宁枫抬手躲开，微微摇头。
已经差不多摸清大白狼食谱的少年凑到女人身边，小声说了什么。
女人张了张口，“那，等下的虾贝，再多分给你吧。”
花豹刚想分给青年的软烂肉干悬空在碗上，他左右看看，在旁边三个小孩渴望的目光中一口塞进嘴里。
男女用着同一个陶碗，三个孩子用着同一个，剩下的三个匀给了宁枫、林绨和花豹。
但这一家人的脸上满是开心，三个孩子还高兴的说着什么，几人围着火堆还算熟络的聊着一路的经历，眼看着日光缓缓倾斜。
“所以你还是要去原来的领地吗？”男人挠了挠头，有些复杂的看着神色落寞的林绨，“林绫离开领地后，就再也没回来。”
领主重伤身殒后，一直都是林绫在苦苦支撑着秩序，即使缺少各种物资，食物短缺，林绫也从没想过放弃，而是努力拓展交易。
但是巨象领地的人打破了这个平衡。
自那之后，有能力谋出路的兽人大多早早离开，比如花豹那一批，他们一家五口则是被领地的变化逼迫着不得不开始游荡。
至于现在还留在领地的那些人，只能说，生死有命了。
“你们姐弟俩关系最好，劝你放弃大概也不管用。”女人打断了男人的话，从兽皮棚下翻出一样东西。
“现在离严寒季也没多久了，四十几天，一两次雨期就过去了，这种编织衣至少能避些雨。”
“不过我们还是劝你，下次雨期结束如果还是找不到林绫，暂时就先去想着囤积食物，熬过大雪吧。”
有些破损的蓑衣只有两件，女人全部赠与了他们，林绨红着眼眶要给他们食物作为答谢，也被拒绝了。
“林绫帮过我们不少了，那时候她被逼走我们也说不上话……只是两件编织衣而已，拿着吧。”
烤火不语的青年忽然抬起头，“你们，严寒季也在这里过吗？”
男人眼中闪过愁色，还是勉强笑着，“是啊，我们一家的兽形都是袋熊，对这里熟得很，也算好过。”
没了领地的庇护，大多数的兽人在严峻的自然面前都只能像真正的野兽一样熬过日子，没了平稳的生活环境，一切技能体面都化为乌有，活下去成了唯一的。
“如果有打算换个环境，可以去那边的森林。”青年沉吟着，话未说死，因为此刻的他并没有底气做出什么承诺。
但林绨知道宁枫是巨树森林中心领地的老大，这话是什么意思简直不言而喻。
林绨惊愕的看着宁枫，大白狼，难道还愿意收留这一家五口吗？
男人顺着宁枫指出的方向沉思良久，意识到什么，似乎有些尴尬，“啊，是死亡森林吗，我还去过一次呢。”
几年前的确只去过一次，还是跟着林绫交易时路过，而且远远的就看到了植物在“吃人”。
“听说大雪后会有好多果实埋在雪里，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们也会去的。”
男人答得乐观，但态度很明显没有太放在心上，女人和孩子同样没反应。
因为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们都不觉得换个地方会有转机，或许，只是换了个死亡地点。
“……”宁枫眼眸深邃，不再多说。
花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一家五口，蠢蠢欲动的想要开口，他也想跟着大白狼，但是一转头看到林绨，又暗自闭了嘴。
现在，的确是寻找林绫更重要。
晚霞散去，夜幕降临，一家五口回到地下，宁枫三人则变回兽形在稍远处茂密的矮树丛中轮流休憩。
深夜，守夜的花豹努力想从愈加晦暗的天空找出月亮的身影，可入目满是灰蒙蒙一片，连星光都不复存在。
花豹犹豫再三，看向皮毛染尘蜷缩成一团的巨大白狼，迟疑着伸手，摸到了温热的皮毛，轻轻推了推。
没等他开口呼唤，白狼瞬间睁眼，浓绿眼眸闪过冷光，眼神清醒的很仿佛根本没睡。
被盯上的瞬间，花豹后颈僵硬头皮发麻，短寸的黑发炸毛一样立起，舌头僵硬的他几次张口，才能说出那句简单的话，“变天了，最好，先找个地方躲雨。”
躲雨！
窝在藤筐旁的黝黑松鼠猛然惊醒，浑身颤了一下，迷迷糊糊的抬起头就要变回人身。
一系列动作连贯极了，直到他被一只骨节修长分明的手掌按住了小脑袋，“你在藤筐里待着。”
宁枫与花豹各自披上蓑笠，背上藤筐便起身移动，在这落脚时他们就已经将周围探查了一圈，只有碎石堆勉强遮风，但也根本无法挡雨。
如果不变回兽形，夜晚温度着实难熬，可若变回兽形，大半身体都会露在外面被雨水淋了透心凉，不如冒雨赶路。
“那个，白狼老大，我们要去哪？”花豹每每想起刚刚那个让他胆寒的眼神，都会反复意识到，大白狼的确和善可亲，但他本身的狩猎者威压也是真实存在的。
无论怎么看都差距过大，他好像没什么机会了……
枯黄的蓑衣下，白皙修长的手臂伸出，接住滴落的雨水，宁枫侧目看向身后无边的黑暗，低声道，“有东西，跟着我们。”
花豹：“！”
皮肤俊黑的男人向宁枫身边靠近两步，这才微微回头，依旧是一片黑暗，什么也没有。
“不用紧张。”随着雨水连片落下，宁枫的话语也跟着变得朦胧模糊。
花豹微微点头，还是紧张，因为依照他的捕猎经验，自己什么都没察觉到只有两种可能。
如果不是白狼在忽悠他，那就是跟着他们的东西厉害到无法被他察觉。
花豹大脑飞速运转着，愈来愈大的雨水模糊了视线，夜晚本就黑暗，行走时不自觉的落后了一小步。
他正要回神跟上，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风声，与他自己捕猎是飞扑时一模一样。
“蹲下！”雨中传来青年一声令呵！
花豹躲避危险的肌肉本能让他立刻听从，矮下身就地一滚，顾不上是不是沾了一身泥，只将藤筐蓑衣随手扔开，就立刻变成了体态矫健的兽形。
漆黑可怖的瓢泼大雨中，花豹终于看清了刚刚袭击自己的是什么东西——一头眼神邪肆，体格健硕的猛虎！
稍小些的花豹压低身体发出威胁性的低吼，臂膀僵持着微微发抖，无他，除去体型差距，这头猛虎的气场也太过凶悍了，周身简直缭绕着浓郁的血腥气。
老虎的视线从花豹略小于它的兽形上掠过，更改猎物目标，浑浊兽瞳转而盯上了回身看来的高挑青年。
青绿眼眸与那双兽瞳对视，愈加森寒冰冷。
威震八方的虎啸震荡着，健硕猛虎飞扑而来，宁枫矮身撤步错开利爪，他同样想变回兽形，肩头微凉的蓑衣与背上的藤筐都“制止”了他的念头。
咆哮带着腥臭的气息，宁枫眉头微皱，用了全力甩出数拳，最后一踢正正击中猛虎的腰腹，带起一阵短促的哀鸣。
老虎嗷呜着踉跄着拉开距离，恶狠狠的盯着他们，随后果断转身奔跑离去，骇人的身形很快消失在晦暗雨幕中。
花豹警惕的左右看看，心脏咚咚狂跳着，无边的黑暗让他仿佛身处深海巨渊，四周随时会跳出可怕的生物突袭，这是从前领地还在时他从未有过的感受危险。
宁枫眼眸眯起。
那头老虎虽然咆哮的声音极为骇人，可它的上颚利齿，竟然没有了。
“跟上去。”青年利落的将地上散落的藤筐与东西捡起，扔给花豹。
变回人身的花豹被大雨浇的几乎睁不开眼，惊愕的张口也只倒灌着雨水，赶紧用发软的手脚带上蓑笠，这才勉强能发声。
“那个，我们……”
“受了伤，它跑不远，”宁枫神情冷肃，湿漉漉的暗银发丝黏在脸侧，带出蜿蜒的曲线。
“我要杀了它。”
青年的神情与森冷的语气都不是玩笑的意味，而且抬腿就顺着痕迹跟了上去。
花豹虽然迷茫，但也不敢独自在雨幕中多带，小跑起来，“来了来了！”
走出一段距离，浓重的夜色让人几乎分不清方向，就在花豹开始疑惑是不是跟丢时，地上突然多出了些模糊的黑痕。
尽管在暴雨的冲刷下很快就消弭于土地，但那浓重的血腥味是骗不了人的。
宁枫眉头紧蹙，加快步伐，背后藤筐中传来黑毛松鼠吱吱的叫声，被他安抚着盖严了，“待着。”
还没危险到需要狼狈逃命的地步。
花豹被青年肃穆的神情感染，明显能感知到对方心情不妙，而且在行进路上，青年还时不时的回头看他，虽然看不清面容神情，但那双浓绿眸在黑暗中依旧清晰明澈。
他想不清原因，只被这莫名的威压弄得心里直打颤，埋头跟紧。
就在花豹走的腿酸时，身前青年忽然停下脚步，默不作声的开始摘卸藤筐蓑衣，即使整个人已经被雨水打湿，但他还是折身走入雨幕
“……”这次花豹学聪明了，接过了藤筐，在原地等着。
毛发棕黄浑身黑色斑纹的猛兽正低头干呕着，大片血迹蔓延开，隐约还有碎块，察觉到雨中脚步声，警惕的回过头，健壮的四肢微微发颤，但还是努力发出咆哮。
这头老虎已经是体格较大的，但是与迎面走来的白狼相比，也只显得对方巨大，即使白狼顺滑的皮毛被雨水打湿，紧贴着肌肉绷紧的身躯，也比老虎高出许多。
体格差距明显，虚弱的老虎明显表现出警惕，倒退着想要拉开距离，但白狼却主动发起进攻。
猛虎的牙齿理应比狼犬强大，但这头老虎的上牙断掉了，再加上内脏受损，体型小于白狼，不出意外宁枫绝不会输。
但，宁枫也明显感受到，这和从前的每一次搏杀捕猎都不相同，老虎的身躯极为灵活，而且爪子力道极大，不仅被击中会隐痛，利爪更是能撕掉层皮。
将老虎按倒在地，白狼身上多处也挂了彩，垂死挣扎的老虎挥舞着爪子，凶恶的眼神与气势与宁枫从前所见的野兽都大为不同。
可就在宁枫要给予老虎致命一击时，一柄木质长矛突然在雨幕中飞出。
白狼拖拽着猎物敏捷的躲避开，打磨尖锐的矛直直插入湿软得土地，还微微打着颤。
利齿收拢，恶虎断了气息，一群人也自雨幕中快步走出。
“快点……别让它再跑了……”打头的人在在看清雨中场景后，高声呼唤的话语戛然而止。
皮毛湿濡的巨大白狼站在在恶虎身侧，打头的那人起先以为这俩野兽是一伙的，但很快，鲜血的味道在雨水中飘散开，白狼身上的伤痕也更加显眼。
这里明显刚发生过一场厮杀。
一道矮小的身影自人群中走出，女声温柔问道：“怎么了？”
“绫姐，这……这狼……”
林绫扶着斗笠，小脸严肃泛白，看清白狼的刹那瞳孔猛地一缩。
“那，恶虎，被这狼，杀了。”身边人还在说着，林绫很快便有目的的和白狼对上视线。
绿眸清澈，应该，不是恶兽。
“你好？”林绫主动走出一步，她在赌白狼的反应。
如果发动攻击，那是恶兽，这里刚没了恶虎绝不能再多出一个更强大的恶狼。如果白狼转身就走，那便只是野兽，还可以和平相处。
如果……
白狼松开按着猎物的爪子，目光几乎黏在林绫脸上，三两步见化为青年模样，在对方众人惊愕抽气声中，他开口便是：“林绫？”
林绫：“……？”
能认出来也没有别的原因，就是这姐弟俩长得实在太像了。
“你弟弟，林绨，正在找你。”宁枫眉目舒展，将完全湿透了的发丝拢在脑后，久违的露出较为轻松的浅笑，俊美面容在暴雨中仿佛都在发光。
林绫惊愕的看着宁枫，目光不受控制的看向他身后，但什么也没有。
宁枫感知到了她的目光，随手拔出一旁的长矛，横着扔向某一个方位，沉声呵到，“过来。”
在没确定是否可信前，双方还保持着对质的状态，直到背着两身蓑衣两个藤筐的狼狈身影慢慢出现。
“绫姐！”花豹愕然抬头。
“……蒙蒙？”林绫的斗笠上仿佛冒出了成排的问号。
“是石蒙！”花豹发黑的肤色都能看出满面通红，他看了眼站在雨中的青年，先把蓑笠递给他，然后赶紧跑到林绫面前，打开藤筐的盖子，露出里面纯黑的一团。
“林绨！快看！找到你阿姐了！”
*
黄土洞穴内略微有些潮湿，他们的排水还没弄好，但是火堆燃烧着，暂时还不至于生病。
大家有意无意的空出了一块区域，火堆边便只有宁枫一人，他身上披着林绫送来的柔软布料，伤处简单的敷着药粉，也乐得自在。
这其实是一个土丘被挖空了大半，又用石头顶着，下方也向地下挖了部分空间，林绫带着的十八人有男有女，因为兽形都不大，完全休息的开，甚至还有空余。
山丘外的雨声朦胧传来，林绫简单问了林绨几句，知道了路上发生的事以及白狼的身份，虽然感激占了大头，但被坑过两次的她还是保留着警惕心。
林绫来到火堆边坐下，清了清嗓子，“这一路，谢谢您送我阿弟，以后你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我绝对不会拒绝。”
其实他们的交谈声哪怕再小宁枫是也听见了的。
“但，我还想问，你为什么追着那头老虎不放，蒙蒙说，它并没有真的伤害到你们。”林绫盯着青年神情细瞧，这对她真的很重要。
提起这事，宁枫的眉头便微微皱起，绿眸平静且认真的看向林绫，“理由，应该一样。”
“你们的人，是不是被它吃了。”
细微的交谈声瞬间消失，洞丘内为之一静，众人神情肃穆，但没有回答，就已经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宁枫也是这个原因。
那恶虎最先袭击了人身花豹，因为从背后看，他比宁枫要矮，而后花豹变成兽形，恶虎根本没有犹豫，立刻就转换了目标，盯上了宁枫。
非常明确，它只袭击“人”。
“让它活下去，就会死更多的人。”
林绫微微张着口，黑眸剧烈震颤着，一种难言的震惊感化为酥麻的电流让她头皮都要炸开。
白皙俊美的青年拢了拢身上棕绿的布料，见林绫愣住不动，还平静的给火堆添柴。
因为他觉得自己做的事再正常不过了。
但林绫惊愕的几次张口，就是说不出话，最后更是微微低下头，抿唇不语。
宁枫并不知道，他们死在这恶虎肚子里的根本不止一人！林绫起初就受到了部分人的小声指责，而后为了要不要集体击杀恶虎，几十人的队伍出现了更大分歧。
大部分人都想着逃离，觉得林绫应该带着他们离开这里，寻找新的领地，不该让他们豁出性命去和以后都不会再见的恶兽搏斗。
至于还留在附近的那些从前还是同伴的兽人，他们觉得那些人都已经“背叛”了林绫，林绫自然不必管那些人的死活。
因此，林绫再一次被自己信赖的人指责为“无能”，“假好心”，“灾厄的源头”。
这比当初被巨象领地的人故意针对逼迫，还要让她震惊。
本以为众人跟随着离开部落，是因为理念相合，直到二次遭受背叛甚至分道扬镳，林绫才明白那些人并不是信任她。
他们只是想维持平稳的生活，从而将生存的压力转交到她身上，由她来想办法寻找食物与落脚点，一单出现意外，也是她第一个来背锅。
如今，即使还有十几人留了下来，他们依旧信赖林绫，甚至比以往更加团结，但前两次打击，让林绫不由自主的开始怀疑自己。
她的确是空有想要帮助她人的心，但却没有平定危机的能力。
这几天林绫都在想，或许，她真的错了……
然后，白狼青年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