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小弟22
谁知，中原中也非但没有捏碎信玄的肩胛骨，反而将他抱了起来。
不光抱起来，还掂了一下，仿佛在估算他的重量。
信玄满头问号。
这是在干嘛？
中原中也保持着将他举起来的动作，自言自语地说：“明明很轻呀……”
信玄想起他之前说的“你比想象中重”，恍然大悟。原来中原中也之所以欲言又止，是在好奇他的体重，却又觉得问私人问题不礼貌，因此没有开口。
信玄沉默了。
难道把他举起来就很礼貌吗？
中原中也，好特别的男人。
“既然体重那么轻，为什么我的异能对你无效呢？”
说完，中原中也又掂了掂他。
信玄从早上六点到现在粒米未进、只喝了半杯奶茶，被这么一晃，感觉五脏六腑都快吐出来了。
他头晕目眩地想，情节不够，咒术来凑；不清不楚，致敬克苏鲁。
于是，信玄含糊地说：“可能是一些远古的章鱼力量吧，再多就不能告诉你了，毕竟我跟你不熟。”
侦探社和黑手党虽然停战许久，但毕竟是两个对立的组织，不愿透露自己的底牌也情有可原。
因此，中原中也并未生疑：“神神秘秘的小鬼……”
这么多年了，你还像以前一样好骗，中也。
信玄正想让他放开自己，刚扭过头，就看见几名黑手党成员走进大门。
来者是立原道造和一个眉毛很淡的黑发青年，以及一名穿西装的金发女性。
目睹中原中也在空无一人的大厅给陌生人举高高，立原道造和金发女子都张大了嘴巴，只有黑发青年波澜不惊。
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他的瞳孔在颤抖。
被当成奇怪的人了！
信玄指了指大门的方向：“中也先生，你能放我下去吗？”
“你恐高？”中原中也无动于衷。
他恨他是个榆木脑袋。
“有人进来了，在盯着我们看。”
中原中也闻言，脸颊以令人称奇的速度涨红了。他立即把信玄放回地面，面红耳赤地回头，看到黑发青年后稍稍松了口气。
“原来是芥川啊……”
芥川龙之介点头：“中午好。”
立原道造和金发女子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朝中原中也整齐地鞠了一躬。
“中原先生，我们要和津岛先生开会，先走一步。”
他们默契地放弃了电梯，一左一右夹着芥川龙之介朝消防通道走去。
立原道造一边走，一边用自以为中原中也听不见的音量碎碎念：“樋口，那家伙就是侦探社的新人，没想到他和中原先生关系那么好。”
“真意外……”
“樋口、立原，安静点！”
三人离开后，电梯门打开了。中原中也将信玄推进电梯，黑着脸威胁他：“不准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太宰！”
信玄也不希望太宰治得知自己被举高高了，和中原中也达成一致。
“当然。”
.
随着“叮”一声，电梯在73层停下来。
门缓缓开启，宽敞的走廊出现在眼前。走廊一侧是落地窗，另一侧只有一扇沉重的乌木门，镀金挂牌上写着“档案室”三个字。
中原中也拦住了信玄，独自走进档案室：“你不能进去，在外面等我。”
“好吧……”
他兴味索然，只好站在窗边看风景。黑手党总部位于港口附近，窗外景色优美，海港在烈阳的照耀下金光闪闪，运输船往来如织。
“——可我更想吃蛋糕，林太郎！”
走廊另一端传来小女孩的说话声，以及森鸥外的嗓音：“好，下午带小爱丽丝去吃蛋糕~”
信玄被他的“~”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森鸥外牵着一个金发女孩出现在走廊尽头，他看见信玄，勾了勾嘴角，不紧不慢地朝他走过来。
“你是和五条家主一起发现议员遗体的年轻人，我记得你。”
“你好，森先生。”
“听说侦探社的办公楼被炸了，还好吗？”
“无人伤亡。”
森鸥外无奈地说：“黑手党也受袭了，今天早上，有一群年轻人用火箭筒炸了总部的外墙。”
森鸥外看起来儒雅又谦和，但信玄总觉得他阴沉沉的，而且总是皮笑肉不笑，有点渗人。
爱丽丝突然窸窸窣窣地从包里翻出一袋曲奇饼干，递给信玄。
“你还没吃饭吧？”
信玄曾听说森鸥外的人形异能是个小女孩，作为异能的客体化，她的思想必然和森鸥外一致。
他担心饼干有毒，虽然笑着接了过来，却并不打算吃。
森鸥外看穿了他的顾虑：“在甜品店买的，味道还不错。”
被发现了。
信玄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和森鸥外相处让他浑身难受，他正想找借口溜走，太宰治悠扬的歌声忽然从手机里飘出来：“一级警报！一级警报！是国木田——”
信玄双肩一颤，毫不犹豫地摁下拒接。
在黑手党首领面前播放叛徒唱的接电话之歌，很好，很有勇气！
森鸥外朝信玄颔首，脸上仍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让人猜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你忙吧，我先走了。”
等森鸥外和爱丽丝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信玄才拨通国木田独步的电话。
“国木田前辈？”
“信玄，敦让我转告你，嫌疑人找到了。”
国木田独步告诉信玄，特务科有个能读取物品记忆的异能者，经他确认，他们缴获的五十把枪中，三分之一都曾被一名黑手党成员触摸过，特务科认为此人是破案的关键。
挂断电话没多久，信玄收到了坂口安吾的短信。
[你好，相信中岛君已经和您联络了。这是嫌疑人的姓名和基本资料，建议贵社和黑手党合作，共同调查此案。(附件)]
没想到吧，我们已经合作了，好耶！
信玄敲响乌木门：“中也先生，快出来！”
门砰一声打开了，但开门的不是中原中也，而是一名手持机枪的守卫，正警惕地盯着他。
“中原干部，您认识他吗？”
中原中也的声音从守卫背后冒出来：“认识，放下枪。”
哦，原来被挡住了。
遣散守卫后，中原中也走出档案室，手里拿着几张复印纸。
“怎么了？”
信玄将手机举到他面前：“异能特务科查到了Jack的从犯。”
中原中也记得所有部下的脸，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上的人。
“这家伙叫山下，是护卫2组的组长。”
“他在哪里？”
中原中也翻开文件，查看排班表：“守卫人员每天中午12点更换，2组今天下午执勤。”
信玄看了眼时间：“现在11点33分。”
中原中也捏响指节，恶狠狠地说：“好，我们去仓库等他。”
*
机车在沿岸公路飞驰，信玄坐在中原中也身后，看着盘旋的海鸥。
“砰——”
远处传来一声枪响，他循声望去，发现十多名小混混正挤在码头劫持一辆车牌被涂黑的皮卡，每个人手里都举着枪。
在横滨，能涂黑车牌而横行无阻的，唯有黑手党。
信玄拍了拍中原中也：“中也先生，那辆车好像是你们的。”
中原中也瞥了码头一眼，挤出一句咒骂。
他问信玄：“几点了？”
“四十五分。”
“够了。”
中原中也调转方向，机车轰鸣着朝码头驰去。
抵达码头后，他轻快地跳下车，鞋底碰到地面的瞬间，重力将水泥压得粉碎。
地面碎裂巨响把小混混们吓了一跳，恐惧地望向中原中也。
“地面碎了？！”
“难道是重力使……”
“可恶，我就说不该抢黑手党的东西！”
这些人瑟瑟发抖地挤作一团，中原中也示意卡车司机通行，不耐烦地朝他们挥挥手。
“把枪放下，滚！”
小混混们连忙扔下枪逃之夭夭，只有一名戴蓝色头巾的青年没逃走，中原中也注意到了他，先是一愣，接着又恢复了沉着的神色。
他面无表情地说：“好久不见，省吾。”
信玄对此人毫无印象，但根据中原中也的反应，他猜测他是“羊”过去的成员。
正如太宰治所言，“羊”作鸟兽散，变成街头的地痞了。
省吾对中原中也怒目而视，朝他连开几枪，大吼道：“你这个叛徒！”
中原中也轻松地避开了省吾的袭击，甚至还有余裕拦下一枚射向信玄的子弹。
他冷冰冰地问：“为什么要抢黑手党的车？如果被他们发现——”
“那你告诉他们好了！让黑手党杀了我们啊！看到我变成这样你很高兴吧？你倒是依仗黑手党过上了富裕的生活，我们还在为生计四处奔波啊！”
听到这里，信玄总算明白了。
“羊”的成员不知道中原中也以加入黑手党为代价换取了他们的生存，认为他背叛了组织。
等省吾骂完，中原中也耐着性子解释：“我当时在调查‘荒神’，所以——”
“真会找借口！”
省吾再次打断他的话：“你经常说有能力的人理应承担责任，果然只是嘴上说说罢了！”
他指着自己身上的夹克：“你知道吗，这件衣服是我在超市清仓区买的——以前在‘羊’的时候，每个月都能买奢侈品，这种几千円的东西我根本看不上！
“‘羊’解散后，大家走投无路，把值钱的东西卖了，戒指、钻石，全都卖了。后来钱花完了，只好去打工，工作一整天，赚的钱只够买这件夹克——大家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背叛了我们！”
信玄越听越不对劲。
这不是道德绑架吗？
作为最初的领导者，他很清楚，“羊”的成员都是普通人，没有异能、没有自保能力，依靠中原中也的庇护才能在横滨生存。
看来，中原中也名义上是“羊之王”，实际上却是“羊”的打手，还要被成员道德绑架。
……真惨。
省吾还在破口大骂，然而中原中也一声不吭，并没有反驳。
好一个大冤种。信玄简直想灵魂附体在中原中也身上，替他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