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小弟65
推开社长办公室的门后, 信玄发现外面的人全都凑到了门边,偷听他们和高层的谈话。
江户川乱步、坂口安吾和国木田独步勉强保持了成年人的庄重,他们站在墙外侧耳细听;太宰治与中岛敦则像两只壁虎, 全身都贴到了门上。
信玄:“……”
原来如此,这就是侦探吗。
其中,唯有夏油杰袖手而立, 他谨遵信玄的指令、安分地站在角落,没有惹出任何麻烦。
信玄非常欣慰。
门打开后,咒术师摘下尖顶帽, 毕恭毕敬地朝五条悟鞠了一躬。他甚至没敢抬起眼睛看五条悟,双眼一直凝视着地面。
他小声说:“五、五条先生,我先走了……”
说完,咒术师逃跑般飞快地冲出侦探社,简直让人怀疑五条悟是不是对他造成了心理创伤。
中岛敦见信玄出门, 溜到他身旁, 好奇地问:“你们好安静啊, 没和咒术师的管理层说话吗?”
信玄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说了呀, 你们没听见吗?”
“完全没有!”中岛敦拼命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里面特别安静, 太宰先生说我听力比较灵敏,让我像他一样贴在门上偷听——可我什么都听不见。”
信玄满头黑线:“原来是太宰君教你这样做的……”
太宰治, 误人子弟。
信玄记得很清楚, 因为双方都心怀怒气, 福泽谕吉和高层的说话声绝对算不上小。更何况, 由于「月下兽」出色的听觉, 中岛敦甚至能听清几百米外打开罐装可乐的声音。
信玄很不解, 为什么中岛敦没听见呢?
夏油杰看穿了信玄的心理活动,他打量着炭笔画成的符咒,露出了然的神色。
夏油杰解释道:“这个符咒能够隔绝……”
“你们在聊伊地知的符咒呀?”
夏油杰还没说完,五条悟就从信玄身边探出头,嚷嚷着打断了他的话,将大家的注意力引向自己。
不知为何,五条悟似乎正暗中和夏油杰较劲,飞快地说道:“——因为符咒的效力和‘帐’类似,可以阻绝声音和画面,所以外面的人听不见我们说话。”
五条悟一口气说完了所有话,得意洋洋地瞥了夏油杰一眼。
接着,他又抬起深蓝色的墨镜,邀功似的看着信玄,两只蓝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在等候他的夸奖。
信玄:“……”
五条悟,实际年龄24岁,心理年龄最多4岁。
信玄没理会五条悟期待的目光,无视了他。
五条悟也不生气,心情很好地走出社长办公室。他在侦探社内环视一周,找了个空座位,非常清闲地坐下来。
还挺自觉的。
其他人尚不知五条悟要留下来监视信玄,中岛敦见状不明所以,他看了眼咒术师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眼信玄,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
中岛敦问:“五条先生,您不和那位咒术师一起走吗?”
五条悟仿佛没听出这句话中逐客的意味,开心地拍了拍手。
“哎呀,忘了告诉你们——我要留下来监视木乃伊先生,这是高层的命·令·哦。”
信玄腹诽,什么高层的命令,真是个诡计多端的家伙。更何况,高层的原话明明是“监视侦探社”,而非监视他。
为了让夏油杰听清,五条悟故意提高了音量。
他的挑衅立竿见影,夏油杰闻言,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二人。
国木田独步也不由得神情凝重。
他对五条悟印象不好,只要看到五条悟,就会想起对方缠着信玄不松手的场景。他眉头一皱,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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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泽谕吉将高层的话转述给坂口安吾,听说高层派人监督侦探社后,他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
“太好了,幸好,没有出现难以挽回的冲突。”他朝福泽谕吉轻微地欠了欠身体,说,“既然如此,我就回异能特务科,向种田参事官复命了。”
福泽谕吉点头:“慢走。”
有礼貌的好青年中岛敦闻言,立即站起身:“我送你下楼吧!”
此时,信玄正夹在夏油杰和五条悟的目光中坐立难安。
为了暂时摆脱这两个人,他忙不失迭地冲上前,跟在坂口安吾身后:“我和敦君一起送你下去,坂口先生。”
中岛敦和信玄一左一右地跟在坂口安吾身边,陪他走向电梯,犹如两名护工照顾复健病人。
这个文雅的青年不安地扶了扶眼镜:“不用这么客气,真的……”
中岛敦友善地摇摇头,说:“坂口先生帮了侦探社很多忙,我们都不知该如何感谢你呢。”
楼下,异能特务科的公务车已经等候许久了。中岛敦和信玄像押送犯人一样紧跟在坂口安吾身后,让他体验到了来自侦探社的热情。
信玄帮坂口安吾打开车门,内疚地说:“真的很抱歉,麻烦坂口先生白跑一趟了。”
说完,他和中岛敦郑重地朝坂口安吾鞠了一躬。
二人的热情令坂口安吾十分不自在,他摆了摆手:“没关系,这是最好的结果。如果咒术高层破坏了横滨的现状,我才会苦恼呢。”
坂口安吾上车时,四楼传来了开窗的嘎吱声。
信玄抬起头,发现太宰治、五条悟和夏油杰正挤在窗边看着他们,五条悟还朝他挥了挥手。
太宰治见信玄抬起头,对他做了个鬼脸,又向坂口安吾比了个拇指朝下的手势。
信玄心想,太宰君以前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在三刻构想实现之前,或许曾和坂口先生有过什么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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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坂口安吾后,信玄叹了口气,不情愿地回去了。
如果只有五条悟一个人也就算了,夏油杰竟然也在场,真让人头疼……必须想个办法,把他支开才行。
抱着这样的想法,信玄跟在中岛敦身后,走进侦探社。
此时此刻,五条悟正悠闲地坐在侦探社里,而夏油杰也搬来了一张办公椅,在信玄的办公桌旁落座了。
他见信玄进门,热切地打招呼:“你回来啦,信玄。”
夏油杰的语气十分亲近,若让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恐怕会误以为他才是侦探社的员工。
信玄下意识地点点头:“我回来了。”
他又指着办公桌,问:“这是你的座位吗?”
“嗯,是的。”
夏油杰将手肘撑在桌面上,笑眯眯地问:“我坐在这里,应该不会打扰你工作吧。”
信玄还没回答,五条悟丈量了一下距离,立即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推着办公椅来到远离夏油杰的一端,坐在信玄的办公桌旁。
不论五条悟还是夏油杰,都挂着一副绝不会轻易离开的表情。
信玄沉默不语。
他的想法,看来是注定无法实践了。
信玄回到座位,左边是倚在桌面上的夏油杰,右边是面无表情翘着二郎腿的五条悟,他被夹在中间,如同奥利奥的利,如芒在背。
……好难受。
信玄盯着较为友善的夏油杰,和他四目相对后,暗示地眨了眨眼睛:“夏油先生,盘星教的事情很忙吧。”
夏油杰听懂了他的暗示,但不予理睬:“我和悟一样,也想留下来呢。”
五条悟非常不爽地“啧”了一声。
信玄也握紧了拳头:“盘星教还在举办参拜仪式吧。”
夏油杰笑眯眯地说:“没关系,交给美美子他们就好,我的家人们是非常可靠的。”
信玄还想垂死挣扎,谁知夏油杰轻微地眨了眨眼睛,小声问:“你很想让我走吗?”
信玄的语气顿时软下来:“我不是那个意思……”
夏油杰软硬兼施,他扫了五条悟一眼,意味深长地说:“太过分了,我是你的委托人呀,你忘了吗?我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呢——”
信玄理解了夏油杰的默示,他还有把柄在夏油杰手里,如果他一意孤行,夏油杰会当场揭穿他的身份。
夏油杰的威胁,是很有分量的。
信玄深吸一口气,摆烂了:“随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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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伊地知洁高正在国木田独步的协助下,用胶棉拖把擦除地上的炭灰。
擦干净炭灰后,伊地知洁高将拖把放回杂物间,从信玄三人面前经过时,他战战兢兢地扫了夏油杰一眼。
伊地知洁高是夏油杰高专时的后辈,对他的发迹历史十分了解。
伊地知洁高踌躇许久,最终还是压低嗓音,善意地提醒道:“国木田先生,让盘星教主留在这里真的没问题吗?夏油先生过去杀过不少非术师,你们还是小心点为妙……”
国木田独步陷入沉思。
虽然夏油杰表现得非常友善,但他确实听中岛敦和太宰治说过,盘星教主身上血债累累,还利用咒灵骗取了不少普通人的财产。
出于对社员的保护,国木田独步走向信玄,一言不发地握着椅背,将他从夏油杰身旁拉开了。
信玄疑惑地问:“怎么了,前辈?”
夏油杰原本就心情不佳,他见信玄称一个非术师为“前辈”,心中的不快诚实地展现在脸上,露出乖戾的表情。
国木田独步并未注意到夏油杰神态的变化,而太宰治将一切尽收眼底,轻微地挑了挑眉梢。
国木田独步问:“信玄,你和盘星教主以前认识吗?”
信玄像被重物砸中胸口,他哽咽几秒,只能承认了:“嗯,认识。”
“——果然认识啊,木乃伊先生。”
五条悟插嘴道,他眯起那双宝石般的蓝眼睛,怀疑地端详着信玄和夏油杰。
“你和盘星教主,应该不仅仅是委托人和调查员的关系吧,看起来非常亲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