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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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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州,被誉为姜国巫医药石之府,

药王谷便地处术州东地,与其比邻的是以药理毒理医理涉猎广泛的秦家。

秦家老家主的确医术精湛,但与其说他是医者不如说他是一个精明的商人,闯出名堂后他拒绝太医院邀请,也不悬壶济世,而是在术州东地盘踞开启了四国最大的医药学院系统地培训医者。

教医是假,贩药是真,乱世战事四起,药材禁止流出,可秦家就有本事让学员把药带出姜国。

这可比治病救人赚钱多了。

相比之下,动不动就出谷免费施药问诊的药王谷自然在声名上压了秦家一头,是以秦家的人多看不上药王谷。

看不上又不服气自然少不了比试,听闻早年倒是不分伯仲,但自从药王谷戚家出了楚司澜,这一辈的秦家人在没有一个在她手下讨到便宜的。

秦朔和师父学成后已经离开术州很久了,但看见楚司澜的第一眼便立刻回想起在术州时,秦家和戚家的明争暗斗,还有他和众位师兄弟被戚家人碾压的耻辱。

楚司澜双眸噙着清寒水色,不带一丝畏惧望着秦朔,只见秦朔自腰后拿出一个瓷瓶得意地在楚司澜面前晃了晃。

“你们戚家不是号称能解世间毒,能医天下病嘛?那就请少谷主试试这毒你是解得了还是解不了!”

听闻此言,楚司澜又一瞬的恍惚,前世陈王的人给她灌下毒药时,说的也是这句话。

见她愣住,秦朔还以为吓到了她,他得意地笑了笑,一手拔开瓷瓶盖子,“我为你准备了师父最新研究的食人汤,只要喝下一点点,这汤就成了活物一样能从你的肠胃里噬咬开来,直到把你里里外外吃得头发丝都不剩!”

“赔钱货,这次,你有两个时辰的时间解我秦家的招。”说着,秦朔转而擒住楚司澜的下巴。

楚司澜嘛,戚家的独女,医术了得,他们这一辈子弟在她手里可没少吃瘪,但是,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比不过一个小姑娘,所以只能在无关痛痒的侮辱上找些痛快,叫她赔钱货。

可今天不一样了,没有她那些师弟们护着,他可以在她身上多找些痛快了!

秦朔望着楚司澜决绝无畏的眼眸,大手用力一掐迫使她松开牙关,意图将毒药灌进去。

楚司澜握紧刚刚藏在身后的木瓢,在秦朔一心灌她毒药的时候,她忽然出手,狠狠将木瓢怼在他身下。

“你,你这贱人!”

秦朔一时不备,后缩一步,按着自己的痛处痛骂。趁此机会,楚司澜飞速朝外跑去,秦朔忍下不适,回身追上楚司澜。

就在他的手触碰到楚司澜濡湿的发梢时,房内凭空掀起凄冷阴风,遮挡浴桶的绣花屏风被吹倒,帷幔呼啦啦飞舞如引魂幡。

一片混乱之中,只听嗖的一声,那是什么东西急速击穿空气袭来的声音。

下一瞬,秦朔只觉的三魂七魄都被打散,四肢百骸的骨血都涌上脑袋,迸出。

血液腥甜的味道只身后传来,黏腻飞溅在楚司澜的后颈和脸侧,她缓缓抬手摸了一把,还来不及定睛去看,只听身后嘭的一声秦朔摔在地上。

男人清悦的声音也在一片死寂中突兀传来。

“不许看。”

听着他熟悉的声音,楚司澜缓缓垂下手去,她努力忽略身后的湿黏,抬眸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玉涟极。

男人月白色锦袍上,金色绣线粼粼耀眼,宽大的袖口因为方才的动作依旧轻摆着,他面无表情地看向楚司澜,目光移到她身后时,忽然嫌弃地撇了下嘴,似乎不满意自己的手艺。

“师姐别回头。”

用了十成的力道,溅出来的脑花是最丑的。

他低眸将手里的金珠串重新系好,好像手指绕一下就能解开,再绕一下又能系好一样。

楚司澜怔了怔,已经知道他不许她看的原因。

他虽然不让她看,但她已经想象出那画面了,她前世见了不少回的,金珠穿脑,白和红飞溅。

玉涟极已经来到她面前,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美人出浴,本是无限迤逦的景色,可她素来明丽的小脸却因为方才的惊险惨白着,让人心生怜意。他的目光落在她侧脸的污迹,薄唇微抿,抬手将她拉到浴桶旁边。

“刚洗好了么?”他低声问道,声音里有他不自知的温柔,似乎是怕自己再吓到她。

楚司澜默了默,那秦家人想置她于死地,她自然也不会在意他的死活,只是那么近的距离感受到他被击杀,她身后还沾了他的血污,楚司澜定然不适。

“还没呢……”她喃喃回答着玉涟极。

“那我帮师姐再洗一洗。”他说着,忽然拉起楚司澜冰冷柔软的手,让她坐在浴桶旁的小凳子上。

终于反应过来的楚司澜几欲起身,“不用不用不用,我自己洗就好。”

见她惨白的小脸忽然飘了上羞怯的樱色,玉涟极忽然一抬手,小窗就被无形的力道掀开,窗外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他说:

“这么多人看着,你怕什么?”

对面是家酒楼,这么早哪里有人,只有清晨的微风只窗口卷入,冲散了血腥味,又带了阵阵清凉袭过她身上那些水湿的地方,和那些黏腻的血污。

楚司澜缩了缩肩膀,下意识躲在玉涟极身前。

玉涟极几不可见地弯了下眉眼,他挽起自己的袖子,可缎料丝滑柔软,几次滑落下来,最后他不耐烦地抬起手示意楚司澜。

“抓着。”

楚司澜疑惑挑眉,可在玉涟极理所当然的注视下,她的手已经抬起来勾住他的袖口。

这样的牵扯,距离变得极近,清幽的香气怡人沁心萦在鼻尖,楚司澜听着身后搅动的水声,长发被他捧在手里,又被细致地清洗着。

细碎的阳光从窗口洒进来,偶尔落在月白色的衣角上,楚司澜忽然想起前世为自己梳发喂汤的人,她闭了闭眼睛,又想起最后被他放走的仇人。

不知过了多久,楚司澜发上,身上的污迹都被处理好了,玉涟极扔了她的外衣,将自己的袍子裹在她身上。

等楚司澜转过身来时,屋内已经干干净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她知道那个秦家人的尸体已经被处理。

上了马车,楚司澜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车是玉涟极去旗岭用的那辆。

“你才回城?”她惊讶道:

玉涟极白玉色的长指穿过楚司澜的发梢,捻着其上晶莹的水珠,“有一会儿了。”

从她自李府出来,他就在看着了,想看看她把自己支走的时候到底在琢磨什么,但此刻她的意图也不重要了。

“师姐先在留苑住着吧,外头太危险。”

楚司澜察觉他话里的意思,强制镇定下来。

父亲在外游历,她不知他具体在哪里,但这次她只要一边掌握陈王的动向,一边寻找父亲,总可以保护父亲不被陈王利用伤害。

可现在,玉涟极又说要她住在留苑……住在那里干什么呢?等着重复前世的无能为力吗?

她弯了弯眼睛,笑意不答眼底,说:“是呢,等我去了外祖家,也不随意出来了,等父亲入京之后再说。”

玉涟极收回手,睨着缩在自己衣袍里的小姑娘,不容置疑:“在留苑等着便是。”

话落,他便不再看她。

这一刻,楚司澜只觉自己已经再次踏入前世的苦难里。

没什么比父亲的性命,师弟们的安危更重要。

但这些师弟里,不包括玉涟极,前世她信过他,甚至放弃自由乖顺地做了一只笼中鸟,可结果只有失望。

所以这一世她决定靠自己来,该保护的人她自己保护,该清算的仇她自己去报。

如果有人阻碍她,那她必然也会除去阻碍!

楚司澜望向玉涟极的线条优美的侧脸,精亮的桃花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既是必然除去的阻碍,便应尽快尽早。

夏夜燥热,香风袭人。

楚司澜又回到了前世的牢笼里,楚国公府果然送了信,而且已经送六封,她看了信,字里行间都写满了国公爷对外孙女的惦念。

楚司澜本想明日前往拜访,但回帖被玉涟极拿走了。

楚司澜整夜未眠,开始思考如何尽快尽早脱离玉涟极,甚至除掉他。

她一遍一遍问自己是否必须对他下手。

如果他放自己离开的话,那自然不用痛下杀手,今后桥归桥路归路,谁也别碍谁的事便是。

但今日突然发生的意外,让玉涟极本来放松下来的态度再次改变,旧事重提又要把她关在留苑。一次两次可以软化他的态度,但楚司澜又怎么能保证她今后要走的路都是平安无虞,若再有意外,再被他打着父亲的名义关在府里……

前世期待信任落空的遗憾,今生复仇的急切在楚司澜的脑海里不断碰撞,她已经无暇去考虑玉涟极为何执着于关住她,满脑子都是,他前世关了她,承诺于她,又失信于她。

楚司澜深吸一口气,心里有了决定。

除掉他,尽快。

她现在还有他的信任可以利用,若等到以后需要像获取陈王信任那样一点点谋划时,就来不及了。

楚司澜缓缓起身,她不敢掌灯,趁着月色来到衣柜前,放出自己在李府时按照眠毒性质研制出的毒药。

无色无味,服下后一个月才会起效,比眠毒的力道强劲许多,楚司澜给它取了个名字--长眠。

玉师弟,你好好睡一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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