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刺客
第三十八章 刺客
许是因为和人同一屋子住着，锦觅一晚上都睡不太好，第二日天不亮就起身了。
出门打了井水洗漱好，望着禅院外蒙蒙亮的天色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一时又察觉不出异样。
“觅儿，去外面看看出了何事？”
锦觅回头，洛夫人也掀帘出来了，“今晨怎的没听见钟声，都这个时辰了，师傅们诵经之声也听不到。”
锦觅终于回味过来，禅院寂寂只闻鸟鸣，人声丝毫没有。她穿过一方竹林走去小径尽头拉开门，门外竟站着两个武僧立刻拦住了她。
“阿弥陀佛，施主请见谅，北斗寺七日佛会取消，寺门已闭，烦请转告各位施主暂且于寺中休息，稍后各位府上会来接各位施主回府。”
锦觅还了一礼问道：“北斗寺是出什么事了吗？”
“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
两个武僧齐一礼拉上了门，显然是不便透露的意思，锦觅返身往回走，心下没来由的乱糟糟起来。
天亮借宿的香客们起身后得知暂时被困这北斗寺中，不少人已是恐慌起来，好在次日便有家人陆续来接她们回府了。
洛府也派了管家过来，北斗寺核对了身份后，洛夫人和锦觅坐上马车下山而去，因是在外，路上有马车并行，洛夫人便没多问，但从管家严肃的神情来看的确是出了什么大事。
“为何绕路？走十里崖回城不是更快吗？”一路上沉默不语的锦觅感觉马车行路不对，扶起车帘看了一眼，马车正奔腾的，不是来路。
前面赶车的管家一慌，打马虎眼道：“十里崖危险，这条路虽是远了些，好在安全。”
“有什么危险的，虽是一面陡崖一面峭壁，官道可修的宽阔，风景也不错，比这小路可好多了。”锦觅盯着管家，直觉不好。
洛夫人拉回锦觅拍拍她的手让她静心，沉声道：“今日这般境况，老爷为何没亲自来接我们母女，管家，到底出了何事？”
管家看了锦觅一眼，压低声音道：“有歹人贼子在十里崖设伏，沄王殿下……遇刺了，老爷办案去了，吩咐让小的带夫人和王妃先回洛府。”
锦觅脑中嗡的一声一片发白，半晌才慢慢将手心捏着的符放进怀兜，张着嘴却忘记要说什么，洛夫人也是如当头一棒，问管家道：“沄王如何了，歹人可有抓住？”
管家摇头，只说不知。
锦觅心里乱极了，恨不能立时骑了快马赶回去，一时懊悔和润玉闹脾气，若是前一日早早跟他回去，路上发生意外也可照拂他，又或者该早些答应他和他踏踏实实好好过日子的，他就不会追来这北斗寺，更不会在十里崖遇伏……
原本两人已经是途径千山万水才有今时今日的局面，为什么就不能退上一步，好好珍惜。
一直到回了家，她懊丧自责的情绪愈演愈烈。
洛夫人打听了消息回屋和锦觅讲，见她状态不好，也不知该不该跟她说。
“母亲，怎么样了？”
“你爹爹还没回来，捎了话回来说沄王此刻身在孔太医府上，情况……情况不明，”洛夫人安慰道：“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太医院的太医都在。”
“他原本身体就不好，近几年才休养的有起色了，都是怪我……”锦觅红着眼睛攥紧康寿符，“母亲，我要去看看，我得亲眼看到他。”
洛夫人担忧道：“可你要化妆成谁去？目下沄王府和孔府定然都是戒备森严，一般人都是进不去的。”
锦觅心沉了沉，对啊，没有任何身份可倚仗，她见不到他的。
“我……我谁也不扮，”她抬起头来道：“我就以我这张脸去，去北斗寺时假借了谢韵的名头润玉很生气却也同意了，他想让我做我自己，那我就做我自己吧。母亲，外面都知道沄王妃上北斗寺去了，出事后直接回了娘家，那我就骑咱们家的马直接上孔府。”
“不可，外面情形不明很危险，你路上若再出点事可怎生得好！”洛夫人不同意，“觅儿，沄王遇刺谁也不想，可这事与你没有半分干系，你切勿自责，听话，在家好好待着等消息。”
“不行啊，从来都是他等我，我才不等他！”锦觅说着眼中已盈起泪花，她强忍泪意扯起一个难看的笑，“我不能让润玉每回都等啊等啊的等来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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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觅快马加鞭赶到孔府时，门外果然是层层守卫，她掠眼过去认不出这些人是从何处调来，刚下马来，那边已经有一侍卫当先迎了过来。
“参见王妃，王妃不是刚回府？这又骑马去何处？恕属下直言，京中不安，王妃轻易还是不要出门的好。”
锦觅从这话中听出了些什么，外面不太平，可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致使京都不太平？谢韵已经来过了？不知润玉当日是如何与她说的，她倒真是关心润玉的很，都敢违了令自己跑出来。
“我……”她正要捏个由头，便见永奚从大门出来，于是招手叫到：“永奚。”
永奚听声抬头望过去，一阵烦郁袭上心头，心道这眼下情况已经够乱了，怎么还来添乱，他快步走过去，看那人手里牵着马，心中咯噔一下脑袋转过弯来，这该不会是……
“郭校尉，还是高某送王妃回府吧，此处还劳烦郭校尉多加留心。”
“如此便有劳高常侍。”
永奚牵过马对锦觅使眼色，两人一道离开。
“永奚，殿下如何了？你想办法带我进去看看他。”
还好沄王府面积广阔，大门不与孔府在同一条街开着，永奚擦了擦额头的汗，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时候穿帮还不知得惹出多大祸事来。
“殿下中箭，现在还昏迷不醒，孙侧妃在跟前伺候着，您还是回府休息吧，”永奚看到锦觅瞬间脸色变化，又道：“孙侧妃懂医术，太医们为殿下治伤时照顾起来方便一些。”
锦觅由面到心的僵了几息，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面无表情的点头道：“我知道了。”
永奚心中毛毛的，补充道：“殿下遇袭时立刻便叫人上山去报讯护卫您的安危，还好北斗寺中有武僧，那些人的目标也只在殿下……”
“设伏的到底是什么人，来的很多吗？殿下出远门关丛不是一直都跟着，为何会让他受伤？”
锦觅忽然想起，那日在书房外听到润玉大发脾气，派关丛去送什么人了，难道出事时关丛不在他身边？
她感觉心一阵上一阵下的搅着难受，到底是谁，能让他忽略自身安危派关丛亲自去护送？
锦觅正自想着，便听永奚长长叹息，忧愁道：“关丛这不是送长音小姐回江南了吗，哪能这么快赶回来，唉，怎么就这么巧呢，跟算好似的，关丛一走殿下就遇袭了。”
“阿音？”锦觅怎么也没想到是她，诧异道：“她怎么还肯回来？”
永奚一阵心慌，怎么王妃不知道吗？那日书房外，她不是什么都听到了吗？他们二人因此还关门狠狠吵了一架呀？
殿下后来心情颇好的从洛府回来，他还以为他们和好了。
王妃眼下这震惊的疑问是怎么个情况？他不会是捅了什么篓子了吧？
那他们不是因为这个吵架倒是为了什么吵了一整天啊？永奚觉得心里苦，唯这情之一事，他不懂，实在是搞不懂。
永奚想到往日殿下独咽的苦，垂头破罐子破摔道：“长音小姐混入江南一个秀女的队伍中入京来……来为殿下庆贺生辰，殿下二十五周岁，她想亲手送贺礼，奈何入京路途遥远，到了又未能及时脱身，终是错过时间，自己还被困在了宫中，是长川公子写信来殿下才得知，几经碾转找到长音小姐这才赶紧派关丛亲自护送她回去。”
“……”锦觅语窒，心口闷闷的发疼，这些事，所有事，润玉统统提也没提过一句，她嗓子像被什么堵住，又痛又觉呼吸不畅。
何止是她有意无意的把自己分割在润玉的生活之外，原来他也一直将她关在外面啊。
口中说着只有彼此，可实际呢，心门面门都对她紧闭，本该是最亲密无间无话不谈相互依存的两个人啊，他却将她关在外面，什么也不与她说。
来之前刚刚决定要与他好好过日子了，可若是这样虚无缥缈的日子，又有什么意思。
她忽然就体会到了心灰意冷的意味。
本来还想让永奚想办法带她去看润玉，可此时，她想着，还是先回去静静心再说吧，她不知道自己若是见了润玉的面，心会控制不住撕裂成什么样子。
“王妃……”永奚刚出声就被锦觅回头凌厉的眼神打断，看着她翻身上马动作利落的绝尘而去，他都来不及说什么。
夏末高阳，永奚忽如坠入寒冬，“我完了？这如何起了反作用了？王妃不该是稍稍自责一下连殿下的生辰她都不知晓更是从没陪他过过生辰吗？”
永奚觉得自己迂回曲折一番叙述说的殿下如此凄惨又悲苦，不能赢得心疼至少也能获得同情啊，他拍了拍脑袋迅速回府补救，先封住假王妃的路，真王妃才能出来走动，殿下也好趁机卖个惨加深一下感情。
一时间，永奚卖力的在将功补过的路上奔忙，王府孔府洛府三头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