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明眼人都能看出,秦羽清今天的状态不怎么好,一个小小的互相心动的镜头,他就拍了很多次,才勉强符合刘导的要求。
下一幕,是诸墨和宋南玑一起手牵手逛集市。要求诸墨一直用含情脉脉但又隐忍的眼神看着宋南玑,还安排了两人一些很甜的小互动。
但秦羽清做着这些动作的时候,脑子里却怎么都控制不住去想秦越深和李执玉的事情。
他作为秦家二少,从小就在优渥的环境中长大,接受的是良好的贵族教育,身边也都是和他同样优秀的人。但秦羽清眼光很高,从小就有许多女生喜欢他,他却从未心动过。而李执玉,是他长那么大以来第一个有好感的女人。
秦羽清庆幸自己当初接下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网剧,他由此认识了李执玉。李执玉就和剧本中的宋南玑一样,她清冷、倔强、认真,像是冬天里暴风雪都无法摧残的坚韧竹子,从外貌到气质,都深深吸引着她。可就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居然会被陈樾深染指。
他觉得李执玉一定是迫不得已,他想问她为什么,但又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立场开口……
因此,诸墨本应该表现的含情脉脉的眼神,被他演绎出来,却是担忧疲惫的。
刘导看不下去了,终于走了过来,语气十分不善:“停停停,今天秦羽清入不了戏,先不拍这段了,拍点别的。”
这秦羽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平时跟李执玉演对手戏不是挺好的吗,今天怎么就老是走神?
现在天气又冷,李执玉穿着那么薄的低领罗裙,想一想就知道有多冷。她敬业,不会说出来,但刘导可不敢让她受这种罪。
笑话,李执玉现在可是陈樾深身边的红人,她要是因为拍戏身体有个三长两短,那他们这小破剧组,也别想有好果子吃了。
刘导让李执玉和秦越深去一边休息,先让配角们拍另一部戏。
果不其然,刚刚李执玉穿着那件单薄的衣服,在寒风中占了那么久,早就冻透了。她被刘导叫下来后,嘴唇有些苍白,穿上了羽绒服,又倒了杯热水,捧在手心中慢慢地喝。
秦羽清也知道自己的行为给李执玉带来了麻烦,心中愧疚,他默默地来到李执玉身边,轻声道:“抱歉,都怪我今天状态不好,也连累了你。”
李执玉却摇摇头,坦荡的眼眸中并没有任何抱怨的情绪,她开口,声音比一般女生要低,但却如冰水般清澈:“没关系的,我之前也有发挥不好的时候,你也配合了我,状态不好人之常情,没有什么可愧疚的。”
冰冷的手指在热水的温暖下逐渐恢复了知觉,于是,李执玉放下了杯子,拿起剧本,接着记台词,琢磨接下来要演的情节。
秦羽清看她对拍戏一直如此认真,心中猜测,或许成为出色的演员是李执玉毕生的梦想,但她没有权势,接不到资源,所以为了追梦被迫委身给陈樾深。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就越发心疼起眼前这个冰雪白玉一般的女人了。可惜,娱乐圈,名利场,规则向来如此。
倘若李执玉先遇到的是他……
饶是李执玉并不是很在意别人的人,也被秦羽清那炽热又复杂的目光看的有些头皮发麻,于是,她放下了剧本,望着他深沉的眼睛,问道:“秦羽清,你今天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感觉你很奇怪。”
秦羽清轻轻叹了一口气:“李执玉,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不是非常热爱演戏,想要在娱乐圈打拼出一片天地?”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也不介意动用自己的身份,将李执玉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
他这问题一出口,李执玉便愣了两秒,有些奇怪:“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你对演戏总是那么认真。”
很认真么?或许吧。
李执玉回忆了一下,她在拍每一部戏之前,确实都会把剧本背的滚瓜烂熟,也会认真剖析自己饰演的人物,给他们写小传,如果有一些情节演不出来,她哪怕晚上不睡觉,也会自己对着镜子练习一遍又一遍。
可若说喜欢拍戏,她也并不觉得。她对拍戏并没有特殊的情感,无论是之前做模特,还是现在做演员,都不过是她维持生计的手段。
于是,李执玉沉思片刻,认真地回答了秦羽清的问题:“我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拍戏。演员是我的职业,尽力去做好分内的工作,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秦羽清没有控制住自己内心的疑惑,脱口而出:“那你为什么要跟陈樾深……”
他本来不想把心中的困惑说出来的,因此,这句话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然后,他看着李执玉的目光就带上了后悔和歉意。
李执玉倒也没什么反应,她目光依旧坦荡,但嘴角却浮现了一丝苦笑。陈樾深这次那么高调地过来找她,恐怕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己是他的情人了。
她不是那种当了婊l子还要立牌坊的人,无意故意美化这段关系,于是,她便把实情告诉了秦羽清:“我需要钱。”
秦羽清一愣。
李执玉琥珀色的瞳仁望着前方,淡淡说:“我已经无戏可拍很久了,之前接到的都是一些小小的龙套角色,赚到的钱根本不够,只有我跟了陈樾深,《踏歌行》这部剧才能有后续投资,这部剧是我现在的救命稻草,它不能黄。”
“可是……”秦羽清不能接受李执玉的这个回答,尽管他知道娱乐圈里傍上大款的明星,也多是为了钱,但冰清玉洁的李执玉不应该是这样的,但他依旧把话说的很委婉:“可是,你看着并不像是那种花销很大的人啊。”
她不像别人那样,浑身上下国际名牌,她不在意包包首饰,不在意豪车豪宅,如果不是长相气质出众,她平日里的装扮,放在普通人中都是朴素的。
李执玉沉默了许久,时间长到秦羽清开始提心吊胆,开始反省自己一开始为什么要提出这个尖锐的话题时,她忽然转头,看向了秦羽清。
她清丽的眉头微微皱着,声音也有些严肃了:“秦羽清,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解我?”
秦羽清:“我……”
李执玉说:“我们只是在一起拍了两个月的戏而已,为什么你就觉得自己很了解我,并且有资格对我说教呢?”
秦羽清反应过来 ,原来李执玉听出了刚刚自己话中的内涵。他张开嘴唇,想要反驳,却说不出话。
李执玉接着说:“我跟了陈樾深,这没什么好遮掩的。不过,我一没有破坏别人的家庭,二没有触犯法律。秦羽清,你身在这个圈子里,一定比我还明白,想要获得某些东西,就一定要付出什么的道理。我为什么需要钱,是我的私事,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我都没有向别人解释自己这么做的义务。秦羽清,我不自证。”
她说完了,便站了起来,正好刘导喊她接着拍下面的戏,她便直接去了更衣室,没有再看秦羽清。
之后的几天,李执玉和秦羽清的关系一直淡淡的。
秦羽清总是想要找机会和李执玉道歉,但话到了嘴边,却又开不了口。
陈樾深每天都过来接她,似乎是为了宣誓对李执玉的所有权。
他这副长相气派,再加上之前对谭施娅做的那件惊世骇俗的事情,导致片场里的人很快都知道了他的身份,纷纷对他侧目。
李执玉不习惯被那么多人关注,纠结许久,告诉他:“陈樾深,你那么忙,不用每天来接我,我会自己过去的。”
陈樾深冷笑:“我爱怎么样怎么样。”
看来李执玉这小呆瓜还没弄明白,之前片场的人以为她没有依仗,不少人都对她有点心思。有的像谭施娅一样想欺负她,有的则是秦羽清那种。他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情,李执玉是什么都不明白。哎,不知道这个蠢女人是怎么活那么大的。
其实,李执玉不是不懂,她只是不在意。
目光越过车窗,来到了宽阔的街道上,她眼神却没有焦距,在想事情。
昨天姜雨萱动了第一场手术,姜嵘说她今天醒过来了,晚上想给执玉姐姐打个电话报平安。
李执玉不忍心拒绝姜雨萱,何况那么久不见,她也想女孩了。
只希望陈樾深今天能快点结束。
一回到家,陈樾深便把李执玉推到浴室中洗澡。现在,这个冷清的房子中,已经有了许多她生活的痕迹。
并排放在一起的茶杯和牙刷,紧挨着挂的浴巾等等。
李执玉看着这些东西,总觉得很刺眼。
她其实没想过要一直在这里住下去的。
希望只是陈樾深一开始做,所以格外有兴致,等这段时间过去了,兴许就好些了吧。
鱼水之欢也熟能生巧,陈樾深不再像一开始时那样横冲直撞。他现在尤其喜欢用各种手段,把清冷的女人折腾的娇媚动人。
他爱极了她那如同喝醉了一样酡红的脸颊,她那被莹亮的汗水沾湿了的细软额发,她那被洁白的贝齿紧紧咬住的下唇,以及她虽然沉溺其中,但仍旧透着悲伤和纠结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