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黑气在水面弥漫，树荫底下，池水的暗部，随着水波荡漾那张人脸若隐若现，杜绯云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
她正琢磨着要怎么提醒一下许心卉，那张脸猛地睁开了眼睛，与杜绯云对视。
糟了！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水面黑气凝成触手，箭一样地射过来，
“快跑！”杜绯云大喊，抓着许心卉朝旁边树后躲。
许心卉脸一板，说：“我还没跑完呢……”
说着脖子一紧，有东西扼住了自己的脖子，许心卉整个人发出一阵短促的尖叫，霎时间整个人被甩到了半空，喊也喊不出来了。
她的手机掉在地上，直播间的人只看见许心卉自己凌空而起，紧接着一声扑通响，掉进了水里。
【发生什么事了？】
【快报警！】
【怎么掉进去的？绊倒了？】
【不会是杜绯云推进去的吧！】
【卧槽不是啊，你们瞎了吗，许心卉自己跳进去的，刚不是拍到了吗？】
【你想想她自己跳进去科学吗？】
大家还在争辩，这边许心卉拼命挣扎，扒开了一点空间，喘气说：“救，救我，小云救我……鬼啊……”
直播间：
【卧槽，闹鬼】
【杜绯云救救她啊！】
【杜绯云才是灵异体质吧，只要她出现的地方一定有鬼】
【这是哪儿啊，附近没有人吗？】
直播间的画面对着天空，听能勉力听到远处的声响。
杜绯云清脆的声音传过来。
“接着！”
她冲着许心卉甩出逃生绳，包包里的跑路装备终于派上了用场。许心卉死死抓着这根天降的救命稻草，背后那卷黑气缠着她的半边肩膀把她往水里拖，许心卉伸着脖子努力呼吸，一边哭一边撕心裂肺地喊。
“拉啊，拉我啊！”
杜绯云怕自己脱力了，拖着绳子在树上打了个结保证许心卉不会被拖下去，自己站在前方拉。
“我要淹死了呜呜呜。”许心卉哭着说，又呛了一口水，“这是什么啊！”
“你不会淹死的。”杜绯云说，“水深还不到一米。”
许心卉：“……”
“快点站起来！”杜绯云吼道，“死在这里也太丢人了！你站起来！朝我这边走！”
直播间旁边的观众：
【突然笑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什么，这样的水照样可以淹死人，没听见闹鬼？】
【杜绯云发脾气真的太好笑了】
【她一直很飒】
【许心卉站起来啊！】
许心卉倒是真的勉力站了起来，她核心力量挺强的，只是被这看不见的鬼拖着失去了平衡，差点在一米深的水里呛死，绳子真的救了她一命。
她两脚踩稳了，终于保证了自己的呼吸，攀着杜绯云的绳子一步步朝前走。
杜绯云朝她伸出了手，许心卉猛地握住，一边哭一边爬上了岸，那只黑色的烟雾状触手终于松开，慢慢朝水里缩。
杜绯云上去一脚踩住。
妈呀！杜绯云瞬间疯了，脚底下有东西在涌动。
她曾经在凌云国际里踩到的那个男鬼的手的感觉又来了，但是这次没有厚实的包包砸，更何况那个鬼几乎全在水里。
那个鬼被踩住了手，整个人在水里发狂地扭动。
算来算去没有想到要抓水鬼。
杜绯云扔出系好的活绳结，朝那鬼脖子上一套。
鬼愣了一下，显然没分清楚这个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是什么，紧接着杜绯云一拉绳索，迅速收紧，那根牢固无比的绳子就这么将鬼给拴了起来。
“救命啊！”那水鬼满池子爬，像是被拴着脖子的疯狗，他越跑脖子上的绳子就被拉得越紧。
许心卉身上还在滴水，目瞪口呆地看着一整个池子里无风起大浪，绳子上什么也没有但是扯得直直的来来回回。
“帮个忙。”杜绯云说，“我们把它拖上来……”
“鬼啊啊啊啊啊。”许心卉捡起手机哭着跑了，一秒钟都不想停留。
杜绯云只好自己蹲在湖边守着，看鬼戏水。
“救命啊啊啊！”那鬼在水底扑腾，“我只是一只路过的水猴子，不小心犯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我什么也不知道啊啊啊！”
杜绯云笑得是春风满面：“这时候装已经太晚了。”
“我真的是，我是水猴子！小亮都没有见过的那种……对了我还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你把我放了可以去林业局领一千块的补贴！”
杜绯云支着腮听它在那儿叽哩呱啦，一边打开直播间，跟众位粉丝打招呼。
“嗨，我是你们累死累活的小云，今天给大家直播一下的钓鱼。”
直播间一片问好声与彩虹屁。
【小云今天好早！】
【素颜小云！】
【慕了，不化妆皮肤都这么好】
【这么早就去钓鱼？】
杜绯云看见直播间的观众就心情很好，她把镜头转向湖水。
“现在上了一个奇怪的生物哦！但是我不敢用力拉竿，等它消耗一下力气，再把它拉上来。大家还鉴定一下，它是什么生物！”
那鬼低头猛吹那些你黑色怨气，再可怜巴巴地喊：“救，救命啊……”
直播间：
鬼魂7801：【卧槽，这鬼厉害】
鬼魂10113：【小云居然套住了它的本体？】
鬼魂55371：【小云威武】
神塔马：【皇帝的新装，杜绯云的新鬼】
一夜知丘：【只有聪明人才能看见】
星影：【我真的什么也看不见啊】
鬼魂905：【有些能力强大的鬼，会在特定的人面前现身】
一夜知丘：【显得我很不特殊似的】
神塔马：【哈哈哈哈哈哈】
鬼魂3270：【这个鬼被一根绳子拴住了，有点丢人】
鬼魂120：【如无必要，勿增实体。虽然跟人界的法则不一样，但是对于鬼来说，尤其是怨气缠身的恶鬼，只要诱出了实体就可以物理攻击】
鬼魂3270：【听说魔也一样】
鬼魂120：【魔的实体也不是真正的实体，就算打败了也需要用法术来捆绑净化的】
听鬼聊天也长知识，杜绯云看得津津有味，忽然想起了地府的聘用书，自己是不是还能申请一点抓鬼的补贴？
一夜之丘：【我好像认出了这是哪里】
星影：【是哪】
一夜之丘：【先不说】
鬼魂120：【小云你等等，我去投诉一下，这样地府会马上派相关人手去处理】
判官12：【……】
判官12：【不用了，有当值的跟着】
鬼魂120：【在哪我看看？】
杜绯云手里的手机被人拿过去了，魏判青铜面具几乎怼到了屏幕上，说：“够了吗？”
这下直播间里的人和鬼都看见了，这才把意见都压了下去。
杜绯云站起来身来，笑了笑说：“魏判来得好早。”
“我来晚了。”魏乙说，“你离开苏家以后，我留在那里，把苏家老大爷身上的鬼逼了出来。”
魏乙解释的声音稳定而清晰，却很温柔，似乎在向杜绯云道歉。
杜绯云嗯了一声，心中怒气平复了下去。
她本来以及魏乙直接下班了，然后刚才又非常危险，许心卉差点被它弄得淹死在这片不足一米的水里，心里有着淡淡迁怒。
正想找魏乙商量怎么治苏老大爷身上的鬼，魏乙只不过提前了一步，配合得刚刚好。
“是他吗？”杜绯云朝水里一指。
“不是，不是！”那鬼抱头鼠窜，“我是水猴子，黑色的那种。”
魏乙点了点头。
“好咧！”杜绯云把直播关了，两脚分立站稳，弯腰拽着那根绳子，用力往上拔。
“啊啊啊啊啊啊！”水里的那只鬼发出一声惨叫，拼命往远处游，却被倒拖了上来。
在它身体脱离水面的那一瞬间，苏宅书房里苏鸿生发出一声惨叫，惊动了全家。
“阳光……阳光……”
那只鬼一接触到阳光，所有黑雾立刻蒸腾不见，怨气被明亮而炽热的光箭驱散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具黑色的人形，被救生绳扯得飞了起来，就像它之前把许心卉扯进水里那样。
苏鸿生喉中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晕了过去，脸上的黑雾慢慢散开。
它也重重地摔在地上，现出淡淡的人形，身上的黑色如同干枯的树皮般剥落，还没落在地上又融化在阳光里，仿佛在被阳光凌迟。
它不断惨叫，挣扎着树荫下头爬，杜绯云看它可怜，松了松绳让它躲在树底下。
鬼抱着自己瑟瑟发抖，连续骂：“狠毒的男人，狠心的女人，天生一对！”
魏乙手中亮出金色的长链，把它捆了个严实。
“它在哪？”
鬼茫然抬头。
“诱惑你寄生的妖魔，用泥土做成替身的那个魔物，它在哪？”
魏乙一字一句地说。
“我，我不知道！”鬼瑟瑟发抖，“它只是跟我说了，我附在人体上，天长地久，我就能得到这副躯壳，不会被抓回去。”
“我甚至没有看见他的脸，只看到一只巨大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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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许心卉一声尖叫，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
厚厚的双层窗帘背后，整个屋子都阴暗得密不透风。
许心卉翻身抱住了墙角的一个娃娃，哭诉道：“又来了，又来了，她又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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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许心卉凌空飞起掉进湖里视频开始在各大网站疯狂刷屏，继女鬼美甲与营销骗局的谣言之后，杜绯云再次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许心卉好毒！通稿是她买的吧！”系统气不打一处来，“这么多条通稿，她美美隐身了！”
杜绯云睡足了十个小时，魏乙又替她申请了抓鬼的补助，心情好得很，正坐在早饭桌前吃自己的瓜，半点也不生气，反而被那种编排要笑死。
《‘千星’出道在即，杜绯云夜访南山别墅试图回团摘桃出道》——配上她远远地站在湖边的图。
“这图不行。”杜绯云说，“还不如说杜绯云回团被拒欲跳湖自杀。”
“你这个才不行。”系统吐槽，“这么一写，不是让大家同情你吗？还是之前的比较绿茶。”
有道理。
杜绯云划了划手机，看到另一篇。
《杜绯云疑似将前队友推进水里，只为重新回团谋求一席之地》——配图是许心卉凌空飞起倒栽下去的图。
“哈哈哈哈哈哈哈！”杜绯云笑得眼泪都要喷出来了，“她也不嫌丑。”
“我看行。”系统说，“大家不都在同情她吗？小云就输在不会卖惨。”
有道理。
杜绯云又扒拉了一下手机，跳出第三篇通稿，瞬间就愤怒了。
《杜绯云蓬头垢面徘徊别墅区，千万富婆疑破产沦为流浪汉》——配图和第一张一模一样。
“这还不惨吗？”杜绯云怒了，“我都像流浪汉了！这谁写的，我换个号上去喷死他！”
系统不吱声了。
杜绯云开着手机和闺蜜徐小舞吐槽，很快徐小舞的电话就过来。
“你还笑？她们说你要回来了！我都不敢相信！”徐小舞嗓门一直都这么大，杜绯云赶紧把手机拿远了一点。
“假的。”杜绯云语气很乏味，说话很直接，直接把徐小舞头上刚冒的粉红泡泡击得粉碎。
“我就知道没这么好的事！但是由不得我不信啊，因为你去了南山别墅，还跟葭姐的家里人打招呼，除了回团还有什么事。”
“那也不要信，我就是做个上门的生意。”杜绯云说。
具体驱鬼她没有细说，毕竟这是别人家里的隐私。
“团里大家都信了，好多老队友可高兴了。”徐小舞的声音带着遗憾，“就是网上的反对声音太大，可能你要回来也不太顺利。”
“徐小舞，安心准备出道，不要被许心卉那个贱人比下去……”
杜绯云还想再说，忽然有其他来电的提示。
“先挂了。”
杜绯云接起电话：“喂，这里是杜绯云工作室，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电话那头传来了许心卉的声音，非常礼貌。
“是小云吗？谢谢你救了我，我想请你上门给我做个指甲……”
杜绯云心里带着狐疑。这些通稿，包括之前翻出旧事的通稿不是许心卉整的她把头拧下来，但是这又是正经生意，为什么不做呢？
“好啊，约个时间地点。”她笑道，“没有提前预约上门费双倍，想必对你不是问题吧。”
事后系统气急败坏地说：“她是想拉踩你！想羞辱你！你就该不做她的生意！”
“为什么不做？”杜绯云反问，“赚她的钱我更开心。”
许心卉发来了详细的时间地点，杜绯云一看会心一笑，正是“千星”集训大厦，自己要去璀璨时代总部了。
她没有事先去想许心卉怎么针对她，而是给苏葭回了条微信。
微信的上一条是苏葭发来的。
“我爸之后好多了，人精神也正常了，谢谢你。如果有机会想当面再聊聊。”
杜绯云回复说：“明天我要去璀璨时代，葭姐有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