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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半真半假的口吻，让樊笙没来由地怔了下，气氛也因他这话稍稍有些古怪。
正当她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贺听妤像只欢快的小蝴蝶，避开了几个正在搬桌子的同学，两只胳膊搭在樊笙桌上，瞧着特别开心：“礼礼，我给你说……”
樊笙很配合地附耳过去，脸上带着好奇和兴奋：“你说。”
贺听妤用气音说道：“我下课看到一个帅哥，很帅！”
樊笙见她扬起的唇角没有落下过，不禁更好奇了，忙问：“有多帅？”
“我之前没……”
“别在这挡人家换座位。”
江奕一突然出声，打断了贺听妤的话，直接搬起面前祁舜的桌子，扭头就走：“搬走搬走。”
祁舜被他这举动弄得莫名其妙，不过既然有人乐意给自己搬桌子，他拿着凳子跟过去，把凳子放在了位置上。
徒留樊笙和贺听妤在原地一脸莫名其妙。
樊笙站了起来，瞥见江奕一帮祁舜搬好桌子之后，又自然地去帮贺听妤的桌子搬走，随口问：“江江这怎么了？”
贺听妤撇嘴，不是很在乎：“谁知道，他不一直都这样吗。”
想到这次纯属巧合的换位，她又激动起来：“我们就是注定好这次要当同桌的。”
一回生二回熟，祁舜再次折返回来，没有插话，主动帮樊笙把桌子搬走。
樊笙十分狗腿地朝他笑笑，回答贺听妤的话：“怎么说？”
“我那保证书都没给老钱，也没私下里和他说，就给咱俩排一块坐了，这难道不是注定好的吗。”
樊笙煞有介事地点头：“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诶。”
“切。”
江奕一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凉凉补充道：“我和我好哥们也是注定好当同桌的。”
祁舜：“……？”
·
四月悄然溜走，正式步入五月份。
傍晚时分，凉风阵阵。
广播里刚好播放到某大热歌手的新歌，惹得不少他的歌迷在操场附近直接唱起来，情绪十分高涨。
操场上有很多人，穿着各年级校服的学生正饭后散着步，偶尔眼睛会扫向正在加练的体育生。
樊笙的头发早已长至肩胛骨，如今又利索地挽起了丸子头。
难得有这样的空闲时光，她和贺听妤在操场上坐着，看着来往路过的学生。
贺听妤的目光落在跑道上穿着单薄衣服的体育生身上，嘴里还哼着广播里的歌。
蓦地，面前有路过她俩的男生举着手，朝远处喊了声：“喂。”
“许北屹！”
樊笙下意识侧头，看过去。
被喊作许北屹的少年回头，山根长了三颗黑色小痣，很规整，也很明显。
他的双眼皮褶皱很深，一眼瞧着像是没睡醒，肌肤偏小麦色，五官清秀，眼神却有几分犀利，显得长相很正派。
和她们一届，穿着高三的春季校服，没有规矩地拉上拉链，傍晚微凉的风吹乱他的额发，他也没管，只是皱着眉，在原地等喊自己的同学。
樊笙移开目光的同时，手臂被身旁的贺听妤紧紧拉着晃了晃，语气激动：“礼礼！就是他！！”
“谁？”
贺听妤捂着半张脸，低声道：“就是上次我和你说，不小心踩到了他鞋子的帅哥，就是他。”
xu
bei
yi
除了“许”这个姓氏，剩下那两个字她就不知道了，贺听妤靠在樊笙肩膀上，疑惑道：“也不知道'bei'和'yi'是哪两个字。”
樊笙耸耸肩，再次将目光落在那个叫许北屹的男生身上，随口道：“你去问问。”
男生跟着同伴往低年级小食堂走去，只留下背影，以及被凉风吹起的衣摆。
贺听妤犹豫一秒，拍拍腿站起来，“我真去了。”
“你去……”
然而，樊笙的话音未落，贺听妤已经小跑过去，认真道：“你好许屹北，可以问一下你的名字是哪三个字么？”
樊笙愣了一下。
许屹北？
不是许北屹吗……
她赶忙站起来，就在她把贺听妤拉回来的那一刻，男生机械地转过头，顶着同伴毫不客气的嘲笑声，盯着一脸期待的贺听妤，没什么表情，淡声道：“我叫许北屹。”
·
“太丢人了……”
贺听妤抱着头，倚在栏杆上小声嘟囔着。
樊笙笑得直不起腰，在触到她生无可恋的目光时，赶紧憋住笑，揽着人安慰：“没事的，他既然跟你解释了就肯定没有往心里去。”
天知道当时多尴尬，许北屹旁边的同学笑得十分放肆，而一头雾水的贺听妤正期待着他名字的讲解时，在对上他冷淡的神色，以及知道喊错名字后，直接鞠躬，说了声“对不起”，拉着樊笙离开那尴尬的地方。
“许北屹……哎呦喂，我怎么给人直接换了个名。”
“谁啊？”
江奕一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略弯着腰凑近她，声音很小，“谁叫许北屹。”
“就是上回我踩到鞋的那个。”
上回换了位置，他们四个坐在了一块，但是没两天，语文课代表因祁舜个子太高，没法看见黑板为理由，去找了班主任要求换座位。
于是祁舜和江奕一这俩高个子被班主任换到了靠近门口那一大组的第一排。
距离拉远之后，江奕一和贺听妤有很长时间都没有打过嘴仗，最近相处很融洽。
这会贺听妤也难得的没有怼他，继续说道：“你还记得吗，就脸上长了三颗痣的那个。”
脸上？
不是鼻子上吗？
江奕一思考一瞬，很快又讥讽道：“谁黑灯瞎火看得那么仔细啊，不记得。”
他面露无语，继续道：“而且你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做什么，没事吧你？”
他这咄咄逼人的模样让贺听妤燃起了怒火，贺听妤白了他一眼，本来就因喊错人名字尴尬，这会儿看见江奕一的脸就心烦，干脆直接回班：“关你什么事，我看人家长得帅不行啊。”
“……什么眼光啊。”
江奕一看着她的背影，嘟囔一句，看她进班后，忍不住和身后的樊笙和祁舜吐槽：“她眼光不行还不让人说了啊。”
而后，不等回答自己也跟着进去了。原地只留下了安静地当着背景板的祁舜和樊笙两人。
樊笙捧着脸，没看明白怎么就拌起嘴来了：“江江这是……吃火药了？”
祁舜摊手，表示不清楚，他自然地靠在栏杆上，与樊笙平视：“很帅？”
“嗯？”
樊笙没反应过来，慢了半拍才回想起贺听妤说的那句话，中肯地评价了一下许北屹同学的颜值：“挺帅的，我从来没见过谁……”
栏杆弹了一下后背，身旁人的重量撤掉，径直朝班级回。
樊笙一头雾水，她话都没说完呢，怎么连他也走了：“诶？你怎么走了。”
祁舜转头，笑：“刷题。”
“……”
嘿。
奇了怪了。
一个两个的，今天都这么反常。
·
黑板右上角鲜红的高考倒计时越发刺目，底下添了个近在眼前的三模考试日期，就在五月下旬。
身旁的贺听妤枕着写满“许北屹”的稿纸沉沉睡了过去，樊笙则是撑着眼皮，百无聊赖地划掉了今天的日期。
她刷完了数学题，没了什么事情可做。五月份的天气热了起来，班级所有窗户都开着半扇，吹进来的风并不算凉爽。
有怕热的同学早就穿上了夏季校服，不过这只是少数，绝大部分还穿着春季校服，生怕自己有个头昏脑胀耽误复习进度，比如樊笙。
划完了日期，她枕着胳膊，望向门口的方向，然后再将视线落在了靠边位置的祁舜，然后自顾自地盯着开始神游。
思绪逐渐飘远。
少年似乎有用不完的活力。
每当她犯困的时候，下意识投去目光，也像这会儿一样对着他发呆时，总能看见他挺直的背脊，认真地执笔写着手中的试卷，又或是耐心地为江奕一答疑解惑。
“祁舜。”
这会儿一点半，江奕一还在写某名校的模拟历史题，遇到拿不定主意的直接问同桌：“这题为啥选'C'不选'D'？”
祁舜将试卷拿过来，只一眼便找出了其中关键：“多极化政治格局只是一种趋势，还没有形成。”
他指了指“D”选项中“最终”二字，将试卷递过去。
而后，敏锐地察觉到一道视线，他没来由地有些习以为常，却还是选择看了过去，正正好与樊笙那双清亮的瞳眸对视上。
果然如他所想，是樊笙的目光。
她又是在盯着自己发呆。
而且这种现象不止一次了。
“……”
明明转过头，再投来目光只是一瞬间的动作，在樊笙的眼中却像是调了倍速，直接放慢。
飘远的思绪被生拉硬拽回来，她暗道一声“糟糕”。
每每祁舜教江奕一题目的时候，樊笙总能看见他精致的面部轮廓，就连侧脸都很赏心悦目。
然后……
目光开始不聚焦，就这样盯着他发呆。好在这时候被抓了个现行，他还是一如平常的神色，收回视线，像是无意中的一瞥。
她立刻低下头，开始收拾桌上散乱的文具，将写完的试卷整理进试卷袋中。
余光瞥见祁舜拿着水杯静悄悄地出了班门时，她迅速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原处，鬼使神差地离开座位，却在走了两步后猛地发觉少拿了什么时，回头，捞起桌上的杯子，迈着小碎步跟了出去。
半个身子还没跨出班门，她就伸着脑袋，想要看一眼少年行至了何处，要以什么样的速度，才能制造一场名为“偶遇”的碰面。
却不曾想脑袋探出去的那一刻，瞧见了两步远站在原地的少年。
室外，祁舜的发色愈发浅淡好看，他身姿笔挺，垂着的手臂拿着水杯，望着班门口的方向，在看见樊笙那两只如葡萄般的眼睛时，露出一个轻松的笑。
樊笙却被惊了一下，忙从班级出来，摸了摸自己的丸子头走到他身侧。
没有明知故问，问他为什么等在这儿，而是克制不住自己的笑容，随便找了个拙劣的话题：“你怎么还没午睡，这么用功？”
你已经很厉害啦。
她在心里补充。
祁舜和她一块往水房走，压低音量，没有立刻回答，反问：“你怎么也没睡？”
樊笙摇头晃脑，连带着丸子头也晃，她弯唇，想到还有一个多月就彻底结束这样紧张的日子，心情更好了。
“少睡会，努力考献大。”
她目前这个成绩，如果能一直稳定，一定能考进献安大学，甚至可以选择自己心仪的专业。
思及此，她扬着笑，仰头看他：“你呢。”比她有天赋，也比她肯下功夫努力。
也幸好她脑袋极为灵光，追赶起来并不算特别吃力，甚至能将他比下去。
身旁的少年听完，弯着唇。
“和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