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
“离主条例”的出现,本质还是权利之争。
你说努尔哈赤时期他没有这样的烦恼吗?
当然有。
当初努尔哈赤、舒尔哈齐、五大臣一起统一建州,他也没有掌握完全的话语权,还是在后面借机除去舒尔哈齐之后,努尔哈赤才正式成为八旗的大家长。但是那时候就能呼风唤雨了吗?并没有,至少褚英出事的时候,不说主要,就次要原因,就是褚英和各大臣争权中失败这件事。不知道努尔哈赤在这中间充当了什么角色,是否有在背后主张支持褚英开始削权。但褚英的所作所为,努尔哈赤和他也没有离得十万八千里,就在那么一个小小的赫图阿拉城里,努尔哈赤又不是被软禁,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说白了,肯定有默许,但很不幸的是褚英搞砸了,辜负了努尔哈赤的期望。
老父亲是多么想把家产全给长子啊,可长子呢,不好好削权,还起了邪念!
努尔哈赤:苍天,我尼玛怎么生了傻笔啊!
叛国通敌,这丫的自己跑去明朝和人总兵说努尔哈赤要造反,要他们好好堤防努尔哈赤。
合着你是想卖你爹求富贵?
褚英:爹,我只是厌恶你而已,生尼玛那么多儿子干嘛,多出来跟我分权?想得美!我已经举报给明朝了,你们几父子合计合计一起上路吧。五大臣什么的年老了,也别占着茅坑不拉屎了,我到时候会找我的亲信顶替他们的。你上路有这么多兄弟儿子陪着你,要是还孤独,我就再把你的那些福晋也送过去,一家人团团圆圆,看儿子我对你好吧?
努尔哈赤一口鲜血吐出来,没想到自己真心一片还被背刺了。
而且死不悔改,被抓了都还要诅咒老爹出去打乌拉部的时候会全军覆没。
幸好那个时候努尔哈赤脑子还不糊涂。
果断把褚英这颗棋舍弃然后转身去和五大臣还有其他几个儿子亲亲抱抱了,不然莽古尔泰、皇太极、德格类这几个嫡子都还在家里抠脚呢,一点上战场的机会都没有。
仔细想想,那时候的皇太极多少和现在莽古尔泰的几个儿子有点像呢。
你说额弼纶没用,可谁又能知道,如果当时褚英真的掌权成功,把这些弟弟都贬为庶人,即便皇太极再有能耐,除非推翻褚英,不然也只是一个庶民,很难再跨越阶级,也是没法达到现在这个高度。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他再厉害也是前期和努尔哈赤学习,后面上位后在几个哥哥子侄的帮助下通过不断试错才有了现在这样的成就。
所以还真不能武断的下定义,如果正蓝旗正常交接他们的发展会不会比历史上的差?
胡湘湘还真想看看万一真有这个如果后面会怎么发展。
扯远了。
继续说回离主条例。
自从进入辽东地区之后,最初的五大臣陆陆续续离世,努尔哈赤就开始让自己的子侄慢慢接替五大臣的位置。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成为真正的大家长。而且创立的八旗,各个旗主全都是他的后辈:正红旗代善,他的次子。镶蓝旗阿敏,他的侄子。正蓝旗莽古尔泰,第五子。正白旗皇太极,第八子。正黄旗阿济格,十二子。镶黄旗多铎,十五子。镶红旗岳托,孙。镶白旗杜度,长孙。每个旗主都对本旗有着绝对的领导权和管理权。但在这里,只拥有两黄旗的努尔哈赤却是可以凌驾于所有人之上,是当之无愧的汗王。
而到了皇太极上位的时候,汗王就成了虚名,每次做决定都需要开会,经过八旗各旗主认可才能通过。他这个汗王看上去更像旗主,只不过加了一个发言人的权限。在皇太极和其他旗主这样微妙的关系下,一些贝勒看准了时机逼迫皇太极取消了这个机制,奴仆再也没有对贝勒的申诉机会,没有了保护自己合法权益的途经,这样各位旗主贝勒就能更好的控制自己的奴仆,逐渐脱离国家的掌控。
要是任其这么发展下去,肯定就会对国家越来越不利,国家会分化,造成不可逆的局面。所以皇太极为了稳固自己的皇权,从天聪元年就努力让其恢复。
比如元年的九月一日,皇太极就颁布了一项诏书:马、骡子、牛都有实用价值,不得成为祭祀用品,允许奴仆可以首告领主在违禁的情况下私自宰杀牲畜的行为。这里皇太极也是把自己放在了监督的范围,允许奴仆首告自己。先把自己当靶子,这样贝勒们也不会多说什么。不过也能从这点看出来,他这个大汗当的有多窝囊和憋屈,处处受限,举步维艰。
天聪三年又规定有口粮人和奴仆可以首告离主。外牛录者首告可离主,但不可脱离本旗。这里就看出冷僧机的担忧了,那就是举报之后仍然无法离开,他的人身安全肯定就会受到威胁,挺身而出得不到保障,自然就不会有人再站出来。
很显然,时代在进步,制度也在更新。
来到天聪五年颁布的那些相关条例。
这些条例的产生,是小贝勒对于皇权的拥护,也是小贝勒放弃八王共治的妥协。
他们的目标就是为了扳倒其他三座大山,有失就有得,这是再自然不过了。
这边胡湘湘今天就在刑部翻阅档案,将整个离主条例梳理一边。那边,豪格就跑了过来,火急火燎要找胡湘湘。
……
胡湘湘看着豪格大喘气,她说:“出什么事了,这么急?”
等豪格平复了才说:“君山,你赶紧挑个好地方吧,趁着我阿玛高兴。”
这什么话,她怎么就听不懂呢?
豪格见动动嘴皮根本没法说清,便是拉着胡湘湘出去了。
两个人回到他们家那条街,豪格就说:“看到了吗?”
胡湘湘一脸懵逼,看到啥了啊,这不是平时一样吗?
她翻了个白眼:“看到了,屋子。”
一个是豪格的,一个是胡湘湘自己的。
豪格叹气:“是啊,屋子,不过很快就不是我们住了。”
胡湘湘“哦”了一声,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要搬家了。
豪格见她反应不大就说:“你也不问问为什么要搬家?我现在十分怀疑是你和我阿玛说要把我们这几个宅子拆了,好给他建后宫了。”
天地可鉴,胡湘湘可是一个字也没说。
虽然她早就烦住在他们两口子旁边了。
可这事还真没必要说。
皇太极他要扩建后宫,不再居住在原来努尔哈赤的老汗王宫了,这不是也是时代的发展吗?
娶了那么多富贵大老婆,难道还能让她们都挤在一起住大通铺吗?
拜托,女人不是都只配和你们吃苦的,给我们的福晋们吃点好的吧!
胡湘湘:“你就这么想的?”说完就轻笑了一下,表示对豪格的失望。
真是好笑。
豪格见状立马说:“不是不是,我这不是觉得影响到你了吗?”
胡湘湘:“那你解决好了吗?”
这才是胡湘湘最关心的,搬家什么的都是小事,关键还是要把家事处理好啊,别到时候搬家了还是吵吵吵。
豪格耸肩,一脸的无奈:“没呢,要是这么容易解决就好了。”
胡湘湘:“哦。”
没解决说了鸡毛,懒得理他。
说完就不搭理了,想继续回刑部。
姐的事还挺多呢,哪里能把时间浪费在这里啊。
但豪格不懂啊,他说:“喂,君山,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漠不关心,这事对影响挺大的。”
胡湘湘:“贝勒爷,这事有谱没谱?大汗和你说了让你搬家了?让你搬去哪里?有准信吗?”
豪格:“有谱也没谱。我听人说是有人给大汗上疏了,说让大汗扩充后院。我寻思经常给大汗上疏的也没几个人,不就是只有范文程宁完我他们吗?嗯,依我看多半是宁完我了,他这人你也知道,老是给我阿玛上疏,有什么事就上上上,也不管我阿玛烦不烦。”
胡湘湘赶紧打断:“贝勒爷,人家大汗都没说什么,你怎么还说起宁完我的不是了?现在国家是鼓励下属上奏提意见,怎么,你不服?”
豪格:“不服,当然不服,都管到我家门口了,我还不能说什么吗?”
胡湘湘点头:“能,您当然能,那您去找宁完我啊,找属下做什么?”
真的无法理解这人的脑回路。
好吧,其实就是胡湘湘不想参与进来。
豪格:“这不是想和你商量商量吗?君山,你说我怎么办,我倒是不介意被安排到另外的地方去,关键是我怕我家那位闹起来,说我阿玛打压我,那我面子上就有些过不去了。”
胡湘湘看了看他:“贝勒爷,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大汗若真有这样的安排,建议您不要反抗,直接接受就成。他是你阿玛,你又是和硕贝勒,一旗之主,新房的地段位置也绝对不会委屈你,这你肯定要相信他。”
豪格:“嗯,这倒也不错,可我家那位……我就怕她又为这事和我闹,唉,烦得我哟……都不想回家了。”
胡湘湘:“这个好办,你和福晋说这是你的孝心,最好还让她主动提出来,让她挣个美名,她高兴了,自然就不会来烦你。”
豪格:“真的可行吗?”
他想试试,但又不敢。
胡湘湘:“贝勒爷,福晋在这件事上有脾气有意见也是可以理解的,你要是还想好好过下去,就请对她多一点耐心,不要总是冷漠忽视,觉得时间会冲淡一切。”
“特别是这件事上,大汗如果真要扩充宫殿,虽说可以从崇政殿后面拓宽,但您想想,那地方是阿济格台吉、多尔衮贝勒、多铎贝勒还有老汗王宫,一拆就是拆一大片,劳师动众,大兴土木,实在是麻烦,还不如您在大汗面前卖个好,这样一来维系了父子关系,增长感情,又能让其他贝勒看到您有多深明大义,再有您将这事和福晋说清楚,想必她也不会想要耽误您的前程进行阻拦。什么事都摊开了说,您和福晋的矛盾也会被化解,感情会加深,然后再换一处新房,新房新气象,重头开始,以后再也不用争吵了,岂不美哉?”
说得有点多,感觉自己都快成居委会大妈了。
不过如果真能挽留,她还是挺愿意这样的。
豪格想了想,便说:“行,还是你会说话,谢了君山,那我这就去说,你等我好消息。”
他拍拍胡湘湘的肩膀,心情明显比之前好多了。
胡湘湘看他要走还反复叮嘱:“切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要再争吵了。夫妻和睦相处,才会百事百顺。”
豪格:“知道!忙去吧。”
胡湘湘看着他跑回家的背影,慢慢露出了微笑。
加油啊,别再酿成悲剧了。
……
这边,莽古济和福晋正坐在家里等着跑回家的豪格。
当时豪格还面带笑容,后来看到莽古济之后,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
本来还想去哄自己的老婆,这会儿也已经没了心情。
他只是冷冷的抱拳示意:“见过岳母。”
莽古济审视了一下他,不紧不慢的说道:“豪格,看来你这段时间心情不错?”
豪格:“不好不坏,谢岳母关心。”
莽古济:“你倒好,吃睡完全不耽误,就是可怜我的宝贝闺女,每日落泪,整晚都睡不好,你说我这做额涅的应该要怎么办呢?”
看出来了,她是过来警告豪格的。
不用说,莽古济这次也听到了汗王宫要扩建的消息,所以除了警告,她还是带着劝说的任务而来。
看豪格不回答,她便说:“豪格,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还想不想过了?”
想过!
豪格在心里想。
可是你们给他机会吗?
豪格握紧拳头,气性一上来就想干脆豁出去了。
莽古济也不是傻子,她自然是看出豪格心里的天平已经失衡。
她现在要是要挟可能达不到她的目的了。看来还是得来软的。
莽古济说:“豪格,别傻了,你觉得你现在离开我们还有多少胜算?”
豪格抬头:“岳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莽古济:“你在你阿玛心里有多少分量,还用我告诉你吗?”
她严肃的,好像天马上就要塌下来了一样。
豪格:“这和我阿玛有什么关系,是不是扯得有点远。”
莽古济:“不远,我这次就是为这事来的。”
“豪格,你阿玛最近是人生得意,连娶了几房福晋,呵呵,那位科尔沁福晋,当初怎么说都不愿意把她嫁给你五伯伯家的额弼纶,看来是留给自己用的。”她笑着,然后立刻就变得严肃了,“之前他说这个不娶,那个不娶,还说要做一位明君,呸,依我看,都是借口,男人啊,哪有不好色的。”
说完这话就故意看了看豪格:“我不是说你,你上次那事我也听我姑娘说了,你可不知道,我当时就骂了她,我说找女人怎么了?男人还不能找女人了?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就该找,以后豪格要多少个,咱们就给他安排上。”
她说得那叫一个大方,好像豪格才是自己儿子,女儿则是媳妇。
豪格有些摸不准她的心思,她到底要闹哪样?
怎么态度一下子就变了。
豪格:“岳母,你误会了,我没说要娶其他女人。”
他表态,以为对方是想和他好好聊了。
不想莽古济的女儿,他的福晋说:“你想娶就娶,我又能管得了吗?”
这怎么又开始拱火了?
豪格也不服气了:“这可是你说的!”
估计是因为有额涅在场,福晋便说:“是我说的又怎么样,你可别假惺惺了,你和你阿玛一个样,都是好色的男人,看见女人就走不动道!这会儿他娶了那么多女人,觉得地方不够了,这不就看上我们的宅子了?真好笑,这宅子既然已经让给了我们,我们也住了这么多年,怎么还好意思要回去呢?他也是大汗,难道也不害臊吗?”
豪格:“你再说一遍!”过分了啊!
莽古济赶忙打圆场:“看看,你们都在做什么?闺女,赶紧把你的嘴闭上,我不信我们豪格是这样的人。他刚才都说了,他不想娶其他女人,那我就相信他。”然后看着豪格,“对吧,豪格,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会一心一意对我姑娘好的。岳母呢,也是把你当做儿子来看,你的发展和未来,都是岳母最牵挂的事。”
她把福晋牵过来,让她的手搭在豪格手上:“夫妻啊就要紧紧绑在一起,这是以后要陪你过一辈子的人。至于其他人,保不齐有什么心思。”
她笑笑,“不是我多嘴,你阿玛现在是没想法,但他那么多福晋,难道就不会说什么?再等以后她们给你阿玛生了儿子,那么多阿哥出来,肯定会分走你阿玛对你的关注。现在是让你搬家,以后会不会让你交权把权利让给你的那些小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