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这事舒莞也爱莫能助，不过结果应该是好的。
因为康熙兴致不高，万寿宴气氛很凝滞，看到钮祜禄妃努力活跃气氛不让现场冷场，舒莞都有点可怜她了，给任性的皇帝过生日，他还不领情。
整场宴会都在这种奇怪地氛围里结束了，舒莞一头雾水地回了永寿宫。
甫一坐下，舒莞就赶紧问桂嬷嬷，“最近宫里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了吗？”
桂嬷嬷也被舒莞问懵了，“没有收到相关消息。”
“那皇上今天怎么，感觉心情很不好。”舒莞皱着眉头，康熙登基十几年，养气功夫已经十分到家，很少这么直白地展露自己的情绪。
金枝踌躇半天，还是上前说道，“许是前朝的事吧。”
望着金枝犹豫的表情，舒莞知道她大概是收到了宫外递进来的消息，不过或许是自己不太过问这些，她可能揣测到了自己的意思，不知道该不该说。
“前朝有什么大事？”舒莞问。
“吴三桂的侄孙吴世琮在桂林杀了孙延龄和孔四贞的独生子，还把孔四贞接到云南囚禁。”
看到舒莞好像有点茫然，金枝又解释道，“孔四贞是孙延龄的妻子，也是定南王孔有德的女儿，顺治九年，李定国奇袭广西，攻破桂林，孔有德自尽，其家一百二十余口悉数被杀，只有孔四贞逃往北京，被太皇太后收为养女，封和硕格格。”
原来还算康熙的姑姑？难怪老康这么生气，吴三桂实在无法无天。舒莞心里犯嘀咕。
不过在宫里收不到宫外的消息实在太不方便了，这次她就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道。
但是跟宫外接触甚密也不是什么好事，舒莞有点犹豫，就没多说什么，还是由着金枝跟她们联系。
她信不过那些人，让金枝接触就好。
看康熙那个样子，估计又要有一段时间不会踏入后宫了。
但是无所谓，舒莞已经学会了自娱自乐，这日子真的太无聊了，宫妃怎么忍住不红杏出墙的？她都算受宠的了，也受不了这日子，实在没有盼头，除了等着皇帝临幸，没任何事做。
现在急需一部手机，有手机有网她能宅到地老天荒。
“银枝，你来叫我做绣活吧。”舒莞喊银枝过来。
看到银枝的小圆脸有点惊慌，她又解释道，“我只是闲得无聊，找点事做。”
银枝放下了心，拿起针线从最基础的指法教起。
“银枝，你怎么这么小就进宫了？”舒莞也是最近才知道宫女小选是从13岁开始，但是银枝才13岁就已经被内务府调教地送来伺候人了。
银枝沉默了一下，眼神有些黯淡，“奴婢是被家里人卖进宫的。”
“家里面遭了灾，日子过不下去了，逃亡到京师家里兄弟姐妹死的死，伤的伤，只有奴婢和弟弟活下来了，她们就把奴婢卖了在京郊安顿了下来。”银枝尽量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声音，轻轻说道。
银枝其实不怪他们，因为逃亡到京师，家里已经山穷水尽了，把她卖进宫，她能有活路，他们也有活路。
只是作为被放弃的那个，她心里真的不好受，因为她是“没那么重要”的一个。
不过既然被卖进宫了，她和父母之间的亲缘就断了，生恩已经报了，她也算无牵无挂了。
“卖进宫的四岁以上就收，只有在旗的才13岁小选。”银枝语气平淡地解释，“而且小选进宫的宫女很少做粗活，都是分到轻省重要的岗位，跟我们是不一样的。”
舒莞一时无言以对，她不知道怎么安慰银枝，她的表情看起来太平静了，一点怨恨都没有。
她已经习惯了阶级的存在，习惯了当下等人，无论是汉人的天下还是满人的天下，都跟她这种升斗小民没有关系，她永远是被剥削的阶级。
舒莞怜爱地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小圆脸，安慰道，“没关系，在我心里你们都是一样的，我们银枝这样心灵手巧，还更讨我喜欢呢。”
银枝眼中沁出泪水，一脸感动，低声谢恩。
还是个孩子呢，无论伪装得多么平静，还是需要人肯定。舒莞好笑地又揉了揉小圆脸，手感真好。
不在聊这个让人伤心的话题，安静地做绣活。
舒莞突然理解为什么古代女人都擅长女红了，又不能出去玩，又没人陪，做女红真的很消磨时间。
冒出这个想法还把舒莞吓了一跳，她学了一会就放下去练字了。
世人总是把女红和贤惠画等号，即使只是闲得无聊做着玩，她也害怕自己在不知不觉间被同化，还是练字好。
没想到屁-股刚挨上椅子的边，还没来得及磨墨呢，桂嬷嬷就进来知会她，“乾清宫来人了，传唤您去伴驾呢。”
舒莞一愣，老康您不是正生气呢吗，还有心情红袖添香？
不过还是迅速整理了一下衣衫，打扮得清丽非常，绝对叫人看了赏心悦目，然后……看了一眼花盆底还是没有换上，平底鞋赛高。
不用人扶，就快步走了出去，“梁公公，让您久等了。”
“小主折煞奴才了，皇上还等着呢，我们这就走吧？”梁九功弓着身拿着拂尘不敢接这话。
桂嬷嬷不动声色地上前，假装说话时塞了个荷包，低声问道，“皇上现在在忙什么呢？”
梁九功轻捻了一下荷包，两个小硬块，舒穆禄小主出手真大方，他去各宫传话就舒穆禄小主给的最多。
这下一任乾清宫大总管，舒莞能不大方吗？先结个善缘再说。
不过梁九功不知道未来，他现在就是师父顾问行跟前无数徒弟中平平无奇的之一。舒穆禄小主这么受宠还对他这么客气，他心里很受用。
“该用晚膳了，皇上想到舒穆禄小主爱吃八宝鸭，特意叫奴才来喊小主一起吃呢。”梁九功笑眯眯地说道。
看来康熙食欲不振，喊她这个美食大师陪吃来了。
舒莞若有所思，脚下一点也不耽误地上了轿子，“那我们赶紧走吧，别叫皇上等急了。”
等到了乾清宫，不知道是不是舒莞的错觉，她总觉得顾问行看到她时变得慈眉善目了一些……
难道这就是甩锅的快乐？舒莞更忐忑了。
一进内室，看到玄烨端正地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地看书，舒莞顿时觉得鸭梨山大。
一直到舒莞走到他身边，玄烨才发现她到了。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玄烨有点好奇，他的警觉性什么时候这么低了？
舒莞心里一咯噔，虽然觉得他应该不会计较穿鞋的小事，但还是略带担忧地回复，“我穿的是平底鞋，鞋底是千层布的，不容易出声。”
但是玄烨完全没意识到她的忐忑，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会，说：“这种鞋倒是不错。”
舒莞心里松了一口气，果然他不在乎这种小事，但她还是机灵地get到了大boss的意思，立刻献殷勤，“皇上若是有兴趣，我亲手给您做一双。”
“哦？你还会做鞋？”虽然玄烨不懂女红，但他也知道做鞋比做衣服难多了，她连送他的睡衣都做得简单到素净，居然还会做鞋子？
舒莞脸色一僵，遭了，说大话被打脸了。
“哈哈哈哈。”玄烨毫不留情地笑话了她一番，还是安慰道，“朕叫广储司的人来做，你就不要费这个心了，再把手指做得伤痕累累，我要心疼了。”
舒莞：你还怪贴心得嘞。
如果没有之前的笑声，可信度还高一点。
舒莞气鼓鼓地扭过身，不会做鞋怎么了！她一个千娇百宠的现代独生女不会做鞋有什么奇怪的！哼，我穿过的鞋花样多的吓死你。
苦于无法炫耀，舒莞只能气闷地瞪着他。
看到舒莞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玄烨心情突然好了很多，这丫头逗起来真有意思。
“顾问行，传膳。”玄烨冲着外间喊道。
然后拉着舒莞坐到他腿上，抱着她的腰，“好了别生气了，我心疼你你还不高兴？”
听到外间来来往往的脚步声，舒莞实在羞涩难当，感觉外面的人都知道她们在干嘛，脸色酡红地推拒道，“高兴，我要高兴坏了，快起来去用膳吧。”
看到她这么害羞的样子，玄烨就是使坏，故意不顺她的意，由着她别扭。
直到舒莞脸色红得像熟透了的虾子，才让她下来，搂着她去餐间用晚膳。
右手边的小太监刚摆完膳，就被舒莞叫住，问：“这是什么？”
顺着舒莞手指指的方向看去，小太监老老实实地回复，“回禀小主，这是干煸四季豆。”
舒莞眼睛亮亮的，她真的已经完全吃腻了冬天的菜单，没想到今天居然又不一样的！
赶紧拉着玄烨的手坐下，“我们快吃吧。”
然后顺手搛一筷子给玄烨，自己不用人伺候就主动挑着冬天没吃过的菜色各尝了一口。
玄烨好笑地看着她。
知道她吃腻了冬天的菜色，今天御膳房给他禀报说春天时令蔬菜开始供应，他特意把她叫来，想让她开心一下，当然她吃得香也是一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