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相逢
圣骏 长篇小说
徐婉心著
第十三章 相逢
斯琴花用麻绳将两个国军士兵从悬崖缒下去，转身妹妹都日玛不见了。眼镜先生将粮车赶到砖厂得知家里的消息将大家分成三路:一路由副会长乌力吉带领在外路警戒，他坚信所有的伤害都是敌人故意的。第二路由助理长河负责烘干粮食。第三路由他自己带队寻山。直到后半夜连根毛线都没找到。
徐天牛以为女子心里有了对象就会像山一样生根，她作过选择。历代北方人都全心全意惦记过，任她去吧，让江南在心里储存一辈子。要是不想让人找到她不会出来，这么大的山没个找。俗话说我们只管铺好铁轨等待火车到来，这是治愈伤痛的指南，相信好东西会到来比它真的到来更重要。每个人都是战争的一部分，时间像烟卷一样缩短，一切都在消失的路上，最终止于烟头。
斯琴花伤心的表情在少年的脑袋里刻得很深，她盼儿子们长大成为勇敢的蒙古人。又怕他们像妹妹那样离开、老去、死掉。现实很苦，还能对付。维持住现状是不可能的，命运拽着大家往末端走，所有人终将离去。她含泪嘱咐几句话，望着少年骑马跟马队渐行渐远。
在漆黑的砖窑里烘粮食的地儿都用上了。少年拉着风箱往火上添木头，炉里锅里炕上地上到处是热蒸汽，火光被困住。人们打开口袋倒粮翻炒，装粮封口袋。听说姑娘走失了，大多数感到无奈、压抑，疲惫、绝望。想到营救狱中五大爷的事没有进展徐天牛说我不能走失。
他问脑袋里的自己你要暴躁了吗？临近暴躁时，他被人替下来，再次走入史前。中国画很少画天空，因为雾气沉重，根本没有天空，天空下到了地上，伸手不见五指。他一头扎进去，悲伤、委屈、期待什么心情都有了。在山林里行了几程，岁月空空荡荡。已经老迈的他回头望见祖先在许多年前以种子的形态藏在身体里，或坐或立说着远古的语言。他们三五成群然后组成队伍挤在一起，他们跟他靠得很近，讲述隐秘的过去，生出亲切感。因为同情和向阳而生的激励，心轰隆隆地跳起来。他回到少年时代，苦涩的情绪倏然消失。他将一把艾蒿放到人家的怀里，他们将山地草原、草原东部和南部的平原送给他。漠南的麦子七八月成熟，东部早熟半拉月，已经装入麻袋，在雨季的枪战后运到科尔沁罕山下的砖厂。梦里高粱、大豆、荞麦继续生长，以老天爷的名和亲戚的义做着准备。看见胀满水气即将出芽又被烈火遏止的种子，徐天牛给自己起了个新名—麦子。麦子是喂养人类的母亲。
早上从火光中起来，少年发现烘干的麦子陆续上了大车，卖给远方的人。徐天牛回想梦里如何走动，得过什么启示，什么都想不起来，梦一下空了，那么多东西。秋鸟不觉心中悲，只见岁月织经纬。我曾与谁同行，秋月、清风和我。时间荒了，又白活半个晚上。他听到人们在说话：
“那两个人为江南说多少好话都不为过。只是再美的花都要谢，再好的叶都会落，夏天南北方的绿是一样的。”
“有差别。春华褪去还有橘子花、橙子花、柚子花、楝树花和樟树花，满院飘香香进窗户香过墙头。接着是闪亮的果实、十里荷花、三秋桂子和梅花，一年四季都刻入诗词，全被唐宋诗人和我给看到了。要是没有战争或淡妆或浓抹无不合宜，北方人你想不到，江南永远是好的，不接受反驳。”
只要你坚持说实话，就会得罪至少九成的人。北方的蒙古人和奔腾的骏马不如花草好吗？天气、植物和人哪个更宝贵？我们头顶蔚蓝的天空，脚踩野花镶边的草原，亲友来了有好酒，万代生息有鼻烟壶，未来有无限可能。长河想，漠南地广人稀，严寒和贫困使人强悍，冷漠省去80%的麻烦。脾气急，对人热情，蒙古人的血性、勇气、直性有三成留在中国人的骨头里外国人就得掂量掂量。
我担心妹妹不等出山就会和对象黄了。来自河北的伙计说，生逢乱世，狮子横行，姐姐很担心吧？他想起老家邢台的汉奸，杀人不管你是谁。那人20岁入国军，一年后开小差儿跑回老家。1938年11月日军占领巨鹿县城张伯奎投靠了日本人，对抗日志士特别凶狠，以刀砍、刺刀挑、刀铡、活埋、点天灯、剥人皮、 “披麻戴孝”、裤子里装蝎子等手段杀人取乐。对老百姓也极其残忍。
许多年后有人查资料，张伯奎确有其人。在孟庄他用苇箔卷起一个老太太烧死，十多名群众被他锁进屋子烧死。在刘庄他将青壮年集中到村外用机枪点名。在大韩寨，他看着一排卤水缸说，什么样的咸菜我都吃过，唯独没吃过人肉的。于是他命人将20多名群众倒栽头扔进卤水缸淹死。
内蒙的冬天爱上了江南的夏天，始终不能相见。妹子要走那么远的路，万一遇上这样的畜生？等仗打完再去不行吗？我为啥站在这？我是逃难出来的。河北人想告诉大家。
真残忍啊！要是让我遇到就冲畜生的□□开枪，留他一命，让十里八村的老百姓排着长队哭着喊着拿菜刀、杀猪刀、锥子、剪子冲上去活剐了他。想到中国最大的汉奸，有人将弯刀插进火里将愤怒铸进去。
那叫凌迟，切稀碎。长河心里说，谁让我不愉祚我就收拾谁。霸权主义这个词正在被滥用，导致其成为中性词，有利于正义的霸权主义是公平正义和民主文明的保证，弱肉强食的丛林霸权主义是人类的公敌。残酷来自人性，与文化无关，文化的恶奴、文痞越能装谄媚权力的嘴脸越无耻。他们没有骄人的事业，有的是卑劣人品，拉帮结派作孽骗人蛇鼠一窝。历代都有，将来还会有，整起同类更心狠手黑。他问，这一切为了什么？看到他们浪费时间被人唾骂你不满意吗？他们就是小孩子的鼻涕来回甩，真正的强者没有嫉妒势力的。还是远离这题吧，我们有大事要做。看兄弟干活呢，完了早饭多吃。挺快啊！行了。朝鲁格尔你过来说点啥。
我离老道算的28岁的命已不足15年。梦里我把70岁过没了，以死结束。总想跟一个神秘人说话，我不见他来，他却让我保持真实、愤怒和清醒，将孤独变成草原，将焦虑化作火星子。生活若拍不碎，我就绝境生花。他说将自己置于走投无路的地，人会绝地逢生。
“那就继续干本行吧，还搞什么社会啊国家啊这些状态那些概念。”
想到同好会的戒律，长河提醒大家勿谈国事，连砖家都说不清抗日战争。凯申应该是抗日主将，台儿庄战役、南京保卫战、上海保卫战四行仓库都是谁打的？淞沪会战是因国军攻击日租界的日军陆战队爆发的。凯申接到手的是军阀混战、积贫积弱、列强横行、租界林立、红色武装风起云涌、社会矛盾尖锐的中国。奉天918、卢沟桥77、上海813，都被历史称作“事变”是有道理的。不杀战俘，不制造新的危险，否则就是兽军，给后世拉仇恨，子孙们诚惶诚恐，被世界抛弃，全人类都有记忆力。
“任人唯亲，称金卖官，不败都不可能。”
院门口来了一条狗，有人投了食物，狗没有吃。那人说，心情不好，看谁都不顺眼，人眼与狗头结合。这狗还是双眼皮，品种不错，大眼睛双眼皮，贼溜的小眼神儿。
“明明是双人眼，还是双眼皮，这眼神真毒。草原上的人们没有什么攻略，没有各种鸡汤，没有三十六计七十二变。我们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公平正义”已经成为沾满血肉的狼牙棒。一个人坐在麻袋上说，永远斗争，永远激情，永远年轻，这没有错，只是这种人越来越多导致的结果就是越来越多的人感觉当不得好人更说不得真话。合群是坠落的开始，孤独是优秀的开端，人群中脾气最好的人往往最可怕，认知越低的人越爱在别人的身上找问题，懂得示弱的人都是聪明人。
“我就不喜欢合群，更不会同流合污。别人爱咋地咋地，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
死人哪都可以躺，活人岂可乱睡？房檐下、沟水旁乃至飘窗、桌子都不能躺卧。眼镜先生从院门外过来，听说少年睡过麻袋就甚是愧疚，生出怜悯。他来到偏屋门口说，确实，上流社会中脾气最好的人最可怕，老百姓中沉默寡言的人最容易做出惊天的事。现在要稳住自己走好自己的路，要懂得示弱。只是别用错地方，否则总是受气，人们会得寸进尺欺负你。朝鲁格尔兄弟，塔赛音拜努?你休息好了吗？你喜欢跑步？蒙克大叔，你把麻袋放下替他跑一会儿，呵呵。他端给少年一碗奶茶。
会长一出现，气氛就高起来。一个青年弓腰背了一口大铁锅，太阳在地上投出乌龟拉长的形象。一个小伙子将衣服扣住脑袋一跳又一跳跳出黑色的青蛙。
徐天牛终于看见要见的人停下步伐放下紧张狠握对方的手问候：赛音赛音，
阿哈，塔赛拜努？请问人找到了吗？
还没有。眼镜先生说，当前可地都是阻碍，可哪都是穷困，一时半会儿不能摆脱，用钱也救不了穷人。战争是真正的苦海，个人的苦难又有什么？看看这些图片，或痛苦沮丧，或麻木呆滞，黑头发的，花白头发的，衣衫褴褛，食草根树皮，看着就想哭，多少人为之忧心如焚，吃不下睡不着。这悲惨的人间是谁造成的？还想和老娘们一起劈苞米，十屁股债还九屁股，没有可能。我们要谴责欺骗，进行道德革命。努力联合能够联合的，包括富人和穷人。回到日下，我决不和客户对骂互怼，要学习对手的长处变为自己的长处，不做消耗蒙古人的事。一拳，不靠桌子。一尺，是眼睛与书本距离。一寸，笔和笔尖的距离。听读书人这么说过。可我没念过书，没种过地，没放过牧，就喜欢交朋友喝酒。我交朋友一个原则，不说坏话只说好话办好事。从四面八方把朋友拢到一起，喝酒唠嗑干正事。朝阳的蒙古人和科尔沁的蒙古人手握手，心换心，干啥都好使。蒙古人来的时候实力很强，走的时候实力更强。或者说蒙古人用自己的牺牲解放了中亚。某人只是替罪羊，人们谩骂的不是一个人，谩骂的是一个集团的无能，一个群体的懦弱，一些人唯利是图，那是对社会绝望的发泄。历史学家不仅记录传说，更要分析传说，推导出原因。这才是大家，否则只能沦为人云亦云的工具。我们也要擅于向敌人学习，这是灭掉敌人的办法。诡诈术，想方设法让对方犯错，调动敌人。
一只待宰的青蛙突然发出婴儿声叫“妈妈”，大家感到既害怕又好笑。徐天牛说，万物皆有灵，都叫“妈妈”了，冲这声“妈妈”找个地方放了吧。
好笑吧，它在喊“救命“。真可怜! 有没有堕胎的，又投胎了，赶紧放生。是谁的孩子投错胎了？妈呀，不管是不是前世的孩子，真的吓了一跳，我听到的是刺耳的伤心。刚才说到哪儿了？眼镜先生问。
向敌人学习。有人提醒说，1941年就是今年，日本侵华印□□，影响中国法币。一个国家缺钱就偷印别国钞票吗？军统竟然跟着学。民国政府受到启发要印真钞，引起通货膨胀，日本将望尘莫及。
男人无志寸铁不刚，女人无志乱草麻秧。眼镜会长继续说，按我们明白的道理做吧。人有了信仰也不一定快乐，我们对穷人的无奈和堕落应负有责任。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女子人可怜一定有原因，她们以前做了什么，怎么做的？
“ 掐死得了。我们嘎查（村）的女人与人私奔我们全这么说。”
“你可别说了，你们村全是二百五。妹妹走了，姐姐该怎么养母亲？母亲病了三、四天，听说短了一个孩子人就没了。”小伙子后脑勺的头发有江格尔和骏马的图案。
女子与穷人结婚，她将负责他的懒惰与无知；女子与士兵结婚，她要承担他的风险和死亡。好男不分分家饭，好女不要嫁妆衣。指望投机取巧的男子好不了。父母要是怕孩子惹事生天他们要承担责任，那是家庭教养的结果。家人无辜吗？歌老了，哥五十岁了没觉得老，歌是当年的歌，哥不是当年的哥。当年迎风射天狼，如今顺风摘江月。会长继续说，谈谈你吧，朝鲁格尔，斯琴白乙拉是我内人的表哥，他牺牲前说你有事找我，我答应他我一定尽力，蒙古人说话算数。我们不应空谈行动，行动里没有细节不行，如同长篇小说没有细节不行。战争期间死亡天天有，习惯了都，还有人害怕吗？有的话就去掉对死亡的恐惧，克服个人的局限。目标不能达到时就依靠众人的友爱。这是同好会的宗旨，也是智慧的人生。
那穷人就没有资格结婚喽？天下又有多少有钱人？徐天牛问这话时想起未婚妻桂珠子和阿丽玛姑娘。
相互信任，形成势不可挡的激流。理性和友爱结合。腾格里有灵性，腾格里在我心中，如同我在腾格里心中。老弟，蒙古语‘腾格里’是什么？就是汉话的‘老天爷’。同好会就是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生命的意义在于增加爱心，要和谐、诚实。有一个办法就是每天祈祷，做出榜样的祈祷，集体和单独祈祷。人的肉身一定会消失，有盼望才能快乐，在希望和友爱里活，相信有永生的精神生命，善有善报。经常努力，避免死亡。这跟作买卖差不多，每个早晨都有新动作。大家尝试一下，每个人都是一束光。
眼镜先生将反面的话藏起来，赚钱使人快乐，不要跟熟人合作，熟人知道你的底细会到处坏事。不要高估人性，谁高估人性谁就会死无葬身之地。真正把我们干掉的是朋友不是陌生人。他问，兄弟喜欢喝酒吗？我家有好酒好茶。
斯琴花在罕山的家里整理东西，准备随时搬家。丈夫的收藏有三宝：一红二黑三白。白的象牙、黑的犀牛角，红的是盔犀鸟，每一件都珍贵。她看见木盒里的头骨 ，没考虑它的价值，只看佛像头上雕刻的盔犀鸟，脑袋被人惦记，活着取下头骨，头骨被制成佛牌，太过分了。她小心放到包袱里，好随时背在肩上，送到它们该去的地方。
她觉得浪费可耻，很多东西曾是孩子的玩具，只要不哭孩子玩什么都行。中国有三大仙草，日常备着，生活品质就不会差。艾草，行军打仗带着，据说烟趋向哪里哪里就有水源。八角蓍草是传说中的不死神草，算卦能通灵，占卜很灵验。第三是石斛。她昨天送给国军的两个士兵每人一份，希望他们用得上。
她触到一罐茶。想起用桑叶制茶的日子。首先精选上好的新叶，清洗干净，晒干。而后洗米，也晒干。然后切姜丝。把米炒成微黄色。将桑叶快速翻炒，一个时辰后听到刷拉拉的响声桑叶姜米茶就制成了。
还有酒，她昨天为两个军士准备晚饭时取出来。传统蒸馏酒有上千年的
历史，从南传到北，从北转到南，人人都能做，有酒曲就行。只要猪能吃的粮食和蔬菜都能酿成酒，她会酿四十多种，最喜欢酿地瓜酒，回忆制作过程，久久不能释怀。
首先将红皮地瓜洗净，切成块，大火煮上半个时辰。加荞麦饭，小火烧10分钟。煨透，等地瓜和米饭熟透下酒曲。搁两天，然后盖严实，发酵两个多月。水烧开后上个天锅，上面加冷水用来制冷，下面用大火烧开。再烧小火，慢慢出酒。酒入口绵软丝滑，阿爸和额吉年轻时每天都能喝两斤。斯琴花成为孤儿后给巴音老爷酿酒，人们夸她美如芍药花，酒盖过御酿。眼镜先生品过她的手艺，日夜思念，辗转反侧，走出几百里地返回来，求她带着妹妹嫁给自己。现在妹妹跟梅州跑了，她难过，后悔没有横扒拉竖挡着，而是欺骗自己，祝福他们，编排各种理由。财主有地，五畜成群，他们的子孙思路窄，对外尽说蔑视和反对的话，死守一块土，对人没有推动力。嗨，中医说暴躁会留在子宫，郁闷会留在□□，委屈留在肠胃胃会抑郁，看似生气，其实能要你的命。对不可避免的事要轻松去承受，耶稣这么说。要记着人生处处是风景的话。她后悔以前把这些话给了妹妹，为她好。东北人接受新思想很难，是地域性落后，像我世世代代留在黄沙飞舞的地方。现在满洲国的大学下沉了，中小学变幻着日本风。寒山和眉州说上海、苏州、杭州、宁波把嘉兴围在中心，60岁和38岁的念想与青年的一样，活蹦乱跳地走，活蹦乱跳地争，一个人一辈子一回就够本。
“鼠无脑，牛无牙，虎无项，兔无唇，龙无耳，蛇无足，马无趾，羊无神，猴无腮，鸡无肾，犬无味，猪无寿。”五岁的哥哥在院子里给三岁断奶的弟弟讲十二生肖。池塘里有一只白天鹅混入家鹅的队伍成为卧底。
但见一个女子牵着少年派的黑狗过来，那狗一声都没有叫。自家的黄狗叼着野鸡过去请它干饭，它也没有吃。女人闻到奇香，清新淡雅奇异，疑似由松树与山林气息交织而成。是的，随处可见的松塔可以制成流香，就是将松塔研成粉末，团成塔形，立于盆景树枝之上，点燃，闻到香心情就好，用松叶熏肉味道也特别好。
弟弟吃着地瓜饼问，阿姨我能摸一下这个狗吗？
“叫姐姐。”
“阿姨我能摸一下这个姐姐吗？”
姐姐……我可以摸一下这个阿姨吗……小孩纸你的逻辑鬼才惊到我了。女子回道，汪汪……
姑娘你是谁？打哪来？斯琴花洗过手过来问。
陈墨言说，我是斯琴白乙拉先生的朋友，从锡盟来，来找朝鲁格尔。
“他不在这。”
“姐姐，我有要紧事找他，咱们一起去好吗？我的意思是这里很危险，那个少年更危险。寒山让我来找你们。”
寒山走路吃力被一对情侣抛弃，一个人困于山里无法离开，短暂的梦里难以起飞升天。梦里就要死于墓坑时，他站起来从望远镜里望见西南的平林，一大群武士端枪行进。这时有个女子过来，他跟人家说了几句话。等了一阵，斯琴花派5岁的儿子骑马跟陈墨言找过来，三人不说话却有了生机。蒙古娃又骑马陪同寒山来到砖厂。他将紧急情况告诉眼镜先生，先生派人通知游击队。
额布勒向友军求援，发了电报，又派人送信。他下令集合、整队、出发。到哪去，干什么，怎么做，队长没有解释。禅宗祖师说，吾宗无有实法，亦无一法与人，不过随方解缚，令人自识本心见自性佛。昨天上级指示：外解放即推翻三座大山以及所有不合理的制度。内解放即自由和解脱，打开束缚，让自信成为内在的智慧。
“走啊去看海，听颂钵的声音。”队伍要途经古佛寺，钟声传来，缓解着情绪，不经世的青年将往日的想法捡了几样融入其中。
“音钵似碗冶黄铜，槌撞一声响不停。古刹钟鸣闻几許，钵音三日有余声。”
听说音钵有疗愈的功效，一个战士就在脑袋里写出句子：疗愈唯有正心态，只乞苍天爱众生。钵响一声多消极，炉香一柱贡祖宗。
娶妻看手掌，嫁汉看肩膀。会当媳妇两边瞒，不会当的两头传。人敬有的狗咬丑的。想到女人，一位思想者乱了章法。
“这只黑山羊好精啊，跑得真快，天天提前回家给羔子喂奶。这是世上最醇的母爱！”
郑成功，正的容易成功。额布勒想，五饼二鱼的故事告诉我们要给穷人注入灵魂，组织队伍，枪杆子出政权，有肉有粮食。同好会的粮车正行在路上，将士们的生命很重要，他们能保护粮食。游击队路过寺庙，发现和尚全是特务。队长留下中队长搜查。他私下指示，干大事前要先铲除叛徒，叛徒在国家有难时干吃里扒外的事情。
林里出现大部队，500余人，匪首在国军少尉的指导下给底下布置进攻收网的路线。日本特务抽身出来互通消息。
松井上说，《明史·列传·卷二百一十》有话：两万华人在吕宋岛惨遭西
班牙人屠戮，作为宗主国明廷先示弱后被骗。西人又到泉州杀人、送礼。多年荒政，万历皇帝不屑理会，礼品被官员私吞，杀人者被皇帝奖赏，追加两次清洗。传教士马丁·德·拉达说，明廷对外宽容慷慨，怯懦堕落，对内残酷，百姓遭难。皇帝不惜国民，国民不爱皇帝。有的说之前嘉靖年间人民清洁干净，街上有休息处有医院，建房屋给穷人住，吃大米，节日里国家设宴。中国人体质好，漂亮，脸上尽是满足。曾德昭所著《大明1516》认为这是撒谎，根本没那么好。富裕地在江南只是一部分。
如果你没有背景，还要选择做好人，肯定落入社会底层。山口樊树客说，只有日本人说真话，只有日本能拯救造福满洲。看看现在的成功者，如果了解详情，哪个不是卑鄙加投机钻营成功的。看看秦汉唐宋元明清时代就知道，上中下三层人的命运全部交给一个人的时候，那就是苟且偷生，没有尊严没有人格地活着，生如蝼蚁，心理扭曲，心性爆狂，无恶不作。
有道理，大师级的剖析，比磁共振透彻。教官高桥结翔竖起大拇指说。
世界上没有地久天长，所以我们要及时行乐。行止多由我，是非全凭天。少年山口筹到赞美，说话没工夫过脑。
高桥说，我担心王爷庙的一些学生有投奔漠北的可能。他们也知道超过90万的人参加过一个人的葬礼。为了纪念那个人圣彼得堡被更名，列宁受到全世界无产者的爱戴。世界上任何权利都不是用善良获取的，之前的善良不过是手段。革命就是流血的战争。革命者为人民被称为导师，如同父亲为孩子称为父亲。母亲慈爱称为母亲。作为人类的智者，看你究竟干了啥，其他的不重要。
“一群暴徒冲进冬宫，解除正在开会的二月革命者的武装，于是十月革命成功了。”
肤浅了，革命的性质不同。高桥反驳说，甘珠尔扎布在王爷庙。原本以为蹦一下会上一个台阶，不曾想台阶正在塌陷，历史问题整不好就粘包，敌我拎不清楚人就蔫了。
满洲老话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松井上现出瞧人不起的神色说，将军一怒，血溅五步。那要看大毛如何引领，只要有人就有问题，死亡能解决一切问题。他们对日本俘虏残酷，在漠北满洲国的投诚者肯定不如俘虏。现在大毛挺忙还顾不上，我想。
1941年6 月 22 日，德国及盟友在没有宣战的情况下550万大军闪电入侵苏联。山口说，有人预言，美国会把90%的德军消灭在电影里，英国会把60%的德军消灭在《泰晤士报》上，苏联把80%的德军消灭在战场上。
看到一个武士随地吐痰，冲树林撒尿，高桥说，我特么想削他！西方文学丑化赤那人，塑造出傅满洲的形象，不论汉人还是蒙古人，都是黄种人，一律称为黄祸。直到赛珍珠写中国《大地》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才得以扭转。常凯申提出 “为人民服务”，好得很，关健是领路人不按党纪只认关系，贪官众多害人民。真实的评价来自人民，薅老百姓羊毛真好！他对吐痰的人说，你真幸福，三座大山说明一切。你们要想着把仇人变成朋友，努力工作，获得经济利益。想想后生的幸福吧，接受社会的暴风吧。迷幻心智，学会摆烂，摆烂能摆脱烦恼，创造奇迹。一口吃掉一群战友，队长的家产就是你的了。财产归你，队长的文笔归我。如何？
听者听到汉语以为遇到了汉奸，他怒不可遏，骂道，王八盖子的，你们吃中国的米喝中国的水砸中国的锅说舔日的话贬低自己的国家，还是人吗？你自己活得一塌糊涂还有脸指责他人。自己的屁股还拿瓦盖着呢，操别人的闲心。你说话咋跟放屁一样呢？还继续大幅度加息，加着加着安息了。滚出去，给你两巴掌，看你发不发飙。话没说完，松井上的枪响了，那人倒在血泊里。
日本人是我见过的最卑鄙最无耻之民族，言而无信，狡诈，不知悔改，来自骨子里的恶毒。罗斯福说过这话。林里的人对少年说。
高桥耸耸肩膀，摊开手道，我刚刚想到我以后生活的地方应该有个小院子种点花什么的，不然我会憋死。未见芳林含笑待，随同温树不言归。作为悲伤的花椰菜，我可能不会辞职，我会开启光明正大的摸鱼—浑水摸鱼的“鱼”模式。枪声告诉我童话都是骗人的，呵呵！这屁股谁看到都想拍一下，虽然对同性没兴趣，但是就是想狠狠打他屁股……快起床，风里花过客老嫂子，看看黑丝美腿，别在床上打胶了，帮我给这只狗起个名字呗。咱们去新加坡吃海鲜自助餐，24小时不间断，吃一辈子。呃！一支两支，第三支箭袭来，高桥倒在地上抽搐。
徐天牛？不可能，他啥时练过射箭，这么短的时间。狼犬冲箭头狂吠，气味非常熟悉，是少年逃犯的。他想干什么？他还想说我的祖国叫自由？世界让我遍体鳞伤，伤口长出的却是翅膀？
昨夜山中宿雨晴，白云绿树最分明。茅堂早起无他事，去看溪南新水生。李老板从少年的家乡捎来消息：额吉和五婶领六个孩子在徐家屯过日子，五大爷在狱中，六先生在外流浪。他不提全家人被村民欺负。死对头徐爱岏指使本家男子在夯筑的高墙上对额吉们挥刀辱骂恐吓。族里劳工的儿媳妇站在柴火垛上骂了三天三夜。
你为什么要忍受，为什么不回去杀光他们？每当想起家乡，愁绪便落满南山。听说一个女子因长期被家暴失眠，老中医让她每天用磨刀水煮红枣喝，保证药到病除。果然，夫妻和睦。徐天牛想家时就扮成阿Q在画面里对着仇家磨刀喝水。他想告诉家人谁不服就打谁，谁挨欺负就由谁报仇。交通员说，你的任务是去锡盟求人救人，不是报仇。
后世有一首歌这样写：如果笑能让你释然，那就开怀大笑 ；如果哭能减压，那就让眼泪流下来；如果沉默是金，那就不用解释；如果放下能更好的前行，那就轻松上阵！ 徐天牛不走寻常路，不管几个弯一定要发泄愤怒，他三箭射死了日本教官高桥。有鸾鸟自歌，凤鸟自舞。凤鸟首文曰德，翼文曰顺，膺文曰仁，背文曰义，见则天下和。《山海经?海内经》说，凤鸟头上的花纹像“德”，翅膀的花纹像“顺”，胸前的花纹像“仁”，背后的花纹像“义”，这种鸟一出现，天下就和平。少年说我不是鸟的后裔，为什么要从这愚蠢的道德？
寒山从前的战友在敌军里，他得知要围剿游击队和同好会，私自逃出来给斯琴花送信。孤立无援，徐天牛骑着灰玫瑰送信同游击队50人突围，迎击杂牌军的进攻。伪军和胡子骑马开枪十分娴熟，极其残忍。游击队的子弹打没了就赤手空拳夺刀。
一个老头子看见少年徐天牛扑过去要把他的脑袋拧下来。看他机灵长得俊美又想收他为干儿子给自己养老。少年破口大骂，宁死不从。就在紧要关头，梅州在树林里看见徐天牛，许多画面从他的脑袋里走过，他让都日玛待着别动，自己冲出来挥刀将老头子的脑袋砍下。
眼镜先生带30多个朋友和各村的骑手来到敌军附近，引蛇出洞，调虎离山，分而击之。敌人撤走又返回来开炮。一个伙计跟坐骑被击中，人的肠子滑出来，强忍着，瞄准敌人射出最后一颗子弹。
桥被烧断，战友们撤退时有的掉入深涧。两个游击队战士趴在断桥上让战友通过。敌人用□□进攻，没有躲过，燃遍全身的战士去撞敌兵的脑袋，眼睛碎裂，投出□□，同归于尽。日本特务在交战中受伤，发现被跟踪，向山下逃去。树林里出现枪声，同好会的骑兵冲过来，开枪打死数十个胡子。匪首躲过一劫，在树林里逃跑，手下的跟着逃跑。
蒙古人对地形非常熟悉，将敌人赶进木屋锁起来。中队长夺过□□，燃起大火，里边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这时一颗流弹飞过来落在身上，他脑袋里留下叛徒妻子配合特务杀害将军女儿的影像。为了山中的女儿，中队长孟和尊严地牺牲。
这绝对是草原最牛的联军，在这次战斗中神马灰玫瑰将同好会带的武器和补给送到游击队手里，枪响就止，枪停就进。晚上保安队的援兵赶到，枪毙了匪首完颜苏乐。特务死了一个。两个带伤逃走，活捉3个。没有认怂，说天意难违，此乃赤那国运也。
战斗结束后寒山和眉州不辞而别。都日玛姑娘没有回家。
灰玫瑰受伤了，少年徐天牛要将它养好，心疼它如同梦里心疼克旗的火影马和老家的火焰。那名叫多兰的龙驹还有两个月出生。这非凡的耐性啊！
2023年4月30日于沈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