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仙过海
三天高强度的工作之后,基本上所有的准备工作完成了。斐尔卓的脸色一直不佳,他看起来不相信这次事情会像诺里形容的一样发展,不过确实没有人预料中了结果,包括诺里。
清早,玖鸠现在门口等待着白萌和诺里,多锐和克里斯已经出发了。看见诺里只背了一只小背包时,玖鸠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所以,这就是你这几天来没日没夜做的东西?就在这只小包囊里?”
“是。”诺里点点头。
玖鸠挠了挠自己的额头,“我能知道你今天的战术吗?或者说你的策略?”
“等一下你不就看见了?”
“……你保证我看见的不是你最后一面?”
诺里无奈地转过脸来,“你看我,我紧张吗?我像是要去壮烈牺牲的模样吗?”
白萌终于准备完毕出了门,她跑得有点气喘,身上穿着整套的新型作战制服,背着一只超大的背包,关节上套着全套护具,两只小臂上甚至包裹着微型短弩。
玖鸠一指她,“你看,白萌看起来都准备得比你多。”
白萌此刻紧张得要昏过去了,两腿站站,说话磕磕巴巴,“你、你们说,我、我今天、会挨揍吗?”
“会。”玖鸠一点也不客气,说得非常直白,“不过会剩一口气,等到有人把你塞进医疗舱里。”
白萌吓得上下两排牙齿轻轻敲击着,好像人在冰库里似的。
玖鸠搂过她,忽然笑了笑,“放心,谁打你你记好了,回来告诉我。我替你去打他,双倍奉还。”她转向诺里这边,表情变得好奇,“你怎么面无表情?真奇怪,要不然是紧张,要不然是兴奋,想要逃跑也是一种反应,你这样毫无反应算是怎么回事?”
“我只想平静地度过今天,”诺里说话时的表情也十分平静,看起来不单不紧张,甚至不起波澜,“这个结果……不是完全未知的,它……是几天以来逐渐成型的,在我们做准备的时候慢慢已经成为既定结果。现在我们只是去把蒙着布揭开而已。”
“她不正常。”玖鸠用肘部戳了戳白萌,“我敢打赌她不正常,你说呢?”
“嗯——”白萌仰天,思索着,“这也可能是紧张过头的表现。”
“如果你们想说悄悄话,不是应该两个人到边上说吗?你们在我耳边说是要干什么?”诺里有点无奈,“如果我整天都为了这个考试紧张,那我已经崩溃了。”
“诺里,”玖鸠正色起来,“可能我们几个加起来,也不能把橘吉怎么样。但是你知道的,为你我们可以全力以赴,我不相信,橘吉她一点都不戒备我们,一点都不放在眼里。”
她确实一点也不放在眼里。诺里简短回忆了一下自己上一次的死因,得到了这个结论。“我很想好好地感谢这段友情,但是再不出发,我们就要弃考了。”
开阔的对战教室里现在就像是在搞变装舞会,一个个机械师都穿得奇形怪状,戴着看不出来作用的装备。除了B组成员,和原B组成员。
玖鸠指着服装如常,没有改变的橘吉和多萝西娅,“看到没有,像这种年终考试不做任何余外准备,就是平时应该离远点,不要去惹的人。他们都是肉身成圣的典例。”
诺里有点好奇,问:“主攻手和狙击手的班级,谁的对战更刺激?”
“当然是主攻手。”玖鸠毫不迟疑地答,“但是伤得最惨的应该在狙击手那边……不是桑蜂紫的对手,就是阿织柿的。”
斐洛今天穿得很整齐文秀,没有将前胸大敞四开,而是纽扣一直扣到最顶端。肘弯里夹着一只电子文件夹,还戴着一只细边的无框眼镜。他拍拍手,示意奇装异服的团队向他靠拢。
“我知道你们对今天期待已久了……起码你们当中的几个挺期待的。”
“只有一个人期待。”玖鸠拖着长音在底下接话。
“你不期待吗?”斐洛今天看着脾气很好。
玖鸠懒散地回答:“我可期待了。”
“那不错啊,加上我起码就有三个了。”斐洛把手里的电子文件举起来,“今天的顺序和分组是自动随机分配,现在,只要我按动一下这个分配的组件按钮,名单就会发送到你们的视讯器上。”
“好像当真如此一样。”玖鸠又咕哝了一声,不过这次很小声。两秒钟后,一片清脆的滴滴声此起彼伏,她调出信息看了一眼,果然诺里和橘吉排在最后一组。
诺里只瞄了一眼,就不再看了,她依旧还是很平静,走上来说:“你是第一个,紧张吗?”
玖鸠发出嗤之以鼻的声音,她甚至没看对手是谁,所以又赶快瞄了一眼,“是佐伯.汀斯奇,我同情他,衷心的。”
X组的佐伯.汀斯奇自打看见了表格,脸色就是绿的。他是个典型的西区人,身量不算很高,有点瘦削,颧骨高耸,脸颊稍稍凹陷,外貌看上去有点刻薄。一头金发梳得很整齐,用一只宽发带箍住。
玖鸠抱着两臂,看着他翻越橡胶护栏上台,“你还行吗,小鸡佐伯?怎么在瑟瑟发抖?”
佐伯马上反唇相讥,“没什么,只是一想起来你们队克里斯在我们宿舍外边吓得发抖不敢进门,最后在大街上睡了一晚,我就笑得直不起腰。”
他死定了。诺里不禁想,一转眼去看玖鸠,她已经一翻身跳上台,脸上黑沉沉的,一边捏着拳头,十根手指咯吱作响,一边往前走,“还等什么?快点开始。”
“等一下。”斐洛最后又嘱咐了几句,“我作为本课的教师,拥有判分的权利,和随时终止对战的权利,如果你们弄得太过分了,我就要命令你们立刻终止,如果这时候谁不听命令,强行继续对战,后果很严重,懂吗?我就会上台,暴揍那个不听话的家伙。”
玖鸠一直耐着性子等他说完,她扬起下巴,对着对面的佐伯说:“怎么样?是不是松了口气,怕我把你的小脑壳捏爆了?”
佐伯哼一声,“我……”他只吐出了一个字,玖鸠的一拳就正面印在他脸上,佐伯像一袋谷物甩出去,倒飞着挂在护栏上。玖鸠马上几步跟随而上,把他从橡胶围栏里薅出来,呼嘿一声举在头顶,啪叽掼在地上。
诺里现在有点担心玖鸠会把人打死,迟疑着问:“胜负已经分出了吧?要打到什么时候?”
斐洛一点也不着急,慢腾腾地走到护栏边,“你要认输吗?”
佐伯被刚才那一摔弄得眼冒金星,他一边脸颊因为中拳肿起来,吐字困难地说:“我才……”
玖鸠好像是故意的,大笑几声,“佐伯小鸡要认输了吗?真丢人,我才用了三分力!”
佐伯啐了一口,吐出带着血丝的口水,“我也才刚刚开始,刚才只是热身。”
玖鸠兴奋到表情狰狞,“太好了!你猜猜隔壁的班级现在是什么情况?我猜跟我们眼前差不多,在我扁你的时候,多锐说不定也在暴揍你们的平克队长。”
佐伯怒吼一声扑上来,像是两只野生猛禽扑腾着扭打在一起,玖鸠期间也被击中了几拳,但是大部分时间是她在单方面暴揍佐伯。五分钟之后,佐伯就肿得像个猪头,整个脑袋大了一圈,右眼成一道缝隙完全睁不开。
玖鸠单手揪扯着他的金发,把整个人攥在手里,右手成拳,重重捣在他面门正中,鲜血随着击打迸溅起来,溅在她脸颊和发梢上。
诺里注意到佐伯的两手除了因为疼痛痉挛,还偷偷摸摸地从袖口摸出了什么东西。
“小心他的……”诺里连手字都还没喊出来,就看见了一道亮蓝色电光,从佐伯的手里激飞而出,笼罩住玖鸠,她痉挛了一阵子,一只膝盖着地,咬紧齿关挺过了电击。
佐伯趁着这个空隙,翻身滚远了几步,撑着地面爬起来。能看出他已经不行了,站得摇摇晃晃的,血水此时还一缕缕一股股流泻而下,使得眼睛都睁不开。他手里握着一根类似电击棒的东西,形体纤小,藏在手掌里被包裹住。
玖鸠也站起来,适才的电击对她影响不大,但她的几块肌肉还在微微抽搐着。
“冷静一点。”诺里忍不住在边上提醒她,“我们在考试记得吗?你不是来过瘾的。”
“我记得。我冷静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玖鸠说话的腔调有点奇怪,看来电击对她还是有点影响的。她两手抄进腰带侧边的小皮包里,掏出自己的大扳手。
佐伯看到了,忍不住哈哈哈笑出声,但是因为扯痛了伤口,又不得不终止了大笑,咳着血沫嘲笑她,“你也算是个机械师?”
玖鸠朝着他飞掷出大扳手,嗖的一声伴着强烈的风声,那个十斤重的扳手落在地上,佐伯侧跳着闪避开了,玖鸠趁机扑中他,手里是一条白色纤维丝,正卡在他咽喉位置。
“我算是机械师吗,佐伯小鸡?”玖鸠慢慢收拢丝线,用冰冷的声音问,佐伯当然只能发出窒息的嘶和声,玖鸠故作不闻,又挨近了一些,“什么?我听不见你说的,你能大点声吗?”
“可以了,他已经输了。”斐洛终于上前表示要终止对决。玖鸠盯着他,手里并没有放松,斐洛沉下声音,“你再不放手,我就动手了,怎么?是不是觉得刚才打得还不够刺激?”
玖鸠缓慢地放开双手,虽然那一截纤维丝两端有两截手柄,还是在她的指腹间留了两道伤痕。
诺里看着滑躺在地上,血葫芦似的佐伯,明白第一场对战虽然已经够激烈残酷了,但是很可能接下的程度只增不减,起码,橘吉对待自己只会比玖鸠对佐伯更残忍。
玖鸠从橡胶护栏翻下来,第二组的桃乐丝和W组的瑟琳维亚已经上台。诺里赶快过去接住她,玖鸠却拨开她自己蹦下地面。
“你这么卖力是为了克里斯报仇?”
玖鸠显然一愣,“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们小组和X组一向关系恶劣,这个仇恨是打从育婴院起就有的。”
“多锐和平克.瑞欧也是?”
“主要就是因为他们两个。”玖鸠找了个角落坐下休息,一边掏出手帕擦擦自己的血和汗。她忽然一把抓住了诺里,郑重地说,“就是这么残酷诺里,我面临们的竞争就是这么残酷。千万不要期盼橘吉会忽发善心放你一马,她只会比我更狠更猛。”
这一点诺里早就明白了,玖鸠的手心湿乎乎的,佐伯的血抹在诺里的手背上。玖鸠用手帕给她也擦了擦,“不过我也相信,你肯定是准备好了,你从来不需要别人操心。”
“我……确实准备了很多……”有一瞬间,诺里忍不住想要把一切和盘托出,但是最终她还是忍住了,实话很难说出口,而且看着累得呼哧带喘的玖鸠,她也不适合再受刺激了。
桃乐丝和瑟琳维亚的对战比较佛系,两个人没什么仇恨,甚至不太熟,桃乐丝一占了上风,瑟琳维亚随即就认输了。第三场是多萝西娅对朵李尔。
瑟琳维亚下台的时候,用十分担忧的眼光望着朵李尔。经历几天前的飞行器测试,朵李尔的伤势还没有完全康复,她脸色苍白,更显得消瘦。而多萝西娅与她确实有点仇恨,就是在飞行器测试时结下的。
诺里稍稍靠近高台,近距离看着朵李尔。她走路稍微有点跛,右腿连带着右胯都套在轻薄的金属骨架里,右臂也挂在支架里,包裹得仿佛重伤员。
对面多萝西娅因为体质特殊,早就全部康复了。她望着对面的朵李尔,想起她和自己一起坠落的画面。到现在她也还是无法理解这个吊车尾小组的机械师到底为什么非要挑战不可能,跟代表橘氏的自己过不去。
对于朵李尔,诺里多少有一点愧疚担心,要不是她一定要帮队长库克挽救家族的名声,也不会同意参加飞行器测试的协同任务,那现在也不用面对眼前的困境。
“不要再对视了,你们来相亲的吗?”斐洛看着两个人,不耐烦地说。
多萝西娅将制服外套扒下来,丢到台下,露出精炼的体魄。光是看这个外表,实在不像是一个机械师。朵李尔也一瘸一拐地走上来几步,她的四肢都干瘦细长,肩颈窄细,脸颊上也没有肉,看来挨不过多萝西娅一拳的样子。
“你认输吧。”多萝西娅直接说,“我不想像玖鸠一样没有风度,暴揍一个明显比我弱的人。”
被提起的玖鸠在台下角落里翻了个白眼,幸好佐伯已经被人搭去医疗舱了,不然现在他一定会吐着血跳起来反驳。
“橘氏的人竟然还会讲究风度?我真是惊呆了。”玖鸠仰着脸跟诺里咬耳朵。
诺里望了一眼台上的人,“但是她表现得确实蛮有风度。”
“光凭借一眼,就判断别人比你弱,实在是一个很狂妄的表现。”朵李尔尽量使自己冷静应对,“我每次赢,遇见的都是这种狂妄自大,轻敌自负的人。”
多萝西娅忽然轻笑了两声,她跳跃而起,轻灵迅速地冲过来,朵李尔慌乱了一瞬,马上戒备起来,向旁侧闪避。然而对面的人迅捷得像个鬼影,朵李尔甚至没有捕捉到她的动向,感觉自己轻飘飘上天了,她仰着脸跌在地上,弄不清自己是被狂风卷倒了,还是被一个看不见的透明人攻击。
多萝西娅居高临下,望着她,“还打吗?”
朵李尔剧烈喘息,忽然一伸手将一条束带贴在多萝西娅脚踝上,那是一条记忆金属,随着她甩动的姿态紧束住多萝西娅,她失控跌倒,朵李尔马上翻身控制住她。
多萝西娅看了一眼用肘关节抵住自己咽喉,妄图抢占上风的朵李尔,又感觉到一旁橘吉的眼光冷冰冰射落过来,好像在问:还没玩够吗?
她发出一声哼叫,一个打挺硬是站立起来,单手擎起朵李尔,把她钳制住举在半空。但双脚还是被金属带捆缚在一起,迈不开脚步。
台下的瑟琳维亚马上举起手,示意斐洛:“我替朵李尔认输,我们输了。”
“你有什么权利替我认输?”朵李尔人在半空,两脚踩空着大喊。
“这是个人考试,不代表小组。”斐洛抬起眼皮,瞟了瑟琳维亚一眼,然后笑了笑,“不过最后的成绩统筹起来可能会影响小组排名,还要看学院长怎么决定。”
多萝西娅微抬起头,“解开我,我可以轻轻把你放下台去;不然我就把你扔下去。”
朵李尔倔强地不做声,表示无声的反抗。
多萝西娅盯了她半天,终于长出一口气,把人横过来夹住,像夹着个假人模特,一蹦一蹦地蹦到了方形台边缘。朵李尔此时已经惊呆了,等到她发觉多萝西娅抓着自己肩背和腿弯,举到护栏之外,她又开始剧烈挣扎。
瑟琳维亚挤开围观人群,到了下方张开双手接住掉下来的朵李尔。她与上方的多萝西娅轻微点头示意,展露出些微感谢的表情。朵李尔还在挣扎不休,她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失败了,望了一眼头顶的多萝西娅,猛转开脸,跛得更厉害了一些,一瘸一拐地走开了。
橘吉抱着两手,看着眼前的多萝西娅,“我看看,你要怎么收场?”
“别看了,帮我解开。”
“你刚才在干什么?玩得开心吗?”
多萝西娅抿了一下嘴唇,“就算我暴打了那个瘦竹竿一顿又有什么意思?”
“现在是考试,会影响小组成绩,你还记得吗?那你记得几天前飞行器测试你们考了个什么鬼吗?B小组呆腻了,想换下去试试?”
多萝西娅跟随橘吉很多年,已经不太怕她了,干脆耍无赖:“帮我解开,你想看我滚下台吗?”
橘吉一把抓住她脚踝上的金属带,发力撕扯开,声音极其可怕。
“下一场是谁?”斐洛催促着,一边挥挥手,示意台上的多萝西娅赶快下来,“各位机械师们能快点吗?你们不想考到天黑吧?”
夏味翻过围栏,跨上方台。对面上来的是F组的爱嘉丽.艾斯利。
多萝西娅与爱嘉丽擦身而过,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与橘吉交换了一个眼神。
橘吉嗤一声笑出来,“金莱做得也太明显了,还找了不在本家的金氏子弟帮她及格。”
多萝西娅摇摇头,“有这个必要吗?夏味赢不过一个F组的?”
爱嘉丽是个美貌少女,皮肤是深橄榄色,毛发颜色却很浅,类似银光白色。额心粘着一颗泪滴形状的晶石颗粒,一边佩戴银亮纤小的耳坠,脸上框着一副宽边的银色护目镜,看来全副武装。
夏味慢慢整理着自己的装备衣着,她没穿一年级制服,而是穿着一件自己的战斗服,有点宽大,整个人显得鼓鼓囊囊的。爱嘉丽按动了护目镜边缘的一个按钮,镜片上显示出一个银亮的十字光标,她扫描了对面的夏味,看见她外层的战斗服下覆盖着遍体的金属骨架。
“你套着轻质外骨骼来的?”爱嘉丽稍稍感到一些诧异,“这只是个小考试,你投入的成本也太高了。”
夏味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查探完整套装备。
“金莱没有拜托我们什么东西,你知道吧?我作为金瑞文的组员,也不会谦让你,他虽然在金氏的工程师团队里面赚点外快,但是我们早就和本家割裂了。”
夏味平静地说:“那现在我拜托你:千万别放水,务必要使尽浑身解数。”
“好啊。”爱嘉丽又按动了护目镜上的按钮,刺亮的光芒覆盖了整副镜片。她跳跃而起,扑中了夏味,踏中她两侧肩膀,逼着她后仰倒地。夏味两只膝盖先着地,这一跪力道很大,血肉之躯恐怕抵受不了,战斗服的下摆撕开了两道,露出覆盖下肢的装甲外壳。夏味整个人包裹在一层亮金色里,肩甲翻卷起来,她挥开爱嘉丽,退开一段距离,蹲伏在地上,猛地弹射起来,抱住爱嘉丽腰部,把她抱摔在地上。
爱嘉丽的搏斗技巧要好出很多,扣住夏味右手,翻身扳倒她,重新占据上风。夏味将右手手甲收拢,反而抓住爱嘉丽的手掌,血肉之躯受不了铁甲的摧残,爱嘉丽只好放手。
夏味翻滚了一圈,重新站起身,外面套的战斗服已经撕碎得七七八八,她三两下彻底撕扯开残余的布料,攒起拳头,装甲拼合的关节发出吱嘎响声。
“我听说过你,”夏味站住,没有继续发动攻击,“你是从庞大的底层小组脱颖而出的,因为被旁支金瑞文忽悠走了,在本家出名过一阵子。他们说你华丽过头了,金玉其外,也就只能被金瑞文那一类货色骗走。”
爱嘉丽也站住脚,“你不擅长做这种事。你想要我发起猛攻直说就行,挑衅、激将法不适合你,太假了。”
夏味有点尴尬,她还不及做出反应,爱嘉丽忽然也开口了:“我也听说过你,他们说未来家主看上了一个啥也不行的小姑娘,不知道是不是金莱眼瞎了,他就是愿意捧出一切讨你的欢心,硬是捧出一个名不副实的A组机械师。”
夏味在这个瞬间被击中了最薄而脆的弱点,她的理智出走了几秒钟,身体已经飞奔着冲上去,爱嘉丽逆势一脚踢中她心口正中,夏味同时趁机钳制住对方脖颈,爱嘉丽拧转身体凌空转了几圈,摆脱了夏味。她退开几步远,脱掉耳坠,掷出在夏味脚边,以这支银色凌锥为中心炸响起一道盲音,尖锐得仿佛针尖刺进耳道,钻进所有的孔洞。
围观的观众一齐连退了几步,忙不迭地捂着脑袋,玖鸠哀嚎着:“我讨厌这种范围攻击!能不能讲点公德心?”
离得最近的夏味直接有几秒钟失去意识,她再次神志回归,就看到爱嘉丽反制住自己两只手,把她完全怼在地上。
“欢迎回来。”爱嘉丽把她状似头盔的金属头箍拽掉丢开,“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就被激怒了。我对你说的话没有反应,是因为我知道那不是真的。金瑞文虽然是我的队长,但是他才没有拥有我,他只能以相同利益和目标作为信标,呼号我们为了某个东西奔走,但是他没有丝毫权利侵占我的自由。”
夏味的昏眩还没有完全消失,从她的视角出发,爱嘉丽就像泡在一个潮涌的旋涡里,摇荡着。但是她说的话却清清楚楚飘进耳朵:
“但是看来金莱不是这样,被我说中了吗?”
“他用一点爱赢得了你之后,你就没有自由可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