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形计
枫馆清晨的景色颇为清丽，虽然门前小花坛里的花都是塑料装点的，薄雾轻飘飘笼罩着，像一颗玻璃球把街角装载进结界里。整条街的建筑和装饰都十分地精巧，斐尔卓带队，后面跟随着佩戴武器的先遣队成员，他们将瑞亚族的几个成员夹在队伍当中，护送他们上了飞艇。
摩多新珂刚刚睡醒，现在神态中有些惺忪，但他贵族的气质仍然外露着，尊贵非常地侧坐在宽松的座椅上，翘起一条腿，从仓厢的小冰箱里取出一只细长瓶颈的酒瓶。
埃隆不赞同地看着他，“早上7点就喝酒？”
“有何不可？”摩多新珂眼尾上挑，十分轻佻地说，他张开深蓝色嘴唇，含了浅浅的一口香槟，气泡破裂的清脆响声在他的嘴唇之间徘徊，“反正今天也轮不到我上场吧，蓝星的机甲有我们没见过的？今天出场的不是绝道假面，就是追魂射手。其实我更怀念钢铁绿蔷号。”
“我看你是在想驾驶员，”弥图罗吐槽他，“你每次说到黛儿.翠茜，眼神就飘飘欲仙。”
摩多新珂没有反驳，大方地承认了，“黛儿有什么不能想的吗？我确实很欣赏她，真可惜，她早早地就退役了。”
飞艇一直开到了机甲部大厦前，白蒐为首的欢迎队伍已经列阵站好。白蒐和埃隆伊尔克虚情假意地寒暄了两句，又各自捧誉了对方的家族，最后才携手进入大厦。
斐尔卓跟在后面，给诺里发了条信息：我们要开始了，准备好了吗？
他一边跟随队伍前进，一边又忍不住发了一条：你要到了通知我，不要冒失地闯进来。
诺里刚刚结束了和黑杰克的密会，两个人都在合着哈欠，不过黑杰克一向精力旺盛，问题不大，只有诺里觉得自己要猝死了。
她通过小气窗望着黎明的丝丝透亮的光线，勉强抽出电子烟叼在嘴唇间，指尖发颤地点燃了，深深吐息了几口，希望薄荷味道的烟雾能完全充满自己，让自己从迟钝的感知里摆脱。
黑杰克痛心疾首地凝视着她的脸，“我多么希望看看这副躯体刚刚被制造出来的模样，你不要再虐待它了。短短的几个月，夏娃的绝世风华都快消磨不见了！”
诺里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不过她心里还是赞同这个观点的：我得好好地休息几天了，我快要累死了……
“你真的觉得……我能赢吗？”黑杰克少有这么不自信的时候，他一般都极其张扬，甚至到了一种旁若无人的变态地步。“我们对上金眼瑞亚人从来没赢过，他们方方面面都比我们强，机甲制造、战斗技巧、体能素质……”
“要扬长避短。”诺里笼统地说。
“在没有长的情况下怎么办？”
虽然很不想说实话，但诺里一时也没有委婉的方式表述，“其实我们还是有比他们凸出的特点。”
黑杰克好奇起来，“比如呢？”
“比如，来阴的。”诺里无奈地说，“搞事情，编织阴谋，还是没有谁比得过蓝星人。”
他翻了个白眼，“你对自己人的评价真高啊。”
“我们得出发了，”诺里仔细确认了时间，“我敢说你是第一个出场的。我骑车送你。”
“不！我骑车送你！”他看到她此刻的状态，迫不及待地为自己的安全发表意见。
诺里更加无奈，“反正我今天要开机甲的，难道骑不了一辆魔轮吗？”
“反正机甲是线上虚拟驾驶，翻车了也没事；骑车可真的是在用生命闹着玩。”
诺里听到了他说的，忽然停住步子，站立原处。她的表情暗淡了下来，由衷地说：“真希望一切都跟闹着玩一样轻松，没有任何的严重后果，需要我们自己负责。”
黑杰克一点不像她那么心事重重，时刻都保持着没心没肺的状态，“等你在第二姓氏里面呆久了，一切自然都变成闹着玩一样了，反正我们不愿意负责任的时候，大可以不负。”
诺里冲他假笑了几声，“现在我知道联邦统治下，世界是怎么变成这副模样的了。”
经过了漫长的寒暄，和司仪磨磨唧唧的华丽开场词之后，几个瑞亚人已经无聊到极致地合着哈欠了，除了埃隆还有一点身为首领的风度，其余几个翘着脚抖着腿满脸不耐烦，像弥图罗这种性格跳脱的差点骂出声来。
摩多新珂把整瓶香槟都喝完了，百无聊赖地坐在座椅上，他左右环视，也不见一个美貌的侍女，十分失望说：“什么时候开始？快点开始吧，白家的小姑娘在哪里？好歹让我看看。”
“她今天会参加比赛。”白蒐合着双手安坐在他的那张红色丝绒王座上，“为了尽快促进双方的熟识，我们决定让白萌参加对战。”
“嗯？”摩多新珂一愣，然后更加显得失望，“我以为今天是一场痛快的战斗，结果你们一会儿要改成虚拟线上游戏，一会儿要改成培养感情的小游戏，能不能行了？怪没有意思的！”
弥图罗是第一个上场的，他早就坐不住了，兴奋地跳上了驾驶舱，打开虚拟端口，“终于能开我的鸠盘茶鬼啦，我要大战三百个回合！”
一团巨大的青色影子投映到场地中央，隔着光阵围栏，能够看到一条瘦长的鬼魅，肌体修长青面獠牙，狰狞斑斓的脸部装甲伸出两条巨大的犬齿，眼目的位置呈现双瞳，一端看向天空一端看向地面。
机甲部的休息间里，隔着屏幕观看现场影像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橘吉和白蒂十分谦让地展开了一段对话：
“你去？”
“不去，你去吧。”
“客气什么？你去吧。”
“……”
双生子镜界和镜密无语地看着两个大人不停推诿，少年正在孤高气傲的年纪，镜界刷一下站起来，拍着胸脯说：“我去就是了，你们怂个什么！”
黑杰克正推门而入，两个人看到了他，直接将他推出门，按进虚拟驾驶舱。橘吉拍拍手掌，“来得正是时候，你去正合适。”
白蒂点头附和，“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位置。”
黑杰克有点反应不及眼前发生的事，三角形的吊梢眼里浮现着迷茫，“我……倒是也预料到了这个局面。不过你们真的一点脸面也不要，我是真的没有料到。”
白蒂好心替他将舱门关合上，“你对芮迪亚的人了解不深才会这么说，很快你就明白我们是为什么了。”
绝道假面号机体浮现在对战页面上，现场的观众也是意料之中，白蒐跟白芪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各自点点头。白蒐将手掌覆在下颌，遮住口型，低低的声音说：“别太丢人了啊，能坚持十几分钟吧？”
白芪跟他一样遮住口鼻位置，低声回复：“速战速决才好，十几分钟都在挨揍才算丢人。”
白蒐点点头，挺直上身坐回去。
鸠盘茶鬼看见对面出现了对手，兴奋地嚎叫了一声，半人半兽的样子盘踞拱起，冲着绝道假面奔腾而出。黑杰克只看到青色的影子闪烁过，仿佛一只大猫扑到脸上，铮铮几下狠抓，绝道假面狼狈地翻滚了两圈，瞎了几秒，就在明明灭灭地几个阖眼之间，鸠盘茶鬼忽然露出狰狞的一面，兽状的手爪张裂开几道尖刺，将绝道假面挑起，装甲胸口裂开几个窟窿，拗出一个绝望的姿势。
黑杰克在频道中大喊着：“我顶不住了！”
提米科玛的卡通形象在小窗口的右下角出现，它头戴着一只对讲机似的东西，连接着诺里的频道。诺里现在人在中央广场的边缘，窝在自己的铁嚎兽上，通过手上的笔电观看提米科玛提供的影像。
“才十秒钟，”她很震惊，“你也溃败得太快了吧？”
“是吗？”黑杰克被丢在地上，绝道假面号挪动着后退，鸠盘茶鬼步步逼上，他一心二用地说，“其实我刚刚已经达到了十勋团的平均水准了。”
诺里快速敲打了几下键盘，将备用动作库打开，“提米科玛，所有拟态连接准备，现在得看看我们三个的默契怎么样了。”
“好哒！”小机器人在原地转了一个圈，瞬间绝道假面的虚拟形态闪烁过一阵光芒，电光刺目，但转瞬即逝。鸠盘茶鬼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忽然见到对面摔在地上的绝道假面改变了形态，腹侧伸出两排硕长节肢，整个人形的机体变成了一只装甲大蜘蛛，八条节肢飞快地爬行，沿着无形的场地边缘攀登上了棚顶。
弥图罗一愣，站在原地仰着头，张望着装甲大蜘蛛。
现场的观众席也一起发蒙，白蒐问：“这是绝道假面？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他的这种功能？”
白芪压抑着震惊，“这是线上的虚拟形态，或许……或许是姜氏平时自己做的机甲实验。”
“实验？”白蒐重复了一遍，发出灵魂拷问：“为什么机甲部从来不做这种实验？”
白芪感觉自己冷汗都流了下来，“我们也有许多的实验，只不过无用的记录都销毁了，废弃功能也没有公布过。”
“废弃功能？”白蒐若有所思，“我觉得这个功能不错啊，为什么要废弃？”
白芪干脆放弃回答，保持缄默。
驾驶舱里的黑杰克满头大汗，他头一次觉得操作面板陌生极了，“我……现在是我在操作吗？谁能告诉我这八条腿是连接的哪个控件？”
诺里一边敲击着键盘，一边在频道中回答：“因为我们时间太少了，只能简单地将几个控件生硬地连接在一起，所以现在你依然还操控着绝道假面主体躯干，我负责其余拟态变换。”
鸠盘茶鬼蹲踞下来，仿佛正在蓄力，他凌空跳起来，以格外灵巧迅捷的体态扑中了棚顶的大蜘蛛。绝道假面被他的手爪撕扯中，八条节肢零落遍地，正中的躯干变成一段光秃秃的金属块。
提米科玛挠头感叹，“那个鬼脸的家伙太猛啦！恐怕我们支撑不了很久。”
“想办法消耗他。”诺里还是保持着沉着，迅速又变化了一种拟态，从绝道假面背心绽裂，层层的金属羽翼伸展张开，变身成为飞隼形态，冲天而起，撞击在虚拟空间的顶端，发出一声电子报错声。
鸠盘茶鬼显得很惊异，好奇地看着对面不停扑腾的机甲，缩在驾驶舱的弥图罗甚至发出一声惊叹：“蓝星人挺有想象力的嘛！这样有意思多了！”鸠盘茶鬼现在明显不想迅速取得胜利了，更像戏耍的态度，他的背心处又生长出另外一双手臂，四肢青色纤长的手爪分列身体周围，虚拟场地并不很空阔，绝道假面很快就被抓住，黑杰克操作着机甲前端尖利指爪部件，不停地撕扯着鸠盘茶鬼，金属尖端划在青色装甲的表面，发出道道刺耳的尖细声响。
跟蓝星的机甲风格不同，芮迪亚的机甲并不完全是生硬的机械风格，鸠盘茶鬼的轮廓平滑，平静时脸部娟丽，发动攻击时会转变控件露出狰狞，他更像是一件艺术品。配合着驾驶员在驾驶舱中的兴奋吼叫声，鸠盘茶鬼也扬起脑袋，颈部青筋暴起，口唇部位装甲扩展，发出一声贯穿寰宇的电子啸叫。四肢手臂上的结构微妙变化，像肌肉发力、青筋拱起一样，把被夹在当中的绝道假面号掰折了双翼，撕掉钢羽，抓着当中的躯干举在空中。
黑杰克这回已经很平静了，“累了……咱们直接牺牲行吗？”
诺里简单浏览了一遍拟态库，“录入信息有多少了？”
提米科玛的回答不太乐观，“不足够，他的结构太复杂了。”
“算了，放弃录入……”诺里犹豫着开口，“表哥，你相信我吗？”
黑杰克登时汗毛竖立，“我、我……咱们家后裔单薄，你懂得吧？你一共没有几个表哥，能不能节省一点使用？”
“明白！”诺里回答得很干脆，“既然你这么支持我，我就放飞自我了。”
“我表达支持了吗？”黑杰克满头问号，但是看看钳制着自己的鸠盘茶鬼，他脸部的装甲剥离开表面的一层，露出内部更形奇怪的结构，头脸拧结崎岖，像打着许多结的破拖布。
“来吧来吧！”黑杰克将眼一闭，“你想干什么？接管机甲吗？”
“用我最喜欢的拟态。”诺里仿佛跟提米科玛说了句悄悄话，它立马领会了，快速地变换着绝道假面号的外形，他的尾端扩展得细长，几个节段蛇骨一样盘绕成一团，装甲包裹住骨架。脸部从当中裂出一个巨口，几乎将整个脑袋一分为二。蛇形态的绝道假面滑溜溜地，变得灵活多了，扭转着细长的躯干一路躲避鸠盘茶鬼。
黑杰克在频道里怒吼：“这太过分了！我以后怎么面对十勋团的人？像一条大长虫在地上扭来扭去，我还有一点脸面吗？”
提米科玛疑惑地问：“扭来扭去有什么好丢人的？你被对方按着揍就不丢人吗？”
黑杰克哑口无言，诺里那边不停地传出噼噼啪啪的快速敲击声，她紧张地无暇说话，控住着大蛇到处攀爬扭转，躲避追击。弥图罗追得气冲冲地，逐渐失去了冷静，他在驾驶舱里骂骂咧咧地，稳健的操作逐渐变成泄愤的敲击。
“我们逃命的目的是什么？”黑杰克问。
“他的驾驶舱虚拟投映。”提米科玛将浅层分析结果调出，青色的鸠盘茶鬼结构解析呈现在平面图上，“驾驶舱就在头部偏左边，所以要赢就只能斩首。”
诺里补充说：“或者贯穿左侧脑部也可以。”
“我懂了。”黑杰克倚靠着自己的战斗技巧，还是懂得如何一击必杀，他驾驶着爬行当中的绝道假面，猛一折回，尾尖抽中了鸠盘茶鬼，在他脸上留了一道深刻鞭痕，可惜没有触及深处的驾驶舱。
观众席发出一阵失望的呼喝，不像白蒐和白芪的黑脸，埃隆和摩多新珂反而兴奋又欢乐，战斗本身就引发了他们战栗的神经反射。他们一点不担心弥图罗会翻车，反而更希望绝道假面更加激烈地反击。
白蒐又低声询问：“不会真的赢了吧？”
“不可能。”白芪嗤一声，“不过……如果芮迪亚人浪大了翻车，也不好说……”
“我们今天的重点不在于对抗，他们应该明白吧？”
“他们当然明白，但是……黑杰克一开打，理智就会出走。”
“想办法提醒他一句。”
白芪阴沉着脸，却无法回答，他思考了一下，拨了个视讯给休息室的白蒂，“提醒一下里面的黑杰克，不要弄得太难看，差不多就行了。”
白蒂嗤了一声，“他在驾驶舱里面，我怎么进去提醒他？”
“你自己想办法……”他没说完，就又听见一阵喧嚣，包括军部观众席的惊呼声和芮迪亚坐席的叫好声，他迅速转头看向屏幕，见巨蛇的尾尖刺破了鸠盘茶鬼脑袋，撕开了一小片头皮。
“现在就去！”白芪用强硬的语气命令。
白蒂没有法子，硬着头皮去推虚拟驾驶舱的舱门。橘吉抱着两臂在边上，听全了整段对话，不满地问：“我们怎么就不能赢？白司令是怎么想的？”
“我们当然不是不能赢，”他无奈地解释，“事实上所有联邦的人都希望我们能赢，但是不能这么狼狈。不能满地打滚，耍赖着不肯输似的。要足够磊落、潇洒。”
“哼。”橘吉扭开脑袋，“瞎讲究。”
白蒂艳羡着她的直白，自己进入驾驶舱，惊见黑杰克面前摆着一圈屏幕，同时连接着几个对象，他发现了白蒂，将面前的东西胡乱一收，揽在自己怀里。
这个同时，绝道假面号猛力抽击了两下，将鸠盘茶鬼逼退两步，趁机直刺而出，飞快地一击穿透了对方手甲，钉入了眼眶。
可惜伤痕始终太浅了，鸠盘茶鬼收拢了手掌，另一手猛地掐住了绝道假面的腰身，直接从当中撕裂开。
被腰斩的躯干又跌在地上，提米科玛哀嚎：“不太好了，每次拟态变形是要消耗一部分本体的控件传导的，差不多也将本体掏空了，恐怕无法支持下一次变形。”
白蒐趁着这个时机低咳了两声，白芪及时收到暗示，站起来大声宣布：“鸠盘茶鬼号获胜！”
“吁——”芮迪亚人的坐席间传出悠长的嘘声，面对鸠盘茶鬼的坎坷的胜利，芮迪亚人普遍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摩多新珂甚至吹了声口哨，讥诮地喊着：“弥图罗好丢人呀！差点就被捅瞎啦！”
在起哄声中，弥图罗黑着脸从驾驶舱钻出来，几步回到坐席，张狂地一坐，哼一声扭过脸去。
“下一场下一场。”白蒐低声飞快地提示，白芪同他想的差不多，也希望这一场能尽快被忘掉，他走到埃隆伊尔克席前，恭敬地扬声说：“第二场对抗十分有意义，是由我们蓝星的新娘，我们白氏的小姐白萌参加的。”
正要起身进入驾驶舱的绰欧根僵住了，移转眼光看着埃隆和摩多新珂。
“这不合适吧？”摩多新珂皱起眉心，“我们瑞亚人战斗时是没有轻重的，万一下手太狠了……”
白芪满面的笑容，“您无需如此多虑，这仅仅是一场游戏罢了，这样安排就是为了让您和新娘深入认识一下，尽快了解彼此。”
摩多新珂很想说：我有的是办法迅速认识一位小姐，但绝对不是开着机甲对战。不过见到埃隆似乎没有反对，他也就默许了，冲着绰欧根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现在只有绰欧根一个人最懵逼，他巨大的身体阻挡住驾驶舱的入口，无辜地看看几位王，却不见有人说点什么。最终还是克迪利亚站起身，拍了拍他肩侧，若有深意地说：“你、你小心……千万小心……”
“？”绰欧根完全不能解读他说的意思，再加上他不善言辞，呆呆地站在原地许久。白芪作为临时司仪，不得不用眼神提醒他，马上开始对抗比赛。
另一边，诺里正在铁嚎兽里上下折腾。她拉出左右厢壁上临时安装的控件面板，又从前方的玻璃上调出可视屏幕，从头顶的棚顶拉下副手键盘。白萌一个人站在驾驶舱里，呆呆地通过屏幕小窗口看着诺里。
“你确定，这样没有问题？”
“我现在啥也不确定。”诺里最后将一副镜片架上，她深深地呼吸了两回。
“我好怕呀诺里。”白萌抓住舱门两侧扶手，看着面前的屏幕上显示出对战双方和一处虚无的空间，对面浮现出一幢巨大的影子，像一只青色巨兽，随即，嘶哑诡谲的吼声炸响，白萌的瞳孔缩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