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息之间
“白氏后裔白茗,鉴于你近日来的表现较好,让家主看到了你自我检讨的诚意,白氏家主兼武装部队总司令白蒐阁下,愿意再给你一个机会,继续发挥你的才能和作用,为了家族继续贡献你的生命……”
白茗在对面无聊地打了个哈欠,问了问还在对着屏幕阅读的白蒂,“还有多久?”
白蒂很不满,停止了阅读还嘘了她一生,“老实点,你还嫌惹的事不够多吗?”
白茗翻了个白眼,忍住了没哼出声来。
“……欢迎你重新加入特遣小队,暂时担任临时队长。”白蒂终于读完了一大段冗长的句子,将军部发送的信息给她看了看。
白茗微微冷笑,“欢迎?我怎么觉得是他没有趁手的工具了,又把我捉回来的?”
白蒂在她额头上敲了敲,“管好你的嘴!你现在是跟谁学的,什么都敢说?”
“白蒐什么都敢做!我为什么不能说?”她当场开启了暴怒模式,“告诉他,我现在要去医院照顾被他搞残了的白茶嬷嬷,没有工夫给他打工!”
白蒂拉住了她,叹了口气,也开启了谆谆教诲的模式,“我知道你在医院里藏了什么,要是白蒐花点心思,他也能知道。别以为没了你和斐尔卓,他就聋了瞎了。我要再提醒你两句,他现在仍然手握大权,在巅峰状态!你不要疯出格了,他万一下定决心,还是能搞死你的!”
白茗冷静了很多,“我知道了,白蒂叔叔,我不傻。”
“还有,”他放手前,又叮嘱了几句,“你的那个小情人,不要偷偷摸摸的,反而会引起家主注意。干脆大大方方地搞,白蒐就不会放在心上了。”
“我……”白茗感觉非常无语,最后点点头,“好的,我明白了白蒂叔叔,我出去胡搞了。”
从山尖庄园前门出来,白茗就看见斐尔卓全副武装站在前方等着自己。不过所谓的全副武装不是指穿着轻装甲,佩戴□□。而是右肩背着一大团橡胶水管,身侧挎着个水枪头,替代了配枪。身后还背着一只简易工具箱。
白茗皱着眉走近,上下打量着他这副装备,“你来真的?白蒐确实是让我们主持下城区大清扫,我以为他就是说说呢……”
斐尔卓把往下滑的橡胶管又往上拉了一下,“你到下水道看看就知道了,如果我们不开足马力地干,清扫能扫到明年。”
“光靠着特遣队这些人?那确实明年也扫不完,所以我才觉得他只是说着玩的。”
“可是不马上处理十所圣杰遗留下来的烂摊子,很多的问题就要爆发了。就算下城区是下水道,也是帝都的下水道,我们必须要负责疏通。”
她疲倦地叹了口气,转换了话题方向,“你看了你的那部分剧本了没?”
他点点头,“和康斯莱丝的邪恶生化人部队战斗之后,我已经身负重伤(此处酌情放水,不要弄伤特技演员),我要蹒跚地走到诺里跟前,深情款款地跟她说……”到这里,他好像忘词了,于是打开了视讯器里的邮箱看了两眼。
白茗早就已经惊愕到麻木了,她瞥了一眼他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捂着脑壳,“你……你真的完全由着夏味去搞了吗?她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吗?”
斐尔卓关掉屏幕,“不然呢?我们还能想到什么有效的办法,让诺里好起来?虽然现在有一些玄学,但是好在有点希望。”
白茗倒觉得他有点过于悲观了,“她没有那么严重,她比你想象的要坚强,过几天就会好的。”
“我能体会到她的感受,我知道她现在是怎么想的。”
对于他说的通感,白茗也听过几次,她感觉非常迷惑,“总是要跟另外一个人捆绑,被迫体会她的感受,你不觉得难受吗?要是换了我,我就直接……”
她说了半句就停止了,但后半句肯定不是什么良善的形容,斐尔卓侧过头看着她,“那是因为你无法真的体会另一个人的感受。”
“强迫的爱,真的是爱吗?”白茗也看着他,问了一个比较过分的问题,要不是他们已经有多年的交情了,有可能会当时闹掰了打起来。
“不是强迫的爱……我倒觉得,说同病相怜的爱更合适一些。”
“……总之,是可怜的爱。”白茗连连摇头,“老伙计,你有点不妙,你陷入了一个糟糕的境地。”
跟朱诺借了一艘小型货船,诺里与千佐多零决定披星戴月地出发了。他们从浅灰区的北方港口出发,从兰斯蒂诺的船队里挑了比较不起眼的一条。
虽然它比较之下已经很低调了,但是依然在黑夜里熠熠发光,船灯像一颗夜店的光球一样,朝四周的漆黑海水发射着烁烁光芒。
千佐多零扶着光滑的彩绘船舷,瞪着上方花里胡哨的灯球,“不能把那个玩意儿关掉吗?”
奥莉薇和沃利对小彩船很满意,尤其是头顶蹦迪一样的灯球,同时对千佐多零的建议发表了反对意见。
“我看到船队里的那些小船和大船,整个船体都闪亮得像点着了一样。我们能把船灯都打开吗?”
面对奥莉薇的要求,诺里平静地说:“可以,但是因为我们正在驾驶一艘不熟悉的交通工具,我是第一次开这样的船,所以最好不要使用不吉利的词语,比如:点着了,这样的。”
说完,她在操作台边按下了一个按键,霎时间明丽的星光降临,炽亮的光芒包裹了这艘小船,摇摇晃晃地驶向了茫茫的白雾里。
兴致勃勃地在夹板上玩到了半夜,沃利和奥莉薇回到舱室里充电去了,诺里继续留在夹板驾驶,千佐多零问她:“这艘船没有自动驾驶功能吗?不行的话,提米科玛也可以代替你驾驶呀。”
隔着薄薄的雾气和面罩,两个人不太能看得清隔了几步的对方,诺里把制服的袖子往下拉了拉,抵抗着冷风,“我有点害怕面对他们,不知道现在兰斯蒂诺的船队到了哪里,大概快到星联前哨站了吧,那……十所圣杰最后的痕迹也快要消失了,光网一崩溃,沃利和奥莉薇就会……”
明明现在千佐多零才是最应该以泪掩面的那个,但是他表现得很平静,好像已经做好准备,迎接即将鳏寡孤独的处境了。
“实际上奥莉薇早就不再活着了,她已经被十所圣杰处决了。如果强制倚靠仇人的施舍活着,还不如……”
诺里不赞同他的话,“奥莉薇和沃利没有错误,他们都是十所圣杰的受害者,这不叫靠仇人的施舍活着,他们是被剥夺了活着的权利。”
“严格地说,奥莉薇确实是个受害者;但是沃利是十所圣杰制造的,他倒没什么冤屈。”
“我的意思是,我们还能做点什么呢?有没有可能,让他们摆脱光网的控制,变成两个独立生存的生化人?”
千佐多零对她的提议并不看好,“他们的人格模型是从光网里诞生的,直白点说,千佐多零手握着他们的灵魂,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如果强行重建人格模型,只不过是复制了两套四不像的AI系统而已,放他们自由吧诺里,给他们最后的体面和尊严好吗?”
她拧起眉,望向滚滚倒退的海潮,“……我浪费了宝贵的时间,如果提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也许现在已经知道解决的办法了。”
“你没有浪费时间,也没有解决的办法。我们现在该做的,就是接受事实。”
诺里思考着,下定了一个决心,她将船舵交给提米科玛,拨了个视讯给新任的基础编程课教师,航特.伊莱克。
现在快到晚上12点了,航特刚刚陷入睡梦,就被响铃闹醒,然后还发现是白天刚刚怒批过的学生打来的,当时更加暴怒。
诺里抢在他之前开口,“老师,我想知道怎么能把人格模型打包迁移,一比一地转移到另一个设备里?”
航特被她噎了一下,破口大骂也被打断了,所以顿了半天才说:“姜诺里,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我知道,现在12点零3了。所以怎么迁移人格模型?”
航特用手掌捂着自己的眼睛,无语了半天,终于让教师的耐心和职业道德占据了上风,“那要看具体的情况,对象是什么样的人格模型,复杂程度怎么样?如果是工厂流水线上的机械臂程序,完全可以复制成百上千个。”
“复杂程度很高,极度拟人,拥有独立的思维模式和记忆系统……不过可能记忆系统遭到过破坏,曾经有过破坏性删除和胶囊装载恢复的经历。而且,我们不想要复制,我们要迁移,将系统完整地从一副义体完全迁移进另一副。”
航特皱紧了眉心,“我没法仅仅是通过视讯聊几句,就给你出一个正确的诊断!而且我也不是个生化人医生。我只能跟你说,从来没有过人格模型迁移的研究课题,这是个空白领域。为什么要迁移?如果对义体不满意,置换零件或者干脆把存储器转移到另一幅义体里就行了。”
“不可以,因为……服务器要关闭了,相当于……远程辐射的镜像运算要停工了。”
“……你在说什么东西?”航特要被她整蒙了,“姜诺里,你是不是白天挨骂了,所以不服气,故意找这个阴间时间来整我?”
“我没有!”诺里竭尽全力地想要叙述清楚目前的情况,但是她悲哀地发现,连她自己也弄不清,究竟奥莉薇和沃利这种极特殊的例子属于哪种情况。
千佐多零将她的视讯挂断了,他遮挡住表盘,安慰地说:“别再难为航特老师了,他不可能破解十所圣杰的难题,那是十所圣杰,他是几个世纪来最好的机械师,最好的工程师,他是自然人和生化人的双重巅峰。”
诺里只能放弃在绝境里的挣扎,她的心里也很清楚,即使她拿出全力想要在困境里求一个解,也没有任何办法。与十所圣杰的对抗,还是显得她太稚嫩了,就算最后通过多方的帮助和极端的阴谋诡计赢了,她还是远不及十所圣杰的伟大。
虽然他的伟大是凶暴和乖戾式的伟大。
第二天的傍晚,他们到达了白剑海峡,离奥斯特的垃圾站已经不远了。诺里看着提米科玛电子屏上呈现的海图,正在计算路线。
“上次来的时候,我们坐的是运输飞艇,所以可以忽略糟糕的地形。但是现在必须要考虑了,这艘船的性能已经很不错了,可以单独胜任长途航行,但是没有破冰器,生存能力也一般。”
提米科玛接管了船体情况和内置系统,“船上装载了船炮,可以代替破冰器使用,让我来规划路线的话,我想可以绕过艰险的地形。”
“太好了。”诺里表扬了它一顿,让它独自计算路线,她自己站在一边,回想着上次见到奥斯特.古德曼的情景,他大概也想不到,有一天,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忽然就会被永久停机吧。
见到上次看见的铜黄色水湾,一切记忆马上就回归了,那些灵活的小机器人还在垃圾堆上窜来窜去,分解着废弃的金属零件,空气里弥漫着奇特的气味。
提米科玛将船停靠着水湾边,几只小机器人呆呆地靠近到岸边,排列成一条队列,仰头看着亮闪闪的小船。千佐多零跳上岸时,还把它们惊吓得散开了,围绕在高大的人类身边,脑壳中央闪烁着变换的信号,好像在猜测他是不是可回收资源。
诺里根据上次的记忆,直接找到了奥斯特的玻璃小屋,一切都没有改变,只有奥斯特本人和上次见的不同了,他面向墙壁,将后脑勺冲着门口的方向,一下下将额头撞在墙壁上,看起来他出现bug了,而且已经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了。
两人三机面面相对,奥莉薇作为曾经担任过研究员的机器人,首先发表了自己的看法,“真可怜,这里没有能帮他检修的人,不能正常运行,他就只能不停重复某段程序了。”
诺里慢慢地走到奥斯特的身后,拍了一下他硬邦邦的肩膀。她看着奥斯特慢慢地转过身体,脸上的表情因为僵硬的橡胶表层和诡异的神情,变得异常惊悚,就像一个脸部肌肉完全失控的神经病。他的一只眼珠正在狂跳,不停地从下方翻转上来,又从上转到眼眶里面。另一只眼珠则在原地闪烁着跳动,两只眼睛都有各自的目的地。
“你是谁,小妞?你怎么到这个鬼地方来了?”他用自己沙哑的电子音问,扬声器也不太正常,伴随着很大的杂音。
但是诺里没有被他诡异病态的模样吓到,反而瞬间被回忆淹没了。她想起了奥斯特诉说的经历,想起来他对电子小飞虫的怜爱。
“提米科玛,看看他的软体出了什么事。”
小机器人检查了半天,不太搞得明白,“看起来……他可能是出了点意外,比如跌了一跤,出现了一些硬件上的故障,导致拟神经源故障。”
奥莉薇摇摇头,“是生化人的抑郁症,我见过很多起,特别是这种高拟真,并且定时清理存储记忆的款式,最容易罹患特殊的抑郁症。副作用就是自残,我想他不是跌了一跤,而是情感模拟过载,或者自毁式地运行。”
诺里实在无法理解,“十所圣杰对生化人不是很好吗?他不是把所有机器人都当成同胞吗?那为什么这么对待自己的学生?”
奥莉薇的那张瓷白僵硬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复杂的神情,“对于他的另一个学生米什尼来说,只要陪在老师身边,就是最幸福的事,别的全部不重要。所以十所圣杰才觉得,他身边的人都是这样的吧,他想不到还有人想追求自己的人生,想要去过生活。”
诺里凝滞了一会儿,忍不住苦笑出来,“他这一点,竟然跟人类家长一模一样,觉得自己做的决定才是最佳的,然后就弄出了一个地狱式的情景。可明明十所圣杰最鄙视的就是自然人。”
提米科玛弄不明白她们两个为什么愁眉苦脸的,“好在他体内的重启程序设定好了,只要运行重启就可以解决了。”
“但是生化人抑郁症一旦开始,就会不停地复发,而且随着重启次数增多,病情也会逐渐加重,最后……”奥莉薇停顿了一下,思考着用什么语言描述,“最后就会废掉,重启一秒钟后,他就整个歇菜。这样还算好的,也可能彻底疯了,没有人知道他会干出什么。”
提米科玛看向诺里,“那我们还重启他吗?要不然直接销毁吧。”
几个人的眼光集中到自己身上,诺里左右看看他们,她先否定了提米科玛的提议,“不能销毁他,要治好他。”
小机器人懵懂地点点头,“我会努力的,主人。”
趁着它和奥斯特连通的时间,诺里重新逛了逛这个小玻璃房,和上次来看的时候没有两样,除了堆积了一些灰尘。楼顶的太阳能收集板出了些问题,导致建筑中的一些设备失灵了,比如一楼的氧气制造间和部分照明。
回到奥斯特的工作间时,他已经被大卸八块,胸前敞开着,从提米科玛打开的脑壳里接出线路,连接在他的身体。奥莉薇也在旁边查看排查的报告。
“他怎么样?”诺里凑近观察提米科玛电子屏上的数字,“你能解决吗?”
提米科玛拍拍自己,“当然没问题了,这么点小问题……”
它还没说完,躺在平台上的奥斯特就抽搐着站了起来,连续走出几步,扯断了自己身上的线,将歪斜的脑瓜摆正了,张开嘴巴,发出发癫的声音,“我……在哪里……我是……谁?”
诺里将眼光转向奥莉薇和提米科玛,“这正常吗?他没有重启,他直接蒙了。”
奥莉薇将排查转为手动操作,在巨量的缓存信息里检索到了什么,“我看到了,有关你的部分。我可以把这部分的记忆重新投放回他的处理器里。”
诺里还在理解她在说什么,忽然发现奥斯特僵住了几秒,就恢复了正常,他的声音变成了普通的人声,僵硬平板的脸上出现了惊喜的表情,望着诺里张开双臂,“你又来了,欢迎欢迎。我能问问,之间过去了多久吗?”
“一年。”诺里伸出一根手指,“一年的时间对你来说,只是一眨眼吧?”
他迟疑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一年究竟是什么概念,“说实话,一眨眼对我来说也不具备比较的意义,因为我不眨眼的。”
这个无聊的笑话却让诺里笑出声了,但是很快,她的笑意止住了,被一层淡淡的哀伤覆盖。奥斯特很快了解到了没说的话,“发生了什么?你又回来了,肯定不是因为想念这个鬼地方惊悚的环境吧?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诺里艰难地说:“没有时间了,奥斯特,要结束了,因为……因为十所圣杰他……他要结束了。”
浅棕色的玻璃瞳仁扩散着瞪大了,奥斯特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但很快的,他又恢复了正常,甚至还放松下来,表情难说是开心还是悲伤,“我自由了,现在,我可以享受最后的一段自由时间了。”
他走到工作间的角落,打开了墙上的壁橱,露出里面复杂的线路结构,看起来正在纠结这处垃圾回收站怎么处置。最后,他换了一件崭新的制服,戴了一顶黑色小礼帽,对着几位不太熟悉的来客说,“这里实在过于贫瘠了,原谅我没有什么能招待远方的来客,不过我可以邀请你们参观一场庆典。”
“庆祝你的自由吗?”
他摇摇头,“不需要讳莫如深,庆祝我的结束。”
漆黑的海岸上,亮起一星点的光亮。奥斯特张开了手掌,在他瘦削的手掌里握着一团炽亮的光,他把那颗珠子般的东西抛在地上,看着光芒半隐在柔软稀烂的沙子里。之后,四面八方亮起了同样柔亮皎洁的光,各式的小机器人都将自己的正面冲向当中几人,它们的胸口都像升腾起一颗满月,应和着奥斯特的行为,让自身的光芒隐隐照亮了这处小海湾。
背景当中,那幢隐身在夜色里的玻璃小屋正在消亡,它一边熔毁一边碎裂,发出礼乐般的清脆妙音,大大小小的碎片飘升又坠落,形成一幅曼妙的自毁情景,像是正在演奏一曲婉转松弛的交响乐章。
“我早就想这么干了,我也早该这么干了……”奥斯特转过身,但他若有所感,茫然地仰起头,看着漆黑的天空,似乎感知到了自己的一部分跟背景建筑一样,在销毁了……
星盟333号前哨站,科林看着黑合金骨灰匣飘出了泄物口,汇合进广大的垃圾洪流里,逐渐灰化,伴随着里面的首级一起,成为宇宙中的尘埃。
蓝星北海区域的白剑海峡,诺里沉没进入了这个伤感时刻,她茫然瞪着眼前的奥斯特逐渐失去他的人性部分,最终变成了一件东西。转过身时,她也看到了身后的奥莉薇和沃利,他们也保持着自己最后的一刻,凝固成为了景观的一部分。
千佐多零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虽然预想过了,但是亲眼目睹这个锥心时刻,依然像是一击闷雷劈在身上。同时他还能感受到诺里传递过来的感受,她同样震惊,夹杂着茫然和悲愤,作为宇宙的一粒尘埃,仰视着整个雾霭弥漫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