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乡记
千佐多零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数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不是一个第二姓氏吗？不应该是被娇惯的小公主吗？为什么账户里就几百个星币？”
夏味垂下头，不敢面对这一切，低低的声音答：“我不是第二姓氏呀，我只是长在金氏里。”
“那……你也不应该缺钱呀，那群姓金的不可能苛待你吧？”
“是……但是我平时都是和金莱在一起，都是花他的……我的账户里只是一些零用钱……”
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把脸转向赖索，他满头粘着生物凝胶，缓慢地转过头，不明所以地跟那两个人对视。
“兄弟，”千佐多零满怀着希望，“你一向身份这么神秘，我到现在都还不清楚你到底什么底细，你肯定是有惊喜给我的，对不对？”
赖索慢慢地把手伸进口袋里，在两个人殷切的目光注视下，掏出来一根棒棒糖，剥掉了包装纸，伸进嘴巴里，一边滋滋作响地嘬着，一边用纯真的眼光看着他们。
“完蛋了……”夏味又垂下头，“真没想到，白蒐和费舍尔没拦住我们，反而是几个钱拦住我们了……”她又抬头看了看千佐多零，忍不住埋怨他，“你不是前朝皇室的秘密特务吗？你为什么这么穷？”
千佐多零有点哭笑不得，“十所圣杰不会发星币给我们的，他给我们的都是一些旧式的金币还有羽钞，我不可能带着那些死沉死沉的东西出门。而且羽钞仅限于帝都下城区流通。”
夏味拧起眉头思考了半天，“我们之中最富裕的那个人，现在已经装进盒子里了，我们必须靠自己了。不过婓尔卓他可以当赏金猎人，接取订单，那我们为什么不行？我们也去接一个呢？”
千佐多零觉得她说得很对，瞬间被打开了思路，“这个我知道，首先我们得去拜访站长，跟对方要一个猎人的身份，就可以开始接单了。”
495号前哨站是属于幻影族的管辖范畴，这只是个小站，并没有139号那么宽阔和繁荣，站长神秘的萨芙，是个高挑灵巧的雌性幻影族，她看见夏味和千佐多零，就随意打量了他们几眼，然后递过去两枚形式很简陋的图章，什么都没问。
“就这样？这么简单？”夏味被简洁的形式惊呆了，“我以为赏金猎人是个格调很高，很难弄到的身份呢。”
神秘的萨芙忙着签文件，随口回答：“订单板上的需求都快放不下了，已经排了几十页，有人愿意干活儿，我为什么要拦着？我倒是希望能多出现几个你们这样的大冤种……呃，我的意思是，像你们这样喜欢挑战自己，又热衷于帮助别人的人。”
夏味眼光复杂地把图章接过来，那东西摸起来有点像织物，但是很柔韧，搞不懂是什么材质。两个人从站长办公室出来，蹲在路边上，费劲地用夏味从星域弄来的终端机，搜索需求订单。
面板上都是芮迪亚文字，有些附带了幻影族的翻译，少部分是根本看不懂的扭曲符号。
“有没有可能……”千佐多零的眼光从屏幕上离开，转向提米科玛，“我们身边就带着一个自动翻译机器，不需要我们瞎胡猜？”
“对呀！”夏味反应过来，兴奋地看着小机器人，“快点，给我们推荐一个酬金最高的任务！”
“好的。”提米科玛马上照办了，“酬金最高的是一个叫坎布的海克族发布的订单，他需要活捉5只镰刀螳虫，可以预先支付三成定金，事成之后当面交付时一次性付清余下的部分。另外，如果任务失败了，定金可以不用退换，直接当成丧葬费。”
“……”夏味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宁奇老师的生物课上确实教过，“镰刀螳虫好像在虫族扮演哨兵角色，它们……”
“别想了。”千佐多零直接打断她的畅想，“一只能塞满一个小型跃迁机。而且这个东西非常凶残，不要说活捉5只，就算正面遭遇，也需要一个星舰战队才能应付得来。”
夏味转头看着提米科玛，“你能不能检索一遍，挑一挑适合我们的？”
提米科玛自己在订单里检索了一遍，斟酌着开口：“有几单合适的，有一个海克族雄性，希望找一个雌性伴游，陪伴他在前哨站的十天时光。不过……我合理怀疑他是在暗示找一个性工作者。还有一个技师族想要个随身保镖，但是看他的要求……我倒觉得他是想找个同伴一起打劫。”
“这也算是合适的吗？”夏味分外地迷惑，“听起来就不靠谱。”
提米科玛不客气地说：“别的你们两个更加干不了。”
夏味不信邪地又翻了翻订单页面，“我不信，这里有几十页，竟然找不到一条我们能接的单子吗？”
提米科玛叹气，“但是你们现在不能离开前哨站，也没有自己的载具，这就排除绝大部分的任务了，再加上你……”它停顿了一下，几乎是不想说得太直白，“你又……没有什么，呃，比较强的武力……”
“你直接说我是废物好了。”夏味拧起眉心，但是马上又颓然下来，“我确实是个废物，需要武力值的任务我都做不了，需要机械师技能的时候嘛，我又比不上一个成熟的太空技师族……”
她又把提米科玛挑选的两个订单内容看了看，对千佐多零说：“我去做伴游女郎，你去当随身保镖，我们凭自己的努力，把票钱弄到手。”
千佐多零十分犹豫，“你确定吗？我倒是不在乎去替别人打劫，但是……你自己一个人，万一……”
“我会看着办的。”夏味很坚决，她把提米科玛拉到自己身边，“不行的话，还有一个机器人管家来帮我的，你不要再操心我了。”
“好、好吧。”千佐多零只能勉强同意了。
在前哨站订单板上发布需求的海克族，名字叫别西卜，他身形高大，全身浅蓝色，长满了乱糟糟的触须。见面的地点约在站长办公室附近的街角，夏味先到的约定地点，她不安地等在街上，看见了那个蓝色的身影渐渐接近。
看见来的是一个蓝星小姑娘，别西卜颇为惊讶。
“我很久没见到蓝星人了……”
夏味不安地扶了一下语言转换器，双手放到身后，微微耸起肩，“我……我没干过类似的工作，但是我……”
“没关系，”别西卜上下打量着她，“虽然原本我希望来的是个美艳的雌性，但是你嘛，也有别样的风情。”
夏味的心往下沉，她装得镇定自若一些，问对方：“你希望我干什么？”
别西卜扶着身后背着的方形匣子，没在意夏味的神情，指着街边的一处小房间，“到我的出租屋去。”
他看起来只是个不很富裕的普通游客，这间出租的屋子也是一间狭小的单间卧室，每天租金20个斯通。现在地上堆着很多行李，还有一些看不出是什么功能的道具。
夏味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往里面打量，她还能闻到些微刺鼻的味道，不知道是什么。
“进来呀。”别西卜背着身体说，他正在把乱七八糟堆放在床铺上，还有地面的行李挪开，清空出一小块空间。
夏味点着脚尖进去，显得动作笨拙，而且手足无措，她站着铺着旧床单的床铺边，僵硬地等着别西卜安排她接下来的行动。
海克族成员把外套脱掉，露出里面穿着单薄罩衣的蓝色身体，许多的触须从领口和侧面的缝隙露出来。他打开工具箱，抽出一根长条形状的金属杆，支在地上，然后展开三角形状的支架，上端横过像尺子一样的横梁，最后将一副方形的画布蒙在画板外，搁在支架上。
“我是一个画家，我倒没什么名气，这次出游就是为了找各种种族的生物，来做我的模特。我看你就不错，你来当我几天的模特好了，我会按照订单上的约定付你报酬的。”
夏味听过后微微松了口气，但是很快她又听到对方说：“把衣服脱了然后侧躺在床上，不要动。”
她整个人僵硬住，在极短的时间内经历了自己和自己的辩论：
我是一个机械师！而且是国家学院的学员，虽然没有多高贵，但是怎么能出卖身体？！
但是……严格说起来，这也不算是出卖身体吧……这应该算是……为了艺术献身？
不对不对！这是自我安慰！实际上本质就是为了金钱牺牲尊严，和卖身没有两样！
但是……现在形势这么严峻，时间这么紧张。如果为了区区的一点尊严，耽误了时间，说不定会引起很严重的后果，也许……我以后会很后悔的！
她在床边进行激烈的心理斗争，看起来就是在发愣，旁边的别西卜不耐烦地问：“你还在等什么？难道想要讲价吗？”
夏味结束了心理活动，眼光复杂地看着蓝色的克族，缓慢地把自己身上的旧夹克马甲脱下来，里面是一件柔软的衬衫，再里面是式样简单的运动内衣，再之后就是柔软的蜜色皮肤。
别西卜的眼光不含□□，他用单纯的审视目光注视着蓝星人，一边用一根炭条在画布上简单地勾勒着图形。正当他转过身想要掏出装着颜料的色盘时，门外的走廊上传来了嘈杂的喧哗，由远及近，转眼到了跟前，然后有人一脚踹破了旅馆的门。
夏味在惊恐当中蹦起来，手忙脚乱地抓起来衬衫和夹克，胡乱披在身上，看见别西卜被一群灰色的克族抓住，两脚离地悬在空中，迎面就是两个大比兜糊在脸上，打得他眼前五光十色，一群小鸟环绕着。
其中一个灰色的克族站在对面，冷冽的眼光凝视着别西卜，张开小触须后面糊住的嘴，低沉的声音说：“还钱！”
周围环绕的灰色克族纷纷跟着重复，愤怒的叫嚣充斥着屋子，“还钱！还钱！还钱！”
别西卜心虚地垂着头，用自己都不相信的口吻说：“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能凑到……”
灰色的大手把他举高高，之后丢手绢一样呼啦啦地转了几圈，空气被挥舞出激流勇进的效果，里面夹杂着别西卜变了调的哀嚎。
夏味从惊慌当中努力回神，她静悄悄地抓起衣服遮住自己，想象着自己是一只小老鼠，尽量悄无声息地贴着墙壁，从破烂的门口溜出去。
她衣不蔽体，在空荡的街上跑，一边努力用颤抖的手把衬衫和夹克穿回去，一边抵挡不住翻涌的复杂情绪，呼哧呼哧的气喘声灌满了耳边……
发生了什么？她瞪大了眼睛，透过惊恐的一层情绪，打量着这个世界。很难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是真实存在的，那不是一场荒诞噩梦吗？在街上站了几分钟，衣服差不多也穿好了，就是不太服帖，整个人有种蓬松感。夏味任由视线在街上茫然游动，空白的大脑慢慢开始运转，思考着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忽然，她的目光定在某一间街边商店，那里有一扇玻璃门，旁边的窗口悬挂着许多编织的挂毯，墙上也嵌着一只金属的广告标志，标示着一枚简略的织毯图案。
夏味站直了身体，推开玻璃门进去，三十分钟过后，她又推开玻璃门，但是本来褐色的长发消失了，变成了贴着头皮的短毛，断处跟狗啃的一样的。
手里捏着几枚发光的斯通，夏味失魂落魄地沿着街道漫步，她的思维世界正在缓慢地溃败，原本构建了二十多年的观念，现在正浸泡在自我怀疑和质问里。
我过了二十年的幸福生活，但是这种生活是因为我幸运吗？还是因为我从内部给自己设置了一面屏障，把自己和现实分隔开了？是因为我从来不肯去放眼看看现实，所以得到了一种虚幻的假象，觉得自己很幸福？
宽阔的大路到了尽头，495号前哨站繁荣、文明的部分被甩到了身后，贫穷的边缘地区被暴露在眼前。夏味看见零散的生化义体，它们大多缺胳膊少腿，或者残缺了半边，像一具行尸走肉，拖拉着电线歪斜着挪动自己。有些寻找了一个显眼些的角落站着，身上穿着破烂但是颜色烂俗的布料，布料的面积很小，就是几根细细的带子加上薄纱蕾丝，露出大片沾着污渍的机体。
光学镜头捕捉着过往的路人，胸前或额头的显示屏上挂着简单的文字：连接=钱，一次一个通用电池块。
夏味感觉非常玄幻，眼前的这一幕感觉离她很远，应该跟她隔着几个世界，永远都接触不到，但是现在活生生血淋淋地呈现在眼前。这些失格机器人，因为随意地多次地连接，人格模型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也有一些是因为软体损坏不能修理，直接被主人遗弃，流落到这个垃圾场。但是它们却都是因为求生本能，努力地打开自己的一切，对着文明世界继续提供自己所能提供的唯一的东西，来获取继续存在的资格……
夏味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忽然一只冰冷的手抓住她，她被迫低头，看到了一只简陋的义体机器人，遍体的涂漆都快掉光了，露出下面满是锈迹的铁皮，那些赤红的锈迹就跟人体表面的皮癣一样，衬得机体很丑陋。它艰涩地移动自己的头部，盯着柔软温暖的夏味，用喑哑的电子音问：“连通一次，多少？电池块？钴银币？”
夏味愣住了。
她静谧的思维里，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既然堕落，已经发生了，一次和两次有什么区别？程度深和程度浅，又有什么区别？反正已经脱了衣服、卖掉头发去换几枚斯通，那再牺牲一次人格，和一只陌生机器人神交，又能怎么样？
“我……”她刚刚吐出一声，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严肃的质问：
“你在干什么？”
千佐多零抱着两条手臂，脸色铁青，身体绷得很直，眼光尖锐地盯着她。
夏味忽然感觉自己无地自容，浓重的心虚和惭愧快要击倒她了，踉跄了几步，稳住自己，街上的凉风吹拂过，她才感觉到阵阵发冷，是来自虚无宇宙的寒意。
“我我我……没什么，什么都没发生。”
千佐多零逼近上来，就跟在她身后，“什么都没发生过？你看看你这副样子，一天的时间，你到底去干了些什么？！”
“我……不要你管！我们说好了，各自想办法，各自去做自己的订单，我也没问你呀！”
千佐多零一把抓住她，把纤细的手腕攥在手心里，逼她停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夏味忽然冷静下来了，她从无边的慌乱里找到了一个支点，让自己的情绪缓缓平和，“没有人欺负我，我……我的贷款到期了，我应该把之前赊欠的加上利息都还清，然后学会去当一个独立的人了。”
他们几个人，加上几天后逐渐痊愈的赖索，经过了大约一周的努力，终于买到了回蓝星的公共跃迁机的票。票本身没有那么贵，但是因为班次少，需要排队，所以拖了这么久。
经过了这段旅程，夏味非常的疲倦了，她在公共跃迁机的盥洗室里整理了一下自己，通过反光镜屏看到自己颓然的样子，毛躁的棕色小短毛贴着头皮，这个新发型显得眼睛更大了一圈，但是也显得脸颊瘦削，有点内陷。她努力不在意镜中的自己，打起精神回到厢座里。
千佐多零问她：“我们下一步去哪里？回姜宅合适吗？诺里被白蒐抓住，他应该会布置一些眼线监视姜尚，我们应该避开他们。”
夏味想了想，“回我家吧。”
千佐多零对她的了解很少，其实就连同为A小队的人，也只有金莱一个人去过夏味的家。
就在进入帝都的城门不远，浅灰区和蓝区的交界，离下城区边界也不太远的一个街区，有许多相同制式的盒子建筑。这是个穷地方，但是又比下城区那边明目张胆的穷，多了些人工的精致。房前有假的绿毯草坪，假的小灌木景观造型，各家有小车库，附带充电桩。
夏味带着千佐多零和赖索，还有小机器人提米科玛，穿过假草坪，从一个狭小的门厅进入室内。一个中年干瘦男人正坐在电热炉边看电视，他的棕色短发有点乱，听到门口的声响，迟钝地转头看过来，发现是夏味的时候，很是迟疑了一会儿，才犹豫地问：“小乖？”
夏味站住脚，能看出她其实很激动，但是勉强自己保持平静，嘴里喊着“爸爸。”脚步迈进了客厅。
这里到处都有夏味的痕迹和味道，充满了一种温馨的淡淡香味，墙上是田园风碎花壁纸，地上是长绒毛地毯，装饰的颜色偏浅色，木质家具的形式也很简单。
听到爸爸的声音，夏味的妈妈从卧室里出来，她和夏味不太像，有一头香槟色中长发，身形比较单薄，穿着一件宽松毛衣，她看见夏味，情绪更稳定一些，显得很高兴，也过来胡撸着她的脑袋，嘴里叫着：“小乖，你怎么这么长时间不回家？”
夏味嘴唇嗫嚅了几下，最后轻微崩溃了，“我害怕……我怕你们把我卖了。”
“什么呀？”艾丽娅女士感觉有点好笑，搂住夏味的半边肩膀，“我们怎么可能卖了你？你在想什么呀？”
夏味垂下头，把多年来一直怕的东西说出来了，“我以为，金莱可能给你们钱，所以你们从来都不来看我。”
艾丽娅年轻的时候，是个很严肃的人，她对自己要求很严格，对夏味也没有放松标准，所以夏味是有点怕她的。相比之下，爸爸卡宾更加温柔和煦，更让她喜欢亲近。
夏味给双亲介绍了边上个几个朋友，看到格外高大的赖索，艾丽娅和卡宾都多打量了几眼。
“这是什么东西？你们学校配发的工具小人吗？”卡宾敲了几下提米科玛的脑袋，调侃地问。
“呃……”夏味犹豫了一下，好在卡宾没有继续问，他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了，“你们要留下来吃饭吗？”
夏味面有难色，“爸爸，我们几个能多留几天吗？”
卡宾愣了一下，“当然了，不过发生了什么事吗？你和金莱吵架了？”
夏味不知道怎么回答，在原地尬住了，边上的千佐多零直接替她答：“他们分手了。”
艾丽娅和卡宾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露出一些担忧的表情，艾丽娅贴过来，温和地问：“为什么？你们发生了什么矛盾吗？”
夏味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千佐多零又直白地回答：“没有什么矛盾，就是现在不合适了，她不想要金莱了。”
艾丽娅诧异地看着夏味，“可是，当时不是你自己要跟金莱走的吗？你自己说想要留在金氏。”
“那时候我才五岁哎！”夏味终于忍不住反驳。
艾丽娅仔细地观察着她，“你小时候，就很有主意的，你跟别的小朋友不一样，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又聪明又可爱，不管谁都喜欢你。现在也是，我相信金莱一直都很爱你，虽然暂时有矛盾，但是矛盾是可以化解的。”
夏味抿起嘴唇，皱眉看着眼前的这位艾丽娅女士，这个妈妈太陌生了，跟记忆里的妈妈相差太远，渐渐的，她生出一种惊悚可怕的想法……
“妈妈，你记不记得，爸爸的那辆魔轮哪去了？我怎么没在车库里看到？”
艾丽娅轻笑，“不是你骑走了吗？后来你就丢在你们A组的仓库里吃灰了。”
“对，”夏味点点头，“再后来，碰上魔轮比赛，我就拆掉了它。”
“我知道，你和你的小伙伴一起，把机身解体，留下制动系统，翻新了外壳，保留了2系魔轮的外形，还赢了第三名呢！”
“你说的都对……”夏味猛然抬起眼睛，直勾勾盯着对面艾丽娅，“但是这些细节我没告诉过你们！你怎么知道的？我妈妈对机械专业一窍不通，也根本不可能说出这些改造细节！你到底是什么？！”
“艾丽娅”闻声马上愣住，她的身体传出一声微弱的熄灭声，整个躯体完全静止下来，那是一种生物做不到的静止，一动不动。旁边的“卡宾”先生是同样的表现。
夏味又惊又怕，尖利地喊着提米科玛，小机器人飞快滑动过来，扫描了一遍这两个对象。
“怎么样？”夏味战战兢兢地转头，忍着眼圈里的泪泡，“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提米科玛沉默着小范围展开光网，将宅院附近纳入到自己的管辖范围，连通了站在自己对面的两具义体，伴随着咔嚓一声，极端仿真的脸部轮廓弹开，露出头部之内复杂精密的机械构造。
“他们就不是人，是最先进、最新型的定制义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