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行

爱丽丝管家又收拾了一个超级巨大的行李卷，强调让诺里带着上路。诺里看到那个跟自己身高差不多的行李卷，转过头问爱丽丝：“这是打算彻底送我上路，就不回来了吗？”

“我怕你忘记带东西，到时候在外面又买不到，多不方便呀。”

白蒐带着白莙站在港口边缘，听到这话嗤了一声，“星盟什么东西没有？怎么可能买不到。”

诺里身后跟着提米科玛，还有一只全金属的生化人义体，那个其实是斐尔卓。他默默地把行李卷背在身后，经过诺里先行上了跃迁机。他从白蒐面前经过时，白蒐的注意力被短暂地转移过去，眼光跟着全新的义体，直到他进入了舱箱。

“我不明白，你平时一点也不像一个小公主，为什么一要出门，就要带这么多行李，带好几只管家机器人？”

诺里没说什么，旁边的黑杰克先忍不住了，“这都是经验积累，司令员阁下，她每次一出远门，就跑得不见人影，轻易不肯回来了。所以我们得方方面面都准备到，防止我们唯一的家主跑丢了。”

千佐多零和白蒂来得晚了一些，白蒐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拿着权杖一下一下敲击着脚底的踏板。但是这点插曲不影响他的心情，白蒐很多年没离开过蓝星了，看得出来他很兴奋。

几个人登上了跃迁机，千佐多零看了一眼诺里的方向，也看到了她旁边的生化人，眼光阴郁了几分，默默到她另一边入座。提米科玛滑动到舱厢的前面，电子屏上展开了一个文件夹，询问诺里：“路上我们干点什么好呢主人？你想看收藏的小电影吗？”

诺里兴趣缺缺，“不要。”

“为什么不要？看看也无妨。”白蒐心情晴朗，也翻了翻她的文件夹，随口问提米科玛，“她最喜欢哪一个？”

说到这个话题，提米科玛太擅长了，马上应答：“她最喜欢的是《胭脂火》，不过这部比较重口，不太适合当众播放，让我来挑选的话……啊这个！这部《纯情修女火辣辣》小清新一些。”

当赤条条的皮肉和喘吁吁的□□充满了舱室，白蒐足足愣了十秒钟，旁边白莙都惊呆了，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小机器人会当众播放小黄片。

黑杰克咳了两声，决定还是自己来打破僵局，他走过去咣咣拍了拍提米科玛的脑壳，让它把屏幕收起来，恢复成正常的卡通表情。然后又轻咳两声，“我们不如趁着现在的空档，研究一下比赛的细节。”

白蒐很高兴听到这个话题，“不错，我们还没有仔细讨论过比赛，我们的战术是什么？”

黑杰克一愣，眼光转向了诺里，暗示她：“你说呢？我们的……战术，是什么？”

诺里从封闭的窗口转过眼，懒散地思考了半天：“遇到灵质雾族弃权，其他的刚正面，就这样。”

“就这样？”白蒐很不满她的回答，“为什么？为什么遇到灵质雾族就要弃权？这也算战术吗？”

“因为现在还没有办法对付灵质雾族。”诺里非常短暂，但是没什么用地回答。

她的回答显然让白蒐的不满意程度升级了，他坐直身体，侧转，面向着诺里，“是不是因为我没听信你的话，没有留在蓝星，所以你现在才摆烂，表达自己的不满？”

诺里摇摇头，“我没有不满，我累了，为了年终考试，我好几天没好好睡觉了。”

“那行吧。”白蒐竟然觉得她的态度很诚恳，摆摆手暂停了这次讨论，“再给你放几天假，反正到核心星域1号站还有好几天。”

诺里忽然坐直了，从懒洋洋的状态里惊醒，“直接跃迁到核心星域？”

“对呀，难道还要兜几个圈子，玩一圈再去吗？”

诺里犹犹豫豫地，终于说：“但是这样不安全，绕过神光系，走黑岩系，绕道玄穹系比较好。”

“为什么？”

“因为……”她吞吞吐吐地不肯说清楚，前头的提米科玛替她回答了：

“因为神光系航道上容易遭遇星盗。”

白蒐软化下来，哼笑一声，“星盗有什么可怕的？我们有护卫队，有尖端武器装备。”

“……好的。”诺里不再说什么了，躺回去又把头撇到旁边。她觉得自己睡了短暂的时间，被一阵震荡惊醒过来，张开眼看见斐尔卓遮挡在上方，机舱里乱纷纷的，外间也都是乘客在乱窜，不时传出几声尖叫。

“你说对了，我们遇到了星盗。”斐尔卓低低的声音跟她解释。对面白蒐带着一小支白氏护卫队，荷枪实弹装备好，隐藏在舱室入口的一边，等待着逐渐接近的骚乱声。

一声巨响，舱门被整个轰穿了。诺里被拦在最后面，前面是斐尔卓、千佐多零和黑杰克，她只能透过重重遮挡的身影，隐约看到几条罩着遮光材料的细长人形生物。

枪声霎时间覆盖了整个舱室，高速子弹叮叮当当击穿了金属的舱壁。星盗小队发出咒骂声，但他们没有开火，用折叠盾挡在自己身前，有人从队伍当中举起一块奇特的东西，对准了白蒐的方向，发出一阵震荡的冲击，把护卫队扬得漫天乱飞。

剧烈的波荡消散，白蒐先从地上爬起来，他毕竟枪林弹雨里拼杀过，很快就重整精神，组织起前排的狙击手。

“等下！”诺里拨开前面的人，冲到中间。白蒐被她的行为惊得心脏病要犯了，怒冲冲喊：“你干啥呢？快点回来！”

诺里亮出一枚好像徽章的小东西，掩在手掌里只露了一瞬，但是对面的星盗头目却惊得愣住，他摘掉面巾，露出一张混血面孔，他的皮肤是青绿色，黏滑但是不平坦，有不少丑陋的疙瘩，乍一看就像是个站立行走的癞蛤蟆。

“你是雷损的人？”

诺里点点头，“这艘船已经被雷损接管了，你们撤走。”

对方十分不服气，“雷损怎么可能找个蓝星船员？”

“你想黑吃黑？”诺里眼光沉沉盯着他，千佐多零从后面扑进了星盗团里，他捏住了滑溜溜的头目，举高在头顶，一脚踹开一把座椅，将折断的金属边锋暴露出，作势要把对方贯在这截锋刃上。

“我知道了，我们马上撤走！”那个混血种在千佐多零的手掌里惨叫。诺里示意他把人放下，千佐多零不发一声，沉默地松开手，任由他自己滚落下来。

看到一群星盗屁滚尿流地跑掉了，白蒐终于整理好自己的军服，看向诺里：“你是不是有很多需要解释的东西？”

“我说了，这样不安全，你不肯听我的。”

这回白蒐不会被她忽悠过去了，提高了声调，带着疑惑和怒气，“刚才那段对话是什么意思？雷损是谁？”

诺里把折断的座椅装回去，自己勉强坐下，“雷损是神光系航道上最大的星盗团船长。”

“他为什么说你是雷损的人？”

诺里举起右手，捏着那一片徽章，“因为我在他的船上呆过，我也曾经是星盗的一份子。”

这个回答太超过了，白蒐反应了半天，然后进入暴怒的状态：“你去做星盗？你知道星盗是什么臭名昭著的东西吧？！你为什么要当星盗？”

千佐多零也把自己那枚小徽章拿出来，光荣地戴在胸前，展示给白蒐看。气氛在这个瞬间变得尴尬而奇特。

“是因为他吗？”白蒐用冷冰冰的眼光盯着千佐多零，就像看巨型蟑螂一样，充满了厌恶，“这个皇室毒瘤把你带坏了？跟他玩很刺激，因为他老是喜欢挑战规则？”

千佐多零一愣，然后呵呵笑了，“按照你的思路，其实我才是被带坏的那个。”

诺里直接摆烂，“这点事儿您都要发一顿火，那这一路上刺激可太多了，我怕您坚持不到核心星域1号站了。”

“还有什么？不如你现在就说出来吧。”白蒐干脆也坐到她旁边的座位上，气到极致开始笑了，“你还有什么惊世骇俗的秘密，告诉我。”

“……您已经在蓝星当了很久的领袖了，所有身边的人都捧着您。但是这个地方不一样，星盟是弱肉强食的丛林生态，随时看得见抢劫、□□、争斗……蓝星人的身份只会是弱点。”

白蒐的怒气减轻了一些，但是仍然很不满，“我们来参加联赛，不就是为了提高蓝星人的地位吗？”

“几场比赛不能提高我们的地位，只有长期的战斗可以。”诺里摇摇头，从自己的话里感觉到深深的无力感，她感觉到跃迁机已经停止行进了，把提米科玛叫过来，“现在什么情况？”

“跃迁机在被星盗捕捉的过程中受到破坏，机械钳深入到动力核心，我们正在航道边缘漂流呢。”

白蒐进入到正经严肃的状态里，“呼叫星盟公共交通中心……”

白莙问：“怎么呼叫？”

“……如果我们的跃迁机没有按照时间表入站，交通中心一定会知道的，到时候就会派遣机械师来维修。”

“但是那样，起码得漂流十来天。”诺里的心往下沉，“这还是设定对方效率很高的前提下……我不想在一片黑暗里焦虑地坚持十来天。”

白蒐看着她找出自己的工具箱，一副马上开始行动的姿态，“你能修好跃迁机？”

“我不能，司令员干爹。”诺里原地停住，无奈地解释，“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它能动起来，拖着这副残破的机体，找个好的地方靠港。”她在提米科玛屏幕显示的星图上寻找着，微一停顿，有一些不可思议，“最近的安全区域，是天神族的圣巢，在神光系中心位置，如果我们靠近过去，申请一个人道救援，他们会帮我们的。”

整个船体被撞得倾斜了，动力系统熄灭，通道正在慢慢变冷，可能很快的制氧系统也会停止。诺里提着工具箱，走在漆黑的维修通道里，后面跟着斐尔卓和千佐多零。

提米科玛滑动着跟在她旁边，语气很不妙，“飞船死掉啦！要是我们不能重新激活动力核心，我们就是尸体里的细胞而已，马上就会死掉。”

诺里反过来安慰它，其实也在安慰自己，“飞船还没有死掉，现在只是假死，我们给它做一个心肺复苏。”

“但是要激活，需要很巨大的能量……”

诺里停住脚，“或许……可以直接扩展光网，代替整个机械机能的运转，让我来控制整艘船。”

提米科玛半天没有发出一声，不知道是被吓呆了，还是不敢随便发表意见。

沉默了很久的斐尔卓终于开口了，“那样的代价是什么？”

诺里没有出声，很异常的，连提米科玛也没有出声，斐尔卓差不多马上就明白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比较沉重，所以他换了一个询问的方式：“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吗？我觉得，你变得忧郁了一些。”

千佐多零转动眼光，忍不住忿忿地看着他，“发生了什么事？你死掉的那个瞬间，她就疯掉了！就发生了这个！”

诺里把工具箱放到地上，试图把这两个马上就要打成一团的人分开，“不是那样，我们能不能都冷静一点？”

“是那样吗？”斐尔卓转过脸，拿金属质地的冷硬面孔盯着诺里，平静的语气问，“只是这样？还是有更严重的事发生？”

死寂当中，空气逐渐变得浑浊。温度在不停流失，变得冷飕飕。诺里把氧气面罩拉起来，呼吸了一口，保证思维清明，她叹息了一声，开始缓缓地交代：“是，发生了许多事，我知道不可能一直瞒着。我疯了，我的精神世界……崩溃了，连同承载精神的人格模型也出现了一些……裂痕，最坏的情况是……现在没有人能确定最坏的情况是什么。但是我猜，大概就是变成十所圣杰，完全失去人性，加入毁灭世界的那一队。”

千佐多零抓住她的右手腕，他不是很懂现在的情况，满脸的焦急和迷茫，“不会那样的，你当初在星盗船上也很异常，最后不是没事了吗？”

“那个时候，我只是接受了十所圣杰的全部记忆，加上接受了一小片他的人格模型，有点混乱。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斐尔卓伸出机械臂，抓住了她的左手腕，“如果那时候我可以把你找回来，现在也可以。”

诺里低头，看着自己双手被两只完全不同的手抓住，右手是一只骨骼大一圈的人类的手掌，温度炽热，皮肤比较粗，能摸到硬实的茧。左手是一只金属机械手，暴露着精密的内部零件，冰冷坚硬。

“提米科玛……”诺里眼光落在黑暗里，空荡荡地呼叫了一声，“设定锚点，展开光网，让我接管跃迁机。”

“呃……你确定？现在？”小机器人十分的犹豫。

诺里扭过脸，“不然的话，氧气浓度能支持船上的乘客多久？白蒐他们还能活多久？”

“但是……我们可以先维修制氧系统，我们可以按照紧要程度一个组件一个组件地恢复，不需要冒险去……”

诺里抬起手，对着黑暗打了个响指，提米科玛钉在原地，被迫打开了光网。一人一机都失去了活动的能力，尤其是诺里，她垂着双手，浑身都软绵绵的，脸上全无表情，只剩金眸里两团亮蓝色电光。

斐尔卓扯了扯她的手，“她怎么了？”

提米科玛激愤地开骂了，“她接管了飞船，她从身体里溜走，现在这艘破船才是她！”

千佐多零惊愕地看着毫无反应的诺里，“为、为什么？”

“因为她不想面对你们！”小机器人跳着脚地骂，“她宁愿冒着回不来，失去身体的危险，也不想面对现在这个场面！她有病，她现在不能做选择，不要让她选了！”

意识到跃迁机恢复了正常的运转，白蒐在舱室里松了口气，但是他看到千佐多零驮着诺里回来的，当时又绷紧了神经，“她怎么了？”

千佐多零轻轻松松背着诺里的重量，就跟背一袋棉花一样，他都感受不到身上多了个人，两只手托着背上的诺里，一脸麻木表情回答：“她跑掉了。”

白蒐被他说懵了，“什么叫跑掉了？她不是在那吗？”

千佐多零原地颠了两下，让背上的诺里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晃了晃，“她把身体留在这，魂儿飞走了。”

“哦……”这么一说，白蒐马上就了解了，“那她不是第一次这样了，我不久之前刚见识过。所以，刚才你在下面刺激到她了？”

千佐多零歪了歪头，“我问到她不想回答的问题，她就摆脱身体跑了。”

白蒐皱起眉，“她经常这样吗？她不会在比赛场上忽然摆烂，留下一具软绵绵的身体，灵魂逃走了吧？”

“那您有什么好办法留住她吗？”

白蒐狡黠一笑，从口袋里把绘图板掏出来，像是捧着一件大宝贝，他打开一个叫做“亲子关系培养手册及夏娃使用说明”的文件夹。

“幸亏出发之前，我让姜尚写了一本教我和姜诺里交流的手册。”

千佐多零惊呆了，“学院长写的？他要是写得出来这些，就不会每天被气得冒烟！”

白蒐没搭理他，径自在目录里寻找，最后打开了“怎么样心平气和让诺里听话”的词条，看见里面非常简略地写了一行小字：你在做梦。

他一愣，以为自己看错了，把文件夹关上，又打开，那一行小字仍然留在中央，像是一种无声的嘲讽。白蒐气不过，又选择了一条“怎么样阻拦诺里作死”的词条，打开看见里面仍然是一句话：找斐尔卓来劝她。

白蒐终于啪的一声关上了绘图板的封皮，气哼哼地回答千佐多零：“你说对了，姜尚确实写不出来这些问题，我太相信他了。”

千佐多零侧过脸，看了看从自己背后探出脑袋，靠在他肩膀上的诺里，忽然说：“让我试一试，或许我有办法呢。”

斐尔卓站在一边，听到他的话，转过金属的脑壳盯着他看，仿佛在若有所思。

千佐多零把诺里带回到机械师通道，找到一个隐蔽的狭窄工具间。斐尔卓跟在他后面，不停地问：“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什么都不怕。她不怕痛，也不怕麻烦，不在乎别人的评价……”

斐尔卓在心里嘀咕：她怕虫子，也不算什么都不怕。

“……但是她怕丢脸！所以要触动她，让她自己回来了，不如就做一些丢脸的事。”

斐尔卓站住脚，“这个假设，我试过……但是我要提醒你，如果掌握不好程度，把她惹急了，她可能直接把你扬喽。”

千佐多零仰起头，朝着上方空荡荡的舱体顶部喊：“诺里，没关系，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我会好好地照顾你的身体的。”

斐尔卓慢慢领会了他想做的事，扯住他右臂，“不要这样！你只是在惹怒她，愤怒会让她更加失去理智。”

千佐多零一把甩开他，“现在轮到我来，你闭上嘴到旁边等着，我失败了再轮到你。”

斐尔卓十分无奈，“这种轮换关系很扯淡！”

千佐多零从壁柜里掏出来一只空的大桶，比量了一下诺里的体积，觉得足够把她装进去，然后就得意地冲着上空喊：“我现在要清洗干净你的身体了，帮我烧热一吨饮用水。”然后他就伸出手去，解诺里颈部下的扣子，诺里的身体软塌塌的，像个布偶，乖顺地任由他动作。但是她的眼睛在寂静里睁开了，带着两道寒凉的蓝色电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千佐多零感受到了一丝冷意，慢慢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回瞪着她，“你生气了？有话想说？那就回到身体里来，再跟我说。”

两个人隔着一段冷空气，互相瞪着对方，旁边斐尔卓的义体叹了口气，“不要跟她较劲，你是犟不过她的。要徐徐善诱，要和她讲道理。”

千佐多零不满地扭过头，“我从来不讲道理！”

斐尔卓哼了一声，“那挺好，正好她也不爱讲道理。”

“不要趁着我不在，偷讲我的坏话。”通道里的广播声凭空响起，但是播放的却是诺里的声音，她有点不满，嗔怒地说。

千佐多零仰起头回应她，“你哪有不在？我们都知道你一直在这里。”

斐尔卓也忍不住补充，“我也没有讲你的坏话，我说的都是大实话。”

广播声停了很久，诺里叹了口气，“你们从来没这么团结一致过，没想到第一次是为了怼我？”

千佐多零耸耸肩，“只要你回来，不要再为了逃跑把身体扔下，什么都可以商量。你不爱讲道理就不讲，直接祈使句命令我好了。”

“我们的关系……”诺里感觉很头痛，“我们的关系很不正常，看看我们三个人的样子！一个机器人，一个生化复制人，一艘飞船……我们已经这么奇怪了，不要让我们之间的关系更混乱了。”

“我们的关系不混乱。”千佐多零平静地说，眼睛在眼眶里转了一圈，有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纯朴，“我们不就是简单的三人行的关系吗？”

这三个字一吐出，斐尔卓就瞬间不能淡定了，“这下好了，至少荣誉联赛前，她都不会回到身体里了。”

“那换你来。”千佐多零比划着自己前面的空位，“现在轮到你来讲道理了。”

斐尔卓忽然发觉到了什么，他转过身，到走道尽头的舷窗边，看着外面一团火热的姜黄色逐渐接近，像是一个……巨大的六边形蜂巢，基座是无机形状的人工浮岛，而己方的这艘破烂跃迁机，正在向着伸出的U形港湾靠过去。

“我们到了是吗？”

诺里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一会儿最好装作我不在，不然会有点麻烦。”

千佐多零也走过来，一起看着舷窗外的惊人风景，姜黄色一大团，越来越近，光辉逐渐炽烈，像个巨型的人造太阳，照得窗口的两个人分毫毕现，“所以，这又是你以前招惹过的麻烦？”

“不是，唯独这个，是他们先招惹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