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地重游
把亚瑟拯救出来，他有一点脱臼了，诺里对这个局面很无语，“我应该怎么告诉航特，他的学生是因为啥受伤的？”
千佐多零阴沉着脸，“就回答他因为耍流氓不行吗？”
“明显不是那样。”她很气，“我们刚刚聊得不错。”
千佐多零更气，“怎么个不错法？”
“我答应带他去参加荣誉联赛。”
“我没答应！”千佐多零觉得有必要强调一下自己的意见，“你不是说他是个流氓吗？那带他到星盟就不合适了，因为到时候他会代表蓝星，如果他跑去调戏其他种族的雌性，我们会非常丢脸的。”
诺里愣了一下，忽然醒悟，“你说得对！我应该顾忌到这一点的。”
她马上跑去找亚瑟，他那点小伤，甚至不需要进医疗舱，傻瓜式的医疗工具箱就能搞定。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谈谈。”
亚瑟被医疗官摘掉手臂上的绑带，有点龇牙咧嘴，“又怎么了，您那个保镖不打算放过我吗？”
诺里抓住他的肩膀，十分郑重地说：“我可以带着你去星盟参加比赛，但是你也要跟我保证一件事。”
亚瑟蒙蒙地看着一向严肃的院长，现在贴得极近，脸上的疤痕一条条清晰地呈现在眼前，他下意识吞了吞唾沫，“怎、怎么了？”
“我要你跟我保证，绝对不会调戏星盟的雌性，不管是山克族还是海克族，不管是蓝雾族还是紫雾族……就算你再喜欢，也不能上前跟她们搭讪！”
“……”亚瑟的表情可以说非常精彩，青紫交杂，黄绿缤纷，“我……我也是会挑嘴的好吗？我不可能喜欢满脸触须的生物，也不可能喜欢浑身粘液，四肢是四根畸形腕足的生物！”
诺里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那你跟我保证，见了灵质雾族这种没有粘液的，也不会动心。”
“……”亚瑟开始破防了，“我的XP不是大章鱼！不管什么族我都不感兴趣！！”
“很好。”诺里终于放下心来，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担忧地嘱咐，“一些前哨站有生化人贫民窟，很多废弃机器人在里面提供卖春的服务，你也不许去！这些规矩我们必须提前说好！”
“……”他已经从破防状态，转化成麻了的状态，“我到底给你留了些什么印象？这么拟人的吗？”
诺里语重心长地抓着他两肩，一板一眼地嘱咐，“你在蓝星的时候可以是一只公狗，看见啥都想上。但是到了星盟不行，我们要代表蓝星的形象，必须得体，必须文明。”
“……”亚瑟不可思议地瞪着她，发出类似濒死的嘶嗬声，“我不知道，你这么恨自己的吗？”
既然打算要参加，诺里就决定认真准备，全力以赴。她思考了几天，召开了科研院全体成员大会，包括保洁大婶也参加的那种，第一个议题就是：是使用御虫女王号，还是使用血缘本初号参赛。
这是个抽象的问题，设计间的艾瑞克主任疑惑地发言：“当然是御虫女王号，你当年不就是为了参赛赶制的吗？现在稍稍升级一些功能就行了。血缘本初号多少年没使用过？程序也早已经过时了。”
诺里点点头，在光屏上记录了一笔，“御虫女王号一票。”
一楼的保洁大婶多茜举手，“我喜欢血缘本初号，我从小就喜欢。”
诺里又转身在光屏上画了一笔，“血缘本初号一票。”
艾瑞克开始破防地咆哮：“什么玩意？这是关于参加荣誉联赛的大会，这不是关于明天买菜买什么的投票！什么人都能投吗？”
诺里点点头，“什么人都能投，人手一票。”
维克托以实习生的身份，不靠谱地举手发言，“我喜欢绝道假面号，那能用它参赛吗？”
诺里在光屏边，用手写体添上了绝道假面号的名字，“还有谁想发言吗？”
亚瑟就坐在艾瑞克边上，清楚地看到他气得扭曲的面孔，生怕他当场变身了。
另外一个纯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实习生说：“我们把所有机甲的优点融合在一起呢？创造出来一台小金刚号怎么样？”
座席间静悄悄的，一众机械师安静如鸡，除了艾瑞克外，资格最老的前机甲部成员，安格.可米颤颤地举手问：“院长，您最近还在坚持去心理治疗吗？”
诺里刚把小金刚号写在光屏上，转过身就听到了安格的提问，大家原本以为她会生气，结果她很平和地回答：“没有，前年开始我放弃治疗了。”
在一片死寂里，安格只好继续硬着头皮问：“为、为什么呢？”
诺里歪过头，随意地回答：“因为宁凝老师说她也要开始心理治疗，她现在这种状态不适合再治疗我了。对了，她还说，我是她接手过最失败的一个病患，她要是疯了全赖我。”
死寂的气氛在持续，亚瑟尝试着发言打破僵局，“院长大人，能中场休息一下吗？”
“她肯定不正常！”通过与诺里共事了多年的经验，艾瑞克主任聚集了一小撮人，在角落里嘀嘀咕咕。
一个机械师犹豫着问：“她的抑郁症又犯了？”
另一个人马上否定，“抑郁症不是这样的，看起来她应该是又疯了。”
亚瑟挤进他们的小圈子，“为什么是‘又’？”
第一个提问的机械师扭过头回答：“她过去疯过好几次，而且疯过很久。”
另一个人跟着说：“她的丈夫死在虫族大战之后，她也被精神污染了，很久都不正常。”
亚瑟安静地听着，他没想到，眼前这个不苟言笑，甚至有点疯癫的女人，有过那么凄惨的过去，马上就期期艾艾地凑到诺里身边，诚恳地道歉：“对不起，我是很仰慕战士的，我也很同情烈士遗孀。”
诺里莫名其妙看着他，“你病了？”
“我说我很仰慕你！”他这一声提高了音调，有点暴躁，加上四周忽然而至的安静，整个会议室顿时陷入绝顶的尴尬里，所有机械师加上实习生的目光，都集中在亚瑟身上。
“怎么了？”他自己完全没意识到刚刚喊出的内容多么惊悚，“我不能仰慕院长吗？”
艾瑞克看了看身边的安格，老机械师用一个单字表达了此时的情绪：“6。”
关于到底使用哪一种机甲参加比赛，在科研院引发了空前热烈的讨论，一楼保洁大婶多茜都在工作间隙里，靠着前台和其他楼层的姐妹讲悄悄话：“肯定是血缘本初号，那天我跟院长提了意见之后，我看她也很喜欢血缘本初号。”
二楼的保洁员好奇地问：“我也能去跟院长提意见吗？我喜欢钢铁绿蔷号。”
艾瑞克主任就隔了几步远，靠在前台的另一边，一脸的无语默默听着。安格站在他身侧，小心地瞥了一眼主任，“我也弄不懂，院长在想什么，她为什么不直接用御虫女王号？”
艾瑞克主任轻轻叹气，“你要是想从她的心思入手，就太难了。”
“我觉得，她就是想要一次完美的比赛。”站在安格身边的亚瑟自然地加入了他们的讨论里，“她不过就是希望每一个人都能满意嘛，人人都能发表意见，每人一票，不就是联邦一贯的风格吗？”
“但是她应该参考的是我们机械师的意见！外行的意见没有参考价值！”艾瑞克喊得声音有点大，引起了一边多茜等人的不满：
“艾瑞克主任，您有一点太刻薄了！我们也是科研院的老员工了，连院长姜小姐都非常尊重我们，你有什么不满可以说嘛。”
艾瑞克阴沉沉，但是不情不愿地表示：“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批评你们外行，虽然你们真的是外行。”
这是一次不愉快的谈话，艾瑞克还没讲够，等到周围没有人，他才咬牙切齿地说：“现在的风气很古怪，你们没感觉吗？有点……矫枉过正了，虽然人人平等没错，但是有些地方专业就是专业，工作应该和政治区分开。”
安格安慰了他两句，“矫枉必须过正，这也是院长说的，她通常都是对的。”
“我要跟她好好谈谈。”留下这一句话，艾瑞克直奔诺里的办公室，这里也是她的工作室，其实就在设计间的最里面，他一推开门，就看见满墙贴着便签，包括机器人提米科玛的身上也是，诺里和它正忙得热火朝天。
“你来得正好。”诺里挺高兴，甚至有点兴奋，“发言提意见的人太踊跃了，我们还没有整理完。”
艾瑞克已经开始头痛，“他们大多数只是看热闹，这些意见没有意义。”
“这我不能同意。意见是有意义的，起码说明大家都在关心这次的比赛。”
艾瑞克深深叹息，“就算不证明，也知道大家都关心比赛，荣誉联赛怎么可能没有人关注？你要做的是确认一种胜利的方法，不是带着大家一起玩游戏！”
财政部长潘妮跑进来，打断了两个人之间的辩论，她很少这样着急，六神无主地跑到诺里身边嚷：“出大事了姜院长！”
诺里很平静地回答：“出大事你应该去10人议会，为什么来科研院？”
“可是……”潘妮快速组织了一下语言，“恐怕这件事只有你才能搞定！”
诺里摇摇头，“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要按照程序来，规则就是规则……”
潘妮直接打断她：“橘晴要求联邦政府兑现她的一些家族成员掌握的所谓‘信用点数’，按照当时她与前军部总司令白蒐的约定，这是一笔天文数字！我们现在不可能兑换给她，共和国会破产的！”
诺里停顿了一下，潘妮用看“最后的希望”的眼光看着她，诺里只好一声长叹，“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找橘晴。”
看见她要走，艾瑞克抓紧问：“你这么忙，就用御虫女王号吧，别再搞小金刚合体那种破玩意了！”
诺里脚下一顿，“我原本想要一次谢幕演出，我想一切都完美一些。”
似乎真的被亚瑟说对了，艾瑞克觉得很荒谬，“你才多大？我都没想过退休，你现在就开始考虑谢幕演出了吗？”
“不管我的寿命长还是短，我都是蓝星人，蓝星人的上限决定我应该要开始思考以后了。”
艾瑞克马上焦躁起来，“现在不行！诺里，现在还很需要你，方方面面都离不开你！”
她关门的动作停顿住，“那就从现在开始学习离开。”
橘氏的旧址没变，大的家族虽然名义上不再存在于贵族名单上，但是他们积累的财富没有收缴，除了散落在第二市和第三市的白氏成员，大多数大家族还保持着群居生活。
来接人的是橘乔，她的变化也不大，依然是诺里印象里偏中性的模样，还穿着旧军服，不过肩章、领章都撕掉了，棕红色的长发抓梳了一条长长的发辫。
“义眼运作还正常吗？现在有更新式的配件了，你要是想，我可以帮你换一个。”
橘乔感谢地回答：“旧的挺好，我的医生也提过这件事，但是他拆开以后看了半天，又给装回去了。他说这个旧货安装得很高超，制作也精巧，新配件反而不如它。”
“轩尼诗的义肢……”
橘乔拉过诺里，压低了声音，“今天找你来有更重要的事，这些不要紧的改天再说。”
被她紧张的情绪感染，诺里也很小心地问：“行吧，发生了什么？”
橘乔的脸色非常压抑，且郑重，“橘吉和晴姐在吵架。”
诺里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这不是每天都会发生的日常吗？”
“如果是日常，晴姐是不可能气得要长老会统统出去兑换星币的。她们吵得很凶！”
穿过破烂的训练场，就看见两个人在对峙，橘吉牵着孩子，如今的橘元已经十来岁了，身高抽长，显得身体像根豆芽菜一样瘦弱，旁边的橘吉正怒目而视，与家主橘晴像两头狂狮在死寂里对峙。
“你不能对她下手。”橘吉干巴巴地说，“你有我不就够了吗？我能活到120岁，起码还能为你工作80年。她只是个自然人，她对你没有用。”
橘晴冷锐的眼光凝视着对面的人，还有她手里牵着的小女孩，已经忍到了爆发的极限，连远处的诺里都看出来，马上可能要开始一场近身肉搏，近处的橘吉却迟钝到什么都没发觉。
橘乔指着她们的方向，“看见了吗？现在除了你，可能没有人敢上去阻止她们了。”
诺里越过看热闹的橘氏成员，走到两个对峙的人中间，背对着橘吉，面向橘晴，“单独聊一聊？”
橘晴将眼光从橘吉身上移转到诺里，摆了摆头，示意她跟着自己来。橘晴的办公室，诺里是没去过，仅有的几次会面都是在她的会客室，或者干脆是小餐厅里。
橘晴还在盛怒里，不过没有表现在脸上，踢开一张椅子，示意诺里坐下来。这个场面还挺好玩的，诺里忍不住说：“随着年纪增长，你越来越有童心了。”
橘晴瞥了她一眼，“你呢？年纪增长对你好像没什么影响，你是一直保持40岁的心态吗？”
这句话实在有点扎心，诺里沉默了一下，没接她的话题，“为什么忽然开始作妖了？不会是因为生橘吉的气，就打算要共和国破产吧？”
“我想了想，觉得被你骗了。”
“？”诺里摩挲着下颌，迅速想了想，“没有！我骗了你什么？”
“你说你会让我看到另一种方式的世界毁灭，结果现在看看，世界太平得很！人民生活幸福，科技进步，气象万新，这跟你承诺的一样吗？”
“一样啊！联邦帝国是不是完蛋了吧？白蒐现在也蜗居在灰盒子里，他都不敢出来，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我要看到世界毁灭！要万千的骨骸去填补尸坑，要世界撕碎在我面前。这才是你保证的！”
诺里啧了一声，决定还是实话实话，不再推脱了，“不行，我拒绝。”
橘晴属实是傻眼了，“我说什么？”
“我说，我拒绝你了，你要的我弄不来。”
“……你是真的不怕我到银行兑换星币吗？”
诺里将手一摊，“白蒐答应的承诺，跟共和国有什么关系？你可以去，我们也能不认呐。”
橘晴点点，总算是摸到了她的牌路，“原来你是打的这个主意。你们是可以不承认，但是我可管不了长老会的人，到时候她们出去欺男霸女、打家劫舍，你可别来找我。”
“不管是谁，违反了共和国的法律，都有暴力系统、国家机器惩罚，不需要您来操心。”
“你是要跟我斗争到底？还是在威胁我？”
“都不是，”诺里凑近了一些，语气软化下来，“我知道，你们那个圣王受尽了委屈，甚至我也承认，旧帝国应该给予橘氏一些赔偿。不过你也得承认，‘应该的赔偿’相比于你们这些年抢来的东西，已经不值一提了，如果真的一笔一笔账清算，你们的罪过远比赔偿多吧。”
橘晴挑起勾魂的笑，“我们不要赔偿，我们也不信善恶有报那一套，我们坚信抢到什么，就是我的。有人想找我算账，尽管来呀。”
诺里叹了口气，“你怎么想我管不着，但是如今是东西联邦共和国了，我划下道来了，你们必须照着做，如果逾矩，我就不客气了。所以没有毁灭世界，所有人都必须给我好好活着，包括你们！你们这些姓橘的，也必须按照规矩，活在阳光下面，跟我一起过无聊的生活！”
橘晴默默打量着诺里，通过她的神色，观察她的认真程度，半晌，确认她非常的认真，橘晴有点失望地感叹一句：“我还以为夏娃能给我点惊喜呢，真可惜，有生之年又看不到热闹了。”
新历57年4月22日，蓝星新联邦的跃迁机驶向核心1号站，又一次参加了阔别多年的荣誉联赛。
整个行程当中，实习生小队都兴奋得像第一次出游的小孩一样，上蹿下跳吃零食，一路上都没有停歇过，烦得诺里脑壳都要炸了。
“我要是再带他们出来，我就是一个神经病。”
走在旁边的提米科玛怔愣地瞪大了卡通表情的眼睛，不敢发出一声，只敢慢慢侧转头，看着艾瑞克。
“我懂。”他冲着小机器人偷偷点点头。
这次1号站站长科曼亲自来迎接，非常热情，热情得不像他以前的风格，连诺里都忍不住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这一封又一封信，催命一样，我还以为世界毁灭了。”
“差不多。”科曼把她拉到一边，偷偷嘀咕，“我们遇到麻烦了。”
诺里皱起眉，不太理解他的意思，“你是芮迪亚的人，就算遇到麻烦，你不是应该先去找埃隆王吗？”
“埃隆王暂时不便出面，而且……弥图罗受伤了，现在躺在医疗中心，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苏尼西涅派会退出本次比赛。”
诺里终于领会到紧张诡异的气氛，“弥图罗怎么受的伤？”
“跟人街头斗殴，差点被打死。”
“谁这么猛，把金眼瑞亚人打成这样？”
科曼掏出终端机，调出一张照片给诺里看，她端详了半天，一直皱着眉，“那个……是什么？我拿反了？这是生物吗？”
画面当中的是两个奇怪的“东西”，浑身套在奇异的生物质甲壳里，似乎是一种极特殊的外装甲，深红色血肉一样的外壳，分布着一条一条类似肌肉筋脉形状的凸起，呼吸般轻轻搏动着。
“版本更新了，”科曼的表情透着一股绝望，他深深吸了口气，“出现更变态的对手了，这回我们芮迪亚人也没办法了。”
“还能比虫族更变态吗？”诺里又拿起终端机，仔细端详了几眼上面的生物，“不太可能是新物种，除非他们从很远的地方来的，神光系往外？”
“我摸不准他们的底细，弥图罗尝试过，他是什么下场你都知道了。不过我很清楚一点：不趁现在搞定他们，腥风血雨又要来了！”
诺里抹了把脸，她一点不兴奋，反而很累，“科曼站长……你可能不了解蓝星传统，在我们家乡，我这样的已经是半个老人家了。说实话，我是把这次比赛当成退役表演赛在准备的，我觉得你们应该试着自己解决问题了，毕竟我剩的时间也不多了，我不想天天为了你们的破事操心。”
“你就是夏娃？”一个粗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那种音色极特殊，不像是从声带里传出，倒像胸廓里挤压出来的，听起来很刺耳。
诺里缓缓转过身，先是闻到了一股很腥的味道，像臭鱼烂虾，然后看到了两条高大而畸形的影子，诺里一阵恍惚，以为自己看见的是两只被剥掉外壳，坦露着嫩肉的龙虾，他们呈站立姿势，身后有一条勉强能叫脊椎的东西，但是都弯曲得很厉害。就算她丰富的想象力加上出众的口才，都很难形容出眼前的是什么，大概……就是两坨用零碎血肉甲壳拼拼凑凑出来的怪形。
“你们找夏娃有事吗？”
一只怪形小碎步挪动上来，亚瑟从队伍里挺身而出，以英雄的姿态遮挡在诺里前面，脸色不善地问：“你想干什么？”
对方指了指诺里，挤扁的一张脸上，露出一只浑浊的眼珠子，“我听说，夏娃喜欢跟别人神交，我想试试。”
诺里还没有什么反应，亚瑟先一拳凿在对方的脸上，连身后的千佐多零都愣了。
科曼讪讪地站在原地，“我这个站长是管呢，还是当做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