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精准踩住“渣爹”的点
“只此一次?我是你爹,养活你这么大,你就算每日供我银子也是该的。你还敢跟我讲只此一次!”牧期这人好吃懒做,巴着棵摇钱树当然不能只摇一次。
不过这话出口,他又觉得没必要争执。毕竟他是林氏丈夫,也是牧月如亲爹,就算牧月如现在态度强硬,但下次他再来要银子牧月如还能不给不成?何况,他约着朋友去赌钱喝酒,再耽误一会儿运气都耽误没了,思及此处,他摆摆手:“罢了罢了,我懒得同你讲,赶快把今天赚来的银子拿出来。”
“好!”牧月如直爽地答应下来。
这让林氏有些惊讶,她记得昨日牧月如还说要买个带锁的箱子把银子藏起来,不给牧期。
不过转念一想,牧月如再能干,也不可能跳出孝字这座大山……
林氏正想着,但下一瞬间,牧月如突然把袖子卷起来,气势汹汹进了铺子里,她并没有将钱罐子抱出来,而是大发雷霆在里面打、砸、扔、摔。
随着瓷器摔在地上的脆响和货架轰然倒地的碰撞声,林氏和牧期一同奔进了铺子里,这时的铺子已经没有新开业时的整齐有序,而是像被催债的破坏过一番。
“月如…你……你做什么?”林氏不解,胭脂铺是她们的心血,牧月如怎会因牧期要银子就动怒把她们的心血砸了。
她蹲下来,心疼地看着地上的瓶罐,还有飞溅出来的红色颜料。
牧期愣了,抬手指向牧月如,正要责问,却见牧月如一记眼刀扫过来,登时想骂的话堵在了嗓子眼。
“我说了只此一次,是因为这个铺子以后不会再盈利,自然拿不出多的钱给爹你。”牧月如冷冷地说道,接着看向林氏:“我退出胭脂铺的经营,此后不再是胭脂铺的掌柜,我劝继母你也别做什么胭脂了,做个贤妻良母,为爹爹生个儿子才是正事。”
“什!什么?”牧期当然知道当务之急是钱,胭脂铺生意一断,饭都吃不上了,他哪有心思要儿子!
他暴跳如雷,指着牧月如的鼻子:“这胭脂铺你们必须给我经营下去,否则,否则我就打死你们!”
牧月如勾勾唇角,昂起头道:“那爹你就打死我们,反正打死我们,你也会饿死,咱们一家人还有我过世的亲娘一起在地下团聚。”
“我是你爹!你翅膀硬了,这么违抗我!”牧期抬手,牧月如丝毫不惧,倒是把脸更凑了几分上来。
牧期要打下去的巴掌停在半空,他有自己的计较,当下他不过是要几个钱,牧月如便又摔又砸,要停业反抗。依着牧月如的气性,他这一巴掌下去,恐怕牧月如立刻就会把这铺子一把火烧了,闹的谁也别好过。
他又急又气,从未想到有人会让他这么瞻前顾后、患得患失,他记得牧月如以前不是这样的,鬼门关走了一趟性子竟如此刚硬,把他这个一家之主搞得这么手足无措。
牧月如心知牧期现在已经对她有所忌惮,于是趁热打铁,说道:“如果你不再来胭脂铺要银子,那我和继母便能靠着日积月累赚来的钱,让我们家的生活更上一层楼,到时候爹你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如果爹你执迷不悟,要重蹈覆辙,将胭脂铺变成第二个裁缝铺,那索性我现在就把胭脂铺砸的彻底,大家一块喝西北风。”
“你!”牧期虽然暴怒,表面上却软和了下来,“你这又是何必。我也没说要所有的钱,以后赚来的钱,一半给我就行。我知道维持铺子经营也是要成本的,我知道的…我不会拿走所有钱。”
“一半?”牧月如轻嗤一声,“我一文钱都不会给,如果爹你执意要,就是只顾自己快活,不顾胭脂铺的生意发展,就是不想让胭脂铺赚钱,就是不想让我和继母好过,就是想逼死我。那我现在就带继母去死好了。”
牧月如知道牧期根本不讲道理,所以她压根没打算跟牧期讲道理。原身和原身亲娘性子都太软和了,才会被欺负成那样,恶人还需恶人磨,她现在就是要一哭二闹三上吊,折腾出来个好歹,让牧期不敢再欺负她和林氏。
事到此步,林氏也明白牧月如的用意。所谓不破不立,牧月如这一闹是迟早的事,否则再大的家业都会被牧期败光。
她鼓足勇气,表示道:“胭脂铺是我唯一活在这个世上的希望,与其看到夫君你挥霍无度,以致胭脂铺入不敷出,像当初的裁缝铺一样日渐凋零,那省的夫君打死我,我还不如现在就和月如去死。”
牧期瞪大眼睛,他不敢相信,现在的牧月如与泼皮无赖无异,现在新娶的媳妇又这般有骨气,而他现在对这样的两个人毫无办法。
牧月如有经营铺子的脑子,林氏有制作胭脂的手艺,这个家里独独他是什么都没有,甚至需要仰仗她们吃饭,如此一来,他便得看着牧月如和林氏眼色行事。
以前,他还能仗着自己的力气,逼迫牧月如和原配给他赚钱、伺候他,但现在牧月如和林氏沆瀣一气,根本不再怕他,甚至连死都不怕,他便没什么可让他继续颐指气使的。
有了林氏的支持,牧月如给牧期下了最后通牒:“胭脂铺刚开业,以后怎么样谁也不知道,若有一厘花一厘这般不计后果,就等于自断经脉。我不希望爹你再来要一次钱,也不希望你在外面欠了钱被人家找上门来,有任何一次…”
她咬牙说道:“关铺。”
牧期咬着后槽牙,他一方面愤怒,一方面又不得不承认牧月如的威胁对他很奏效。吃不上饭、被人看不起、被债主追着满街毒打这样的日子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这个胭脂铺是他活下去的唯一的救命稻草,眼下这根稻草就抓在牧月如和林氏手中,她们一松手,他就什么都没了。
“好好好,我不会拿胭脂铺一文钱。不过,穿衣吃饭总是要钱的。”牧期搓搓手指,做出一个要钱的动作。
牧月如实打实翻了个白眼,从身上搜罗出来一贯钱扔给牧期,把他打发出去,再次叮嘱:“爹你省着些花,这个月我不会给第二次。”
牧期一走,牧月如松了口气,她将身边的货架扶起来,小心整理着上面的货品,擦拭着那些没有摔坏的瓶瓶罐罐。
林氏也上前来帮忙,她知牧月如是为了胭脂铺好,所以对于牧月如刚刚的举动完全没有责怪,只是贴心地对牧月如道:“月如你今天闹的这一出好!这些东西摔坏了没事,咱们还能挣回来。”
牧月如听到林氏的宽慰,心情舒爽很多,只道:“我要是男子,像林姐姐你这样会体恤人,能过日子还上进能干的女子娶回家,都不知道多开心,可是我爹这样的男人永远不会知足。”
林氏低下头,整理着地上的狼藉,面上挂了笑,她觉得听到牧月如的褒奖比听到男人的夸赞更值得开心。
牧月如蹲下来,在林氏身边低声说道:“我今天闹这一出还有一个用意,就是杜绝我爹再来剥削我们的劳动成果,这样一来,我们才能攒下银子,作为我们以后的立身之本。只要有了钱,天大地大,我们哪里也去得。”
林氏微微震惊了一下,虽然牧月如早就说过这样的话,但她只当是牧月如的酒后猖语,但现在她又这么说,足可以见牧月如是认真的。当今的时代,牧月如的思想可以算得上是离经叛道了。
林氏:“你是说我们扔下你爹逃走?”
牧月如点点头,“去他的愚孝,去他的夫纲。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牧月如说罢,便起身继续去整理别的货架,留下林氏在原地怔愣许久,她心中震动的回响久久不能平复。
或许,嫁到牧家并非是一件坏事。
牧月如为了震慑牧期,所以打砸的时候全然没有收敛,破坏只是一会的功夫,收拾起来却让林氏和自己忙到天黑。
林氏没有因为多出没必要的活而烦扰,对她来说,迟点回去见到牧期反而是好事。只是她不免担忧明日的货品。
牧月如见林氏忧心忡忡,于是问道:“林姐姐你怎么了?要是太累了,就先回去吧,反正很快就忙完了。”
林氏摇摇头,“我不累,只是在担心明天的备货,现在仅剩的几品胭脂都摔坏了,明天总不能关门歇业吧,这还怎么跟客人交代?所以我想,今晚我就不回去了,不知道能不能连夜赶出一些来。”
“咳!”牧月如爽快地笑了一声,“我已经想好对策了。这两日大搞折扣,基本有购买用意的都已经买到心仪产品了,之后我们的客流量必然会减少。所以明天只需要把今天没买到产品的客户的订单做出来,另外再备一些就好,不能让人再白跑一趟。”
“这样一来,我们今晚的任务量就少很多。所谓薄利多销,这两天我们比别家便宜所以冲了不少单量,现在就该冲质量了。我们要想出几种特别的胭脂,区别于市面上的所有妆品,明日趁着开业的热度推出来,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提高我们家胭脂的知名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