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十)
“你不是。”
岩枫将她揉进怀里，他的女孩太瘦了。
“我一直说，你没有错过。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公平，把一些明明不是自己错误的惩罚施加在自己身上。但你不能因为这些而怀疑和贬低自己，哪怕是你的父母。”
“你一直很优秀，很好。”岩枫把头贴在她耳畔，一只手抱住她的后颈，喃喃道，“我很高兴你会带我来这里，真的，你能信任我真的让我很高兴。”
步晶没有想过自己的简单坦白会让自己心动的男孩如此欣喜。
忽然间她感觉眼角湿湿的，滚烫的液体顺着脸庞滑落。
她哭了。
似乎像是崩溃的大坝，轰然倒塌的决堤，心里的某些东西碎掉，又像是有什么重新破土而出疯狂生长。麻木的心脏得来迟到的钝痛感，泪水就跟开了闸一样止都止不住。
岩枫有些错愕，刚想起身看看女孩的情况又被后者反手抱住。她抽噎着说：“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岩枫没有动了，他只是用行动将自己心爱的女孩捧在怀里，声音温和而轻：“没事了，以后又我在的，想哭就哭出来吧，不要担心。”
他的每一句话都能砸在步晶没有问出口的问题和焦虑上。
这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喜悦，同时，复杂的委屈、痛苦、难过也充斥在胸腔里。
她死死的攥住少年的白T，在他肩头留下一片水渍。
中午吃饭是在熟悉的便利店里解决的。
岩枫妈妈正在前台坐着刷手机。见儿子回来嘴比眼睛快：“等会儿我要去上班，你自己把菜一洗一炒——哎哟我滴妈呀！！”
阿姨抬眼看清身后跟着的步晶被吓了一跳，接着一细看，女孩鼻子红红的，眼睛肿得像俩桃子，饶是用头发遮也遮不住。
下一秒岩妈妈翻身瞬移到岩枫面前，川系辣妹子的脾气瞬间爆炸，拽着岩枫的耳朵被迫这个186的大高个弯腰，咆哮道：“啷个回事？！你把人家妹妹怎么滴啦？！”
岩枫被扯得感觉耳朵要生生撕裂下来，呲牙咧嘴回答：“没没没没，不是我......疼！疼！”
步晶见状赶紧上来解释：“不是的，阿姨岩枫没有干什么，只是我单纯自己的问题......”
岩妈妈瞪了一眼自己儿子，松开手转向步晶，很自然而热情的拉过她的手，一脸心疼道：“你俩谈恋爱，他要是欺负你了就跟我说，不要憋在肚子里昂！”
“嗬！可别，我可没这胆量。”岩枫话还没说完就又是被踹了一脚。
岩枫把菜端上桌，递给她一双筷子：“好家伙——我以为我妈不在的。”
“我以为阿姨不知道咱俩的事，”步晶咬着筷子说，“阿姨知道多少？”
“知道你是我们班上学习很好的那个姑娘，热心给我补课，长得很符合她对她这个便宜儿子的择偶标准。”盐枫坐下来撇开两条大长腿，笑道，“你还想让她知道什么？”
步晶笑了笑，默不作声的吃着饭。
“今天胃口挺好？”岩枫看着步晶手里的已经下肚的小半碗米饭说。
女孩不以为意：“我说了最近吃不下只是单纯的因为学校食堂做的太屎了而已。你做的好吃我干嘛不吃。”
大狗狗的尾巴瞬间翘起来了：“这算是夸奖吗？”
步晶不理他，脚边围着一只小金毛“水果糖”转。她忽然说：“我一直有个疑问。”
岩枫挑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曾经你差点儿被强.奸，但未遂，”步晶把肥肉扔给水果糖，嘴里不停，“按道理，当时你并没有什么能力躲过那一劫。但是你说最后你逃出来了，为什么？”
岩枫平静的看着她，桃花眼里没有半分杂质。
“我听陆璐说，最后闹到警察局去了。”步晶声音轻而冷，她抬眸看着眼前的少年。
但这一次，岩枫没有解释。步晶没有生气，无声的笑了：“我爷爷病着的时候跟我讲了很多事，有好多我都不记得了，很模糊。”
那时候的自己有着疯疯癫癫小孩子天马行空所不一样的沉稳和忧郁，从小被父亲的阴影所影响的小步晶在那个牙牙学语的年纪就被灌输着要做到最好的思想。
“我想起来，似乎在某个一如既往地晚上，我从补习班回来，走着相同的路线回家。但是那天我为了偷懒，就抄近道小巷子里面穿过去的。”步晶没有理会岩枫的神情，自顾自的说，“然后我就看到了有个小男孩，瘦瘦小小的，被几个大高个子的男的围着，行为让人很反感。”
步晶从小就长得凶，不是很好看，不算美女的那种好看。这使她摆脱了不少看什么都是骚的畜牲的调戏。
那晚她路过，几个男生停下动作，死死的盯着她。
小步晶没有害怕——从小她的家庭就教育她不能有“害怕”的念头，所以她就没有这样的胆怯感。她只是单纯的懒得施舍在场的任何一人多一眼。彼时一帮人看着她，她也是顿了顿身形，默默地从这帮人身边擦过。
巷子很窄，空气里弥漫的味道很难闻。
就在她穿过几人打算拐出巷子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带着颤音的呼声：“同学——”
步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没事儿，我们就是谈谈。”身后另一个声音响起，“小妹妹不要多管闲事啊。”
“不是的，不是——唔！”男孩的嘴被捂住，步晶身后的晦暗的光窥探着舔噬道她的脚边。
步晶抬脚离开，男孩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然而几分钟后，几名警察打着手电找过来，把受惊吓的男孩抱起来，喝走了那几个猥琐的初中生。
男孩在吵闹与辩解声中回首，恍然看见了那个小姑娘的脸。
“我不太记得后面发生了什么，但是之后有人找上我家，我爷爷见完人之后看着我没说什么，只是告诉我以后注意安全。”步晶声音平静，陈述着，“那时候我没有注意这件事，甚至不记得所涉及到的人——从小我的精力就是花在刀刃上的。”
岩枫没有说话，回应她的是前者疯狂炫饭。
“所以，我没猜错的话，命运的齿轮很早就转动了，是吗？”步晶眼里满是笑意。
岩枫看向她，勾唇笑了：“你知道为什么一开始我就敢这么光明正大的粘着你么？”
除了真的单纯天真吃了屎都能笑出来的冼依以外，刚转学过来的时候岩枫就跟狗皮膏药一样贴在高冷沉郁的步晶身边，完全不怕。
“因为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个曾经对我有救命之恩的女孩。”岩枫回答，其实一开始只是对步晶的感激，但后来随之是好奇，在一层层揭开后的心疼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所萌生的欢喜。
“你看见我的时候，不会害怕么？”
岩枫眼睛亮亮的：“8年前我就看清了你的人品，何况是8年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