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杀戮
火之国的某个边陲小镇。
旅馆内。
“没有情报,也搜不到被偷窃的机密……”青蛙倚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捏着皱巴巴的纸条在日光下仔细端详,半晌后叹了口气,“真是的,就凭借这么一张小纸条……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有什么线索啊。”
天藏盘膝而坐:“总之,还是尽快通知别的……”
话音未落,一只暗部的忍鹰掠过檐角振翅而来,盘旋着落在青蛙的手臂上,它梳啄过风尘仆仆的翅膀,露出了系在脚脖子上的信筒。
“是总队长那边传来的消息。”
青蛙一目十行,越往下看,眉宇皱得越重,像是压着一座山。
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得变差,天藏急忙问:“怎么了?”
纸条被塞进了他手里,青蛙双手横抱在胸前,低嗤一声:“看来我们的任务远远还没结束呢。”
天藏展开信纸,上面只潦草地写了几个字——
「继续深入调查。」
“什么意思?”他挑眉。
青蛙冷笑:“总队长出身二分队,最看不惯我们六分队,你不知道吗?”
——六分队队长旗木卡卡西深受火影大人的倚重,他的地位坐得如芒在背,并不安稳,随时有可能被取而代之。
天藏噎了一下,他垂头摩挲着手中的面具,“仗着队长不在,才敢这么派遣任务吧。”
“分队长……”青蛙压低了眉宇,声音沉沉:“可真偏心啊。”
他拉开易拉罐的拉环,仰头猛灌了一口饮料,随后冷冷哼一声,“算了,反正我们暂时回不去木叶了,告诉阿七和夕颜,做好长期任务的准备吧。”
天藏郑重点头,“明白。”
从天际洒落的阳光温暖动人,街道两侧传来轻微的嬉闹声,却犹如与他们之间隔着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
厚重的窗帘遮蔽了所有的日光,房间里没有开灯,昏暗又阴冷。
夕颜累得趴在桌上睡着了,呼吸轻浅。
染血的白色马甲被随意地扔在地上,阿七垂着头缓缓掀开黑色衣物的一角,在黑暗中凭着直觉处理起腰间的伤口,白皙的手指沾满了黏腻的血渍。
凝固的血迹将伤口和衣物黏在一起,撕开时的疼痛钻心难忍。
阿七从包里翻出一颗止疼药,扔进嘴里干巴巴地咀嚼了一番,艰涩地咽下腹中。
苦涩逐渐在嘴里弥漫开来。
阿七暗暗地想,等回去以后,恐怕要跟卡卡西请假休息一段时间了,在暗部的这几个月,无论是火影还是总队长,派过来的任务确实有些多……身体透支得厉害。
正思忖着,一阵有规律的叩门声在耳畔响起——是暗部独有的暗号。
“请稍微等一下。”阿七眉头一跳,将染血的纱布都清理干净后才去开门。
站在门外的人是天藏。
“你们没事吧?”甫一推开门,他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从走廊上照射过来的日光单薄地勾勒着少女瘦削的下颌,她的表情在光明与阴影的交界处,变得更加晦涩不明。
“没事。”
天藏依然有些担心,他抬手去开灯,“可是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随着“啪嗒”一声,明亮的灯光从天花板上洒落,顷刻间照亮了整个房间,也照亮了阿七有些虚弱发白的脸色,她抿着薄唇,迟缓地摇了摇头,细密的冷汗打湿了她微长的额发。
“你……受伤了?”天藏想去摸摸她的额头,却被少女用手轻拂开。
随意地瞥过脸,她淡声回答:“已经处理好了,没事。”
天藏从未见过如此疏离冷淡的阿七,漆黑的眼眸像是一潭波澜不惊的枯水,凝结着一层薄冰,她摘下了平日里假笑的面具,整个人在此刻显得犹为真实。
“……那就好。”良久,他干巴巴地回答。
气氛不免有些尴尬,天藏僵硬地收回了手,情不自禁地道歉,“抱歉……我打扰到你们的休息了……”
阿七诧异地撩起了眼皮,没想到他会道歉。
刚想开口解释之际,趴在桌上睡觉的夕颜被他们的动静惊醒了,她揉了揉眼睛,小声喃喃:“阿七,天藏,怎么了?”
终于得救了。
心中不免大松了口气,天藏探出头,“别睡了,夕颜。”
“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夕颜条件反射地直起身,脸上的睡意却依然朦胧。
见天藏有些犹豫,阿七侧过身,“嗯……进来细说吧。”
片刻后,那张从总队长手里发过来的密信被工工整整地摆在了桌上。天藏的手指敲了敲桌子,“这是新任务……那边恐怕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夕颜的肩膀瞬间就塌了下去,满脸颓废和委屈蔓延。
“喂,要打起精神来啊,”天藏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背,“这次任务过后,得让队长给我们好好放个假才对。”
夕颜用手托着腮,勉为其难,“只能这样啦。”
藏在桌下的手指漫无目的地摩挲过苦无,阿七忽然开口询问:“他要我们调查到什么程度?”
“总队长吗?”
“嗯。”
天藏苦笑一声:“或许是调查到最后的真相吧。”
夕颜皱着眉,抱怨:“既然这么喜欢二分队,他怎么不自己调查啊!”
“夕颜,算了。总之,青蛙说,让你们做好长期任务的准备。药品,今天我会出去再多买一点衣,兵粮丸什么的,你们那边还有吗?”
阿七翻了翻忍具包,实话实说:“药物还有,起爆符和兵粮丸都不够。”
“我等晚上悄悄去买。”
“居然变成了长期任务——”夕颜不满地拉长了语调,“总队长好偏心。”
“……是吗?”阿七随意地应着,目光再一次落在密信上。
——在六分队,任务确实繁重许多,甚至比根……
屋内安静袅袅升起,甚至能听见时针摩擦走过钟面的细微声音。
半晌后,阿七垂下眼眸,深吸一口气:“知道了,让我试一试吧。”
毕竟那位队长的审讯手段,阿七曾见识过,并且深以为然。
不得不说,她很喜欢。如今,借来稍微用一用。
***
审讯效果好得不行。
这个唯一还活着的叛忍在无比折磨的幻术下,趴在地上哆哆嗦嗦、痛哭流涕地吐露出了所有他所知道的事情真相——
“纸条上写的是水之国……雾隐村,拜托,别杀我,别杀我!”
斟酌再三,他如履薄冰地回答:“只不过我们……我们还没来得及去就遇到了你们。”
“不可能,”青蛙皱着眉,“雾隐村如此封闭,怎么可能接纳外来忍者。”
叛忍大声哀嚎:“是、是真的,呜呜呜……”
“好吵,再哭就杀了你。”听见隔壁传来的抗议,阿七用刀冷冷地拍了拍他的脸颊,打断了他无意义的哭嚎。
青蛙又问:“杀掉值班人员,把你们救走的人又是谁?”
像是陷入了知识盲区,这个叛忍似乎卡顿了一下。
半晌后,他十分不确定地回答:“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们什么都没有看清,就、就忽然从牢里逃出来了,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一瞬间就来到了木叶的村外。”
青蛙不屑地嗤了一声,“这种鬼话,谁信啊。”
可这些话却触动了阿七的心弦。她陡然回忆起在热闹的祭典夜,靠近宇智波族地外的街道,那次空气异常的波动。
应该是他。她对凶手的身份有了大致的猜测。
——还真是胆大妄为。
见她久久不说话,叛忍忙不迭地解释:“是真的、都是真的,我的大哥为了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亲自送去了木叶机密情报,他回赠以那张纸条,说凭借这张纸条,可以去雾隐村……”
雪亮的刀光从他的袖间一闪而过,向阿七袭去。
然而阿七反应极快,眼疾手快地扣住他的手腕,狠狠往下一折。哀嚎过后,他袖间的手里剑和苦无被卸去了力道,纷纷散落在地,与此同时,她的另一只手反握住太刀,往前一横。
青蛙如梦初醒,赶忙去阻拦却已经来不及——
“惊鹿!别!”
来不及说出完整的话,阿七拔刀而起,在眨眼之间就割破了对方的喉咙。登时,一股鲜血似箭般从动脉中喷涌射出,溅红了旅馆的墙壁。
四肢抽搐了两下,叛忍彻底断了气。
变故发生在几秒钟之内,让青蛙措手不及。
他回过神来,皱起眉,语气不悦,“惊鹿,你动手太快了……”
掀起衣摆擦干净刀身上的血迹,阿七不以为然地扬起了下巴,“没事,话都说完了,他已经没用了,我会让弥助把他们三个人的尸体送回木叶。”
顿了顿,她歪头道:“现在只要把真凶找出来就可以了吧?”
青蛙喃喃:“那凶手……真的会在雾隐村吗?”
阿七:“那只能潜入一探究竟了。”
青蛙忍不住咂舌:“你说得倒是轻巧,雾隐村的忍刀七人众里没有一个人是好惹的,况且……就算真的找到了凶手,我们能不能将他带回木叶,这种事情还有待考证吧,万一只是陷阱……”
阿七眯起了狭长的眼眸,不停地摩挲着指尖的血迹。
半晌后,她望了青蛙一眼,说:“就算是陷阱,那也要去。”
“说的没错,”青蛙被她看得深深叹了口气,“只希望能够有所收获吧。”
阿七挑眉,“说不定会有大收获。”
***
木叶的宵禁已经过了,点点疏星横在枝头。
火影办公室还亮着灯。
一道黑影从三代目火影的眼前快速闪过。他一丝不苟地批着文件,头也不抬,“卡卡西,你才刚刚回来吧,我允许你的任务报告可以明天再交。”
银发青年双手插着兜,风尘仆仆。柔和的灯光将他颀长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
面对火影,他的语气依然如往日那般漫不经心,“多谢火影大人,但是属下这次来不是为了交报告。有件事情,想稍微和您提一下……”
“哦,什么事?”三代目火影放下笔,饶有兴趣地盯着他。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话语在此处停顿了半秒,卡卡西轻轻巧巧地回答:“只不过属下刚刚才发现自己的部下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这是属下的失职,所以想给他们放个稍微长一点的假。”
三代目火影明白他的意思,“我知道了,我会跟野泽说的。”
野泽是总队长的名字。所有的事,三代目其实心知肚明。
“那么,多谢火影大人。”卡卡西转身就离开。
然而手刚刚压上门把手,他就听见三代目的声音在背后幽幽响起:“卡卡西,关于二分队的队长,你觉得我该在高层推荐谁担任比较好呢?”
包裹在黑色手套中的手指微不可闻地一僵,旋即恢复正常。
银发青年垂眸思虑片刻,沉声开口。
“属下推荐宇智波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