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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野放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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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旷野放歌

他又叹息一声说:“哦,其实他做得挺对的。男子汉嘛,不成王侯就成草寇。轰轰烈烈,大起大落,不成功便成仁,有何惧哉!”

“你也挺壮烈的,是不是也有轰轰烈烈的过去?”她又笑了一下,一边又乜着眼睛看着他。

他摇头说:“‘好马不吃回头草’。我也去打过工,但是很失败,后来又灰溜溜的回来了。你前夫好样的。”

他竖了一下大拇指。

“好了,不要开玩笑了。只能怪我命不好。”

她又流起泪来。

他又诚恳地对她说:“做生意很容易翻本。如果中途放弃,那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你 ……”

“妈妈”,一个女孩儿的声音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他的话。他回头一看,一个八、九岁大的女孩子站在门口,和她母亲一样,也穿着黑白相间的连衣裙。她大方而诧异地看着他。

她母亲和蔼地对她说:“婷婷,叫叔叔。”

她便十分亲热地向他问好。他也恭维小女孩儿几句说:“好乖啊,几岁了?”

她微笑着说:“九岁”。

他又问:“你属啥的?”

“属兔,”她依然大方而微笑着说。

他便和蔼地说:“和我家孩子一样大。你干什么去了?”

她同样大方地回答说:“我上奥数去了。”

他不禁惊叹道:“奥数?你们这儿也有奥数班?”

她甩了一下头发说:“有,什么班都有。”

他点点头,又转向她母亲说:“你家娃不错,挺外向的,我家娃比较胆小。小李,我要走了。孩子也饿了,要吃饭了,我两点钟要赶回学校。我们以后再联系吧。小婷婷,有空到我家去和我家的那个小朋友一块儿玩好吗?”

“好的,”她笑了一下说。

她母亲想说点什么,但却顿住了。她沉思了一下才说:“那你慢走吧,不要太累了。有空……有空多休息休息。”

他点头说:“好的,谢谢。你也多保重。”

他平静而又风度翩翩地慢慢远去,并不时回头向她挥挥手。她站在楼上拉着女儿的手,目送他慢慢远去。他叹了一口气,略感惆怅的向车站走去。

她73年出生,苗条的身材,尖尖的下巴,有一点雀斑……虽然,温柔忧郁,仿佛一个“结着愁怨的姑娘”。

他在车站等了很久,却不见有车过来。他怕被人看见,便一个人沿着马路往东走。炎热的七月,让他汗流满面。他想找一棵树,好在树下乘乘凉,可是马路两旁却没有一棵大树,只有矮矮的果树,或者碧绿的庄稼地,马路两边上也见不到一个人家。

“革命就是这样,”他自嘲似地想。最后他实在受不了了,他便在一块儿玉米地旁蹲下休息。愁有何用?恨有何用?和命运作对又有何用?整整过了两个小时,好几辆公交车一起赶来了。车上全是人,他只能找个地方站着。

“这就是专线的坏处,”乘客们埋怨着说。“由于没有别的车,要到市里的人都得坐这几辆车,所以他们想什么时候开就什么时候开。弄得我们什么事都干不成。”

“谁让你们没有自己的车呢?你们若有自己的车,还等人家的车干啥?”

车上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他在心中思考一条短信。

下午三点钟多,他回到自己的宿舍,略感懊恼地用冷水冲了一下身子,煮了一碗干面条,再往锅里放一点青菜。最后用辣椒油一调一下,放点盐和醋,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他心里想:“白白浪费三十多元,也怪咱自己。凭什么奴颜婢膝地看别人的脸色。”

他狼吞虎咽地吃完后,碗都不洗便躺到那张单身床上呼呼睡去。

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他,是他们学校里一个体育王老师的电话。那个老师比他小两岁,又是厂子弟,是比较傲慢的那种人。他对厂子弟没有什么好感。因此,他假惺惺地接通电话说:“你好!王八。”

王老师便不高兴地说:“你他妈的,有好事儿告诉你。你竟然骂我。猪,别想让我再帮你了。”

他挂掉电话。

他便给王老师回电话说:“生屁气呢,弟兄之间还那么计较。说,有什么好事要给哥说的?”

王老师便大声说:“是这样的,Q38厂有一个坐办公室的美女,离婚了,因为男的在外跟‘小姐’跑了。她和女儿过着,有房有色,而她女儿学习也挺好,在年级也就是前五名吧。怎样?房子、老婆、孩子都有了,要不要见个面?”

他便问:“你认识那个美女吗?”

王老师说:“我听胡丹说的。”

他问:“胡丹是谁呀?”

王老师说:“胡丹是我的中学同学,在单身楼下开美容厅的。”

他感叹说:“哦,是她呀。大美女,听说她也离婚了,把她介绍给我怎样?”

王老师说:“你搞错了,你说的那个不是胡丹。她叫刘娇,也是我中学同学。刘娇那人不行,在南方坐过台,有病,你最好别沾染她。Q38厂这个人挺不错的,见个面吧,我们去‘小肥羊’吃顿饭,来个开场白,然后就看你们的了。”

他又回答说:“谢谢你。让我想想看,如果合适的话,我随时给你打电话。”

他又静了下来,窗外的阳光和微风,让他无法入睡。他靠在墙上想自己的问题:“难啊,奔四的人了,还没有房子,有一个需要照顾的小孩,远离家乡和亲人……

他可怜啊!谁会是救世主呢?王老师是一个比较势利的人,他能帮我这样一个落魄的人吗?”

他觉得无所事事,便起床走到外面像孤魂野鬼一样闲转起来。他戴上一顶发黄的、用竹子编成的帽子,跨上一个旧腰包,穿着短袖短裤,从D68厂东边的小路向高干渠走去。午后的阳光无比疯狂,他一边漫步,一边擦汗。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他来到高干渠上,高处还是挺凉爽的。他一个人往东走去,看着原下那些匆忙的人们,以及那个杂乱的城市,高干渠上却一个人也没有。他左看看,右看看,满目只有空旷的天地。他便不禁高歌起来:

“不喜欢孤独,却又害怕两个人相处。这分明是一种痛苦,在人多时候最寂寞,笑容也寂寞,在万丈红尘中噢……找个人爱我……”

他一个人高唱起来,仿佛世界上只有他一人,而且只有这样他才会开心似的。他边走边唱,他忘了炎热和痛苦,仿佛也找到了自己的乐园。他边走边唱一个多小时之后,他又脱去短袖,光着上身在高干渠上唱着,漫步着,别人也许以为他是一个疯子呢。

大约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他来到市区上方,城市就在脚下。他感到有点饿了,于是便向下走去,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他来到一个名叫“北京嫩鸡店”的餐馆里面。他在门口的一张桌子旁坐下,点了一盘苦瓜炒肉丝,一大碗米饭和一瓶果啤。对面桌子上坐着几个中学生或者大学生模样的人,他们正□□着地谈论着今天的经济:

“你看,这儿有一个美容美发店,跟前就有一个饭店,一个药店,一个医院,一个旅社……”

“还有一个派出所!”一个家伙大叫一声,那些人都大笑起来。

“女人啊,经济的驱动剂,”有人感叹道。

他皱了一下眉头,往户外看看,现实果真如此。他匆忙吃完饭,便离开那些喧闹的人群,来到午后的街道,他该往哪儿去呢?还是去那几个婚介看看吧。他没精打采地来到“温馨情人”门前,一个他以前从未见过的老太太冷冷的说:“人不在,你明天来吧。”他点点头,仿佛做了什么错事似的,奴颜婢膝地点点头走了。然后又往回转,往北来到“东方社区。”

那个老太太虚伪地说:“你来了,好久不见你了。我还以为你把老婆都找到了。前几天有个好女孩儿,我怎样都和你联系不上。你电话号码变了是吧?”

他说:“没有啊,我整天都在等你的好消息呢。”

她十分冷淡而干脆地说:“最近没货。你先回去,如果有合适的,我给你打电话。”

他皱了一下眉头,强忍着怒火地走到门外。心里想:“今天遇到鬼了,怎么这么背!”

另一个婚介也不用去了,还是往回走吧。他便在夕阳中往回走去。他在心里骂自己,骂前妻,也骂以前的中人,最后又无奈地回到闷热的单身宿舍,聆听户外的叫骂声、赌博的争吵声以及黄段子的浪笑声……好烦啊!今天怎么如此让他碰壁!

“老温,老温,老温……”他听到有人一边敲门,一边叫他。

他打开门发现是他的好友武江,便开玩笑说:“你这头猪,怎么想到老哥呢?”

武江大不咧咧地笑笑说:“晚上到你这儿睡,行不行?”

他大笑着说:“那有啥不行的,把老婆带上都行。”武江也笑着说:“老婆,那是吃人的东西,有什么

好?我妈来了,家里住不下,到你这儿住几天。”

他依然笑着说:“住几年都行。”

说笑间,武江便走了进来,他坐在床上问:“怎么睡呢?”

他开玩笑着说:“好办,有两种选择。第一,睡在地面上;第二,睡在对面的饭床上。”

武江也打趣说:“好说,睡在你身上都行。”

他们俩一起把对面那张床上的杂物放到做饭用的木桌下面,揭去床上铺的桌布,露出黑黝黝的木板。他从床下取出一些旧报纸,铺在木板上,武江展开凉席,把它压在报纸上,然后再把枕头、毛巾被放在凉席上。

武江笑着问:“床铺好了。你以后爬那儿吃饭呢?”

他回答说爬在地面上吃,他们同时又笑了一下。

武江坐在刚铺好的床上,嬉笑着说:“唉,最近有没有什么新情况?”

他感叹说:“别提了,今天可背了,我是处处碰壁。”

他把今天的遭遇对武江讲了讲。

武江安慰他说:“好事多磨,慢慢等吧,或者回到前妻身边去吧”。

他一听到他前妻,他便喊道:“杀了我吧,我对她有恐惧症。”

武江便改变话题说:“那我们下棋吧,我把象棋也拿来了。”

他又得意地说:“行,让你一个车。”

武江嘿嘿一笑说:“不要太自信了。我们试试。”

他们把棋单铺在地面上,他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武江蹲在地面上便“厮杀”起来。武江哪是他的对手。他是他们学校有名的棋迷。听说有一次,他和别人下了大半天棋,不管妻子和孩子,他妻子满厂里找他。最后,在一个拐角里,他妻子发现他正挤在一群老人当中,手舞足蹈地品评着,她前妻当众把他骂了一顿。他灰溜溜地和前妻一块儿回家去了。到家后,他们进行了长时间的战争。他认为自己在外面下棋确实不对,但那是因为他前妻把他的钥匙拿走了,他找不到他前妻,也开不了门才去看别人下棋的。他老婆当着众人的面使他难堪就更不对了。

此时,他和武江一边下棋一边聊天,一直谈到半夜。第二天,武江早早就走了,因为他有一个半岁大的小孩儿要照料。

很快就到八月了。

“八月也许是一个冷酷的月份,”他暗自想到。

他的心中依然有点淡淡的哀愁,可是他却依然假装很开朗地向学校走去。在他心里,离婚比以前好多了,因为他的心情比以前好多了。上完两节课后,他平静地走进办公室。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拿来一看,是何师傅打来的。他拿起手机,走出教室,一边往回走,一边冷冷地接电话。电话时而传来何师傅那特有的娘娘腔:

“小温,你下午没事吧?如果没事的话,过来一下。这儿有一个幼儿老师,陕师大毕业的,才三十二岁,人长得挺不错的,你一定要准时到噢。”

他简短地回答说:“好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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