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楚宁没有想到她不过一时兴起去看看晏清的红头绳就发生这样的怪事。一闭眼一睁眼她就到了这里。
站在桥上,雨丝微凉,拉回了楚宁飘浮的思绪,身后传来一个温润的男声在唤她的名字。
楚宁回头就看见了撑伞的晏清,他穿着青色的衣衫,手中是六十四骨的纸伞,上面是一枝红梅,他半举着伞,露出好看的下颌,一双漂亮的眼晴穿过雨雾温柔的落在她的身上。
恍惚间让楚宁想到他们的初遇,彼时他从断桥而来,白皙似玉的手撑着纸伞,穿过雨雾,经过她的楼下,带着一身的高冷无暇,清冷如雪。
而此时好像冰雪消融,他眼里是无尽的温柔,似乎是见她久久不语,他又唤了一声,“楚宁。”
此时他走上了断桥,举过伞挡住她上方落下的雨丝。
看楚宁的头发微湿,晏清也颇为无奈,只能再次叮嘱道:“下次下雨别乱跑了。”
但晏清知道这话只是过水无痕罢了,因为下次进入梦境,又会重复刚才的事。
晏清自然的拉起楚宁的一角衣袖,开口道:“走吧,回去换身衣服。”
楚宁呆呆任晏清拉着,很不一样,和晏清真的不一样。晏清的清冷有点只对外人,但实际上还算颇为温和,只是偶尔也会犯二,并不擅长遮盖情绪。
但此刻的晏清却极为温柔,一双眼情柔情似水,同样什么也只能激起淡淡波澜,然后归为平静,楚宁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道:“清玄。”
前面的人止住步子,回身无奈一笑,“怎么了。”
“没事。”楚宁摇摇头,突然一笑,“我就想唤唤你。”
清玄继续往前走,只是拉住楚宁衣袖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握上了柔荑,只温润的声音低低道:“好,只要你唤我我便在。”
“嗯。”楚宁低垂眼睫,掩盖莫名的情绪,清玄的情话吗?她以前就是这样被骗了吗?
回到客栈后,晏清就推着楚宁回了房间,等楚宁换好衣服出来时,晏清已经叫了一桌膳食。
“那人你想怎么办?”思虑片刻,晏清还是问出了口。
楚宁心下不解,面上却不显,只是一笑,“你且看着便是。”
晏清见她别无二致的反应,只是无奈摇头,不再开口说话了。
楚宁想了一番突然也明白了过来,这里很像当初老妇人所讲之景,特别是她出去闲逛时,有不少人在谈论此事,无盐女吗?
即然如此,让她变漂亮不就可以了吗?
楚宁边咬着手中的糖葫芦边想着,眼睛因为好心情而弯了起来,透着几分别样的光彩。身后的晏清小心护着她,无奈道:“小心看路。”透着淡淡的温柔。
楚宁突然停步转后身看着晏清,眼里波光流转,轻启朱唇唤道:“晏清。”
晏清一愣,楚宁在梦中从不曾唤他晏清,他反应过来,又是一笑,“怎么突然唤名了?”
楚宁只笑着摇头又转过身继续向前走。难到晏清和清玄真的不是一个人吗?但偶尔他们也有交错的感觉,越相处越感觉相像,世上真有人长得一样吗?而且他怎么知道楚宁和清玄的往事,除非…本就是一个人。
楚宁没有改变故事走向,她依旧给了慧娘美貌,少年依旧拒绝了她。
当楚宁以为梦境将会结束时,梦境依旧在继续。她每天都和清玄在这座小镇游玩,希望寻得离开的办法。
所以晏清独自出门时,她小心跟了上去。
晏清穿过大街小巷,来到少年家的门前,叩响了大门,大门应声而开,一个小厮从里面探出头来,看到晏清立马堆起了笑容,忙把他迎了进去。
“道长,我家公子在等着你了。”晏清点头,表明自己知晓,便推开房门进去,绕过屏风,晏清看到了床上的少年,形容削瘦。
“你今日可好?”少年摇摇头,“道长说笑了,我这样怎么能好,麻烦道长了。”
“你不后悔?”晏清轻拢眉宇,满脸的不赞同。
少年轻叹口气,道:“这二十年都是我偷来的,又有何悔?我若再不离去,就怕他真的要死了。”
当他刚一说完,少年面上一变,充满焦虑,“阿舒,我不怕的,这雷劫不一定过不去。”
阿舒却不愿,“你待我这般,我怎能害你,我对不起慧娘,是我贪心了。”
少年不满道:“你喜欢她,她也心悦你,娶她你又不愿意。”
晏清垂着眼任他们吵,他来了几次当然也猜出了一二。这阿舒本是动物对山天然亲近,一来二去就认识了慧娘,心生爱慕,本不欲多说,但他雷劫将至,估计捱不过去,便去找了慧娘,偷来半日欢愉。
只是这少年却说要娶慧娘,弄得满城风雨,等阿舒清醒过来时大错差点铸成,他拒绝了慧娘。他无法给慧娘幸福,现在慧娘生得这般美,一定可寻得如意郎君。
“住口。”阿舒冷喝道,少年只得委屈的不再辨解,又对晏清道:“还请道长开始吧。”
少年的眼里隐隐带着泪光,晏清只能摆好一应物件,开始抽魂!
当年这黄鼠狼为避雷劫,冲入产房,被人打死,但魂魄未散,附到了新生婴儿身上,获得二十年安稳,但雷劫又寻了过来。他自知当年抗不住,现在也抗不住。便恳请晏清把他魂魄从体内分出来,免得害了少年。
春风吹抚,旧梦无痕,外头的桃花开得正艳。
少年睁开眼,带着几分迷茫,他唤着下人进来,看着外面的桃花,神情恍惚,他失去了什么却不知道失去了什么。
最后看了一眼,晏清拉着楚宁的手消失在檐顶。
“清玄,你送给慧娘的红头绳真的是绝情断爱吗?”
前边的晏清停下步子,回头望着楚宁,眼里满满都是她。
清玄突然伸手轻轻抚摸楚宁的脸颊,轻声叹息,“宁宁,你还是没有变呢。”语气亲昵温柔能让人溺死在里面
清玄执起楚宁的手,细细磨擦,含笑的面容是无尽的温柔,温柔乡也大抵如此。
“这世间断不了唯有情之一字,那红头绳只是我的记忆罢了。”不过是执念。
清玄靠近楚宁,红唇落在她的额头,低低的声音里除了柔情还有遗憾。
“下雨了呢。”
低柔的嗓音消失在雨雾中,雨渐渐落下,越来越大,楚宁却没有反应,她怔怔抚着心口。刚才加快了,那是她丢失的感情。
“宁宁。”
楚宁怔怔回头,在桥面上她透过雨幕看到了桥下的青色身影,挺拔似青松,仅一个身影就是词藻道不尽的风采。执伞的手白皙似玉,骨节分明,露出的下颌勾勒出漂亮的线条,眉目疏朗,国画里工笔的浓墨重彩也不及他抬眸一笑的柔情缱绻。
清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