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忆
灯火摇曳,房内明明灭灭。
晏清睫羽轻颤,睁开双眼,就感受到了手腕上轻微的刺痛感,抬眼望去,本应在他怀中的红头绳将将燃尽,从他的手腕烧到了楚宁的手腕。
楚宁似乎也查觉到什么,轻轻缩了下手腕,来不及计较楚宁为什么在自己的房间。晏清感受到了胸口的重量,微拧着眉,小心把楚宁弄上床,晏清起身坐在椅子上看着楚宁的脸,开始思索。
今天这个梦很是古怪,他从没有在一半时就被踢出梦境,是的,是踢出梦境。今日他在少年府中完成抽魂后却发现本不应出现的楚宁。
晏清目光落在楚宁娇美的容颜,感到一阵头痛,伸手入怀,才记起红头绳已经烧尽了。
而此时楚宁忽然睁开了眼,桃花一样的眼里水气弥漫,她看着晏清,肩膀微微颤抖,难得流露出脆弱,轻声唤道:“清玄。”
晏清瞳孔一缩,胸口有些发闷,回道:“公主认错了,我是晏清。”
楚宁眨眨眼,眼里水汽散开,如同湖水一般明亮透澈,勾唇一笑,“抱歉,只是偶然梦见他了…”
晏清打断楚宁的自述,不客气道:“我对公主与清玄的旧事无甚兴趣,只是公主夜半为何在我房中?”
晏清看着楚宁,毫不退让,楚宁弯弯眼,避开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流露出风情,轻启朱唇,“你想听怎样的回答?”
对于楚宁类似调笑的话晏清毫无兴趣,只起身拉开门栓,道:“公主不愿说,我也强迫不得,只是孤男寡女总是不好,还请公主回房歇息。”
见晏清冷冷淡淡的,楚宁也知晓他不愉快的缘由,但楚宁却也不想就这样离开,反而又侧躺下去,香肩半露,暧昧道:“我若现在出去岂不更说不清了,今日我就歇在这,如何?”
对于楚宁的无赖行径,晏清只好忍着气道:“公主想留在这里自然可以。”
晏清走到床边,垂下眼帘看着楚宁,他突然一笑,笑得邪气,弯腰轻抬手指擦过楚宁的娇肤,调笑道:“我高兴还来不及。”
楚宁抬眸直视晏清,发现眼里一片清明,眉头轻拢,明显晏清不耐烦了,但楚宁玩乐的心反而更重了。
楚宁直起身,勾住他的脖颈,另一只手擦过他的腰,还故意用指腹轻抚而过。无视晏清错愕的眼神,楚宁恶劣一笑,直接吻了上去。
晏清猝不及防,直接僵在那里,他本意是想激走楚宁,没想到楚宁却顺势而为。晏清从没有和那个女子靠得这般近过,何况唇齿相依,楚宁身上的馨香不断传来,使得他更觉晕乎。
楚宁退开,见晏清这般反应,笑得更加肆意,眼角染上了几分媚态。听到楚宁的笑声,晏清猛然推开楚宁向后退,脸上带着几分寒意。
楚宁倒在床上,对晏清冷然的眼神毫不在乎,笑道:“道长以前没有与人这般亲近吗?”
晏清竭力克制胸腔的陌生感情,低垂眉眼,压着声音道:“出去!”
明显惹怒了晏清,楚宁也玩够了,挑眉一笑,“明日见。”
话落,一阵清香抚过,灯火摇晃,映着晏清略带茫然的眼睛。
晏清真的没想到那红头绳对他影响这般大,不过几场重复的梦境便使他对楚宁生出别样的感情。
抚上双唇,好像还能感受到楚宁残留的气息,在楚宁吻上的瞬间,晏清几乎失去对身体的控制,一股强烈的念头在脑海叫嚣,他那瞬间是想回吻过去的。
攥取她全部的气息,紧紧的拥抱她,感受她每一寸肌肤的温度,他花了全部的气力才克制住自己的想法。
不!那不是他的想法,晏清看着燃烧的灯蕊,突然感到一阵凉意。那是清玄。
“清玄。”低低的声音在寂静的黑暗格外清晰。
良久也没有声音。
晏清疲惫的闭上眼,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
翌日。
晏清是被冷醒的,运起灵力,才暖和了些。
晏清起床推开窗子,发现天地已经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鹅毛大的雪还在下,街道上空无一人,再也不见往日的热闹。
突然天地间出现一抹红,红的刺目,与白雪形成强烈的反差。那人手撑着纸伞在大雪中缓步而来,红衣及地在雪地逶迤,也不留痕迹。
那人把伞往后斜,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楚宁抬眸看着晏清,一笑动人,摄人心魄,“那日你从我楼下经过,我唤你,你不停,今日我站在你楼下,便不让你唤我,你可开心?”
晏清看着楚宁娇美的容颜,一阵恍惚,张口欲言又止。
楚宁好像也不在乎晏清是否回话,径直道:“昨天那人的话我还是在意,才去了你房间,寻那红头绳也是想找到些线索,昨日入梦也是意外,你猜到是我了吗?”
看着楚宁潋滟的眼眸,迟疑一下,晏清还是点了点头,他后来去想了想,便也发现不对劲,便也猜到了。
见晏清点头,楚宁歪了歪头,撑伞的手晶莹剔透,泛着淡淡的粉嫩,她站在那里不言不语,风卷起她的衣袖,她的青丝。手一松,纸伞随着风离开,大雪落在她的头上,她的红唇上,她的肩上,点缀一袭红衣。
晏清低头与她对望,那怕她眉眼没有一丝难过,唇边还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他却感受到一种难言的悲伤。他想开口说些话。
“昨晚我去了断桥,没有下雨,下着大雪,我想,记忆大概也是这样,找回来了也找不会感觉,我忘不了断桥上看他的一眼,也忘不了在楼阁上看你的一眼,我以为是一样的。在梦里我见到了清玄,在这里却找不到他。”
楚宁喃喃道,望着晏清的桃花眼依旧勾人,平静又带着莫名的吸引力,凡人见之终生贪恋,妖见之沉溺沉陷,她顿了顿,才轻声开口。
“你不是清玄呢。”声音很小,却清晰入耳。
一语止住了晏清所有的话语,他怔在那里,勉强笑着,是啊,他不是清玄,他一直是想别人把他们区分开。但当楚宁以这样悲伤的语气说出来时,却感到说不出的疼。
楚宁见晏清沉默不语,终于确认了答案,她毫不犹豫的转身,飞扬的青丝与红衣融入大雪,几息间就消失不见。
晏清仍站在窗边,仍白雪覆上眉头又化作水,他却感受不到凉意。
晏清突然自嘲一笑,他在疼什么,这又不是他的感情。他应该开心,他摆脱了这个麻烦。
关上窗,和一个月以来一样,梳洗打扮,披上外衫。晏清下了楼,招来小二,点上一杯热茶,随意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环顾四周才发现不见一人,莫约是太冷了,也没有人下来。
喝了茶,晏清也体会不到似乎暖意,也不知古剑在沉镇会停留几日,若是长几日,这沉镇百姓定会受影响。
瞧着客栈外依旧纷飞的大雪,晏清饮尽最后一口茶。
罢了,今日是出不了门了,对于古剑如何取得他也得细细思索一番。
晏清抬步迈上楼梯。恰在此时,一柄长剑擦过晏清的眼前,在晏清面前直入木墙,一缕黑发顺势飘落。
晏清偏头看去,莫水流正站在门口,依旧是一身破烂,“快去,楚宁有危险!”
他的声音很急促,含有莫大的恐惧。
晏清听见莫水流的话,心中笃定楚宁在天阳宗那里,来不及与莫水流确定,感到东边的寒气更重,晏清直接赶了过去。
一定不要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