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4.
突如其来的邀请让顾序川猝不及防，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就见林乐桃一脸懵，顺着李锦的话犹犹豫豫道：
“那顾总……需要我把东西帮您拿回去吗？”
她望向顾序川手里的笔记本和签字笔，等着那人下达指示。
还没等顾序川说话，李锦反倒速度极快，顺势朝林乐桃道：“哦，那就辛苦你把这些东西给顾总带回办公室吧。”
话语间虽然带着“辛苦”两字，可她说得不带什么感情，仿佛只是客套一下，更多像是吩咐林乐桃去做这件事一样。
林乐桃瞬间心里冒起一股无名火，面对李锦这态度她也懒得搭理，一把拿过顾序川的笔记本，扭过身就去走楼梯，竟是连电梯也不愿意多等。
李锦的笑声还在耳畔回荡，那张嘴“叭叭”起来都不停，林乐桃走得远了，听不清她在跟顾序川讲什么，只是一人生闷气，觉得这女的实在足够没礼貌。
她回到工位上看看时间，已然过了十二点，这会儿刚好还是用餐高峰，林乐桃肚子“咕咕”叫上两声，决定还是硬着头皮去食堂迅速干饭。
等林乐桃来到地下食堂，队伍果然已经排得老长，连平时最不受欢迎的盖饭窗口也是人挨人人挤人。
想起顾序川没准这会儿已经坐在食堂的高管专属包间了，林乐桃的火气就又冒上来一点，心底再次怒骂资本家的腐败。
此时此刻，资本家面对一票项目上的人示好，心情也没有美丽到哪儿去。
李锦等人明显有备而来，话里话外都是向他打听政府的风声动向，更是想让顾序川接手她们这个项目，从而可以谋更多的利。
先前自己的父亲跟他提起过这个项目，道是人员太过复杂，让他轻易别搅合这桩烂摊子。
因此，顾序川和他们对话如同四两拨千斤，严丝合缝密不透风地将对方试探性的话语全部挡了回去。包括李锦个人向他的示好，他也表现得毫无兴趣，一边吃饭一边不住地看着手表，希望可以快点撤退。
“顾总平时有什么爱好呢？”等工作上的内容渐渐淡去，他听见李锦又殷勤地问道。
顾序川八风不动，“在国外的时候还喜欢爬下雪山或是横穿沙漠，回国以后太忙了，哪顾得上有什么爱好。”
对方不死心，“不喜欢听音乐会或者看话剧吗？”
顾序川故意道：“我母亲很喜欢，但音乐会买票比较麻烦，我都是让他们直接来家里。”
旁边有人接话，“还得是顾总豪横，有时间也记得去一下梅兰芳大剧院，体验一下我们老百姓的生活。”
“真正老百姓都顾不上去那种地方吧？”顾序川微笑着问那位大腹便便的秃顶男，“我记得最便宜的票都要几百块。”
对面那个秃顶男笑容讪讪，含混着说两句“是是”，见顾序川不吃这套，又把话题转到别的方面。
顾序川对自己莫名其妙被拉到这场饭局感到异常恼火，转眼一想起罪魁祸首林乐桃此时说不定在哪里吃得正香，于是心底更为火大，脸色也跟着不好看起来，手上跟着不自觉地扯扯领带。
旁边的购物中心新开了一家餐厅，他本来是想和林乐桃去那里一起吃的，而不是现在坐在这里，跟一帮可以说谈不上认识的人胡侃。
耳边的嘈杂还在持续，好不容易顾序川从包厢中抽身，他大步流星地走出去，一转弯的功夫居然遇到在食堂角落里干饭的林乐桃。
两人猝不及防来个眼对眼，林乐桃嘴里还塞着锅包肉，左右脸鼓鼓囊囊的，像只囤粮的小仓鼠。
顾序川深吸一口气，隔空用食指朝林乐桃一点，随后气呼呼地离开食堂。
冷不丁被那人一指，林乐桃心中骤然一惊，下意识回想自己有哪里得罪了顾序川，然而她细数一遍自己的所作所为，觉得也没有什么地方不妥，心里想那人真是奇奇怪怪。
她生怕顾序川那一指会让其他人察觉，当下左右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同事发现，不由暗暗松口气。
等回到工位后，途经顾序川的办公室时，林乐桃见那人的办公室门敞开着。
她不经意地往里瞟上一眼，便看见顾序川双手叉腰，背对着大门口站着，面朝投影屏幕，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工作内容。
资本家居然都不午休！
林乐桃悄悄做个鬼脸，正准备把座椅靠背放下来小憩一会儿，就听资本家的办公室里传来一声熟悉的——
“林乐桃。”
林乐桃猛然翻个白眼，低低地“哎”了一声，乖乖地走进对方的办公室。
顾序川微微挨着桌子边缘，脸上是难得一见的一本正经，就像是正常上下级相处的口吻，道：“上午培训的内容总结了吧？”
“哦……”林乐桃一怔，“我管对方要了PPT的文件，但是还没来得及总结。”
对方点点头，“那就下午总结完吧，尽快报给人力那边，她们好做备案。”
“好的。”
顾序川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叮嘱再三，“总结完以后发给我看看，这个都是要入公司网站系统的，大家都能看到。”
这个对林乐桃来说没什么难度，甚至可以说是信手拈来，毕竟她是部门的顶梁柱，一个礼拜不知道要写多少份文档。
正好她下午的工作不是很多，林乐桃在睡醒后戴上耳机，对照着PPT的内容开始在键盘上敲起字来。
写了没多久，顾序川途中出来转悠一圈，好像在看部门其他同事都在做什么，走到林乐桃旁边时，男人忽然开口：
“唉，肚子好饿，能帮我去马路对面咖啡厅买点东西吃吗？”
这会儿刚上下午班没多久，时间完全来得及，林乐桃一口应下，正好放松心情，溜达着前往旁边购物中心的咖啡厅，买了一份下午餐。
她生怕顾序川吃不饱似的，光三明治就买了两份，咖啡口味也按照那人的喜好买好，等她哼着小曲将东西放到顾序川面前后，对方慢慢抬起头来。
“我不吃鱼的这份。”
“哦，那你要什么口味的？”林乐桃刚好也给自己买了，这会儿问着顾序川。
顾序川清清嗓子，“怎么能忘记我要吃牛肉的呢？我看你得再重新去……”
“好啊，刚好我买的这份是牛肉的，我们交换就可以了。”话音未落，林乐桃便将自己的手提纸袋横到顾序川面前，打个对方猝不及防。
“……”顾序川眼睁睁地看着林乐桃那份下午餐，一时间竟话语卡壳，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女生朝自己得意地挑挑眉毛，轻飘飘地说句“趁热吃噢”便离开领导的办公室，自顾自地又坐回工位上写会议总结去了。
许是因为总结写得非常顺畅，林乐桃在发给顾序川后还打算去天台放放风。
可就在她拿着保温杯喝水的功夫，她瞄到屏幕上对方给自己回复的消息，顷刻换上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顾序川：再润色润色。】
林乐桃感到非常吃惊，她呆在华盛多年，早就练就一套标准化的模板，是从来没有出过差错的。
她拼命按捺住给那人回复一串问号的冲动，乖乖回复：
【一颗小屁桃：好的，我再修改修改。】
话虽如此，可她依然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只好将总结从头到尾又看上一遍，将部分较为复杂的句式转换成浅显易懂的短句。
在林乐桃刚想发给顾序川时，她犹豫片刻，暂停了发送给那人的动作，打算拖个一小时，再将文档发给顾序川。
她这般小心思，顾序川自是没发现，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林乐桃依然在专心致志地敲着键盘，一副努力干活的状态。
看着那人为改稿而头痛实际在纠结周末和安娜去哪里约会的样子，顾序川感到非常满意，眉毛都不自觉地上挑。
【顾序川：[文件]】
【顾序川：这个颐都的项目看一看，过两天可能会出差。】
正和安娜聊得飞起的林乐桃，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她连会议总结都没顾得上给顾序川发过去，就匆匆地点开那份文件，将项目概况大致浏览一遍。
还没等她看完，屏幕上社交软件的讯息又蹦出来一连串提示，顾序川发来的都是关于这个项目相关。
“再这么下去怎么改总结啊……”林乐桃慌乱一瞬，下意识嘀咕道。
她确实没接触过这些，那些过于专业的术语她更是看不懂，甚至有些紧张该如何给顾序川撑场面。
她一边看文件一边标记着重要的部分，等到都看完后才想起给顾序川发修改好的会议总结，这时时间已经快要下班了，天气阴沉沉的，仿佛预示着一场大雨。
林乐桃更多出几分焦急，她今天上班忘记带伞，本以为可以在下雨前尽快回家，可是看顾序川那副不定稿不罢休的样子，怕是今晚躲不过这场大雨了。
果然，手机已经开始弹出推送，道是南部已经开始出现雷电大风天气。
而顾序川仍是在某几处行文上做出批注，传送回来让林乐桃重新修改，文字显得冰冷而无情。
这场雨下得又密又急，雨水打在玻璃窗上，发出不小的响动。林乐桃抽空打开导航软件看了看路况，发现全城已经堵得水泄不通。
【一颗小屁桃：惨了……】
【Anna：？】
【一颗小屁桃：外面下大雨，而我被资本家留下来加班……】
【Anna：顾序川吗！？】
【Anna：我以为他这种太子爷应该是每天点个卯就下班了？？】
【一颗小屁桃：什么呀……简直是工作狂，今天不知怎么的突然给我安排好些活儿，还说要出差，我都有点手忙脚乱了……】
林乐桃苦着脸向安娜抱怨着，深感确实难以适应顾序川这般工作强度，在修改文档的间隙，她探头向不远处张望片刻。
顾序川仍是皱着眉头盯着电脑屏幕，看样子还在工作，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那人终于发来消息。
【顾序川：就这样吧，可以给人力发过去了。】
林乐桃这才如获大赦，飞快地给人力相关同事发邮件。
周围的同事近乎走空了，她们这层安安静静，正在林乐桃关电脑的时候，顾序川四平八稳地走出来，自然地站定于她的面前。
林乐桃放缓手上的动作，看着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慌忙站起来，“顾总。”
“行程有变，不用出差了。”顾序川的音量不高，恰巧能使他们两人听见，随之话题一转，“不过周末你得陪我出席一场活动，是我家人举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