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噬人兽
去人事报道后，籍海瑛正式成为清洁“小妹”，他个子高，工服穿在身上短了一截，露出细弱的腕足。
因为是临时工，加上与齐菲有层亲戚关系，公司便没有去特意制作他的工牌，只叫她俩共用一个，能进出大厦就行。
看他阴沉沉对着清扫器，齐菲不厚道偷笑。
很快她就笑不出来，因为男人懒羊羊靠在墙上。“小表妹～”
他语气荡漾，一波三折。
“表哥要打扫卫生好辛苦哦，表妹帮帮忙啦。”
慑与女人武力值，男人有怒不敢言。
左右没人，齐菲逗弄：“表哥哥，表妹妹也很忙，你自己乖乖干活活哦。”
籍海瑛扶墙干呕，“行了，你赢了你赢了。
呵呵，感觉有被冒犯到。
听话是不可能听话的，籍海瑛拖把一丢，独自闲逛。一身黑蓝色清洁服硬生生让他走出穿不起的样子。
一上午，楼里信息基本让他摸清。
“前面那个，进来帮我把垃圾收走。”
籍海瑛确认那人在和自己说话，这才转身。视线触及那人工牌，也叫齐菲？
因为这么一个相似点，他诡异听话的拿走垃圾。心里不乏嘀咕，果然叫齐菲的脾气都不好。
“你是新来的？我好像没见过你。”齐菲正在喝咖啡，目光自下而上，打量男人。
这人长的到挺好，和她胃口。
“这是我名片，以后有事可以找我，你做这个工作可惜了。”
预料中男人欣喜若狂的模样没有出现，他没什么表情：“哦，谢谢。”
籍海英接过名片，墨瞳里让人看不出情绪。
齐菲本以为将人放眼皮底下自己会安心，却发现恰恰相反。因为工作原因，两人接触时间短暂。大多时候，籍海英都不见踪影。这就导致，齐菲心神不宁。
公司里几百号人，他一个以人为食的，这不是狼入羊群吗。
人一焦虑，就容易犯错。很低级的错误，她把资料弄混了。
问题不大，就是费时间。到了吃饭点，籍海英久等不到人，便循着记忆找去。
见她忙，退到一边坐下也不打扰。
女人目光专注，籍海瑛看着看着，突然说：“好像大猩猩哦。”
有些人一天不打，他上房揭瓦。啪嗒啪嗒敲击声停下，齐菲转转脖子。把人扯到监控盲区就是一记暗拳。
“嘶，拳头跟铁似的。”
被打了，男人老实下来。
日头西斜，就剩下收尾工作。
男人突然挤开她，“我来吧，你去歇会。”
“你？你行吗？”
男人皮笑肉不笑，“你一个手指进化不全的大猩猩都可以，我有什么不行。”
看在他想帮忙的心是好的，齐菲忍住揍人冲动。
“把这些录进去就行了，剩下的我明天来。”齐菲揉捏手指。
人闲下来就开始乱想，把籍海英放这里也不是办法。她要主动出击找出证据，现在还是太被动。
两人同进同出，没多久小道消息满天飞。等夏林听到风声，公司都在传他被绿了。
他一脸问号，弄清楚原来是齐菲与一男子姿态亲近后，又好气又无奈。
熟练拨通电话。
“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齐菲最近很能吃，这天她正吃着炸鸡，就接到组长电话。
有一个客户需要她去跑，对方极难啃。
这次，居然愿意沟通，上头把机会给了她。她听过对方大名，也知道不好搞。
因此做足了准备，接手前辈给的资料，上面就一句话。
“这个客户性情古怪，全看你运气了。”
入秋以后，天气转凉。比起市里，郊区温度要低的多，树叶挂在上面要落不落。
齐菲裹了裹外套，她已经蹲三天了，但那个难搞的家伙见都不肯见她。
“回去吧，组长不都说了让你尽力就行。”籍海英劝慰。
但齐菲这人，脾气上来驴都拽不住。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第四天齐菲守到了。
出乎预料，对方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和她不同，女人精致到头发丝。
“看在你有诚意，进来吧。”女人这样说。
袅袅香气袭人，几人坐在客厅人手一杯现磨咖啡。
“我脾气很好，也不为难你，这样，你陪我玩几天我就答应你。”
“这…”这就没必要了吧，拉投资还要赔上自己？
齐菲的职业属于前期工作，稳住客户发掘需求，然后引导他们投资。现在这种行业，客户就是上帝，你不好好服务，有的是其他人。后期宣传及广告策划有专人进行设计。
“三天，你给我当玩伴三天，怎么样。”
“不会有过分要求？”
“当然，你把我当什么人。”
“你要不信，我可以现在就跟你签约，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好，我答应了。”
王芸蕾笑，比起自身偏冷的气质，她有一对圆眼。笑时，眼底的卧蚕凸现，很漂亮。
两人约好明天开始，齐菲三天内隶属于王云蕾。
见面第一天，齐菲被拉着逛街一天，主要两人属于穷逛不买。
从第一家开始，张云蕾就表现出极大兴趣，仔细询问，评头论足，甚至上身去试。每每在卖家露出笑容，以为能成时，转头说不买。
然后看着商家憋屈而不得发火的样子，出门大笑。
“真好玩，你看她们。”
齐菲看的皱眉，这样一家家下来，到后面她便不愿意去了。
她试探问道：“你觉得这样很有趣吗？”
似看出她不赞同，张云蕾直起腰：“难道有规定试了就要买？只有试过才知道合不合适不是吗？”
“再说了帮助客人找到适合满意的，本来就是她们的本职工作，为什么要去委屈？”
“再者，你信吗，今天我若是普通人，他们看都不会正眼看我。
说着，她指了指前面去的一家服装店：“那一家，一个小女孩十八岁生日想要买一条公主裙，只因为她穿着普通，就被冷语相对。
你知道那些人怎么说的吗，她们一脸高高在上，呵斥女孩不要碰衣服。
小女孩很懂事，说只是想比划一下，看看大小。他就说不确定买就别动。但你看，刚才我哪件衣服没试，她有说什么吗。”
“我就喜欢为难他们，看他们想干掉我又
干不掉我的样子，怎么了？”
她斜睨她，“要不是你挺顺眼，他们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张云蕾，风云集团千金。
似乎以往传言只有她脾气大，桀骜不驯，如今齐菲却有点不确定。
“那后来呢，小女孩买到裙子了吗。”
齐菲的回答不知道哪里触动她，她诧异道：“你不应该指责我任性吗？”
齐菲耸肩，“你可是我客户，我哪敢说什么。”
“从现在起，你可以暂时不把我当客户，我允许你说。”
齐菲好笑，“你回头为难我我找谁说里去。”
“诶呀，你好烦，我不会为难你行了吧。”
“其实，你是还没长大的孩子吧。”齐菲笑靥如花。
“哼，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说我幼稚。”
“没有，我的意思是你很有少年人那种打抱不平的义气。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所做作为在某种程度和你讨厌的人重合，尤其是那些无辜人群，他们很认真工作。却因你而平白受人为难。”
张云蕾才露出得意，就听到后半段话。登时不悦：“那是他们的工作。”
“没错是这样，但是你是故意的。”
“我没错。”张云蕾怒目，啪的打了齐菲胳膊一下。
到也不疼，没用多少力气的样子。
“嗯，那女孩呢，倒底买到没。”
本以为齐菲会跟自己继续争辩下去，但她这样云淡风轻更让她憋屈怎么回事。
憋了一会，才想起自己是金主。张云蕾高傲扬起下巴：“哦，那个可怜鬼，拉着父母灰溜溜走了。”
第二天，齐菲被挽上胳膊跟女人去了游乐园。女人在玩得开心或者发现什么新奇东西时，总会掐她一下。
例如现在：“你看你看，这个糖人好可爱。”
齐菲偷偷揉胳膊，怀疑已经红了，她一定借机为了昨天的事报仇。
第三天，齐菲察觉了什么。不动声色道：“我以前上学经常和同桌压操场，聊天。”
“那你们都会说些什么？”对上张云蕾好奇目光，齐菲又肯定了一点。
“什么都聊啊，聊八卦，聊天气，聊减肥，聊课业，聊吃什么…”
大学课业轻松，操场上结对而行的人随处可见。
齐菲似随口一说：“要聊聊吗，我先来。”
她神神秘秘：“你去过男厕所吗？你知道男厕所长什么样吗？”
“你疯啦，我怎么会知道。”
齐菲笑：“偷偷告诉你我的秘密，我去过。”
“那次我们去别的学校考试，那学校连厕所都找不见，好不容易找到了也没写男女厕。啊，当时还有两个女孩跟我一样再找厕所。
我们遇到就一起了，仗着人多随便进了一个。
跟我平时去的女厕所一样，都是坑的老式厕所，连门和隔间都没有。我们觉得应该找对了，两个女孩先上，我帮忙拿东西。一开始还挺正常，两个人都上完了也没人。我也就放心跟另外两个一起上了。
结果等我提裤子时，却突然进来一个男生。
诶，我至今记得男生进门看见我裤子卡一半时的那个表情，浑身都僵了，特别搞笑一拐一拐走出去的，其她女生也都懵了。
诶，希望那小兄弟没被吓坏。”
齐菲笑，张云蕾笑得更大声。
“那你们不是被看光啦。”
“并没有。”齐菲无奈摊手状：“实际上只有我一个，其他人都穿好了。”
说到这齐菲就咬牙切齿，要不是老妈非让她穿的里三层外三层她也不会提不上去裤子。
待人笑完，齐菲才继续说：“还有还有，我高中被车撞了，胳膊骨折等我打石膏回学校大家都在传我从床上掉下去了，班主任特意找我谈话让我住下铺！！！
从此以后，谁看见我都让我睡觉老实点。”
“我说完啦，到你了。”
“我，我没什么有趣的事。”
“嗯，那咱们现在去做些吧。”
“要做什么？”
“别管了，跟我来。”
齐菲拉着张云蕾，似模似样走在教室外的走廊上，跟真的学生一样。
然后，两人悄悄靠近楼梯口。
探出头，悄咪咪寻找目标。
一但见到一对一对过来的，就突然跳出去啊一声，吓得女生男生都叫起来。最搞笑的一个大高个差点被自己绊倒。
两人玩的开心，也没少挨骂，事后连连道歉。
天暗淡下来，今天是最后一天。
“不如去喝奶茶吧。”齐菲提议。
小小的一间奶茶店，两人点了奶茶和小点心。奶茶很甜，张云蕾却一直聋拉着眉眼。
吃完，齐菲提议分开，“你家离得远，还是早点回去。”
“嗯。”
游历三天，齐菲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小窝。
还没开灯，黑暗中一道人影幽幽靠近，在她耳边抖着嗓子：“你还知道回来啊～”
“别吓我。”齐菲一把推开男人俊脸。
女人的手很香，勾的他胃肠蠕动，男人不由自主吞咽口水。连忙拉开距离默念“一块肥肉一块肥肉一块肥肉。”
得到张云蕾投资，齐菲被组长狠狠表扬一顿。
没两天一切又恢复如常，照样上下班。一天天过去，除了偶尔会和张云蕾聊会天，好像没什么变化。
只是，这天注定不平凡。
周日照常宅在家睡得日上三竿的齐菲被敲门声吵醒，路过客厅看了眼张大眼被捆着男人，去开门了。
接着，齐菲吓到变形的尖叫传入屋内。
“爸，您怎么来了。”那音调，一波三折拐着弯
“你妈做的辣酱，让我给你送来点。”
“给我打个电话就好啦，我回家去拿。”
两人说了会话，齐爸爸才发现一直站在门口。“走，进去说。”
“诶，爸，你等一下，我有件不得了的事要告诉你。”
说话的功夫，齐爸爸一抬眼已经看见了地板上蠕动着，爬向门边的男人。
齐爸爸：“闺女，解释解释？”
……
齐爸爸推开女儿，还没靠近男人就被齐菲抱住。
“爸，冷静冷静，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松开。”
“不行，爸，你会打死他的。”
籍海瑛已经停止蠕动，齐爸爸摸了摸女儿脑袋。
“乖，在那之前，爸爸只会先把你腿打断。你能耐了啊，还敢同居！！！”
“爸，你听我说，他其实是一个犯人。”齐菲大喊，随即把两人相遇后发生的事重复一遍，齐爸爸已经冷静下来，三人坐在沙发上。
就见齐爸爸一脸沉思，望着籍海英。
“这件事我会上报，你就不要再管了”齐爸爸一槌定音。
“照你所么说他很危险，放在你这里我不放心，从今天起我看着他。”
“爸。”齐菲跺脚，并不想同意。当初没有告诉爸爸就怕他这样，都退伍了还这样。
她知道，爸爸遇见事情不会退缩，哪怕一身暗伤依然不悔。她也是因为从小受到影响，才会养成这种好管闲事的性格。
可是她真的不想在看老爸受到一丝丝，哪怕只是可能的潜在危险。
她永远忘不了那天，他一身血身体渐渐变凉的样子。哪怕最后被救回来，可是他却再也当不了军人。
齐爸爸只是摸了摸她的头顶，便带人离开。
屋子里空下来，齐菲忍不住，把脸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