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啊。”女生努了努嘴，她无所谓对方想干什么，只是林初看上去很弱，有些担心还没拿到清单人就死了。
她伸伸腰，勉为其难打算帮个小忙。
至少要留下林初最后一口气写清单。
“清单发过来之前，你不能走。”
女生右手挥动两下，别墅上下倏地被一道阴影笼罩，数道纸片一样扁平的鬼影凭空出现，攀附在墙面和地板之上。
“老老实实写完，我就放你离开。”
“这......是什么？”饶是雷昊天天见鬼，也没有见过这种场面。
鬼影像是一道锁彻底封死了所有出路，两人被困在鬼影围成的圈中，无法逃离。
雷昊还没有傻到以身犯险的地步。
那些鬼影感觉碰一下就能要他的命。
“大概是什么鬼术。”林初左手举枪，大声道：“放心，我说到做到。”
“我动手了。”女生说话的同时勾了勾手指，两缕细如发丝的红色线条从江尚两人胸口处猛地滑出。
没有了红线的禁锢，两人身体直直向地上倒去，取而代之的是两道倏然飘起的黑色怨魂。
“鬼气这么重！”雷昊诧异道：“偷偷做日光浴了吧晒这么黑！”
江浔面上尚带迷茫，江尚已经快速适应新状态，发出一道尖锐的吼叫声。
黑影瞬间闪现至林初身前，抬手欲结束她的性命。
“砰！”
林初按下扳机，一枚子弹精准打进江尚心脏中。
还未来得及挣扎，弹壳掉落在地上的瞬间，江尚连带那身浓重鬼气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林初转向江浔，没有半分犹豫，干净利落地开出了第二枪，待到鬼气彻底消散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舒服多了。”林初把枪塞回腰间，“多看这两人一秒都会食欲不振到吃不下饭的地步。”
筷子洞穿脑袋都无法杀死江尚，说明肉身状态不会影响锁在其中的魂魄，要想抹杀这两只鬼，只能在红线缠失效，两人回归正常鬼魂形态时才可以。
所以她并没有着急动手。
林初侧头看向江姜，对方兴高采烈地和姜柔击了个掌。
虽然姜柔仅剩的那条胳膊上只留下半只手，但丝毫影响不了两人庆祝的心情。
江姜平静道：“他们早就不是我的家人了，这样正好，不会做了鬼还能碰见。”
她挥了挥拳头，“我会忍不住打鬼的！”
林初抿起嘴唇，扬起头冲面露诧异的女生露出一个灿烂笑容，“不好意思，我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您是哪位？”
听刚刚和江尚的对话，她应该知道不少事情。
“红线缠需要心头血。”雷昊疑惑地看向女生，“但是鬼哪来的心头血？”
江姜自杀死亡，现在的江姜只能是被鬼魂附身的尸体。
“你好笨。”江姜冲雷昊翻了个白眼，或许是不熟练的缘故，看上去有一种不协调的诡异感。
“我这种宇宙无敌超级聪明的美少女还需要用心头血？”
“当然是随便缠个线就可以啦！”
等下，他是被鬼骂笨蛋了吗？
雷昊欲哭无泪，红线缠要是这么简单就能完成的话，世界怕是要新增好多行尸走肉了。
女生没有急着回答林初的问题，她伸手指向林初腰间，困惑道：“枪......不是只能杀人吗？”
“你是哪个年代的鬼？”林初淡淡道：“早升级了，人鬼通用，一把顶两把。”
她想起接收零食清单的智脑用户名，长到屏幕都要装不下了。
“所以你叫冰雪可薇若然七彩头发幽换伤——”
林初说到一半停住了，“太长记不住了，你从哪找到的这种古早玛丽苏名字？”
附身的鬼魂该不会是90年代生人吧？
雷昊语气迟疑，插了一嘴，“前辈你刚刚是在搞推销？”
话虽简短，但却让人充满购买欲。
林初没应声，冲雷昊指了指手腕，示意他用智脑联系外面。
她的智脑坏得彻底，修都没法修，万一管理局不给报销新智脑，又是一大笔开支。
想到这，林初面色阴沉。
在管理局打工还要赔钱，天理难容。
雷昊低着头，智脑上信号已经恢复，王勉的信息刷屏一样飞速出现在屏幕上。
他快速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
是之前和林初聊天时随手保存的，雷昊一边嫌弃一边用得不亦乐乎。
“小说上看到的。”说到这事，女生一脸兴奋地安利道：“霸道总裁甜宠小娇妻，你没看过吗？”
“里面的主角就叫这名字！”
林初：“......没有。”
很少见到这么好学的鬼了，虽然学的算不上什么好东西。
她侧身面向江姜，不可思议道：“原来你爱看这种书。”
江姜疯狂摆手，顺便对急得在她身周来回转圈的姜柔解释道：“我没看过！”
“我学习的时间都不够，没功夫看小说！”
嚯。
还是个自学成才的鬼。
“是网页推送的。”女生坐在楼梯上边吃边说话，“我随手点开看了看，然后就停不下来了。”
“本来想玩两天就回家的，结果发现这里比家里有意思多了！”
“有好多小说可以看！还有好多好吃的东西！好玩！”
说到这，女生眉毛翘起，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些都是很普通的零食，你生前应该吃过不少吧？”林初仔细观察了一阵，她吃东西根本不嚼，塞进嘴里直接就咽下去。
很像饿死鬼。
“什么生前！”女生鼓起腮帮子，生气道：“我没死！”
“我就是在无边鬼海出生的！”
“你是恶胎。”
林初在鬼灵邪典上看到过。
是由无边鬼海中的鬼气孕育出来的产物，生来为婴孩状态，会如同正常人一样长大成人，但却结合了无边鬼海中恶鬼的极恶属性。
贪痴嗔、恨恶欲，几乎所有人性中的阴暗面全部体现在恶胎身上。
恶胎是介于半人半鬼间的存在，和人一样拥有肉身，同时也是至阴之物，天生通晓鬼术，能用红线缠不足为奇。
当人当鬼全看她的心情，难怪断鬼针检查不出来什么。
“喂！”女生对于这个称呼意见很大，“不要叫我这么难听的名字。”
林初：“......”
什么品味，你现在这个名字也不咋好听。
“我现在写清单。”林初从雷昊那借来智脑，飞速给王勉发了第二条信息。
她对上女生催促的视线，问道：“江尚两个人为什么会自杀？”
*
地下停车场。
顾言青拉开车门刚准备坐上驾驶座，就见王勉在车外冲他勾了勾手。
“王部，怎么了？”他习惯性地戴上放在车座上的墨镜，“有事您说。”
“我来开车。”王勉冷着一张脸，手扒在车门上，生怕顾言青一走了之。
“您也要去？”顾言青亮出八颗牙齿，在墨镜衬托下白到发光，“您的腿——”
“啪”的一声，王勉一巴掌拍到顾言青头上，“好的很！你没看见我每天自己开车上班吗！”
顾言青没接话，嘿嘿笑了两声后自觉下车让开位置，走到王勉身侧时停顿了几秒钟，“有点怀念。”
“好久没见过您这么充满活力的样子了。”
王勉抬手作势要打，顾言青下意识向后缩起身子，双手交叉放在头顶做出防护姿态，“别打头！”
王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少做点烤瓷牙，脑子都做蠢了！”
“您上车。”顾言青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帮王勉关上门后坐到了后排。
在确认两人间保持安全距离后，他大放厥词，“我还想给牙上镶一圈灯带。”
“你有毛病？”王勉转头，看傻子一样看着顾言青，“小心漏电。”
“这样去那种没亮的鬼境中时，我就是行走的路灯。”顾言青打了个响指，有些得意道：“手电筒丢了都不怕，我张个嘴就行。”
王勉：“......”
他看向前方，一脚踩在油门上，跟这种想象力过于丰富的人说话，心累。
皮卡车里有三排座位，最后排四个人挤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后，最后齐齐低头在智脑上发起了信息。
“王部和队长认识？”
“听说之前王部是队长的老师，但是没见两人有什么接触......”
“毕竟王部是被下放到半鬼部的......已经是半隐退的状态了。”
“啊啊啊啊啊！我们后面真的要和半鬼一起行动吗！不能接受！！”
“我说你们。”顾言青晃了晃手腕，“聊这种话最好换个没有我的群。”
他扭头看向队员，严肃道：“不要再让我看到类似的话。”
“一起行动的前提是信任，没有信任的队伍会死得很惨。”
王勉从车前镜里瞟了眼顾言青，满意地哼了一声。
他带出来的学生，人品不会太差。
王勉又一脚踩在油门上，车速瞬间飙升，后排的人猛地向前扑去，惊魂未定道：“王部，您喜欢飙车？”
“不喜欢，但是我着急。”王勉一心想尽快赶去花市，将车速飚到了交规允许范围内的最高值。
鬼境对于林初和雷昊而言，完全是一个陌生的领域。
就他对林初的了解，身上带的装备应该还没她要卖的产品多，雷昊更不用说，一个半吊子天师，倒退十几年前根本拿不到天师证的人，不拖林初后腿就算不错了。
“分部有先派人过去。”顾言青安慰道：“等我们到的时候，说不定已经将两人从鬼境中带出来了。”
“那能一样吗？行动队的人都不在，剩下那群人的水平估计还不如林初。”王勉始终放心不下。
就这么巧，花市分部的行动队成员全部外出，留下的都是些注水天师。
顾言青：“......”
真的假的？虽说留守后勤的人能力是差点，但是也不至于比不过光会用捉鬼装备的半鬼吧？
王部的滤镜未免太大。
“分部的人还有二十分钟就能到达。”顾言青低头查阅信息，突然大声“诶”了一声，就在几秒钟前，清安系统检测出的花市鬼境消失了。
他回头问其他人，“你们智脑上，鬼境也消失了吗？”
四个人齐齐地点了点头。
“清安系统是不是还是不稳定？所以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的？”
“有可能吧......花市鬼境也是十分钟前才检测到的，总不能过了十分钟就凭空消失了。”
“系统有滞后性。”顾言青十分严谨，“十分钟前检测到，不代表鬼境是十分钟前形成的。”
“很可能已经存在一段时间了。”
不过这么快就消失，清安系统存在的问题可能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啥？鬼境消失了？”王勉惊讶过后欣慰道：“林初就是懒，认真起来还是厉害，单枪匹马就能搞定鬼境。”
众人：“......？”
你到底哪来的这么大的信心，他们想都不敢想，一个没处理过鬼境的半鬼可以独立消灭鬼境。
甚至不是杀死境主，是破除境主执念直接让鬼境消失，像他们这种经验老到的行动队员都很难做到这一程度。
能到形成鬼境的程度，执念怕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开解的，说得不好会有惹怒境主的可能，到时候境遇只会更加凶险。
所以他们一般不会冒这种险，会选择直接杀死境主。
“怎么？”王勉见没人说话，接着道：“你们还别不相信，林初很厉害。”
只是碍于半鬼的身份让她施展不开。
“等见到人看看。”顾言青接了话，“我会去当培训老师，有天赋的话一定好好教她。”
“像您之前教我一样。”
“你小子！”王勉骂了声，“可以严厉，不能打人。”
自从知道鬼境消失之后，王勉紧绷的神经终于轻松下来，虽然车速还是一样快，但是有心情说笑了。
“双标。”顾言青吐槽了一句，视线再度落回智脑上。
鬼境自从消失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了，难道说真的是那个叫林初的半鬼做的？
“你看！”猝不及防地来了一个急刹车，所有人被惯性带得向前冲去。
顾言青摸了摸自己撞在座椅上的头，“王部，不然还是我来开车吧！”
“雷昊回我信息了！”王勉激动地将智脑递到顾言青眼前，“我就说林初可以！”
“真的假的？”
车里瞬间响起一片倒吸气声，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黑色玫瑰花背景上，一个涂着红色指甲的手做出ok的动作。
顾言青没忍住，问道：“林初年纪是不是比您还大？”
这种表情只有他妈喜欢发。
“说什么呐？这我侄子发的。”
王勉瞪了他一眼，随即看到智脑上收到一条新的信息。
【leehao】：有恶胎，打不过，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