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鳞
走下摩天轮时，弥月把那两个半人高的玩偶留在了里面。
“不带走吗？” 五条问她。
弥月笑了笑，歪头还了他一个问题，“五条老师，你有没有听说，如果情侣一起坐过摩天轮的话，就会很容易白头到老，永不分离？”
“……”
这次换五条无语了，“你一个咒术师，还信这种迷信？”
“我们俩白头到老的可能性是不大了，那就把这种祝福留给它们吧。”
弥月指了指那两个超大的玩偶。
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话。
夜空清朗，月亮明晃晃地挂在天上。
弥月脸上露出了些倦容，她身边的五条悟难得有眼力见地放慢了脚步。
“老师，我们做/爱吧。”
弥月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口气就好像在说“明天早饭吃什么”一样随意。
五条甚至都没有惊讶，脚步都没停，随口回答道，“做不了一点。”
弥月：“为什么？反正你现在也没有女朋友。”
五条：“小孩子就不要学得像大人一样说话了。”
弥月：“嘁，真羡慕莉莉……你们床上生活性/福吗？”
五条：“超级幸福的好嘛，莉莉可喜欢我了，莉莉可是每天晚上都要抱着我睡觉的！”
一说到莉莉，五条语气里的炫耀就藏不住了。
弥月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真喜欢你，为什么不做你女朋友？”
五条：……
五条：“你这小孩儿，话怎么这么多？”
弥月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道，“我们做吧。”
她歪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不会让你负责的，就当满足我一个心愿呗。”
“做不了。”
五条第二次依旧拒绝得干脆，这次解释得倒是很郑重，“做/爱这种事，如果不是和自己相爱的人，就没有任何意义。”
“我的天，你竟然是这么保守的人？” 弥月瞪大了眼睛，一副嘲笑他的模样，“明明你长了一张玩很大的脸，内心竟然这么保守？不至于吧？”
五条转头看着她夸张的表情，认真地说，“你不用羡慕莉莉——当然了，莉莉有我喜欢她她确实很幸运……但你也会在未来遇到这样喜欢你的人，你要等。”
说完，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当然肯定是没我帅没我有钱没我厉害……霍，这么一想莉莉确实太幸运了，她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弥月：……
弥月：“那如果，这是我的契约要求之一呢？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把莉莉还活着这件事告诉高层。”
这次，五条悟倒是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了她，“那我会选择第三个选项。”
他一点也没有被威胁的样子，依旧坦然自若。
弥月没有开口问他第三个选项是什么，她不说话了，空气又恢复了沉默。
她抬头望了望天空的圆月，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感叹，“今晚的月亮可真好看。”
“你也会拥有属于你的月亮。”
五条悟淡淡地回了她一句。
他没有说她痴心妄想，没有责怪她。
在明确拒绝她的同时，给了她最大程度上的温柔。
弥月低头想了想，然后冲着五条悟做了个鬼脸，“中年人果然真无趣。”
说完向前跑了几步，向他招了招手，“我回家啦，老师明天见~”
她没有再回头。
可惜，弥月第二天并没有见到五条悟。
他从高层那里新接了任务，原本弥月必须陪同一起，可无奈她昨天在游乐园玩的太过开心，吹了一路的冷风，结果乐极生悲，生病发烧了。
在高专校门口，她带着口罩，满脸病容地和五条请了假，然后回到寝室写了一堆案头工作交给高层说明自己因病无法陪同五条执行任务。
做完这些后，她走出了高专。
她又回到了那家偶遇了莉莉两次的咖啡店。
在店内，她脱掉了口罩。
她心里清楚，五条外出执行任务，是她唯一能钻空子的机会，所以她才装病。
可很可惜，今天她没有遇到莉莉。
但她心里有股执念，一连好几天，她都定时定点地来到这家咖啡厅等着。
无聊时，她经常发短信骚扰那个男人，询问他任务怎么样了，危不危险，可五条从来不回复。
“这人……手机难不成是摆设吗？”
弥月自言自语般抱怨了一句。
像是为了弥补她的不满，这天她终于等到了莉莉。
她没有声张，默默地跟在她身后，跟着她进了一栋办公楼。
还没到下班的点，弥月就在办公楼旁边待着，她刷着手机，看着虎杖和钉崎更新的动态，嘴角露出了一个不自觉的笑。
在阳光下长大的年轻人，和她有本质上的区别。
如果她也能在阳光下长大就好了。
几个小时后，办公楼里陆陆续续走出了许多身穿正装的人。
弥月没有等太久，就在人群里看到了莉莉的身影。
她不留痕迹地一路混在人群中跟着她，最终来到了莉莉家门口。
等莉莉走进家门后，弥月来到了她的家门口。
她盯着这扇紧闭的大门许久，猜想着莉莉在里面会在做些什么。
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等到太阳就快落山时，终于，她闭上眼睛，双手结印，身体里的咒力流淌了起来。
下一秒，无数可怕的咒灵从她的术式【百宝箱】中喷涌而出，从门缝，窗户，爬进了屋内。
弥月的能力不算很强，她无法收纳比她强大太多的咒灵在【百宝箱】内，可就算是几百只弱小的咒灵聚集在一个小房子里，也够里面的人受的。
周围的光线都变了，莉莉的屋子周围像是莫名被蒙上了一层阴冷的气息。
只是几秒钟，这里变成了一个现实版的鬼屋。
“被锁住了咒力，看不见咒灵？” 弥月冷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既然看不见，那肯定无法祓除咒灵，对吧？
“我倒想看看，你还能装多久。”
做完这些，她将口袋里的口罩又戴上，回了高专。
接下来，只要等五条回来就行了。
弥月根本不担心莉莉的安危，她的潜意识里已经认定莉莉根本没有失忆，既然如此她一定会出手祓除那些咒灵。
只要咒灵被祓除，她就能向五条悟证明，莉莉一直都在骗他。
等五条悟回到高专时，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的事了。
那个银发的男人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疲惫的神色，弥月去找他时，他身边正围着虎杖三人。
不知道他又说了什么混账话，惹得钉崎满脸黑线，气冲冲地想揍他但又打不过他的憋屈。
五条先发现了她，朝她挥了挥手，“哟，病好了吗？”
他今天戴着眼罩，身后是金黄色的夕阳，映在弥月眼中，逆了一个世界的光。
弥月把快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真的不会累吗？
还是让他好好休息一个晚上吧。
“早就好了。”
弥月等虎杖他们散开后，她一脸神秘地凑到五条旁边，“明天早上7点，我带你去个地方，给你个惊喜。”
五条：？
五条：“不去。”
弥月：“你的使用权在我这还没到期呢，你忘了？”
五条：……
威胁成功，就算五条兴致缺缺，第二天一早还是来到高专校门口等弥月。
他看起来似乎没睡好，跟着弥月上了电车后，一连打了几个哈欠。
“为什么你睡眠这么少，却完全没有黑眼圈？”
今天五条带着墨镜，弥月凑到他边上，问出了心里一直想知道的问题，“你到底是怎么保养的？”
五条：“天生丽质”
弥月：……
她就知道不该问。
可越靠近目的地，五条悟渐渐脸色变得严肃。
等两人来到莉莉住的公寓楼外时，五条悟脸上最后一丝笑意也消失了。
“你又想干什么？”他开口时的声音都变冷了，透着警告。
“向你证明，莉莉她根本没有失忆。”
他们坐电梯来到了莉莉家所在的楼层，“你不是说莉莉被咒具锁住了记忆和咒力吗？一星期前，我往她家里放入了百只咒灵，你猜，她会不会……”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戛然而止。
身边男人的杀气扑面而来。
他们两人站在莉莉的家门口，透过窗户能看到，眼前的小屋内，几乎已经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咒灵。看得让人头皮发麻。
所有靠近莉莉的咒灵都会被她独特的体质所吸引——没有咒灵不想获得能够无效化的□□，这简直是咒术界无敌的存在。
可也正是幸亏了莉莉这独一无二的体质，让这些咒灵全都待在莉莉家中，没有去祸害周围邻居。
莉莉原本就不大的屋子里，几乎每一处都被咒灵们覆盖，哪怕只是站在门口，都能感觉到屋内阴冷，恐怖的气息。
没有人能在这种环境下生存。
五条刚准备行动时，莉莉的家门被打开了。
估计是到了上班的时点，她穿着正装，手里拎着包。
一开门，和门口站着的两人直接来了个对眼。
五条脱掉了墨镜。
紧紧过了一个礼拜，现在的莉莉和之前在咖啡厅见面时，截然不同。
她的面色太过憔悴，眼袋快比眼睛都大了，像是生了什么重病。唇色白的有些吓人，就好像下一秒就要昏厥了。
可即便这样，她还是强撑着要去上班。
“我说，你们两个适可而止吧，秀恩爱也不用秀到我家门口来吧？有点吓人了。”
莉莉刚说完，猛地咳嗽了两声，咳得直不起腰。
在她身后的屋子里住了一个礼拜，变成现在这幅样子不奇怪——没有一个普通人能在这种环境下活过一个礼拜。
幸亏她的无效化体质保护了她，祓除了所有触碰到她的咒灵。
可即使这样，还是有无数的咒灵不分日夜地围在这间屋子里。
“怎么可能呢……”
弥月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五条终于动了，他拦住了莉莉刚准备关门的手，
“抱歉，失礼了。”
他不顾莉莉的阻拦，走进了屋内，将弥月和莉莉关在了门外。
仅仅用了不到1秒，屋内所有的咒灵都被祓除了干净。
然后五条再次走了出来，关上了门。
“抱歉。”
五条再次道了歉，蓝色的眼睛看着莉莉现在的样子，心疼又愧疚。
他低着头，平常总是傲娇自恋的男人，此刻像个弄丢了最心爱玩具的小孩。
“拜托，你俩好好过日子，别把我当成你们play的一环啊……”
屋内的咒灵全部祓除后，莉莉的咳嗽好了一些，她叹了口气，“我得去上班了，你们以后不要再来了。”
就算是莉莉那样的好脾气，今天也终于生气了
她说完转身不再理他们，走出了公寓楼。
“怎么可能呢……” 弥月看着她的背影，脸上全是惊愕，“她明明没有失忆，她为什么……”
身旁的杀气铺天盖地向她袭来，让她后面的话再也不敢说出口。
刚才看着莉莉，充满了温柔和心疼的苍蓝色眼睛，此刻带着杀意紧紧盯着弥月。
她一动都不敢动，甚至连呼吸眨眼都不敢。
会被杀死的。会死的。
她在心里想。
这就是来自当今最强咒术师的压迫感。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五条悟，哪怕是执行任务时碰到特级咒灵，他也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轻描淡写的态度，似乎没有什么值得他认真。
在他发现，她想用三生花控制他时，他没有生气；
她用莉莉作为把柄威胁他时，他也愿意放她一条生路，心平气和地与她立下契约。
可现在，他眉宇间的杀意使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冷酷。
弥月突然想起半年前，她被高层强制召回时，高层对五条悟的描述。
这是一个屹立于当今世界所有咒术师以上的男人。
以一己之力改变了咒术界的平衡。
这样的五条悟，有且只有一个弱点。
是一个叫莉莉的女人。
是他唯一的逆鳞。
“对不起，五条老师我错了。”
被浓郁的杀意包围，弥月全身控制不住地颤抖，就连说话都带着轻颤，薄弱的求生欲突然占了上风，让她开口求饶，“我不是真的想伤害莉莉，老师我知道错了……”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五条的声音透着冷酷和残忍，这是对虎杖他们来说从未见过的五条悟。
他对弥月下了最后通牒，
“如果你再敢动莉莉，我向你保证，比起高层，你会更害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