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女孩的名声更脆弱
“小姑娘，怎么最近都是自己一个人来看书啊？平常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小伙子呢？”书店老板一边整理着书架上的书，一边跟何芷搭话。
“他……我一个人来也是看书啊，有没有他都一样。”何芷顿了一下，略有心虚地说。
“哎呀，是不是吵架啦？那小子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一看就是嘴笨不会说话。等他来了，我替你好好说说他。”说到这里，书店老板摆出一副什么都懂的表情。
“不是，我们没有吵架。他……他马上要高三了，他学习任务重，忙着复习呢。”何芷急切地反驳。
“他要考大学咯，走到大城市里面去。小姑娘，将来你出去读大学了，记得抽空回来看看我这个小书店，希望到时候它还没有倒闭。”书店老板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
“谁说我要考大学，我要到大城市里去的？”何芷内心的想法被书店老板一览无余，让她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哈哈哈哈哈……”书店老板捧腹大笑：“你从小就来我这里看书，而且看的都是正经书。你这样的姑娘，难道会甘心早早出来工作或者嫁人，一辈子都待在这个小镇里吗？”
“我……”何芷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驳，她干脆把书合上，放回书架上，放下了一枚硬币，一言不发地走出了书店。
自从那天在天台争执之后，何芷与何景杨就没有再单独待在一起。何景杨的自行车后座变得空荡荡的，不再接何芷一起放学回家。
放假时，何景杨总是把自己闷在房间里，吃饭洗漱的时候才会出来一会，更别提跟何芷一起去书店了。
好几次，何芷都想主动跟何景杨搭话，但都被何景杨敷衍了过去。渐渐地，何芷意识到，何景杨是故意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何芷没有怀疑过是何景杨讨厌自己，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何景杨偶尔看向她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每每想到这里，何芷忐忑不安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他只是忙着学习而已，不是故意不理我。”何芷在心里反复安慰着自己。
期末考后，何景杨信心满满地拿着成绩单，大步走到何二斌的面前。
“叔叔，期末考试的成绩出来了，我考了第一名。你可以跟你的那些朋友继续炫耀了，何景杨是第一名。”何景杨字字铿锵，让何二斌吓了一跳。
何二斌将信将疑地凑近去看，看清了成绩单上的结果后，何二斌抬眼看了看何景杨，生硬地吐出几个字：“好，好儿子。”
何景杨扯了扯嘴角，心满意足地露出一脸笑容。他做到了，他考回第一名了，他没有丢父亲母亲的脸。
“阿芷，打电话给你妈，让她斩点料回来，给杨杨庆祝。要……要烧鸭！”何二斌依然坐在椅子上，只是扯着嗓子吩咐何芷。
“景杨喜欢吃白切鸡，不是烧鸭。”何芷一边嘟囔着，一边拿起话筒拨电话。
何芷开心极了，她微微低着头，想遮掩自己脸上的笑容。她想大声地给何景杨祝贺，但她还是忍住了，只是借着何二斌，说出了何景杨的饮食喜好。
“他的心里会明白的吧……我真的很为他感到高兴……”何芷的心里暗暗想着。
天色还没暗下来，常莲华就回到家了，手里拎着一只香喷喷的白切鸡。
“一听到杨杨考了第一名，我就跟工头说我今天早点下班回家，一家人一起给杨杨庆祝一下。”常莲华一边脱下沾满灰的外衣，一边喜笑颜开地说。
“早点下班？扣不扣工钱的？”何二斌昂起了脖子，质问常莲华。
“哎呀，我明天干晚点，把时间补回来就是了。”常莲华解释道。
何芷下意识地别过脸去，她不想看到何二斌那张脸。还以为他是关心妈妈的工作，原来他只是在意会不会扣工钱。
“妈妈，你先坐下休息一会，我和小芝准备开饭。”何芷的话里，有对常莲华的心疼，也有对她的不甘。
何芷与何小芝熟练地张罗着一桌饭菜，大家围着饭桌坐下后，不约而同地看向何景杨。
“叔叔，婶婶，除了我的成绩，学校里还有一件事情要我通知你们。”何景杨见人齐了，就准备说出今天的正事。
“什么事啊？”常莲华疑惑地问。
“老师说，马上升高三了，要抓紧时间学习。暑假只放一个月，八月份就要开学。”何景杨漫不经心地说着。
何芷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而且，学校规定高三要住宿，晚上也在学校过，要上晚自习。放完暑假就开始住宿，以后周末才能回家休息。”何景杨说到这里时，眼神不自觉地瞟向了何芷。
“住……住宿？那岂不是……经常不在家？”何芷的声音有点颤抖，放在桌面上的手也抖了抖，拨乱了面前的筷子。
“嗯……”何景杨低声应着，将手往何芷面前的筷子伸去，想要摆好歪斜的筷子。
何芷的内心被伤心与愤怒交织，看到何景杨伸过来的手后，“啪”地一下打开了，大声喊道：“我自己来！”
何景杨愣了愣，收回了伸出的手，摸了摸被何芷打到的红印。
“如果你经常不在家，我们之间的距离不就越来越远了吗？”何芷的心里不停地重复这句话，心乱如麻。
何景杨也猜到了何芷的反应，但他没有办法安慰何芷，他改变不了现实。
何景杨想要好好学习，考到好的大学，找到好的工作，这样他才有能力保护何芷。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现在不得不作出一点牺牲。
何芷与何景杨在饭桌上的这一幕，被常莲华尽收眼底，她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晚饭后，常莲华悄悄走到何芷身边，在她耳边低语，让她一个人进来常莲华的房间。
“妈妈，怎么了吗？”何芷依约独自走进房间，在常莲华的叮嘱下，悄悄地关好了房门。
常莲华挥了挥手，示意何芷走近一些。她的手掌轻轻地抓住何芷的肩膀，深邃的眼神直视何芷的双眼，低声地问：“阿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妈妈？”
何芷瞬间心跳加速，全身冒汗。她瞪大了眼睛，回想起那些她隐瞒常莲华的事情。
“天哪，我隐瞒了你好多事情，妈妈你说的是哪一件……”何芷的心里有千言万语，但她屏住了呼吸，不敢开口作答。
“阿芷，有妈妈在你不用怕，妈妈会站在你这边的。杨杨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常莲华直直地盯着何芷的双眼，继续询问。
“景杨？他……？”何芷不禁发出了疑问，跟他有什么关系吗？
“杨杨虽然是个好孩子，但是，他毕竟是一个男孩子。阿芷，你不要害怕，勇敢地告诉妈妈，杨杨是不是对你动手动脚了？他都碰你哪里了？妈妈给你做主！”常莲华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眼神也变得有些凶狠。
“啊？妈妈，你说什么？”何芷被常莲华说懵了，她不知道常莲华为什么会这样想。
“妈妈看见了，他总是碰你的手。他说要去住宿，你的反应那么大，是不是庆幸可以少跟他接触了？”常莲华不顾何芷的疑惑，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
“不是……妈妈，我们就是正常相处，没有什么摸的碰的。他说要去住宿，我只是觉得惊讶而已。”何芷慌乱地解释。
“阿芷，不要对妈妈撒谎，有什么事情你就大胆说出来，妈妈会帮你的。”常莲华的顾虑仍未消除。
“真的没有，妈妈，如果我被欺负了，我肯定会大声喊的。妈妈，我是那种闷声挨打的人吗？我真的没有撒谎。”何芷满眼真诚地看着常莲华。
常莲华将信将疑，经过了何芷的同意后，掀开她的衣服仔细查看。
确认没有可疑的痕迹之后，常莲华才放下心来：“阿芷，杨杨一向乖巧懂事，但他毕竟跟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十七八岁的一个大男孩，一时冲动也是有可能的，你不要怪妈妈多心。”
何芷被常莲华的话怔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是我多疑了。妈妈也不想冤枉杨杨，所以先来问问你，既然没事的话，就不要跟杨杨说了，免得他多想。”常莲华终于松了口气，幸好她害怕的事情没有发生。
“不过，以后你和杨杨还是注意一点。妈妈知道你们玩得好，但你们现在毕竟长大了，男女有别。要是别人说什么闲话，吃亏的只会是你。”常莲华语重心长地说。
“我吃亏？”何芷有点不明白。
“就像上一次举报信的事情，明明一开始是冲着杨杨来的，他马上就跟老师解释清楚，什么事情都没有。可你呢，无论你怎么解释，还是被同学们造谣中伤，被他们说了一堆难听的话。阿芷，女孩子家的名声，可比男孩子的脆弱多了。”说到这里，常莲华心有余悸。
何芷没有再回话，低下了头，陷入沉思。
换做以前的何芷，她一定会说不需要理会别人怎么说。但经历了这一次的造黄谣事件后，何芷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人言可畏，她确实感到有点后怕了。
谣言止于智者，但智者又有多少个呢？
何芷走出房间后，常莲华满身疲惫地坐了下来，她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
一次又一次地撞见何景杨拉何芷的手，常莲华的心里越来越慌。她相信何景杨的为人，但她不能拿自己女儿的安全来赌，不能让自己的女儿落入龙潭虎穴。
对了，她还有一个女儿。常莲华站起身来，刚想叫何小芝进来，却停在了原地。
“小芝还小，现在跟她说这些她也不懂，以后再说吧。”常莲华这样想着，又坐了下来。
作为一名母亲，常莲华尽到了她对女儿的关心。不过，也许她还是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