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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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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春确实做到了。

只不过,最后的最后,依然随着岁月长河流淌的,不是那个名字。

是春天,是黄昏,是随风漾起的,浅浅的酒窝。

第二天。

考试如期而至,面色紧张的学生挤满了考场外的走廊,都抱着书本,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不是抱怨就是忙着复习。

江春正两手空空地往人流外挤。

不远处,刘恩绮和刘欣晨两人站在一起,一脸轻松,全然没有即将走进考场的慌乱---

倒像在聊别的。

见江春走来,几人略显慌乱了一瞬,其中两人又很快将神色转为了厌恶。

“又来想法子和富家女攀关系呢?“宁云竹一脸鄙夷:”贱人。“

刘欣晨见状,也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三个名额,就是把家里的势力全算进去,这位置也没她们的份。非要来做一遍试卷认清现实,那还不如不考。

如此一想,更是气愤。

宁云竹作势要挥手赶江春走,刘恩绮一把拉住了她。

“我还在这呢!”她狠狠瞪着宁云竹道:”你们谁敢再欺负她试试!“

“……”

论地位,没人敢惹刘氏大小姐,两人对视一眼,悻悻走了。

气氛沉默了片刻。

江春只觉得温暖:“谢谢。”

“谢什么。”刘恩绮爽朗一笑:“不都说过吗,我一直在你身边。“

“演电视剧呢?”江春也笑了。

她没再过问对方为什么要和那两人在一起。

“还有三分钟入场!”

夹杂着电流的广播声重复了几遍,走廊重归嘈杂。

刘恩绮看看考场的方向:“你复习了?“

”嗯。“

“这个考试对我很重要,你知道的,李老师说名额才三个,而且之前的好学生能考个三四十分都算不错的了。“

听到名额的数量,江春沉默了一瞬。

“这么难。”她淡淡道。

“别担心啦,我们小春的智商肯定没问题。”

江春看着她,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

“能用你的书吗。”

半晌,才开口道。

刘恩绮愣了片刻,恍然大悟:”啊,这个啊,应该的应该的。“

毕竟李承庆撕江春的书,这件事全校都传开了。

“这么多年的朋友,要借什么随时找我,别客气。”刘恩绮说着将一本崭新的书塞到江春手里:“对了,我听说考场的规则改了,以后都要开卷考试了。”

“要带书进去?”

“嗯,小道消息。”

江春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书。

……

不像是开卷考试,更像是某种阴谋。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她想到了那个不知名的男孩。没有名字,没有身份,只有他一人,仅此而已。

还会再见面的。

直到落笔,走出考场的时候,江春想到了那句话。

后面加了个一定,但那似乎是最后一次见面。

也许是人太多,考场,食堂,操场,明明知道他存在,明明知道他就在某个角落,可江春一次也没看到他。

见面做什么。

问他是不是自己救下的那个人?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他还是他。

脑海里浮现出一对酒窝。

考试结束的那天下午,她背着书包,和刘恩绮并肩走在石子路上。那是个周三,天气还算好,鸟语花香,江春插着兜胡思乱想,对方飞快地敲着手机键盘,不知道在和谁聊些什么。一回头见江春的样子,吓得赶紧问她是不是考试太难了。

江春一顿,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板着脸。

看她吓得快发抖的样子,又笑着安慰:没什么难的,早就会了。

刘恩绮这才放下心来,又忙着打起字来。

一切如常。

有李承庆在,这群判卷子的人工作起来能连命都不要。排行榜只两天就被挂出来,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印在一楼最大的公示栏上。周围围了一圈人,他们多是些中等财阀家的孩子,不知道名额只有三个,还以为自己努努力也能选上。一群人,有大哭大笑的,有拿出手机拍照的,混乱一片。

江春也跟着人流挤进去,看了一圈,第一眼就看到左上角刘恩绮的名字,被大写加黑,旁边紧跟了个数字。

整场考试,刘恩绮只扣了一分。

第二是金周耀,第三是宁云景,江春细致的扫了一圈,除了众多小字里夹杂的自己的名字以外,什么也没看见。

也是,她根本就没问对方叫什么名字。

不远处一大群人围着刘恩绮,说这些什么祝贺的话,她本就长的出彩,如此一来,更耀眼了,像星星里的月亮。

江春插着兜从她们身边走过。只是在走出不远后,迟疑着回头看向第二的位置。

金周耀。

这个神秘的对象,到底是怎样的人,她无从而知。

……

这群富家的少爷小姐总流行周末去购物,放学后闲来无事,虽是没想过加入,但一路带着耳机闲逛,倒也溜达到了商业区。

周围车水马龙,匆忙带起的衣角从身旁掠过,江春驻足,抬头望着市中央几座高耸的大楼。

高高的,钢铁一般,进不去也出不来。

倒像个牢笼。

天色渐暗,江春绕进街角的一家杂货店,里面多是些普通高中的学生,穿着校服,肩上斜斜挂着书包,正讨论着什么最新款的零食。两个短发女生笑着从过道走过,一只手提着购物袋,另一只手紧紧拉着。

江春看了看她们。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和刘恩绮像这样拉着手逛街,一次也没有。

江春边想边装着零食。

算了。

她又不在意这些,况且刘恩绮也是真心待她的。

江春提着篮子走到收银台,走到一半,又回头看着身后的货架。

“……”

想了想,还是随便扔了颗糖进去。

她从刘恩绮那里听过关于金周耀的事,无疑像所有其他富家子弟一样,看家里有点身份就仗势欺人。顶级的欺负高级的,高级的欺负中级的,像江春这种被硬塞进一中的,可以说是人人见了都能推两把,毫无尊严可言。

那颗糖正通过扫描机,发出滴的一声。

服务员见她一身落魄打扮,干脆随手揪了个废袋子给江春。她道了谢,一股脑把各种包装袋扔进去,看着那颗小小的糖,又仔仔细细地放到上衣口袋里。

所谓朋友不过是用来骗金周耀的幌子,但要问组织具体想干什么,江春也不知道。她自认不用刻意和对方拉近关系,但如果有那么万分之一的概率,金周耀和传言中的并不同,那糖就当作是见面礼了。

朋友……

走出商业区,街道瞬间安静下来,连带着周围的夜色都被蒙上一层静谧。

江春静静走着。

因为觉得金周耀太孤独,才给他安排朋友吗。

可他为什么会孤独。

金氏炙手可热的六少爷,就是品性再恶劣,也少不了能有一群人来巴结。为什么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一个朋友都没有。

江春不禁觉得奇怪,连正往哪走着都没心思在意。回过神来时,眼前是一家日式小酒吧,门前挂着暖黄色的灯笼,风一吹,玻璃上印着的大字一下显现出来。

是一段西班牙语---

招聘兼职生。

毕竟刘恩绮会说三国语言,到头来看得懂的还是她自己。

江春只当是装饰,又裹紧外套往前走,

“……”

不对。

她不正好缺钱吗。

奇怪归奇怪,去了又没什么坏处,江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推开门。

是家很小的酒吧,里面摆了几幅画和坐垫,空荡荡的,一个客人也没有,倒显得窗外的风铃声清脆了些。老板是个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一脸慈祥,戴着高高的厨师帽,刚刚和江春差不多高,见后者站在店里,仿佛见了什么老熟人,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招兼职生?”江春开门见山。

“怎么?”老板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你要应聘?”

江春点点头,又指指窗外贴着的大字:“换掉吧,没人会看得懂的。”

“你呢。”

“碰巧学过一点外语。”

“会的还挺多。”老板说着摇摇头:“年轻人,时代变了,在我们那个年代,会门外语,能进外企当个白领,那多光宗耀祖啊。现在可好,同样的本事,来酒吧当擦桌子的,哎。”

没钱在哪个时代都一样。江春心想。

“你们到底招不招。”

“招,当然招。”

“没有要求?”

“一个干粗活的要什么要求?”老板边收拾边道:“贴了有几天了,来了这么多人,也就你一个问我的,都是缘分,留下吧。”

江春懒得再让他贴中文:“给多少钱?”

“一小时十块,我这也不缺人,随时来。”

“成交。”

十块确确实实算不了多少,江春只是看中了那句随时来。毕竟要是真的为了各种任务三天两头请假的,是个老板都得把她开了,到时候一百也没用。

江春刚想推门离开,身后的老板叫住了她。

“马上打烊了,我简单说说工作细节吧。”他指指四周:“调酒有专门的人,你不用管。剩下的,什么端菜,擦桌子,洗碗,自己看着办。”

江春点头:“知道了。”

“还有那边。”老板又指指角落:“监控室,多瞅着点,要是客人顺了什么东西走,第一个追究你俩。”

江春又点点头。

“知道了。”

又说了一遍同样的话。

……

说是随时来,但江春几乎在酒吧里过完了所有时间。客人不多,更多时候是调酒师在外面候着,她在监控室里看书,偶尔出去帮帮忙,倒也配得上那十块钱。

调酒师是个二十来岁的女生,经常戴着口罩,江春看不清她的容貌,可总隐隐觉得,和那个老板一样,人都出奇的不错。

将近一周过去了。

那袋零食,江春什么都没留下,都送给了刘恩绮,对方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回抱住她时,手臂还能隐隐感觉到口袋里的那颗糖。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江春依然没再见到那个不知名的男生,只是像平常一样,上学放学,再跑到酒吧的监控室,除了份新鲜的兼职,倒也说不上特别。

除了越来越近的周四。

星期几这个问题,第一次有了课程表以外的意义。

一个春天的傍晚,江春在书里读到一个人,他称科学从底层是不完美的,因为人们现今所有的知识都来源于经验,仅此而已。火鸡认为农场主一出现就有吃的,人类也认为从东方升起的太阳一出现就有光明,而下一次呢?谁也不知道,理论的基础是经验。

江春突然有一种预感。

也许,金周耀是个很温柔的人。

她是说也许。

而随着周四的接近,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以至于无法忽视。

江春觉得自己疯了。

又问了一遍刘恩绮,得到的回答是:因为家境好,成绩也好,天天骂这个骂那个的,谁都看不起。把你也骂了一遍,说是你就是个底层的贱人,靠着刘家才有今天。

她最终还是没说自己要和对方见面,刘恩绮也打死不会想到。

可是,如果她能想到,给出的回答也许会不一样。

周四当天很晴朗,一如自己拆开那罐可乐的那天,天空是湛蓝色的,用一句散文的话来说,又高又远。

那股莫名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三点半放学,离约定的时间还有段距离,江春没再去酒吧兼职,等到全班人都走光了,一个人靠在窗边的课桌上看书。而几百页的书,末尾只有一句极其简短的话。

宇宙的本质是不确定性。

换句话说,就是一切皆有可能。

阳光透过树叶,跃动在淡黄色的纸面上,那么温暖。

江春相信了。

三个小时,说不上短暂,也说不上漫长。直到站起身走下楼梯,江春似乎对刘恩绮眼里这个暴躁的富家子弟没了什么看法,相反,一层难以言喻的期待漫上心头。

那是个盛大的春天。

走到操场,整个天空被橙色的霞光渲染,那么壮观,像一曲华丽的乐章。

远远的,她看到有个身影站在操场尽头。

江春走上前。

由远到近,直到一切变得无比熟悉。

轮廓映着暖光。

那是金周耀。

也是那个无名的男孩。

江春在不远处驻足,静静地看着他。

逆着满天空的飞霞,金周耀转过头,微微一笑。

她看到荡起的酒窝,与一整个灿烂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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