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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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次在酒店楼上匆匆一瞥过后，程唤没再出现过。
直到苏洛屿主动提起，迟烟才知道他已经回寻城去了。
说起这个消息的时候，孙捷西在旁感叹了一句好可惜，而苏洛屿悄悄看过来，似乎在观察她的表情。
感受到他的目光，迟烟垂眸侧开脸，佯装自然地躲开了视线。
在玉菱山的最后三天，陆藤像是接替了程唤的位置，平日里有空就来现场“观摩”他们拍戏，时常也会送来好吃好喝的，等着苏洛屿和迟烟下班，再一同去附近的景点游玩。
最后一天打道回府，秦姐早早准备，在家里做了丰厚的大餐，和小璃一起给迟烟接风洗尘。
有关出道的事，除了本就清楚的宋颜，她总共就告诉了四个人：秦姐、小璃、晓雯、邹辛，她的朋友不多，且年龄各不相同，但好在性子都善良敦厚，哪怕她突然告知消息，第一反应也是真诚祝福。
结束回来这天晚上，一帮人聚到迟烟家迎接她回来。陆藤自来熟地跟过来，说作为吉他老师，要认识一下她的好朋友。
原本有些为难，可瞧见一旁的于希眼巴巴地看着，不敢搭腔。迟烟想了想，顺水推舟地应了下来，拍拍于希的肩膀，邀请她一起来玩儿。
于是这天晚上，家里热闹得像在过年。
虽然大家性格各异，但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吃上一顿饭的功夫，已经很快熟络起来。
餐桌上的美味菜肴吃得尽兴，晓雯提议大家一起玩些酒桌小游戏。
玩了两个过后，还是逃不过老一套的真心话大冒险。
秦姐摆手说不想参加，收了盘子回厨房收拾。众人想拦拦不住，为了不碍事，便转移“阵地”，围成一圈坐到客厅里。
“现在开始抽牌！”
晓雯拿起一沓洗过的纸牌兴奋道，“抽到红桃的人小心啦！”
从左至右依次抽牌，共六张。
迟烟坐在中间，两侧分别是陆藤和于希，她原本想让小姑娘坐在陆藤旁边，可是她傻乎乎地等着迟烟过去，迟烟哭笑不得，只好坐了下来。
感情这回事，她只有作为朋友制造一些不算刻意的机遇，但是未来怎么发展要看个人和缘分，什么都强求不得。
她深以为然。
走神间，六个人已经轮完。开始前的要求是大家抽完牌自己也不能看，要直接扣在茶几上，等待指令统一掀开。
“好，现在打开！”
随着晓雯一声令下，大家齐刷刷地翻开了手中的纸牌。
六双眼睛在确认好自己的花色之后，开始四处乱瞟。
而迟烟盯着自己面前的一张红桃三，无奈地眨了眨眼。
第一局就中枪，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几个人瞧见不是自己，都哄闹起来，眼神期待地在主持晓雯和作为“当事人”的她之间跳跃。
晓雯收起牌，清清嗓子：“咳，迟烟姐，你是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迟烟闻言开始思考。
晓雯的手机里下载了一款有真心话大冒险题目APP，开始前见她随便翻了几个，还有挺夸张的。
什么打车去多少公里外借路人一块钱，还有亲吻墙壁两分钟，还有表演大猩猩捶胸呐喊……
她这性格着实有些招架不住。
“那就真心话吧。”迟烟回答。
晓雯点头，拿出手机开始摇晃，刷刷几下过后，屏幕上的数字开始滚动，几人的视线眼巴巴地盯着滚动的数字，直到它停下来，定在数字“9”上，而后数字自动翻开显现出一道题目：
“你此时此刻最想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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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静冬夜，偌大的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流光溢彩的霓虹灯光映现在玻璃窗上。
程唤陷入柔软的沙发，手臂遮住眼睛，轻缓呼吸。
今晚因为工作原因参加了一个酒会，推杯换盏间喝了不少酒，再加上近来连日劳累，醉得快了些。
临近冬至，天气越发冷。他回来时忘了开暖气，房间里冷得像冰窖。
程唤轻咳一声，忍着醉酒的晕眩坐起身，借着窗外的夜景光源，拉过茶几上早已不知放凉多久的半杯水一饮而尽。
喉咙被凉水灌得麻木，他却浑然未觉，放下水杯，捏紧眉心又靠了回去。
每次喝完酒就会这样，只要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不受控制地浮现一些关于迟烟的画面。
她或嗔或笑，或坐或立，或难过或快乐……但到最后，都变成了最后与她相见那个夜晚，她冷着一张小脸告诉他，他有多让人厌恶，多让人恐惧。
还有玉菱山酒店楼下，她与陆藤谈笑风生，抬头看到他时，漠然的眼神。
程唤颓然闷声笑了一下，心中酸涩得只剩隐痛。
放弃不爱自己的人需要多久，他还不知道，不过现在他正在亲身试验。
口袋中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程唤疲惫地睁开眼，将手机拿出，屏幕显示是来自秦姐的视频电话。
程唤长睫轻抬，顺手点击接通，秦姐慌张的声音随即传出听筒：
“哎呦，我点错了语音电话，成视频了，怎么，怎么改来着……”
秦姐从未打过视频通话，仅有的几次也是语音，显然无意间点错，还把屏幕点成了翻转，能看见厨房斜角的垃圾桶。
程唤并不介意，耐心回应:“没关系的秦姐。您有什么事？”
秦姐闻言朴实一笑，老实答道：“嗐，今天迟小姐回来，我做了一大桌子菜。知道您加班赶不上吃饭，就想着炖一小锅养胃滋补汤给您送过去，想问问您什么时候回来。”
秦姐边说话，边推开厨房门往外走，随着场景一路从玄关变换，陌生的对话声也越发清晰。
程唤正要回答，遥遥听见不远处一个女声兴奋地说：
“迟烟姐，问题出来了！”
女声微一停顿，而后放缓语气，带着期待，“这个提问的内容是……你此时此刻最想的人是谁？”
与此同时，秦姐的手机镜头正好斜对着前方，屏幕中显现出客厅的全貌。
只见沙发山围坐着五六个人。
迟烟坐在正中央，他只能看见她的背影。
他们在玩儿真心话大冒险，还有人问迟烟，此时此刻最想的人是谁？
“……”
程唤握住手机的指尖微微收紧，连呼吸都放缓，心中不知是期待还是胆怯，忽然迫切地想听见某种答案——
就在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答案的时刻，她身旁的男人忽然偏头，程唤也看清了那人是谁。
只见陆藤随手抽过迟烟手中的牌，嘴角扬起混不吝的笑：
“我知道答案，是派派！”
“切——”周围人响起嘘声，纷纷笑着嗔他护着的心思太过明显。
陆藤只笑不辩驳，默认旁人的调侃，将暧昧的气氛推向高潮。
这间屋子里的每个人程唤都曾见过，他们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身处在这样热闹而和谐的聚会里陪着迟烟。
只有他一个局外人。
“嘟”地一下，屏幕消退。
秦姐刚想热情招呼程先生通大家打招呼，才注意到电话已经被切断。
她疑惑地点开程唤的聊天框，恰好看到一条新消息跳了出来。
程先生：“抱歉，秦姐，我有事要忙 ，汤留给客人吧。”
彼时的客厅正闹得热火朝天，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抽牌。
迟烟暗自松了一口气，可她即为方才陆藤帮她解围觉得感谢，又因为被大家误会而感到困扰。
下意识回头，看到秦姐站在不远处盯着手机看了须臾，又返身回到厨房。
于是心中不可控地开始想，相隔不过几步的另一个房子，程唤是怎样度过独自一人的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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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V拍摄完毕，后期工作就交给专业人士。
迟烟从玉菱山回来不到一天，又开始投入新的任务中。
冬日清晨拉开窗，冷空气沁入暖气未散的房间，带着它特有的味道。
迟烟深呼吸，喝了几口杯中温热的咖啡，便套上厚厚的棉衣带着派派出了门。
昨日和于希对过时间，上午九点会来接她，但不到七点就没了睡意。
派派很乖，不会催她，但是迟烟已经形成了多年的生物钟，七点左右自然醒，然后拉着小狗出去，看着它在院子里撒欢儿。
小区后方有一片空地，因为没有健身娱乐设施，很少被早起的老人和小孩光顾，所以就成了派派的固定活动区域。
迟烟将牵引绳解开，坐在旁边的石凳上回复宋颜昨晚发来的消息。
转眼已经过去好久，这个月底宋颜终于要回来了，她又期待又开心。
自和程唤闹翻，她越发在这个房子待不下去，虽然有秦姐和时不时来找她玩儿的小璃，但是总归是别人的房子，她打在卡里换他的钱，也不知够不够。
遛弯派派回来已经将近八点。
迟烟带着小狗乘电梯回家，拿出手机同驾校那边联系。
重新出道的日子将近，她担心自己真正忙碌起来就没有时间把驾照考完，还剩下科目三和科目四，一个实操 ，一个机考，她想快点把自己当初列好的计划完成。
“叮”一声，电梯到达楼层。
迟烟给那边回复了一个“好”，便收起手机准备拉着派派出门。令人始料未及的是，在她抬头的瞬间，看见了多日不见的程唤。
迟烟微怔，眼看他眸光微闪，而后垂眸，礼貌颔首，态度绅士得体，与对待那些毫无关系的，不算熟悉的邻居相差无几。
两人同时迈步，擦肩而过。
派派兴奋地窜跳，想要奔过去找程唤，迟烟用力拉住，头也不回，直到电梯门关闭，派派哼唧一声，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迟烟终于回头，看着冰冷的电梯门，方才如小舟般摇晃漂浮的心，就这么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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