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肆 不见月

姚妃当年用老皇帝赏赐的美玉雕刻时，曾剔出了原石中唯一带了点赤色的小块，做成这颗通心的玉心珠，嵌入玉笛，赠给了自己当时最好的玩伴。

至于后来又是如何到了母亲手里，就不得而知了。

玉心珠一直都没有遗失，就连母亲都还尚未知我当时为何会撒谎。

因为，那是我与阿辰分别前，亲手赠给他的。

「没想到，盛王爷真的是娘娘的那位心上人呢。这样一来，咱们在这宫里，就再也不是孤孤单单的了！」

看着雨棠比我还兴奋的脸，我也难得在宫里不悲不喜待了大半年后，还能像今天这般开心得想敞开门了笑。

我按耐住内心的喜悦，悄悄地凑在她耳边。

「还是再小声些的好。」

***

虽然原本以为封后之路危险重重，可直到我从奉先殿谒庙礼毕回来，除了看到一张张黑脸青面的妒妃们，竟一路顺风顺水。

但不用多想，在这皇宫里没人敢违背的有皇帝，还有一个没人敢惹的，就是那辰王，盛珏辰。

初春封后大典一完毕，我可以自主决定的事就比别人又多了点。

比如，可以不用请示皇帝，就能出宫去。

而我就像那偷腥尝过甜头的猫，有了第一次，便有了下次，和无数次。

可最近阿辰却来信说，朝中风向有变。

为了不在此时节外生枝，无论是净兰寺、御花园还是书信，都需要回避。

我趴在桌案上，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手边木盒里盛珏辰给我送来的各种小玩意儿。

视线突然越过桌面朝远处高几之上聚焦而去，那日长寻赠我的雕木兔子和早已喝空的竹筒酒，竟已经被我遗忘了许久。

「你们说，阿寻他会生气吗？」

近半个月来为了多了解阿辰的事情，却把和他的约忘得干净。

多半是要怪我重色轻友了……

「他定是生气了的罢？今夜也没来。」

可我们之间的见面，从未有过口头之约。

他就像那天上的月亮，有时仿佛只要我抬头，它就会在。

而我却从未想过，万一黑云压天穹，我该如何知道他几时出现。

我攥着手里的小兔子，坐在湖边的一颗大石上，望了眼难以触碰高顶的红墙，又看向湖中无言的鱼儿们。

「明日。」

「明日我再来一次，若是还见不到他，我就将这玉笛抛过去，他要是来，见着了就一定明白我的意思的。」

「你们觉得他会来么？」

可湖中的鱼从不见月，又怎么知道月在想什么。

这世间，总有太多的不如人意，有相识相知却无法见面的人，也有相遇相惜却又不能在一起的人……

而我自己呢？

来到皇宫已经一年有余，只要我一天是皇后的身份，便不可能见到长寻，更不可能与阿辰亲近。

我该怎么做，才能改变这一切？

趁一切还来得及。

趁我，还未赴皇帝五日后宠幸之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