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贺莉莉今天是第一天上班，她刚进包厢坐到林灼身边的时候还很高兴，高兴自己上班后服务的第一位客人就长得这么帅。
哪怕全程林灼连眼角余光都未曾分给她一点，她也不觉得失望沮丧，反倒一直借着头顶落下的昏暗灯光偷偷地打量着林灼，只要林灼的杯子一空她便立刻将其满上。
但林灼周身就像结了层厚厚的冰似的，举手投足间都往外溢着寒气，贺莉莉数次想要与林灼搭话，却又因为他淡漠到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睛而退缩。
可是，林灼周身的气场却在那两个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时改变了。
冰雪消融需要时间，而林灼眼中的寒冰融化却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贺莉莉顺着林灼的目光看向桌边那个正低头认真摆盘子的女生，看清她的长相之后，纵使有林灼这样的人珠玉在前，也挡不住贺莉莉被女生的脸再次惊艳到。
女生就那么淡淡地垂着眼，脸上的表情如一潭死水般僵硬，可她的侧身转头都好似带着幽深悠远的兰花香，隽秀清雅，沁人心脾。
但惊艳很快退去，随之而来是担心，这个女生长得这么漂亮，以后，怕是少不得要在包厢里受些欺负了。
贺莉莉转头，偷偷瞄向沙发里的林灼，想看看林灼对此是什么样的反应。
然后，她便瞧见了林灼脸上阴沉沉的笑，后背无端生出了一层白毛汗。
根本不需要进一步的确认，贺莉莉心中笃定，林灼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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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刚也太不小心了，要是打碎了杯子惹得客人不高兴了，没有小费扣工资被经理训一顿事小，被开除了你连哭的地都没有。你知道这个包厢里的客人是谁吗？那可是咱们酒吧的大老板！”
陈巧站在包厢门口，小声冲纪初雨抱怨到。
陈巧本来就不高兴静姐让她带新人，怕被新人抢去了风头，连带着从客人那儿收到的小费也要减半，刚才那个小插曲刚好成为了她可以名正言顺发泄自己不满的借口。
纪初雨一声不吭地垂着头，全数接收陈巧的怨气。
她刚在包厢内确实是紧张了，因为她一进门就看见了一个女生正坐在男人的腿上，两个人姿势要多亲密有多亲密。虽然纪初雨下一秒就移开了视线不敢再看，但受到的冲击一时半会儿怎么可能消的下去，这才导致了她在上菜的时候，脑子有些浑浑噩噩的，就没怎么注意手边的杯子。
“对不起。”做错了就是做错了，纪初雨没想为自己辩解什么，态度诚恳地道了歉。
陈巧一大段还未出口的责怪被这句道歉给噎了回去，她撇了撇嘴，站在一边不说话了。
包厢内，林灼端起一杯酒，起身走到张齐的身边坐下。张齐正搂着怀中人说着什么悄悄话，见状转头，挑眉看向身边坐下的林灼。
“生日快乐。”林灼冲张齐晃了晃手中的杯子。
张齐随手从桌上拿起一杯满满当当的酒跟他碰了碰：“谢谢。”
林灼仰头喝完了杯中的酒，将杯口朝下，示意张齐自己干了，然后大大方方地表明了自己的来意：“你酒吧最近在招服务生？”
张齐皱着眉头想了想，过会儿才回到：“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经理前几天跟我提过一嘴。”
说完他疑惑地看向林灼：“但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灼嗤笑一声：“看到个不该在这里看到的熟面孔。”
包厢内灯光昏暗，音乐声也开得大，张齐没听出林灼语气中的不对劲，闻言大方邀请：“是你朋友？要不要喊他进来喝一杯？”
林灼摇头，似笑非笑地说：“朋友算不上，仇人……倒是勉强够得上。”
林灼点到即止，他相信张齐听得懂自己话中的深意，也会卖自己一个面子。
林、张两家近几年常有生意往来，林灼和张齐表面的塑料兄弟情下埋藏的是两家企业纵横交错的利益链条。
因此，就算林灼并不喜欢张齐花天酒地的行事作风，但当张齐约他出来时，他仍会欣然赴约。
当然，张齐也不会因为一个无足轻重的服务生而拂了林灼的面子。
他放下酒杯，掏出手机开始打字。
林灼见目的达成，满足微笑，悠闲地靠在沙发里听起了歌。
贺莉莉在一旁清楚地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她十分不解。
原以为林灼找上张齐是为了让张齐将那个女生叫进来陪他，谁知，他竟然让张齐开除了那个女生。
那女生刚才在上菜时，从表情到动作都十分的紧绷，由此不难猜出，她来这里工作大概是生活所迫。
林灼三两句话便将她的工作弄丢了，这不是在将她往绝路上逼吗？
贺莉莉心中疑惑，但仍旧牢记着自己的本职工作，见到林灼的酒杯空了之后，又打算给他满上。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虚捂住杯口，林灼的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漠然：“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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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初雨没想到陈巧竟然一语成谶，她下班填好了自己的个人资料表交到静姐办公室的时，被静姐语气严肃的通知，她被开除了。
纪初雨惊讶之余，立即开口询问自己不过上了一个晚上的班就被开除的原因是什么。
静姐吸了一口烟，隔着烟雾看着纪初雨那张即使憔悴也难掩美丽的脸，难得耐心的多向她解释了几句：“不知道。但是开除你的决定，是老板亲自下的，你应该仔细想想，昨天晚上你在包厢里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得罪了老板。”
纪初雨想到自己因为紧张而差点打翻杯子的事，她以为那个时候光线昏暗没有人看见的。
看来，这服务生的工作看着工资待遇高，但真做起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纪初雨叹了一口气，没再多问，转身离开办公室。
任洁同样很惊讶，纪初雨竟然只干了一个晚上就被开除了。
听了前因后果之后，她不禁为纪初雨感到一阵唏嘘，这运气差的也是没谁了，试用期恰巧碰到老板“考核工作”，结果还因为紧张而出了错。
纪初雨苦笑：“不过还是很谢谢你，给我介绍了一个工作机会，是我自己没把握好。”
任洁回以一个安慰的微笑：“不用谢，我也没帮上你什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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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纪初雨住的原小区门口。
陈伟蹲在马路边，脚边全是抽完的烟头，他烦躁地从口袋里翻出烟盒准备再抽一只，却发现烟盒早已空了。
“艹！”陈伟将空烟盒揉成一团，使劲朝地上砸去。
两天了，他在小区门口蹲守整整两天了，连纪初雨的影子都没有见到。他给纪初雨打电话纪初雨也不接，挂掉电话之后发来一条会尽快还清剩下的钱的消息就没声了。
他只后悔当初问纪初雨工作的地方时被她打哈哈给糊弄过去了，现在见不到人只能憋屈的蹲在小区门口抽烟。
纪初雨工作的地方陈伟已经打电话让人去查了，只不过查起来要费些时间，导致他的满腔怒火此刻都压在胸口没地发。
马路对面，车内
刘子龙默默打量着林灼阴沉的脸色，心中暗自腹诽，这公子哥向来想一出是一出，大晚上的不灯红酒绿，竟然把自己拉来这里，看陈伟蹲在马路牙子边上抽烟！
“陈伟这两天已经在催人去找纪初雨的新住址和公司地址了，”刘子龙按照自己对林灼脾气的了解，从近几天收集到的消息中捡了些能说的告诉他，打破车内寂静沉闷的氛围，“需不需要我去拦着点，不让陈伟那么快就找到纪初雨？”
林灼听了这话，阴沉的脸色连一丝波动也无：“不用拦着。”
小区门口，陈伟久等不来想等的人，骂骂咧咧地走了。等陈伟的车子拐过街道拐角看不见后，林灼才启动车子，慢慢往回开去。
刘子龙在林灼看不见的地方瘪了瘪嘴，觉得奇怪。
一个小时前，林灼带着他开车到小区门口，瞧见小区门口蹲着的陈伟时，刘子龙还以为林灼特意趁着夜深人静，带自己来给陈伟一个“教训”。
结果“教训”没给出去，反倒是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坐在车内看着陈伟抽烟，场面一度十分和谐。
如果林灼的脸色不那么臭的话。
看陈伟离开时的表情以及那些不堪入耳的骂人的话，不难猜出，等他找到纪初雨后，肯定是不会给纪初雨好果子吃的。
之前林灼又是让他查纪初雨的资料，又是让他去搞清楚纪初雨在外面借了多少钱的，明显就是在乎纪初雨的表现。可现在林灼明知道陈伟到处在找纪初雨，却不让自己拦着，这算哪门子的关心？
半晌，刘子龙斟酌着开口提醒：“如果不拦着点的话，陈伟找到纪初雨可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嗯，”林灼打着方向盘，“你这几天继续跟着陈伟，但凡他找去了纪初雨工作或是住的地方，立刻打电话告诉我。”
刘子龙这下是彻底看不懂林灼想要做什么了。
男人心，海底针。
“……”
身旁投来的意味深长的视线比头顶闪烁的红绿灯还要亮，林灼无语，默默忍受了半分钟，耐心耗尽，咬牙开口道：“不要看我！”
林大少爷人狠话不多，就是小毛病挺多，刘子龙挑眉耸肩：“OK。”
林灼：“钱我会按照你平时对外的报价给，不会少了你的。”
刘子龙一秒破功，嘴角咧到了后脑勺，假惺惺地帮林灼掸了掸他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嘿，谢谢林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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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的工作打了水漂之后，纪初雨又开始着手在网上找新的兼职。但那些招聘启事，再没有一个的待遇能比得上Red酒吧的待遇了。
纪初雨叹着气合上电脑，躺到床上，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呆，然后摸过枕头旁的手机想给方涵发一条信息，约她明天晚上下了班一起吃饭。
一看时间，不知不觉竟然十二点了。
这个时间，方涵大概已经睡了吧。
纪初雨关掉手机。
那就明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