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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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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崔羲和再验窦丛的尸体时发现她头上有孔,身体还被用了防腐的香料,可她并未闻出是什么香料,求助苏无名,他也表示从来都没有闻到过。

二人走遍整个长安西市,却仍然没有发现对应的香料,西市令康元礼暗示他们鬼市上也许会有保持尸身不腐的香料,二人对视一眼,回了县尉府。

新娘的马车找到了,卢凌风去查了。苏无名回到县尉府后就非要躺进院子当中的荷花池里,意图体会武大起弥留之际的感受。

崔羲和抱着他的外衣坐在一旁的亭子当中,她一脸无语的看着泡荷花浴的苏无名,生怕他一个不注意也把自己溺死在这里。她坐在这,真有什么意外也方便救他。

卢凌风来了,看到苏无名的行为艺术后拍了拍崔羲和的肩膀,问道:“他干嘛呢?”

“自杀。”崔羲和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又看向卢凌风,“新娘的马车那怎么样?有线索吗?”

“算有吧。”

卢凌风不太确定,走向苏无名大声叫他:“苏无名!苏无名!你干什么呢!起来!”

苏无名听到呼唤一个激灵起身,稳稳地站到了荷花池当中。

“这水不深,淤泥也不多,前任县尉武大起竟然溺亡于此,着实蹊跷。我在水中,试图体会他弥留之际的感受。”

“你简直就是个疯子!”卢凌风十分无语地一指他。

卢凌风的话点醒了苏无名,他推断武大起溺亡时一定处于疯癫状态。卢凌风无语,崔羲和也站起身走过来,对他道:

“上来吧师父,马车那儿中郎将查到新线索了。”

“好好。”苏无名点头,边向岸边蹭边对崔羲和伸出手,“十六,拉我一下。”

“哎,好嘞。”

崔羲和答允着就要下石阶去拉苏无名,却被卢凌风攥住手腕拽回了原地。

“哎?你干嘛呀?”苏无名见状十分不满,“你不让小十六拉我,我怎么上去啊?”

“你怎么下去的,就怎么上来呗。”卢凌风一脸坏笑的故意逗他,“作何叫我未婚妻拉你。”

“卢凌风?我惹你了?!”苏无名气恼地拍了下水,无能狂怒:“十六,快来拉我一下,这水太凉了!”

“哎,来了!”崔羲和闻言怕苏无名真的冻到,连忙挣着卢凌风的手,“卢凌风!别闹了!我师父体寒,万一染上风寒不容易好!”

“好了好了。”卢凌风见崔羲和真的急了,连忙放开了她。“羲和,别生气,我拉他,我去拉他。”

他说着就两步下了石阶,对苏无名伸出了手,“上来吧,苏大县尉。”

苏无名一声冷哼,翻了个白眼,拉上卢凌风的手,被他拽了上来。

二人上了石阶,崔羲和将苏无名的外衣披在他身上。

“没事吧师父?有没有感觉不舒服?”她十分关切地问着。

“没事没事。”苏无名连连摇头,又瞪了一眼卢凌风,故做不满腔调的对崔羲和说道:“你这个未婚夫,连让你拉我一把都不行。”

“羲和一个小姑娘哪有那么大力气能把你拉上来啊?”卢凌风笑得十分得意:“我是怕她被你带到水里去!”

“得了吧!别装了你!”苏无名无语一摆手,“你就是不想让她拉我而已,真有够小气的!”

卢凌风与苏无名还有崔羲和讲了发现的汗血马的线索,众人前往窦府,进了窦玉临的房间,却发现他缢于梁上,已然死了。

捕手们将窦玉临的尸体放下,郭庄去追了凶手,崔羲和从腰间挂着的荷包里掏出白布手套,蹲下身快速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窦玉临的尸体。

“先被掐死,后被吊起。”

她抬眼看向苏无名,后者对她点了点头,肯定了她的结论。

卢凌风让小五把窦家人全部叫出来问话,汗血马的秘密是解决了,可是谁杀了窦玉临,依然是个谜。

要走的时候苏无名让管家叫来了前排最左面的小丫头灵儿,灵儿告诉苏无名,窦玉临肯定是被阴十郎害死的,于是回去路上,苏无名便决定:去鬼市!

崔羲和、卢凌风、苏无名三人并排骑马行走,卢凌风一听到苏无名说要去鬼市,便立刻对他道:

“鬼市里牛鬼蛇神,要去你去,别带着羲和。”

“哎?你这叫什么话?十六是我徒弟,查案,当然是我去哪她就去哪,不然怎么学习啊?”苏无名反驳他。

“那样危险的地方,什么人都有,羲和一个姑娘家,你一个书生如何保护得了她?”

“我不用保护啊。”崔羲和轻飘飘开口,又轻飘飘看向卢凌风,“中郎将,你是不是有点太看不起我了?”

卢凌风一怔,“不是,羲和,鬼市…”

“我五年前就去过了。”崔羲和缓缓眨眼,轻轻八个字,就将卢凌风的后半句话全部怼了回去。

“五年前?!”卢凌风愣住了,“你五年前来过长安?”

“是。”崔羲和扬起下巴,满脸骄傲神色。

“还去了鬼市?做什么?五年前你才多大啊?”

卢凌风一连串扔了好几个问题出来,而崔羲和只是神秘一笑,矢口不答。卢凌风彻底懵了,苏无名看着崔羲和,与她相视会心一笑。

卢凌风看着二人互动,确定苏无名一定知晓崔羲和五年前去鬼市的故事,于是他眼珠一转,义正言辞地主动提出:

“苏县尉既决定去鬼市探案,那本将军也断然没有后退的理由,本将军决定,随你二人一同去鬼市,保护你二人!如何!”

“没这个必要。”苏无名果断拒绝:“我好歹为长安县尉,手底下还是有些精兵强将的,就不劳烦中郎将了。”

他嘿嘿一笑,继续道:“省的到时候欠了人情,还得拿某个秘密去还,是不是,十六?”

“可不嘛,中郎将的人情,我们可还不起。”崔羲和笑得灿烂,随后一甩马缰,纵马飞驰离开。

“中郎将,走了啊。”

苏无名对卢凌风笑着一抬手,同样一甩马缰,纵马跑了。

卢凌风望着二人背影,知道自己的心思被识破,气得用力磨了磨后槽牙,却也无可奈何。

夜晚,鬼市:

崔羲和一身墨绿色翻领窄袖胡服,波丝裤,乌皮靴,外披一件宽大的连帽黑袍,帽子一戴,遮住了大半张脸。

她跟在一身红色长袍的苏无名身后,身旁还有谦叔拉着她的胳膊。

“怎么样?跟你五年前来的时候还一样吗?”苏无名回头,对着崔羲和一笑。

“差不多。”崔羲和点了点头。

三人一路前行,突然前方吵吵闹闹,一个人在追另一个人,追人的那个人嘴里还大声喊着“抓住那个偷鸡贼!”

被追的人向三人跑来,崔羲和看清了他的脸:

果然,是她的故人。

苏无名救了费鸡师,可费鸡师一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就大喊了一声“鬼!”,四周看热闹的人闻之皆急剧恐慌地四散逃离,崔羲和甚至都没来得及喊出一个“鸡”字,费鸡师就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

崔羲和和谦叔扶起苏无名,苏无名的脸上浮上了一抹有趣的笑容。

“刚才那人说什么?鬼?”

“鬼。”崔羲和转头,目光淡淡地望着费鸡师逃跑的方向,“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只有比鬼还要残忍千百倍的人。”

三人到了阴十郎的店铺,苏谦推开大门,崔羲和便看到了这间店铺的全貌:

三层楼,石砖地,大厅两侧摆放着成捆的麻草与木箱,无数的白烛用红绳吊起,在空中肆意燃烧——

诡异,又空无一人。

“没人啊。”崔羲和略有失望地走到一个架子旁,随手一摸,没有灰尘。

她转头看苏无名,却发现他正走向上首正中央摆着的贴了“长安红茶”字条的瓷罐,她突然心生不好预感,刚要阻拦,就从天而降两张大网,将苏无名与苏谦吊了起来。

“师父别…哎!师父!谦叔!”

见状她连忙拔出腰间别着的匕首,跑向四周的立柱,寻找着吊网的绳子。

“师父,谦叔,等我救你俩啊!”

“别找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崔羲和顺着转头,卢凌风在前,郭庄、小五押着一个中年男人在后,从上首走了出来。

“卢凌风?!”崔羲和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

“当然是来查案。”卢凌风走向崔羲和,抬手捏了捏她的脸,“你啊,还真来了。”

崔羲和闪头躲开他的手,又看向他,“你来得正好,快帮我把我师父和谦叔救下来。”

“这网就是我们放的。”卢凌风自鸣得意的一笑,“没办法,既然苏大县尉踩上了,那就算他倒霉好了。”

“不是你说什么呢!”崔羲和十分气恼地用没拿着匕首的那只手拥了他一把,“你们闲的没事在这放网干什么?什么倒霉!赶紧把我师父放下来!”

“羲和,羲和。”卢凌风见崔羲不高兴了,立马就转了口风:“别生气,我放,我这就放。”

他说着对站在一旁看热闹的郭庄和小五一扬下巴,使了个眼色。“愣着干嘛?放人啊!”

小五会意,于是假装不听的卢凌风的号令,站在原地,对吊着的苏无名突然开口,冷嘲热讽道:“哎苏无名,你身为长安县尉,抓不到凶手也就罢了,还破坏了我们给奸人设下的圈套,你是废物吗你?”

“你会不会说话!”

崔羲和闻言急了,快步走向小五将匕首抵上他的咽喉,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强硬的命令道:

“现在,立刻,把我师父放下来,然后向他道歉!”

小五吓得瞪大了眼睛,在场的其他人更是被崔羲和的行为惊得说不出话。尤其是卢凌风,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崔羲和这个样子,不禁愣在了原地。

“十六!十六!冷静!要冷静啊!”

苏无名在吊网里看着崔羲和的样子害怕极了。

两年前,他曾亲眼目睹崔羲和将一头伤了他的狼割喉,当时那少女的冷漠模样让他心惊,他知道她最接受不了的就是别人伤他和骂他没用、废物。

小五踩雷上了。

“快、放!”

崔羲和的手上加了劲,锋利的刀刃划破小五的皮肤,点点红丝渗了出来。

“羲和!”

猩红刺目,卢凌风这时才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上前拉开崔羲和的手,握住她持着匕首的手腕将她紧拥在怀里。

“发什么愣啊!放人啊!”

他意识到崔羲和真的生气了,对郭庄和小五大吼了一句。

怀里的少女愤愤地盯着他,卢凌风愧疚地看着她,“羲和,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声声向她道歉。

他嫉妒苏无名,好不容易有一次能羞辱他的机会他当然要抓住。

结果把崔羲和惹生气了。

——他不想她生气。

就在郭庄和小五慌忙地去解网绳时,门口却突然传来一声巨兽的吼叫声,众人顺着声音望去,一只巨型老虎正张着血盆大口缓缓地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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