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左傅年年轻时不仅脸蛋好，身材自然也极佳，不然也不会引得王寻茵对他念念不忘苦苦追求，所以他的衣服齐相阑穿着还算合身。就是左也从来没看过齐相阑穿西装，少年感和成熟感在他身上打架，总觉得有些违和。
他一连换了几件，每次从房间里出来，左也都要摇头，犀利点评：“不像精英，像港剧里的□□。”
左傅年拍她脑袋：“胡说。相阑，你笑一笑嘛，别总板着脸，笑一笑就不像了。”
这应该不是什么好的点评，齐相阑扯了扯领口，有些不自在地挤出个微笑。
左也抱着肚子嘿嘿笑出来：“这下像那种赌场里的叠码仔了！”
这下换王寻茵拍她脑袋了，还被骂了一句：“少看乱七八糟的电视剧。”顿了顿，王寻茵对齐相阑道：“跟我进来。”
齐相阑愣了一下，还是跟着王寻茵走向卧室。
左也和左傅年并排坐在沙发上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卧室门打开，王寻茵从里面走出来，身后还跟这个人。
左也盯着那人看了好一会儿，情不自禁从沙发上站起来，夸道：“齐相阑，你这身真好看！”
衬衫整洁，西服笔挺，男生的刘海被捋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英朗深邃的面部线条让他的男性魅力更加突出。此时的齐相阑好像一下子从十六七岁的少年长开，成了一个成熟稳重，散发这荷尔蒙的成人男性。
“这身衣服是……”左傅年看了眼王寻茵，欲言又止。
“妈妈，这是你给齐相阑选的吗，真好看！”
“好看就穿吧，反正你爸也不会再穿了。”
左也没听出母亲的言外之意，跑到齐相阑面前左看看又看看，齐相阑像是商场里的橱窗模特，有些害羞，但又不敢动，便乖乖站着等左也看。
沙发边，左傅年看向王寻茵，低声问：“阿茵，这是当年我创办象坤时，你给我定做的第一套西服吧？你放哪里的，我之前找过，但怎么都找不到。”
王寻茵看着两个孩子，目光冷淡，道：“是吗？它一直在衣柜里，可能是你没看到吧。不过现在也不需要了，这套衣服给齐相阑穿刚好。”
“阿茵，如果你不想给相阑，我们可以……”
王寻茵打断他：“没有不想，这不是已经给他了吗，他穿着挺好的，就这样吧。”
左傅年看着面色平静的王寻茵，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说下去。不知为何，自从上次和妻子大吵一架之后，两人之间的氛围好像有了一丝改变，但是这种改变，却莫名让他感到心慌。
大人的心情没有影响到孩子，左也还在围着齐相阑转圈，她兴奋地站在齐相阑面前，仰头看着他，说：“齐相阑，你现在看起来好像个大人啊。”
抬手比划了一下他和她身高的差距，她笑着说：“一点儿都不像个弟弟了。”
齐相阑嘴唇微扬，配合她的高度微微俯身，用其他人听不到的声音说：“小也，我本来就不是你的弟弟。”
左也：“……”她抿了抿唇，身体挡住背后两个大人的视线，伸出纤长的食指点在他的胸膛，莹润洁白的指甲像是缀在黑色西装上的珍珠，她眼波流转，低声警告：“在家里请和我保持距离。”
齐相阑眼中笑意更甚，但还是听话地直起身退开。两人之间不可见人的暧昧转瞬即过，一旁的大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
卫琦生日这天，左也选了套复古风的白色及膝小礼裙，样式简洁大方，脖子上戴了条钻石项链，是王寻茵的。
王寻茵打扮她花了点时间，下楼的时候左傅年已经去开车，只有齐相阑客厅等着，听到楼梯响动，他转身抬头看过来，整个人好像了愣住了。
左也走到他面前，问：“我爸呢？”
见齐相阑呆呆的不回答，她皱了皱眉：“齐相阑，你发什么呆呀？我爸呢？”
“……叔叔去开车了。”他回过神，慌张掩饰住眼底的痴迷和恋慕。
被爱滋养长大的孩子，无忧无虑，自信大方，身上的气质也是独一份的。舞台上弹琴的左也温柔从容，像是天上触不可及的星星，今天的左也却像是橱窗里奢华闪耀的宝石，尽管已经近在咫尺，却依旧不可触碰。
“那就走吧，还愣着干什么。”左也从茶几上抓了几颗葡萄，一边吃一边往外走，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应该端庄一些。
到卫琦家酒店时，宴会已经开始了，左傅年和王寻茵刚进场就被几个熟人逮住。左也认出对方，甜甜喊了声：“许叔叔。”
许振国是左傅年多年的兄弟，也是象坤的创始人之一，算是从小看着左也长大，一见到她，就乐呵呵道：“小也真是越长越漂亮，许叔叔差点儿都认不出来了。”
说罢，他看向站在左也身边的男生，问：“这位是？”
左傅年道：“我跟你提过的，齐相阑。相阑，叫许叔叔。”
齐相阑走上前打招呼：“许叔叔。”
许振国明显是知道两夫妻之间的事情的，觑了眼王寻茵，小声责备：“你怎么把齐瑶的孩子带来了，阿茵都不管你的吗！”
左傅年面露尴尬，但不想当着孩子的面解释，便转头让左也带着齐相阑去找卫琦。左也正愁怎么远离大人的是非呢，一听这话，赶忙拉着齐相阑跑了。
泳池边，卫琦正和莫喻说话，莫喻不知说了什么，卫琦一脸不耐烦道：“你怎么总跟我爸站一条线啊，我的生日我做主怎么了！”
莫喻翻了个白眼：“你多大能耐啊，做得了主吗！”
卫琦还想反驳，但见左也带着齐相阑过来，撇了撇嘴没继续，而是朝左也摊手道：“也姐你可总算来了，礼物呢。”
左也将手里的盒子递给他：“忘不了你的。”
卫琦刚接过，就看到齐相阑也递了个盒子过来。齐相阑道：“生日快乐。”
卫琦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谢谢啊。”
收完礼物，他转头看向莫喻：“所有人都给我礼物了，你呢？别跟我说你今天晚上来白嫖的啊。”
莫喻忍着把他踹下水的冲动，扔给他个盒子。
“这是什么？”他迫不及待拆开来，一看里面的东西，脸色大变，“死鱼儿，你有病吧，我生日还给我送练习册！”
“你才有病，我这是送你知识！”
“谁要知识啊，我要其他的，不管，你得重新给我一样。”
“做梦去吧你。”
两人以前以后追逐，卫琦像是只蚊子嗡嗡嗡追在莫喻后面，不厌其烦。左也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端着盘蛋糕在一边笑呵呵的边吃边看戏，盘子里的东西快吃完了，她才想起旁边还站这个人，免费的苦力不用白不用。
“齐相阑，帮我拿点儿点心吧，我今天穿的高跟鞋，不想走路。”
她说着，坐在高脚凳上伸出一只脚给他看。
像是撒娇的语气，齐相阑完全没有办法拒绝，而且，他分明很享受这种被她需要的感觉。
左也看着他离开，这才冲着闹腾的两人喊：“别追了卫小琦，你爸眼神都快把你刀出个窟窿了。”
卫琦闻言停下来，转头一看，自己老爹果然在不远处的人群里瞪着自己，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都能脑补出一会儿自己被训时，对方肯定会说“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不成样子”之类的话来。
左也吸了口果汁，说：“你别怪小鱼儿了，她这是想提醒你。”
卫琦靠在桌边，没好气道：“提醒我什么？提醒我你俩成绩好，就我成绩差？”
左也说：“我们马上就高三了，我和小鱼儿已经约好了报考申市的学校。”
卫琦一怔，看向一旁的莫喻。
莫喻平静道：“枫市的两所大学录取分数线都不低，以你现在的成绩肯定去不了，到时候你爸把你送出国，我们三个就被分开了你知不知道。”
卫琦愣了愣，道：“我……我也没说不好好学啊。”他挠了挠后脑勺，捡起地上的练习册，“行了行了，不就是学习吗，你俩放心，我从今天起肯定好好学习奋发向上，没准儿下一次年纪第一，不，全校第一就是我。就我这聪明才智，你们就等着看好吧！”
左也点头：“那我怕是等到瞑目那天都看不到了。”
卫琦怒：“左也，你怎么也对我没信心！”
莫喻噗嗤一笑，翻了个白眼：“能及格就不错了，还第一呢，做梦吧。”
不远处，齐相阑看着嬉笑打闹的三个人，唇角微弯。他往盘子里夹了些左也喜欢吃的杯子蛋糕，正准备往回走，却被一个女生拦住去路。
对方声音带着羞涩和雀跃：“齐相阑，真的是你啊，你今天……和平常有点儿不一样，我刚才就想叫你，又害怕是自己认错了人。”
齐相阑眯了眯眼，认出来人：“你好，郑幼欣。”
“是我。”小姑娘平时就总被人夸漂亮，今天更是专门打扮过，也更加自信，将鬓发别到耳后，笑着道：“我表哥和卫琦是好朋友，我跟他来玩儿的，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齐相阑点了点头：“嗯，很巧。”他和对方没什么话说，敷衍一句就准备离开，不想小姑娘却没有退让，反而上前一步，弯腰瞧着他手里的盘子，抬眸眨了眨眼，俏皮道：“齐相阑，原来你喜欢吃甜食呀？”
齐相阑垂眸看着她，没有回答。
“我也想吃蛋糕，”她笑意浅浅，伸出手，故意道：“能不能给我一个。”
齐相阑偏头，下巴点了了点旁边的桌子：“那边有很多。”
郑幼欣咬了咬唇，脸颊微红，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定定望着他，说：“我不要其他的，我就要你给我的。”
小女生目光殷殷，心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齐相阑垂眸望着她，沉静半晌，将手里的盘子一齐递了过去。郑幼欣一讶，抬眼惊喜地看向他，不想齐相阑只是漠然道：“你要就都给你，我重新拿。”
他转身回到餐台，取了一个盘子开始拿点心。
郑幼欣愣了一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想了想，还是走到他身后，把话说得更直白一些。
“齐相阑，我不是想要你的蛋糕，不对，我是不止想要你的蛋糕，我……”齐相阑只是慢条斯理夹着点心，半个眼神也没有分给她，她想退却，又不甘心，又怕旁边的人注意到，跺了跺脚，道：“我想要你做我男朋友！”
齐相阑的动作顿住，郑幼欣觉得自己看到一丝希望，毕竟齐相阑拒绝其他人都是很直接的，才不会犹豫，她一鼓作气，“班上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我喜欢你，我就不信你不知道！说实话，我当学委是为了你，我和我前男友分手也是因为你，我还报了这次市里的数学竞赛，就因为我想离你近一点，你难道一点都不明白吗？”
“你说的这些和我都没关系。”
“什么？”女生怀疑自己听错了，微微睁大眼睛。
他皱了皱眉，打算说得更直白：“我不……”
他启唇，原本应该直接了当说出“不喜欢你”几个字的，但是开口的瞬间，却想起左也曾拉着他语重心长和他说过一件事。
她说，“喜欢”这种心意是很宝贵的，如果他人的“喜欢”并没有伤害到他，那他即便他不接受，也应该珍而重之地告诉对方自己的态度，而不是随意敷衍践踏。
从前他厌烦那些因为他的皮囊而涌上来的人，所以从初中开始他就习惯了用最直白最冷酷的方式拒绝那些表白的人，“不喜欢”“别烦我”“不关我的事”……这些都是他曾在面对他人表白时说出口的话，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也有了喜欢这种心意，他也在时时刻刻害怕被喜欢的人拒绝。
喜欢这种心意是很宝贵的。
他抬头看向期待的女生，收起不耐烦的神情，语气郑重。
“谢谢你的喜欢，但是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