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无头女童案
应淮目光黑沉,面色看不出丝毫情绪,只冷漠问道:“你可看清那宋阔样貌?”
崔崇很是遗憾的摇头:“我的眼睛被他们打伤,视力严重受损,只看得到模糊轮廓,那宋阔常穿白衫,身材略瘦削,个头……”他抬头看一眼应淮,“比您矮些,我并未近距离见过他,名字也是无意间从单喜口中听来。”
宋心慈有些不自在的扣扣鼻头,若上次她先将宋阔的画像给应淮看了,这会儿也不必问那宋阔相貌,她自己虽是看了画像,却是个脸盲,一个才认识的人,须得见上个七八次方才记得住相貌,那画像她只看了一眼,这会儿早忘干净了。
他们从崔崇这里得知,崔柔死于一个半月前,也正如宋心慈验尸结果那样,她是被活活折辱而死,崔崇见到她时,她已经死了且被割下头颅,若非崔柔肩头的胎记,连崔崇也无法确认那尸体便是妹妹的。
自见到妹妹尸首起,崔崇的精神便有些不正常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糊涂时谁都不认,只认得妹妹尸体,他便每日守在尸体旁,眼看着妹妹的尸体一日日腐坏,他没有办法,只能清理蛆虫,尽可能减缓尸体腐坏程度。
“你未曾想过让你妹妹入土为安?”宋心慈疑惑问,妹妹身亡,作为哥哥让她入土为安乃人之常情。
崔崇点头道:“想过,可我不甘心啊,妹妹死的冤,我却连凶手是谁都未曾得知,不能为妹妹报仇,便是死我也没脸去见父母。”
说到此处,他再次看一眼应淮,不知是不是惧怕,他只快速扫一眼便立刻垂下视线,声音低缓:“我听闻皇城司大都督铁面无私,查案手段了得,便想着偷跑出去闹一闹,兴许能够引得大都督注意,可他们看的实在严,我实在寻不到出去的机会。”
“幸好,幸好你们来了,若两位能够查到害我妹妹凶手,甚至是查清我崔家被灭门真相,崔崇愿以性命相报。”崔崇跪不下去,只能尽可能的将身体往地上趴,额头贴地以示诚意。
宋心慈转头看应淮,他始终一言不发,幽黑的目光,黑沉的脸色看不出一丝情绪,宋心慈觉得他不可能会答应,崔家灭门惨案已过去十年之久,线索极少,再翻出来调查亦是难上加难,更何况还是前朝旧案。
“崔家旧案已是过去,若要调查需禀明皇上,至于令妹的死既是发生在我所管辖的地方,自会调查清楚。”应淮说着,背过身往外走去。
看吧,他果真拒绝了。
无情冷血的男人。
宋心慈视线低垂,落在崔崇紧握成拳,青筋暴起的手背上。
这对兄妹也着实可怜的很,一夜之间家破人亡,二人相依为命隐姓埋名的苟活至今,却不想仍旧无法逃脱恶人之手,妹妹惨死,哥哥又被残害成如此这般模样,任谁能心中不恨呢!
若是换成自己……
宋心慈不由握紧拳头,单是想想就已经令人恨到全身发抖,这桩案子若是不破,只怕她此生都良心难安。
趁着应淮不在,宋心慈拍拍崔崇肩膀低声道:“我虽不敢答应一定会查出崔家灭门案,但我会尽力,至于你妹妹的案子我一定会查出来,放心!”
崔崇抬眼看着面前这个漂亮如同瓷娃娃般的小姑娘,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暖意,眼睛鼻头也是阵阵酸涩,他连忙低头掩饰即将掉落的眼泪,重重点头。
见他这般模样,宋心慈心里也是酸胀的很,只能尽自己最大能力帮他:“我会想办法把你膝盖处的东西取出。”
那玩意儿着实折磨人,真不敢想他这一个多月该是怎样的难熬。
崔崇又是重重点头,除此之外,他竟是不知该如何开口,自己堂堂七尺男儿,竟是要一个小姑娘帮忙查案,当真没脸的很。
宋心慈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先休息。
走出屋门,见应淮站在廊下出神,她也过去在他身旁站定。
此时天光大亮,太阳升起,整个院落便不似夜里那般寂寥骇人,虽是破败不堪,杂草遍布,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繁荣盛景。
宋心慈深吸口气,一口气尚未吸完,便听到身边传来应淮凉凉的声音:“你有何能耐揽下这桩陈年旧案?”
“什么?”宋心慈迅速松掉气,有些诧异的看向应淮。
应淮转头看他,阳光落在他脸颊,却照不进他漆黑冷漠的眼眸,寒凉的目光冰刃一般射向宋心慈:“就凭你那点上不得台面的验尸术?你可知这桩案子牵连甚广,稍有不慎便是满门抄斩,你竟是胆大到如此地步?即便你自己不想活命,为何要拉上宋家近百口人为你陪葬?”
一连串的反问问的宋心慈呆愣原地,心口窒息一般无法呼吸,只呆愣愣看着应淮,仿若不认识他一般。
“我……我只是……”宋心慈嘴唇轻颤,不知为何竟觉得喉咙堵的一个字说不出。
“你只是什么?”应淮冷脸质问,“你只是觉得他们兄妹可怜,想好心帮他们?那你可曾想过你宋家人是不是要为这件事送命?”
说完,应淮转身甩袖而去,独留下宋心慈默默立在原地。
以前,她也曾被队长训斥,可从未觉得如此伤心委屈,纵使这件事她答应的确实欠缺考虑了,可为何不能好好和她说呢!
宋心慈满脸倔强,抬手抹掉腮边泪水,一转身便看到崔崇趴在门边,满脸愧疚。
“对不起,让你为难了。”崔崇也是觉得歉疚,“大都督说的没错,崔家灭门案已经过去十年之久,如今再翻出来调查确实不容易,那便算了,只是令妹的案件还需劳烦你们。”
宋心慈却是紧抿唇角,深吸口气说:“你放心,我既是已经答应你,自然说到做到,这件事我一个人抗,你先留在这里,我这就回去找人带你回家。”
崔崇刚想阻止,却见宋心慈转身便走,瘦弱的背影透着一股倔强,他伸出的手只能停留在半空,看她出了月亮门不见踪影,只能无奈缩回手。
崔崇自是知道这件案子单凭宋心慈一个小姑娘那是断然不能查出来的,他之所以还敢求她,无非是觉得应淮对她似乎不太一样,若她答应了,应淮必定不会袖手旁观,却不想那应淮果真如果传言那般冷漠。
他也是发觉应淮看小姑娘的眼神不同一般才敢这么做的,却不想小姑娘竟是遭到训斥。
难不成是他看错了?
不对,同样身为男人,那样的眼神他绝非不会看错。
思及此,他还是决定搏一搏,只要应淮肯帮忙,崔家灭门案定然能够水落石出。
委屈过后,宋心慈心里也是气的很,不想帮忙不帮便是,何必要说那种话来戳人肺管子,她何时又想过要宋家全家人为此事陪葬了?若这件事当真这般危险,好好和她说就是了,为何要那么凶。
更何况,她之所以要应承下这件事,也并非全无考虑的,而是隐隐觉得这件案子和十年前的灭门案有关系,否则他们兄妹已经隐藏起来,为何又会被找到,且如此残忍折磨?
宋心慈气呼呼的走在街上,果真如上次那般遇到出来寻找自己的半烟,只是这次她并未吃面,半烟见到她又是激动的拉着她全身上下一处不落的检查,在看到她衣袖上沾了血迹后更是吓的面无人色。
“小姐,你这身上怎会有这么多血,您哪里受伤了,快叫奴婢看看,您知不知道这两天老爷夫人都要急疯了,夫人整日落泪,老夫人也因此病的昏睡至今未醒,您快回去瞧瞧吧!”
“嗯!”因为已经经历过一次,宋心慈非常淡定,这让半烟十分疑惑,却也不好多问,连忙带着她回家,那是一刻都不敢耽误,再没有像上次那样还有心情玩乐。
因解剖尸体的缘故,宋心慈身上沾染了血迹,还有阵阵腐臭味,这次她并未直接去见老夫人,而是回房间洗漱换衣,又在李氏满是着急下请了大夫为她诊治,确定她当真未曾受伤之后才放心。
李氏听她说许久未曾吃饭,当即命人准备早饭,却被宋心慈拒绝,说是要去看祖母,且与祖母一同用饭,李氏这才作罢,只得陪着她一起去。
和先前一样,宋心慈的出现让老夫人很快苏醒,母女两人一同陪着用饭话家长,眼看昂老夫人气色渐好又犯起了困,二人服侍老夫人睡下后便悄然离去。
从老夫人院中出来,李氏拉着宋心慈的手柔声道:“去吧,你父亲在书房等你。”
宋心慈点点头,这一次她依然决定如实告知。
然而,不曾想事情却又是出乎她的预料,且让她极为震惊。
书房门禁闭,宋心慈敲敲门,喊了声父亲,便听到里面传出宋光庆的声音,平静的让宋心慈极为意外,和上次很是不同,不知为何,她的心反而咚咚狂跳起来。
推开门,见宋光庆安然坐在书桌后,面前摊着一本书,见她进门,也并未生气,只示意她坐下。
宋心慈惴惴不安的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父亲……”
宋光庆抬手制止她:“你先别说话,我来问你,你可是被那纸新郎案的凶手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