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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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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打闹闹间她们到了酒楼,此时还不是饭点食客不是很多,他们要了一间雅阁。

若梨对这家酒楼比较了解,点菜就交给她。点完了菜平熙问小二要了一盆温水和一条毛巾。

水和毛巾很快就送来,平熙用浸湿的毛巾轻柔地擦拭小姑娘灰扑扑的小脸和小手。

褪去污秽的小脸红扑扑的,一双大眼扑闪扑闪,她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有些无所适从。

平熙轻笑着捧起她的小脸道:“看,擦干净了多漂亮!”

若梨附和道:“对啊对啊,小妹妹真可爱!”

殷弃望着她们满脸笑意,噙着笑细细品着杯中的茶水。

“对了,从前只听你爷爷叫你囡囡,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小姑娘有些难过低下头,眼中隐隐有些泪光,她努努嘴巴道:“我没有名字......”

平熙有些错愕,不禁有些感同身受,乱世之中百姓能活下来就很好了,何谈静下心好好取一个名字,大多用些贱名便替代了。

“那......姐姐给你取名忆安好不好?”平熙摸摸她的头,手下的触感有些干枯。

她抬起头,眼中充盈着希冀,随即欢快地点点头。

“这忆呢,就是姐姐希望你不要忘记爷爷,安就是希望你一生平安,就和姐姐的名字一样。”

“姐姐的名字?”忆安微微偏头有些不解地望着平熙。

“对呀,姐姐叫作平熙,我的父亲希望我过得顺遂平安......”想到父亲平熙心中有些难受,她本可以侍奉于他膝下,可如今她却成了孤家寡人,不知他自尽前是否因平熙而犹豫过。

午夜梦回,平熙总会对父亲的自尽有些怨怼,为何他要抛下自己,难道他就不会想到失去亲人的平熙会怎样吗?但转念一想,若换作自己,丧子之痛定会叫人痛不欲生,这种痛平熙是经历过的。

“姐姐......”忆安见平熙有些失神轻声呼唤着。

平熙回过神,对忆安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肉。

“客官!八宝野鸽,玉笋蕨菜,姜汁鱼片,龙井竹荪,还有一壶清茶,一桶蒸饭,都上齐了,请慢用!”店小二吆喝着介绍完菜肴就出了雅阁,将门轻声关上。

若梨点的菜都是这家店的特色,念着忆安长久营养不良需要补一补,但又不能一下补太过,就挑了些较为清淡的菜品。

面对这一桌菜肴,忆安有些无所适从,她生涩地握着筷子呆滞在原地,双眼紧紧盯着菜肴却迟迟不下筷。

若梨见她很是犹豫,直接端过她的盘子夹了满满一盘,然后放到忆安面前示意她赶紧尝尝。

忆安感激地冲若梨笑着,握着筷子的手不是很灵活,好几次夹起菜又滑落,最后只好用筷子戳着吃。

食物入口的第一刻,忆安脸上浮起惊艳的神色,她慌忙扒着盘子里的菜肴,两边腮帮子鼓鼓的,很快一盘菜就被她解决了。

若梨又给她盛了一碗竹荪汤,忆安接过呼噜噜喝了个干净。

看她吃得这么开心大家都很是欣慰。

等她吃饱,小手往嘴上随意抹了抹,沾了油的手又在衣服上摸两下,心满意足地抚着小肚子。

忆安身上的衣服都破的不能再破了,平熙就打算去裁缝铺给她做几身衣裳,他们离开酒楼就去往裁缝铺。

一路上,忆安十分雀跃,一蹦一跳地甚是可爱。

到了裁缝铺忆安自己挑了布料,之后由裁缝师傅给她量了身量。

“你们家孩子多大了呀?”裁缝娘子边量边与平熙几人交谈。

“这是我们家小妹,今年大约是七八岁了吧。”平熙看着忆安,她点点头。

“哎呦,小姑娘看着只有五六岁,七八岁的孩子不该只有这么点高。”

应是从小饥一顿饱一顿,营养没有跟上,才影响了身体发育,看来得给忆安配些方子好好养一养身子。

“嗐......”平熙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无奈叹了口气。

等量完身长,平熙付了些定金,就等着裁缝娘子做好了再来取。

回到医馆,景弘正给病人诊脉,平熙让若梨把忆安带到后院好好沐浴清理一番,自己则立马上手打理医馆的事务。

前些天有几位夫人订了养颜玉肌膏,现在有些空闲平熙便打算赶紧炮制一些。

原本制丸平熙一人便可完成,但殷弃非要给平熙打下手,她也就由他去了。

这玉肌膏要取阿胶、杏仁、滑石与轻粉熬制而成,有着滋养肌肤的好处。

平熙取了阿胶置于锅中熬化,殷弃就在一旁剥着杏仁肉,剥完了杏仁平熙就让他将杏仁磨成粉。等到材料准备好了便悉数放入阿胶中熬煮,这熬煮的时间尤为重要,时间短了长了都会影响功效。外人若想炮制不难,但是这熬制的时长与火候却很难掌控。

因此曾有其他医馆也想如法炮制,却始终达不到效果,这养颜玉肌膏便只平熙一家了。

等到锅中冒了泡,炉灶里便转为小火,继续熬煮一段时间就成了。

殷弃从储物间搬来瓷瓶,他们将熬好的膏体尽数装于瓷瓶中,待晾凉凝固后就可以将瓶口封起来。

如此一来,养颜玉肌膏便制好了,只等着夫人们派人前来取。

殷弃留着整理装了玉肌膏的瓷瓶,平熙就去找景弘。

景弘斜靠在轮椅上按压着眉心,平熙轻手轻脚走过去将手搭在他的双肩上,他惊了一下瞥见是平熙便又松懈下去。

平熙一边给他按捏肩颈一边道:“爷爷,您还记得破瓦子的老头吗?”

“记得。”他点点头。

“听说他因病去世了,只留下一个孤苦伶仃的孙女,我不忍她一人便将她带了回来。”

听到老头去世景弘微微震惊,道:“唉,都是苦命的人,那就把那孩子留下,一个小孩子咱们还是养得起的。”

“多谢爷爷,我还想着让她学一学医,将来也能继承您的衣钵,也算为她谋一份手艺。”

景弘点头同意,又说道:“这事还需问问那孩子,只要她愿意咱们定然要倾尽全力教授。”

平熙把握着力道捶打景弘的肩颈和背部,他放松地倚在椅背上,眯缝着双眼一脸满足。

夜间无事,平熙和忆安在院中磨药,她已经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这衣裳对她来说有些大,但挽起衣袖勉强合适。

平熙教她如何磨药,她很认真地听着平熙的教导,按照平熙说的话一步一步做着。

“忆安,我和爷爷商量过,想让你和我们学医,将来若我们不在了,你也能以此谋生。不知,你愿不愿意?”

忆安停下手上的动作,眼带迷茫地望着平熙,道:“姐姐,你不要我了吗......为何要说你们不在了......”

“乖,只要姐姐在就不会扔下你,但是人有旦夕祸福,将来会怎样谁也料想不到。我现在能做的只有未雨绸缪,你明白吗?”

“明白了!我愿意学医的!”忆安高昂着头回道。

平熙摸摸忆安有些毛躁的头顶,继续给她讲解药材。

“吱呀”,身后传来开门声,平熙回过头就见殷弃从里头出来。

他像是刚沐浴过,发梢有些潮湿,双颊被热气蒸得红润,肩上披着一件外衣。

褪去了华丽锦服的殷弃眉目间不再长存郁气,他虽身着常服却洋溢着朝气,如今他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的笑意,平熙很喜欢他这种松弛的气息,这才是平熙心中殷弃该有的模样。

“怎么不歇着?”平熙起身朝他走去,在离他几步之远站定。

他勾了勾唇角,拉拢外衣寻了把椅子坐下,目光落在忆安手下的药材上。

“刚沐浴完,出来透透气。”他说完抬头望着平熙,夜色昏暗但平熙瞧见了他眼中的光彩,很是动人。

平熙垂着手前后晃荡,动作随意地坐回忆安身旁,缓了缓有些不自然的神色道:“我正教忆安识药材,你也一起吧。”

如今平熙与殷弃的关系有些尴尬,他们虽心系彼此,但始终跨不出那一步,因而一直是想靠近却不敢的境况。因前世种种,平熙总是害怕他心中对自己有所隔阂,毕竟平熙做了许多伤害他的事。而殷弃心中所想平熙不确定,他大概也有着诸多担忧,以至于他们维持着表面的客套却无法再进一步。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固,平熙和殷弃皆是垂眼望向地面,只余咯吱作响的捣药声。

夜渐深,天渐凉,见药材捣得差不多,平熙就领着忆安回了房。

忆安睡得不踏实,总要平熙陪着她方能入睡。

平熙掖住被角,手掌隔着被子在她肚子上轻轻拍着,没一会儿就传出细微的鼾声。

熄了床边的蜡烛,平熙轻手轻脚地开门出去。

关上房门一转身,殷弃还在院中坐着。

平熙远远望着他的背影,想上前怕逾了规矩,想回屋又担忧他着凉。

“方便聊聊吗?”正当平熙犹豫不决时,殷弃开口问道。

既然他问了,平熙也不好拒绝。

走到他边上的藤椅上坐下,平熙却没有勇气看他,更没有勇气说话。

殷弃搬着藤椅小心翼翼地朝平熙挪近几步,“这样说话听得清些。”

平熙笑着点点头。

“平熙,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你一直在躲我?”

虽然没有面对他,但余光能够瞥见他正望着自己。

平熙不知该如何回答,面对他平熙总是理亏的。

“起初我不理解,但这段日子我想了许多,大概是理解了你的心境。”

殷弃转头望着前方的地面,上身朝椅背靠去,继续道:

“若是因为前世种种,你不必担忧,我从未怨过你。既然重活一世,就要更加珍惜当下。前世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若有机会我会带着你出宫,做一对寻常夫妻,不被权势所牵绊。可惜......”

“我知道!”平熙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接下来的话平熙不想听,只要想到他死在自己的手上,心里就如刀割般疼痛。

“所以如今我们都是自由身,为何不能在一起?”殷弃这话说得直白,是平熙没想到的。

既然他对平熙袒露心声,那平熙也不应该向他隐瞒自己的担忧。

“你知道的,我的心意从未变过。前世虽被迫伤害你,但我也无时无刻不在受着煎熬。今生我愿与你做寻常夫妻,可是我心中害怕......”

“害怕什么?”听到平熙肯定的回答,殷弃有些激动地侧身握住她的胳膊。

平熙抬头望天,没有一颗星星,漆黑的天就像泼了墨。

“害怕你再死在我眼前。”

“曹奉的诡计已被我们识破,自那日后我再未服用过毒药,景先生也为我诊过脉,一切安好。”

可是即便如此,平熙心里还是不安。

“你信不信命?从前我是不信的,我以为可以靠自己改变前世的噩运,可是重生后这几年发生的事却叫我不得不信命。就算救回了平逸又如何,他还不是失去了性命?哥哥的死,爹的死,每一件事都在告诉我人各有命。”

殷弃望着平熙没有言语,眼底满是心疼。

“阿弃,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哥哥和爹死了,你也死了。或许这场梦就是上天给我的预示。”

平熙低垂着脑袋,双手无力地抚上面颊。

“为了一个梦,你就要放弃我吗?对于死我早已淡然,如果结局终究是一个死,那我们更该珍惜彼此,莫要留下遗憾。”

他说的对,担心未来不如珍惜当下,自己怎么就陷在迷局里出不来呢?

平熙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着他微凉的皮肤。

殷弃反握住平熙的手,另一只也覆上来,像是捧着稀世珍宝般贴近脸颊,珍重地蹭了蹭。

此刻,他们心意相通。

和殷弃坦白后,平熙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多年来也终于睡了个好觉。

不管将来如何,会有人和平熙一起面对。

一大早,景弘和殷弃就在厨房忙活,殷弃从小便养在深宫,对于灶台上的事一窍不通,但经过景弘的点拨也能做上几道菜肴。

他忙活着端出几笼热腾腾的包子,又端上几盘小菜和一锅清粥。

大家陆陆续续入了座,各自拿了包子或盛了小粥埋头解决。

看着其乐融融的氛围,平熙不禁会心一笑。

这是平熙想要的生活,只是,少了两个人。

想到这,心情又跌落下去,连带着微扬的嘴角缓缓下垂。

一只拎着包子的手出现在平熙眼前,一抬头殷弃正往自己碗里放包子。

对上他宽慰的眼神,平熙感到一丝安定。

用完早饭大家就各自忙活了。

之前做好的玉肌膏陆陆续续送到各位夫人府上,剩下的银两也就入账。

望着一兜子银两,平熙心里喜滋滋的,还是金钱最实在!

景弘看诊从来都是看心情收诊费,遇到穷苦的通常不收钱,靠着平熙新开的美容业务医馆能够挣上不少。

原本的暗室被平熙用来烘干药材,只要将厨房锅灶烧的热些,暗室里的温度就很适合烘药材。

除了玉肌膏,平熙还研制了其他养颜的药方,夫人们用了效果都不错,一段时间下来生意越来越红火。

但是当生意场上一家独大时,就会招致许多红眼。

这不,麻烦很快就找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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