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徐希辰快速换了衣服，休闲装，运动鞋，赶到火车站。
一位金发碧眼，身材健硕的外国男生走近:“Hello,nice to meet you.Can I take photos with you?”
“额……”
“Sorry，my boyfriend will get jealous.”
"Oh，Where is your boyfriend?”
“哥哥，哥哥……”
赵然曦冲着人群大喊，遥遥见到那抹不容忽视的身影。明明只见过照片，却是能一眼就在人海中辨别出来。
徐医生闻声而来，光影交错，眼前的姑娘身姿窈窕，发丝如瀑，温婉明亮，落在一片五彩斑斓里，让人挪不开眼。
“Your girlfriend is so beautiful.”
说完，外国小哥哥识趣地走开了。
“……”
“哥哥，本以为你不会来……”
赵然曦身着米白色T恤，贴身牛仔裤更显双腿纤细笔直。白净的小脸上渗着密密的汗珠，脖颈白皙修长，垂在身体两侧的小手抓着衣角，双眸如星辰闪亮。轻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藏不住的欣喜。
“我不来，放任你继续坑蒙拐骗其他南湘人民？”
“赵小姐莅临南湘，是公司分部打算成立了？”
徐医生还是非常关怀家乡人民的。
“……”
“想吃什么？”
两个存在“网络诈骗”关系的网友，初次见面，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氛围，略显尴尬。
“上车前吃过了……”
“走吧，既然来了，我也要尽一尽地主之谊，怎么说你也是第一个敢拿我“开刀”的人……”
鸿门宴？敢想不敢吃。
“我不去，妈妈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灵光一闪，脑海中飘过她的个人介绍:旅游，吃美食……
“南湘小笼包，杏花酒酿，松鼠桂鱼……”
徐医生罗列着菜单，眼神坦荡地望向她。
“妈妈也说了，唯美食和帅哥不可辜负……”
小姑娘咬了咬嘴唇，美食面前，兵败如山倒，低头跟着徐希辰，亦步亦趋。
“没出息……”
徐医生嘴角微扬，心情不错。顺势接过小姑娘手中的太阳伞:“我来吧。”
毫无防备，手中一空:“谢谢哥哥。”
看着自己完全被笼罩在太阳伞的荫蔽之下，而撑伞的人却是落在一片夏日的骄阳之中，只为保持合适的距离，这位可爱的男生呀，心头微微升温。
用余光偷偷瞥，身旁的男生身形挺拔俊逸，五官立体分明，下颌的弧线是顶漂亮的……
伸出的手指如竹节般干净分明。这双手呀，是多少病人的渴望和希望，此刻，自己正免费享受着它的服务，荣幸之至。将来他一定会成为一名顶尖的医生，一定会的。
“从哪儿来的？”
“帝都……”
瞧见他握住伞把的手猛然一紧，赶紧岔开话题:“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你也不赖，不然怎么靠相亲诈骗……”
“……”
徐希辰带着小姑娘在当地有名的南湘菜馆一尝特色。小笼包，杏花酒酿，东坡肉，松鼠桂鱼，桂花糯米藕……
“最近还在……额……行骗？”
“没有了，哥哥，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边拿着筷子大快朵颐，边回答徐医生的问题，毫不知羞，美食面前毫无形象。
“那我挺荣幸呗，扼杀了你尚在萌芽状态的职业生涯……”
“怨不得别人，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后天不足。”
“心术不正，还挺自豪……”
徐医生回怼人的技术炉火纯青，好女不跟男斗。
“我也是做了很多功课的……”
“爱情诗背得不错……”
“……”
“你主业是什么？”
“大学学的计算机专业，毕业后做过一段时间游戏设计，以后想做人工智能方向……”
可是，老赵那关难过了。
“专业不错，没用到正途。为什么突然跑到南湘？骗子这个行业现在都这么放得开了吗？不怕我报案？”
“坐车坐过站了……”
“说实话……”
小姑娘终于舍得放下筷子，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拿出一个信封。
“哥哥，钱还你……”
伸手将信封递过去，放在徐希辰面前。因激动脸色红润欲滴，本就好看的秀颜上更添几分色彩。莞尔一笑，坦诚无疑。
“什么意思？接近我，不是为了钱？难道……是为了色？”
徐希辰狐疑地看着推过来的钱，问道。
“开始是为了钱，后来是为了色，现在是为了人……”
“为了，和你牵扯不清……”
边说边拿起筷子继续吃起来，一副天真无害的做派，这么好吃的食物可不能浪费。
早就听说南湘有三美，美食美景美男，得尝二美，无憾了。当然也有三不便，交通不便，教育不便，经济不便，所以一直没发展起来。
“姑娘，你所图有点儿多，要学会知足常乐……”
徐医生轻轻挑眉，浅浅一笑，清亮柔和。
“理想抱负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赌一把，抱上徐医生的大腿，上了徐医生的船，我后半辈子比买多少保险都有用……”
“……”
熟悉的《借我》铃声，电话响起:“希辰，你现在来趟医院吧，出了些状况……”
手机那头传来嘈杂混乱的声音，哄哄嚷嚷。
“好，我马上到。”
心向下沉了沉，平添几分担忧。
“哥哥，等等我，我们一起去……”
“你去干嘛？抢饭碗？想骗优质单身男医生？”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连忙伸手强塞了块糯米藕，鼓起腮帮，吐字不清。
“哥哥，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入我和皮蛋的法眼，我俩也是有高要求的……”
“眼高于顶？我是该受宠若惊……”
“哥哥，钱我先保管，事后你再找我慢慢清算。医院那边肯定是出了紧急状况，徐医生，工作重要。”
眉开眼笑，狡黠的模样如小狐狸，柔和自然的做派，自带温暖。
“对了，这顿没吃饱，等哥哥忙完了，记得给我补上……”
徐医生鬼使神差带这个拖油瓶一起飞奔医院。
令必行，召必回，战必胜，这不光是军人的责任和义务，对于医生，同样肩负这样的召令。
刚到科室门口，哭声喊声闹成一片，一位穿着朴素的妇女跪在地上死命拉着同科室的向维阳祈求:“向医生，求求您，救救他……”
“我们一定会尽力。您稳定下情绪，先站起来……”
向医生伸手想扶起跪在地上的女子，奈何对方挣扎着不起来。见到迅速赶过来的徐希辰，眼睛里顿时充满希望。
“希辰，急诊骨科送来了一位流水线工人，在操作时候被机器切断了三根手指。家属意思是想进行断指再移植……”
“你也知道咱们这样的小城市，医疗水平差得不是一点两点，没人做过这种手术。主任的意思是只有你是从帝都回来的，找你过来商议下。”
“您就是徐希辰医生吗？他们都说您是我们市骨科手术的权威，他们都叫您“金刀医生”，求求您，救救我家老刘吧……”
“家里有三个孩子，就靠他赚钱糊口。我们没什么文化，活得艰难。老刘他没了手指，以后没有厂子要他了，这一大家子可怎么活呀……”
“您先站起来，冷静下，跟我到病房看下情况吧……”
徐希辰熟练地伸手接过护士递过来的白大衣和病人的片子、诊断，边走边细细地看。
他的眉眼如星火般闪耀，有行云流水的肆意，藏不住良好教养的贵气，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目光。赵然曦盯着身着白大衣的哥哥，愣愣出神。
一直知道他好看，行走的衣架子，端正优雅。表情专注严肃，与身边的医生讨论着病情，仿佛整个世界里除了治病救人再没有其他什么了。
“断指保存好了吗？”
“中指有80%成活机会，但另外两根没太大希望……”
拿着片子的手指白皙，指节分明。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专业性的气质，更多了几重职业的神圣和庄重。那些年帝都医学院关于他的传说，没有丝毫偏差。
纵有残疾，又怎能抵挡住他的万丈光芒呢？可，土中暗藏惊世妆，谁能去得了蒙住的尘埃呢？
旁边跟着向维阳，赵然曦默不作声地跟在队伍的最后面，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冷静沉着。一群人浩浩汤汤向病房走去。
仔细会诊完患者，徐希辰和主任及一众同事商议，最后得出结论:“这个手术成功率不高，风险大，完全离断，而且血管损伤严重，接近关节，尽量还是劝家属放弃吧……”
代表医生将最后商议的情形大致告知了家属，站在门口等候的妇女不顾阻拦，越过门槛，在一群医生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跪在地上，一下接着一下磕头，将额头磕成了青紫色。
“你们是救死扶伤的医生，不能见死不救！但凡有点希望，给他试试行吗？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了……”
“死马当活马医吧，再拖下去，我们老刘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饱经风霜的脸上眼泪纵横，泣不成声，一下一下祈求道。此情此景，赵然曦心头酸楚，医院呀，真是个让人难过的地方。
科室钟主任见到此情此景，于心不忍。深知断指移植最佳时间一般是肢体离断后不超过6~8小时，越早越好。
转身对徐希辰说道:“希辰，这台手术你来主刀吧，我给你做助手……”
“主任，从专业角度来看，风险偏大，有术后坏死的可能，不值得冒险……”
眉头紧锁，若有所思。综合来判定，徐医生不建议做这台手术。
“成功概率大概多少？”
“45%~50%……”
“凡事都有第一次，这里只有你有过经验，技术最好，时间紧迫，你来吧……”
钟主任苍白着头发，慈眉善目。伸手在徐希辰后背拍了拍，表示鼓励。
“嗯，那我去准备手术。”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女子感激涕零，絮絮念念，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
科室全体心照不宣，各司其职，准备打一场硬仗。陆续走出科室，徐希辰在门口抬眼看到了全程一直默默跟着的赵然曦，走到她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