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传第二十八回：狡猾的邻居

从九区到十三区的路途遥远，反正没有急事，凯茜前进的速度并不快。她下午出发，晚上在十一区休息了一晚，她到十三区的时候，正是第二天的中午。一回到十三区，凯茜直奔福兰特的府邸，打算去她回来了自然要去跟莉莉丝支会一声。

站大门的保安对凯茜已经很熟悉了，毕竟她每隔几天就会上门拜访，虽然凯茜穿着男装，但保安还是认出了她。他一边向凯茜打招呼，一边开锁，“午安，凯茜小姐。”

凯茜朝保安点头示意，“安。”等人把门打开了，她大步走进去。里面还有一扇大门，凯茜抬起手，还未敲，门就自己开了。

门口站着的是管家赛巴斯，他听福兰特说了最近发生的几件事，正期盼着凯茜来拜访呢。刚保安室那边过来传来讯息，说是凯茜来了，他马上就去开门迎接。见到正抬起手的凯茜，他脸上露出恭敬的笑容，朝她微微鞠躬，“凯茜小姐，欢迎光临。福兰特大人和莉莉丝小姐已经等候多时了。”

凯茜放下手，看向赛巴斯，发出疑问，“等我？”她并没有通知莉莉丝自己今天会回来啊，怎么会在等她呢。

“是的，请您跟我来。”赛巴斯轻轻点了一下头，转身朝内走去。其实福兰特大人他们已经等了两三天了，只是不想打扰凯茜小姐办事，所以没有与她联系。

凯茜皱眉跟上赛巴斯，她不过离开了十天而已，到底出什么事了？

赛巴斯领着凯茜到了福兰特的书房。他先敲两下门，门内传来一句“什么事”，然后他答道，“凯茜小姐来了。”下一句话倒是说得很快，“快带她进来。”赛巴斯打开门，做一个“请”的手势。

赛巴斯没有跟着凯茜进去，凯茜听到了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书房内，福兰特和莉莉丝分别坐在书桌的两边，原来大概是在商量事情。现在凯茜进来了，两人都抬首看着她。“发生什么事了？”凯茜边问边走了过去。

“你看看这个。”莉莉丝招呼凯茜过来，她侧着身子，以便凯茜看清桌上的东西。

桌上摆着一个请帖样式的小本子，不过是黑色的，“是什么？”凯茜打量了几眼，不太明白莉莉丝的意思。

莉莉丝叹一口气，把那小本子翻开来，“你自己看吧。”

凯茜很快地看完了这份开头为“致十三区区长福兰特先生”，落款是“十二区区长诺尔曼”的东西，这算是一份挑战书。十二区希望能与十三区进行一次友好的5v5切磋赛，旨在促进交流。她多看了几遍，注意到一段小字，上面写着，“为体现本次比赛的正式性，也为了激励参赛者，本区愿意出2000亿作为彩头；如十三区同意比赛，贵区作为比赛方也应有所表示，届时双方提供的奖金将一同赠给胜利者。”这摆明了是想要钱，说是奖给胜利者，但参赛者还不是对方定的，钱最后还是会到十二区的领导手上，凯茜想。应或不应，端看有没有取胜的把握，她问，“你们回了没有？”

莉莉丝摇头，“十二区的大概是看着十三区发展大好，眼红了。他们要出2000亿，我们要是应了，至少也得拿出2000亿的彩头。这一笔钱不是拿不出，但……”

福兰特见莉莉丝面色不虞，就接过话茬，“虽然现在我们区的经济发展不错，拿出2000亿还是有些吃力的。当然，如果能赢，这倒是个好机会。莉莉丝说要看你的意思，你觉得我们能赢得胜利吗？”

凯茜倒是想到了，比赛如是要办，自己肯定得出战，但这个问题她也拿不准。“不是要出5个人吗，还有4个人你们考虑好了？”

“找是找了几个，但是水平都很一般，你见过就知道了。十二区既然提出这样的切磋赛，必然是打着赚我们一笔的念头。就我能派出去的那些人，怕是没有胜算。”福兰特边说边摇头，“这个东西是三天前送来的，对方要求十天之内给个答复，倒是不急。如果你觉得可行，我们就应下来，要是没把握，那就不应。”

莉莉丝也看着凯茜，她看凯茜似是在思索，便问她，“要不要先看一下那几个预备参赛的人？”

凯茜想了一小会，摆手拒绝，“不必了，我觉得不答应比较好。先不说我是否有能力以一敌五，就是我们胜了，其实也没有好处：钱或许能拿到，却也惹怒了十二区的人。按福兰特刚才的说法，十二区的整体水平该是比我们区强的，如果两方对上了，吃亏的还是我们。”流星街十三个街区，越往后的街区情况越是混乱，而整体战力水平越是低。即便凯茜不懂政治，人往高处走这个道理却还是明白的。有能力的人自然不甘呆在发展最差的街区，十二区的情况或许不必十三区好多少，但至少也比十三区强。

“那便拒绝吧，反正我们不缺那个钱。”听了凯茜的话，莉莉丝也觉得拒绝比较合适，“我们边上就一个十二区，关系处不好的话影响会很大。”

福兰特什么都听的莉莉丝，对于莉莉丝的话，他毫无意见。“那就这样吧。等下我会通知其他高层开个会，讲一下这件事。大家都没意见的话，下午就让人把回函送去。”话说完，福兰特就先行离开，去通知底下人了。

书房里只剩下凯茜和莉莉丝两人，十日未见，自是有不少可说的话。凯茜坐上了桌子，拉着莉莉丝的手，低头看着对方的眼睛，“喀秋莎醒了。”

“这太好了！”莉莉丝真心地感慨，这样至少能减轻一点她的内疚。她笑吟吟地看着凯茜，却发现凯茜面上并无高兴之色。收敛起笑容，执着凯茜的手，轻声问，“怎么了？”

“她失忆了。”凯茜失落地苦笑着，“她忘记了最近三年的事，还记得扎尔、米莉等人，但忘了我。”

一时间，莉莉丝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可以想象凯茜会有多难过：等待了许久终于等到好友醒来，迎接她的却是陌生的目光。“至少醒过来了，关系可以慢慢培养的。”静了一会，莉莉丝这样对凯茜说。

接受到莉莉丝的好意，凯茜勉强振作精神，“谢谢。不过我大概没有机会重新和喀秋莎成为好朋友了。”叹一口气，接着说，“对现在的她来说，我就是个有些熟悉的陌生人。我把以前的事情都告诉她了，虽然她不说，但应该也是怨我的吧。”

莉莉丝平时挺会说话的，却仅限于说客套话，要说和朋友相处，她也没有经验。此时看着凯茜难过的表情，她只能也坐上桌子靠着凯茜，然后跟她一起叹气。

凯茜并没有希望得到莉莉丝的回应，她只是需要发泄一下。“我以为我可以保护好身边的朋友，看着他们过安逸的生活。最终，我却害了他们。现在这样也好，至少不会再被我连累……”

莉莉丝安静地听凯茜说完，然后也说了一句心里话，“还有我在，我会一直是你的好朋友。”

凯茜偏头，看着莉莉丝表情严肃，露出一个浅笑。随后两个人一起沉默着。

当福兰特推门而入之时，看到的就是凯茜和莉莉丝两人相依坐在书桌上的场景。被眼前这幅温馨的图景震住了，福兰特愣了一会。他回过神，发现沉浸在二人世界中的两人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尴尬地背过身咳嗽了几声。

听到咳嗽声，凯茜和莉莉丝反应过来。凯茜拉着有些恼怒的莉莉丝下了书桌，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平静地开口，“让你见笑了。都通知好了？”

福兰特听到凯茜说话才敢转身，他赔着笑，“通知好了。我现在得去行政楼开会，凯茜你也来吧。”

凯茜对莉莉丝笑笑，莉莉丝哼了一声，不说话。她摸摸莉莉丝的头发，半蹲着身，和莉莉丝面对面，“我去一下，过会再来看你。你可以去实验室呆会儿，不过别呆太久。”

莉莉丝瞪了福兰特一眼，才不情愿地冲凯茜点头。

“走吧。”凯茜恢复了面无表情，大步走向门口。

福兰特朝莉莉丝略一颔首，然后才转身离开。车子已经备好了，就停在大门外，待两人上车，立马便出发了。

开会的过程很顺利，虽然也有几个元老认为可以冒一下险，但凯茜一发话，就全都噤声了。在福兰特竞争区长的事件中，凯茜之前出力不少，这些人都是见过她的。有不少还见过她和人动手的场面，即便没有见过的也都听说过，都不敢和她唱反调。原本就赞成的人在听了凯茜开口之后，也再一次表明立场，称凯茜说得有道理。

福兰特叫上凯茜也就是这个目的，见成功震慑住了众人，他“呵呵”一笑，就下结论散会了。待其他人都走了，他笑着对凯茜道，“还是你的话管用。”

凯茜见福兰特笑得奸诈，有种被利用的感觉。她不想多说，直接站起身走了出去。

福兰特察觉到凯茜似乎是生气了，忙跟上凯茜的脚步，“凯茜，等一下。”

“什么事？”凯茜停下脚步，面目表情地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福兰特。

福兰特扭捏了一下，似是不好意思。直到凯茜的面上露出了不耐烦，他才终于说出口，“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凯茜没有问什么事，她比较关心一个人呆在宅子里的莉莉丝，“车上再说，不要让莉莉丝等急了。”

待两人坐上了回程的车，凯茜瞥了一旁面有犹豫的男人一眼，“说。”

被凯茜的态度哽了一下，自知刚刚惹怒了凯茜的福兰特没有再磨蹭，“虽然这个切磋赛，咱们不打算参加，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帮忙训练一下我找来的那几个人。我手下可用的人不少，忠心耿耿的也不在少数，只是身手好的委实不多。这个问题我之前就注意到了，只是没有时间处理。当然，这个不急，你要是愿意帮忙，随便你什么时候有空了去弄弄就好了。”他边说边注意凯茜的反应，他一向就擅长看出别人的心思，只是这一次却失败了。福兰特觉得凯茜好像有些不同了，原先凯茜也总是没什么表情，但他还是能从她的脸上看出她的心思，现在却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凯茜面色沉静，她考虑的比福兰特多。福兰特能不费多大力就当上区长也有十三区能人少的原因在里面，虽说是因为她出力清理了不少人，但根本就没有遇到能称得上棘手的人物。这个问题如果不解决，以后她要是离开了这里，福兰特的位置坐不坐的稳就很难说了。思索了一阵，凯茜把焦距放在了福兰特的脸上，他在等着她的回答，眼神里透露出忐忑的情绪。“可以。你明天就可以把人集中起来让我见见，不要超过十个。”

福兰特本还打算再费一番口舌，却不想凯茜一口答应了下来，还许了十个名额。“没有那么多，一共八人，都是身具念力的。虽说都是初学者，和你没得比，但就这八个人，还是我花心思好不容易凑出来的。里面有两个是我手下的人，其余六个都是临时招揽的。新来的几个不认识你，可能不太好搞，不过只要你露一手，那肯定马上就服你了。”惊喜过后，福兰特马上把情况说了一下，免得凯茜变卦。

凯茜并不在意福兰特到底找了什么人，要让人听话的方法有很多，即便她没有那个信服力，莉莉丝也会有办法的。她潦草地一点头，就把视线挪开，随意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当晚凯茜在福兰特的宅邸住下了。因为莉莉丝觉得凯茜现在心情不好，想要安抚凯茜，所以留凯茜共住一晚。虽然凯茜并不觉得自己有那么脆弱，但她对莉莉丝的关心很受用，从善如流地答应了下来。晚餐期间，莉莉丝一直给凯茜夹菜，凯茜也都微笑着吃了。福兰特看得嘴角抽搐，凯茜和莉莉丝在他面前都是没什么表情，但互相之间却很有人情味，这让自以为已经和两人成为朋友的他很是无语。

第二天凯茜起得挺早，因为昨天说好了要给福兰特的人做训练。她没有惊动莉莉丝，小心地离开床，替莉莉丝掖好被子，然后悄悄地走出房间。“怎么了？”才出房门，就见赛巴斯一脸忧虑地站在那儿，凯茜有些惊讶。

“福兰特大人让我在这等您醒来，大人说有要紧事。车子已经备好了。”赛巴斯虽然着急，但还是知道注意音量，他说得小声，怕把莉莉丝给吵醒。

“我现在就去。”凯茜皱眉，往前走了几步又回身，“先不要告诉莉莉丝，有什么事我亲自和她说。”

“是。”赛巴斯躬身应下。

大概是因为事情真的很急，今天司机开车的速度明显比昨天快。很快就到了目的地，还是昨天的行政楼。凯茜一下车，就看到了迎接自己的人。挥手阻止了对方的鞠躬，催促道，“快带路。”

“区长大人，对方使出了这一招，这个切磋赛，咱们不得不接下来啊。”

“是啊，他们这样太阴险了。”

“阴险不阴险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效果。十二区的还真是想促进交流啊。”福兰特慢条斯理地说，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在不悦。

凯茜到会议室门口的时候，正好听到了福兰特的话。也不用通报了，她直接推开门，“十二区的干什么了？”

原本七嘴八舌说话的众人都安静下来，看向直接走了过来在福兰特旁边坐下的凯茜。福兰特把摆在面前的一张报纸推到凯茜面前，“你自己看吧。”

“十三区与十二区为促进交流，不日将举办一场盛大友好的切磋赛。”凯茜一眼就注意到了头版新闻，她继续读下去，“比赛的时间和地点还尚未确定，敲定之后会另行公布，届时欢迎各位居民观看比赛。”没有继续看下去，凯茜放下报纸，质问福兰特，“这是搞什么，你派去的人没有说清楚吗？”

福兰特也是生气，他冷笑一声，“我派去的人直接人间蒸发了，昨天下午派出去的，到现在都没回来。不止是报纸，电视上也播报了这则消息。你看他们这样急吼吼地让大家都知道，你觉得是我没说清楚还是他们无视了我们的意见铁了心要逼我们比？”

凯茜靠在椅子上，没有回答。

下面的一个官员见凯茜不说话，以为她在犹豫，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的看法，“凯茜小姐，恐怕已经有很多人知道那个消息了，我们现在大概不应也得应了。您看呢？”

凯茜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都在看自己，无奈了。“该比就比，问我干什么。我也不能说保证会赢，但我必定会尽力。”

问话的那人擦擦额角的汗，忙说，“您不必那么谦虚的，既然您愿意尽力，那胜利肯定是手到擒来的事。”

其他人也连连附和，夸赞凯茜实力过人。

因为开了个会的关系，原本见福兰特的手下的这件事就耽搁了。凯茜被十二区的做法给气着了，暂时没有心情给那些人教学。结果中午不到的时候，就来了给凯茜出气的人。十二区的人行动迅速，发布了新闻还不算，竟派了一个小队来商讨比赛的时间和地点，好像真是十三区答应了比赛还急着进行似得。凯茜主动要求旁观，针对性的念压把十二区派来的五个人吓得一直出冷汗。最后比赛的地点被定在了十二区和十三区接壤的一处空地，两方将共同出资建个临时场馆，至于比赛时间则被定在了六月一日。原本十二区的意思是能早点举办就早点，反正是交流感情的友谊赛，不必花太多时间准备；而十三区的交涉人员提出，正因为是交流感情的比赛，才应该好好准备，以显示它的正式性。比赛被定在一个多月后，并不是因为福兰特手下的那几个人口才好，说服了对方，而是因为凯茜就在旁边冷眼看着，用念压和眼神迫使十二区的人一再松口。

送走了那几个不讨喜的家伙，凯茜找到福兰特，对他说，“还是今天就开始训练吧，你马上把人都叫来。”

福兰特惊到了，他打量一下凯茜的脸色，“你看起来还在生气，还是明天再说吧，不然一不小心把人训死就不好了。”

“我不会拿自己人出气的。你不想要十二区的2000亿吗？”凯茜咧嘴笑了一个，却比不笑还显得阴沉，“这2000亿他们出定了，我要他们为自己的愚蠢后悔。”

福兰特干笑几声，只得答应下来。送走了生气状态的凯茜，他坐在办公室里叹气，却又忽的笑起来。对凯茜性格还算了解的他大概知道凯茜为什么生气，凯茜吃软不吃硬，最讨厌别人威胁她，她还讨厌没事找事的人。这一次十二区的可以说两样都犯了，他们可不就是逼着十三区应战嘛，福兰特已经准备好看他们倒霉了。“风之使者，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啊。”福兰特一个人在办公室自言自语，还一面轻笑着——不知为何，他对凯茜就是特别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