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江天照院】
方承善看着演技拙劣的两人,有点不明白他们想干什么。
丢了假铃铛,来他这里诉一场苦,还要在天照院一直住下去,他们有什么目的呢?
他开始有些后悔让徐阳去偷清风铃了,偷来了假的不说,还惹上了麻烦。
如今还有一半得病的弟子没有得到医治,这可如何是好?
若吕寒他们真的不愿意医治,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偷到真的清风铃。
只要拿到真的清风铃,就不怕治不好门中弟子的病,这样的话,留他们在这里住着也好,总能找到机会的。
方承善吩咐弟子好生招待寒星三人,寒星也表示不好意思在这里白吃白住,会经常去照看生病的弟子。
宾主尽欢,各人有各人的算盘,如此,这场戏也就落幕了。
出了门,寒星使劲儿抽了鼻子,问旁边的赤枫,“你刚才有没有闻到一股脂粉味儿?”
“没有,”赤枫疑惑的看了看她,“哪来的脂粉味儿 ?”
“就是刚才在正厅里闻到的,”寒星想了想,以她的生活经验判断道:“味道不是很好闻,像是贫家女子会用的那种劣质脂粉的香味。”
“你确定?”赤枫挑眉。
刚才正厅里除了寒星和赤枫,就只剩下方承善了。
天照院从不招收女弟子,整个天照院除了几个厨娘就没有其他女子了,方承善身上怎么会有劣质脂粉味儿?
寒星想了想,犹豫道:“味道很淡,我也不是很确定,也许是熏香的味道?”
赤枫闻言摇了摇头,“别太疑神疑鬼。”
两人很快回了客房,厅中早饭已经撤了,游肆正坐在椅子上喝着茶。
寒星看他面色红润,气色不错,问道:“感觉怎么样?”
赤枫闻言嗤笑一声,“一个大男人,哪那么脆弱。”
不就是中了点儿毒,又死不了,整日嘘寒问暖的干什么。
随即他一脸探究地看向寒星,“教主,怎么从来不见你这么关心我?”
寒星瞥了他一眼,随口说道:“你又没受伤没生病我关心你干什么。”
赤枫反驳道:“他不就中了那么点儿毒,又死不了。”
游肆深深地看了寒星一眼,偏过头低声回答她:“我没事,不用担心。”
寒星点点头,简单讲了刚才跟方承善在正厅说的话。
游肆思忖片刻,说道:“方承善应该已经发现了清风铃是假的,他既然留我们继续住在这儿,恐怕是想从我们手里拿到真的。”
看样子方承善应该不会轻易放弃清风铃,可惜他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他们手里压根没有真的。
寒星说道:“就让他以为我们有真的,我们也好趁机找到那些孩子。”
提到孩子,寒星有些头疼,他们来天照院这么多天了,一点儿孩子的影子都没看见,好不容易有了线索,还被困在林子里差点没出来。
“对了,”寒星看向赤枫,“你之前说有办法从徐高朗和展宏杰那里拿到后山的机关密语,到底是什么办法?”
他们现在的身份并不方便直接去找徐展二人,若是蒙面将二人绑起来拷问,既不一定能拿到密语,也会打草惊蛇,让天照院有所防备。
寒星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赤枫伸出了一双手,展示给寒星看,“当然是靠我的手艺了。”
“手艺?”寒星歪头,“哪种手艺?”
刑讯的手艺?杀人的手艺?攒钱的手艺?
赤枫笑而不语,只信誓旦旦道:“机关的事就交给我了,万,无,一,失。”
寒星和游肆对视一眼,默认了这个结果。
中午送饭的人果然换成了王河,他将菜一样样从食盒里端到桌上,之后盖好食盒的盖子,退到一边,期待得看着寒星三人。
寒星看他走路脚有些跛,于是问道:“你的脚怎么了?是那天那两个弟子找你麻烦了吗?”
王河摇摇头,用手比划了半天,寒星没看懂,转身回屋里找到了纸笔递给了王河。
王河说这伤是管事的打的,因为他送饭晚了,伤已经好了,不碍事了。
接着他又问道:你们去了后山有看到孩子们吗?
寒星摇了摇头,将他们在后山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王河听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不是有人帮忙,两人差点就被困在那林子里出不来了。
如果他当初能查探得更清楚些,就不会让两位医师涉险了。
他嘴里发出痛苦的啊啊声,不停地给寒星鞠躬道歉。
寒星过去将他扶起来,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谁都想不到后山会有机关,而且那些树都是新近移栽的,跟你无关。”
王河又在纸上写道:天照院里有一个人叫徐高朗,他负责机关方面的事情。
赤枫看到徐高朗三个字,来了兴趣,问道:“你知不知道徐高朗平常都在哪里,会做什么?”
王河挠了挠头,他之前没太注意过这个人,只在其他弟子口中听过一些,他记得曾经有一个弟子提过他因喝酒受罚的事儿。
王河写道:徐高朗爱喝酒,曾因偷了厨房的酒躲在柴房喝醉被罚。
赤枫摩挲着下巴,低声道:“爱喝酒啊,那就更好办了。”
王河走后,赤枫说道:“下午我要出去一趟,你们帮我遮掩一下,别让人发现了。”
只要方承善不来找他,别的都好说。
寒星知道他要去找徐高朗,但赤枫偏又不说具体要怎么办,于是她猜测道:“让我猜猜看,你要拿酒把徐高朗灌醉,然后把他绑起来大刑伺候,逼问出通关密语,最后将他残忍杀害嫁祸他人,对吗?”
游肆接话:“徐高朗死了对我们的计划没有好处,他不会杀徐高朗的。”
赤枫挑眉一笑,吃完饭就独自回房了。
寒星托腮看着游肆,“那你知道他准备干什么吗?”
游肆抬下巴指了指刚出门的赤枫,“他不都告诉你了。”
“嗯?”寒星想了想,伸出双手反复看了看,低声呢喃道:“手艺吗?”
天照院中每日酉时用晚饭,时辰刚到,厨房将做好的饭食放进食盒里,送饭的下人分头将食盒送到各处。
天照院中普通弟子都是在膳堂用饭,每日定时定量,更高一级的弟子像徐高朗这样专门负责专项事务的弟子,会有人将饭食送到房间里。
赤枫从客房的后窗翻出,一路避着人顺利摸到了厨房,趁人不注意顺出了两坛子酒。
因他最初那几日将天照院摸遍了,所以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没怎么费劲就找到了徐高朗的房间。
他将酒坛子抱在怀里,抬手敲了敲门。
“谁呀?”屋内传出脚步声。
徐高朗将门拉开,看到来人往旁边让开一步,很热情地招呼他:“宏杰,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屋内桌上摆着饭菜,还有一碟青菜在食盒里没来得及拿出来,看样子饭菜刚送来没多久。
桌子两边有两条黑色的长凳,赤枫走进去坐下,将酒放到桌上,将封口打开,拿过两只碗倒了两碗酒。
徐高朗关好门,坐在了赤枫对面,闻到酒香味儿,眼睛一直盯着酒坛子,嘴角都快咧到耳后了。
他搓着手,咽着口水,眼睛还盯着酒碗:“宏杰,你平日里不是不爱喝酒么,今天怎么想起来拿酒过来找我?”
赤枫易容成了展宏杰的样子,但声音到底不能模仿得太像,为了不让徐高朗看出破绽,他只能尽量少说话。
他端起碗碰了一下徐高朗面前的酒碗,而后一饮而尽,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酒水,将空酒碗反过来给对面看。
徐高朗心思都在酒上,也没在意展宏杰的沉默,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满足地咂咂嘴,“好酒,这味道似乎跟厨房的酒有些像。”
想到之前的事,他又叹了口气,“那次被罚了以后,我就发誓要戒酒,一共戒了三天,后来我想通了,人生在世光阴短暂,要是整日顾虑那么多,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说是不是?”
赤枫点点头,又拿起坛子给他续上了。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喝酒,很快两坛子酒就见底了,期间一直是徐高朗在喝,这人喝起酒来还是个碎嘴子,大事小事都要倒出来说一通。
这正合赤枫的意,他看徐高朗有些醉了,装作不经意问道,“后山的机关好破解吗?”
徐高朗脸色酡红,笑着摆摆手,“白羽门的机关,你说好不好破解?”
随即继续道:“你忘了我们是怎么拿到那机关的?陆淳风藏得那么深,还不是被我们兄弟发现了。”
当日赤枫进到陆淳风的书房里,在书桌上和书架上试了半天都没找到暗室的机关,最后在墙上的一幅画后面发现了一块可以按动的砖,这才打开了暗室的门。
他在暗室里翻找了一遍,没有发现萃云瓶,正想出去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暗室中一览无余没有藏人的地方,他只好在人进来之前飞身贴到屋顶。
徐高朗和展宏杰进去后从墙上一个盒子里翻出两张图纸,看了一会儿就欢天喜地的出去了,从始至终都没发现密室里有别人。
赤枫点了点头,他确实没忘这两人是怎么拿到机关图的,关键是机关如何破解,“那机关...”
徐高朗突然打断他的话,哭丧着脸说道:“你说我们兄弟找回了这么重要的机关图,方门主怎么就没奖励我们呢?”
赤枫无意与他纠缠,趁着他此刻半醉,试探道:“徐兄将机关图放哪里了?可千万不能丢了。”
徐高朗拍拍胸脯,“我办事你放心,就算是...江湖上最厉害的神偷...张德庞来了...也休想从我身边拿走机关图。”
“真的吗?我不信。”赤枫把玩着空空的酒碗,神色散漫。
他越来越好奇了,徐高朗到底将机关图放在哪里了,才会如此自信?
“就...”徐高朗刚说出一个字,嘴就被人捂住了。
赤枫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似乎有人向这间屋子而来,他立马抬手将徐高朗的嘴捂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