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江天照院】
“嘭嘭嘭,”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赤枫屏住呼吸,将徐高朗一掌拍晕,轻轻放到了桌上。
“高朗,你在吗?”
赤枫屏住了呼吸,不发出一丝声响。
外面的人没有听到回应又敲了几下,“高朗,高朗,我是宏杰,你在吗?”
屋内,徐高朗趴在桌子上,赤枫端坐盯着门口,门并没有上闩,若是展宏杰此刻推门进来,就会看到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盯着他看。
那时,展宏杰多半会以为自己看见了妖怪,当时就得拔刀跟赤枫打起来。
打架倒还好说,关键是之后不好收场,赤枫屏住了呼吸,等待外面的人之后的动作。
“奇怪,我明明记得高朗回房了啊。”展宏杰在外自言自语,将手放到了门上,似乎想推门进来。
赤枫瞬间浑身紧绷了起来,左手抓住了酒坛子的边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
这时从远处又走来一人,拍了拍展宏杰的肩膀,“高朗应该不在,我们去其他地方找找吧。”
展宏杰将手从门上拿下来,回头对来人说道:“可我记得高朗兄说要回房用饭的。”
“哎呀,都没人回应,他要是在房间怎么会不来开门,”来人拉了拉展宏杰的胳膊,“走吧。”
展宏杰看了看紧闭的房门,随后摇摇头跟着那人走了。
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赤枫才放松下来,他将手从酒坛子边沿拿下来,拽起徐高朗的衣角擦了擦手心的汗。
他伸手推了推趴在桌子上的人,展宏杰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
赤枫站起来四处查看了一番,衣柜里有几件寻常的衣服和一双黑色的皂靴,床底下有一双臭袜子,被子下面有一本春宫,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特别的东西。
他将房中各处都摸了一遍,没发现任何图纸之类的东西。
会在哪里呢?难道在徐高朗身上?
赤枫又将徐高朗身上摸了一遍,摸出一锭银子,揣进了自己怀里。
看来要知道图纸在哪儿还得问徐高朗,赤枫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睡得不省人事的人,走过去在他身上几个穴位上点了两下,徐高朗立刻清醒,坐了起来。
“怎么了?”徐高朗直起身左右看了看,眨了眨迷蒙的双眼,看到赤枫后傻笑了起来,“宏杰,还有酒吗?”
赤枫坐下,倒了一碗酒端到他面前,待徐高朗伸手要接的时候又将手撤回来,“徐兄,告诉我机关图放哪儿了,就可以喝。”
徐高朗眼见面前的酒看得到喝不到,急得打了个酒嗝儿,立马老实交代了:“袜子。”说完指了指身后的床。
赤枫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将酒碗递给了徐高朗,三两步来到床边,蹲下身看了看那双发黑发黄散发着恶臭的袜子,捂住了鼻子,满脸嫌恶。
他说的不会就是这双袜子吧?刚才他只靠近瞟了一眼就差点让这只袜子熏吐了,这味道比茅坑都难闻,也不知道他穿了多少天没洗过。
赤枫现在有些相信徐高朗刚才说的话了,就算神偷张德庞来了肯定也不会愿意动这双袜子的,这袜子拿出去都能当武器。
他从旁边找了一根棍子,捏着鼻子将袜子从床底勾出来,从袜子里倒出了一张白色的绢布,展开以后,上面果然是机关图。
图的下面有一行小字,此关解法:面北,西百步北百步东二百南五十东百步北百步西五十北五十东三百南百步东五十。
赤枫默念了三遍,记住这些绕口的口令后,将图纸放回了袜子里,将袜子推回床底下。
另一边,徐高朗喝完了碗里的酒,还在到处找酒喝,眼看是醉得厉害了,对着一个空的酒坛子问:里面的酒哪儿去了?
赤枫经过他身边一个手刀劈在了他后脖子上,徐高朗立时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之后赤枫借着夜色一路顺利回了客房,敲开了寒星的房门,二话不说就想进去。
寒星戒备地看着大晚上来敲她房门,行为怪异的展宏杰,语气生冷:“有什么事吗?”
展宏杰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敲她的门?
“是我,”赤枫推开门进去,找到脸盆开始洗手,反复洗了三遍才罢手。
寒星听到他的声音就明白了,原来赤枫易容成了展宏杰的样子去套徐高朗的话了,他说的手艺就是易容术。
她好奇地追过去,满怀期待地问道:“怎么样,机关密语拿到了吗?”
赤枫闻了闻手上的味道,没好气地说:“拿到是拿到了,就是这个徐高朗不太正常。”
之后,赤枫在房间里找到纸笔,将密语写了下来,解法:面北,西百步北百步东二百南五十东百步北百步西五十北五十东三百北百步东五十。
他吹干了墨,将解法递给了寒星,笃定道:“这弯弯绕绕的路线,我记得分毫不差。”
寒星接过来看了一遍,点点头,“难怪那天那个人影带着我们一会儿往前一会儿往后,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这路线确实容易把人绕晕。”
密语如此复杂,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很难从那林子里走出去。
那天给他们指路那人不仅熟悉密语,而且身形矫健,对林中地形非常熟悉,到底是什么人呢?
对方身在天照院却愿意帮他们,那多半是天照院的敌人,如果能找到这个人,对他们的计划应该会有帮助。
游肆听到声音,从隔壁过来,寒星将手里的纸递给他,“机关密语拿到了,我们什么时候再去后山看看?”
多等一日就多一日的变数,未免夜长梦多,越早确认孩子的安危越好。
游肆想了想,“晚上光线太差,很容易迷路,最好还是明天白天去,这样更保险一点儿。”
寒星想了想,接着道:“白天我们不能都去,总要留一个人在这儿,万一方承善派人来,也好应对。”
然后,寒星和游肆同时看向了正给自己倒茶的赤枫。
赤枫注意到两人的视线,一脸不快,“想都别想,上次我都没去,这次说什么我都得去后山看看。”
如今拿到了机关密语,后山万一有白绿珠的线索呢,他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要留下也不能是他留下。
寒星和游肆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打算。
游肆清了清嗓子,劝道:“上次幸好你没去,要是去了我们三人都得困在林子里,这次我们先去探探路,你之后随时都能去。”
赤枫摇摇头,不为所动:“你们这不是好好的出来了么,探路我也可以。”
他是不会这么轻易被说服的。
寒星继续耐心劝说,“我们肯定会帮你找白绿珠的,如果有线索我们第一个告诉你。”
赤枫站起来指着寒星,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教主,你还记得你是谁吗?什么叫帮我找白绿珠,是我们。”然后又指着游肆,“还有你,本来就该帮我们找白绿珠,找不到圣器你就等着毒发身亡吧。”
说完,赤枫转身回了自己房间,将门摔得震天响。
寒星无奈地笑了笑,看了眼游肆,“现在怎么办?”
游肆勾唇一笑,低声对着寒星耳语了几句。
寒星听完也露出了笑容。
游肆回房后和衣躺在了床上,终于找到了些线索,他一时有些心绪难平,入睡后,他忽而梦到了很多以前的事。
刚开始他在无尘剑派,跟师弟师妹一起练功,师傅背着手走过来招呼他们吃瓜,他将最大的一块递给了师傅,师傅笑着让他吃,师弟师妹没大没小的控诉师傅偏心。
后来场景忽然变幻,他跟着师傅走入一间石室,石室的墙壁上有很多小格子,格子里放满了被魔教所害之人的头颅,这些头颅面目表情生动,仿佛还在眨眼说话。
这情景实在离奇,他惊骇的快走两步,想去拽师傅的衣袖。
他刚想问这是怎么回事,就见背对他的师傅,头颅突然跟身体分离,快速飞到他身前,质问他:“你为什么不帮为师报仇?为什么要跟魔教的人在一起?难道你忘了你说过的话了吗?”
游肆着急地解释:“师傅,我没有帮魔教害人,天照院在残害百姓,我要阻止他们,师傅你不是说过修行者该锄强扶弱,为百姓伸张正义吗?”
下一刻,江云鹤的身体突然向后摔倒,头颅滚落到他脚下,一双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像是有滔天的恨意。
忽然场景变幻,他又来到了被赶出师门的那个大雨天,他的双手反绑着,被两个师兄弟按跪在地上,前面站着时良师叔。
时良拿着一把剑指着他,怒喝道:“孽徒,你勾结魔教杀害师傅,残害百姓,你可认罪?”
梦中的游肆拼命地摇着头,“我没有,残害百姓的是天照院,你们听我解释。”
周围的师兄弟齐声喊着:“孽徒,死罪,孽徒,死罪。”
时良根本不理会他说了什么,一剑朝他劈了下来。
下一刻,他来到了麟山下的茅草屋里,这里他很熟悉,他在这里住了三个月,这里是婉婉的家。
他浑身是伤,躺在床上,婉婉在另一边背对着他倒茶,他看着那熟悉又温柔的身影,心里轻松了许多,他轻声唤道:“婉婉,我终于见到你了。”
下一刻,秦婉婉突然转身,却是顶着一张司空寒星的脸,她朝他走了过来,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了?”
梦到这里突然结束,游肆被吓醒了,出了一身冷汗,后半夜他一直没再睡着,睁着眼睛等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