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
1.
复活节的假期有些过于短暂，在临近考试的关头很少有学生会选择在旅途中浪费时间。布兰奇将自己投身于图书馆，以此来查阅库塞尔送来的戒指的相关信息。在她一次次的无功而返后，布兰奇愤怒地平铺了信纸，将一腔疑问全部宣泄给了库塞尔。
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比赛将在复活节假期结束后的第一个星期日举行。弗林特几乎每天都会强迫着队员们前往球场，即使下着雨也要训练上一段时间。
“我们领先格兰芬多至少160分，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斯莱特林必须得要牢牢抓住！”在带队离开前，弗林特总会不断重复这同样的一句话，像是什么激励人心的咒语。
而布兰奇至少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好好见过德拉科了。德拉科因为自己失败的报复而感到耿耿于怀，他总是紧紧绷住下巴，然后沉默地走在弗林特身边——这对于德拉科来说，是很反常的。
上一次的比赛是对阵赫奇帕奇那一次，布兰奇没有去现场，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该看向德拉科，还是她向往的塞德里克。即使比赛的结果是斯莱特林的胜利，德拉科似乎依旧对此心有余悸——他花费了太多的时间用来搜寻金色飞贼，以及和塞德里克的针锋相对上。
德拉科已经摇摇欲坠地处于了崩溃的边缘，他像是对自己发狠一般，德拉科强迫自己不断飞驰于空中，然后用力地瞪大眼睛，一周一周盘旋。
布兰奇有时候看书累了，就会叫上佐伊一起去魁地奇球场。布兰奇还是重新佩戴上了那枚奇怪的戒指，她现在总会不由自主地将手指覆盖于其上，然后慢慢转动它。这使布兰奇感到安心，戒指的冰凉触感会让她想起同样冷漠的库塞尔，就显得兄长正陪伴在她身边一样。
而在德拉科得知波特收到了一把火弩/箭后，他似乎被狠狠刺痛了。火弩/箭这个单词也更加频繁的出现于德拉科口中，布兰奇甚至有时候看到德拉科，就会下意识联想到那把扫帚。
在周四下午，布兰奇刚刚下了飞行课时，斯莱特林魁地奇队又提着扫帚来到了球场。似乎除了发起人弗林特以及德拉科，他们所有人都像是被夺魂咒控制着平移于此。卢西恩也少见的失去了他张扬的表情，他沉着脸，死死盯着弗林特的后颈。
“我去和德拉科说句话。”
布兰奇匆匆跑去德拉科身边，她挽住德拉科的手臂，凑近他低声问道：“德拉科，我想着，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们可以问库塞尔借一下火弩/箭。”
“借？”德拉科惊讶地挑起了眉，他银灰色的眼睛闪烁般地快速亮了一下，最终德拉科还是别扭地说，“不用麻烦了，阿布。况且就算不用火弩/箭，我照样也可以打败波特。”
德拉科下意识停下了脚步，他们一起落在了队尾，布兰奇冲着弗林特挥了挥手让他们继续向前：“但库塞尔会愿意帮忙的。而且这很重要，你们得赢了格兰芬多，斯莱特林才能确保可以拿到学院杯。”
“但我不愿意用借来的扫帚，阿布。”德拉科踌躇了一阵，他低下头看着布兰奇被风掀起的长袍，小声承认道，“假期的时候用库塞尔的扫帚已经够让我难为情了，如果还要库塞尔借给我的话，那只猫头鹰得当着全校所有人的面带来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想那样。”
这下轮到布兰奇迟疑了。她没想那么多，只是因为德拉科不断的重复，布兰奇以为这是德拉科口是心非的暗示。她抿了抿嘴唇，抬手不自然地把碎发拢去耳后：“抱歉，德拉科，我没想那么多。”
德拉科低低地笑了几声，他的声音被轻易地吹散于空中，向远处飘去：“但还是谢谢你，阿布。”
等到了比赛日当天，德拉科提前把所有人都叫来了休息室，布兰奇第一次看到他的朋友们那么整齐的聚集在一起。实际上，几乎所有的斯莱特林都倾城而出，就连提莫西也坐在了人群当中。
然而，弗林特这次没有发表赛前的讲话，整个休息室的上空笼罩着清晨独有的模糊氛围。大家焦虑地盯着黑湖里翻滚着的湖水，紧张感像是一道没有实体的烟雾，无声地攀上所有人。
时间刚到，弗林特就带领大家向外走去，潘西飞快地俯在德拉科耳边说了什么。整个窒息的气氛直到了魁地奇球场才有所缓解。
格兰芬多那边拉开了巨大的横幅，布兰奇眼前全是闪烁着的金色，或是红色旗帜。一片喧闹声也迅速感染了斯莱特林，不甘示弱的绿色瞬间就占领了观众席，露出毒牙的银蛇正直面与雄狮对峙着。教授们正襟危坐，斯内普教授沉默地出现在人群中央，他向格兰芬多扫视了一眼，收起长袍迟迟入座。
布兰奇拉着阿斯托利亚在潘西他们后一排找到了座位，西奥多回头看了她们一眼，然后也跨过台阶来到布兰奇身边。他只是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2.
解说员的声音很快就刺破一切欢呼声清晰地传入布兰奇的耳朵。随着他话音刚落，球员们不约而同地腾空而起，德拉科像是先狠狠瞪了波特一眼，他向上的速度很快，似乎一瞬间就消失在了布兰奇的视线里。
在格兰芬多连续得分后，卢西恩飞驰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像是蛰伏着的动物，等到格兰芬多靠近时，卢西恩快速地举起球棒挥向对方。
就在布兰奇对于卢西恩明目张胆的犯规感到目瞪口呆时，格兰芬多就做出了反击。卢西恩没能躲开，格兰芬多双胞胎的肘击正中于卢西恩脸上，他的鼻血立刻就淌了出来，顺着卢西恩的下巴滴在他的长袍上。卢西恩只是抬起手胡乱擦了擦，在他来得及做什么之前，裁判判罚了全场的第六个罚球。
“希望我一辈子都不需要打魁地奇。”布兰奇心有余悸地感叹道。
随着波特远离队伍开始寻找起金色飞贼，一直无功而返的德拉科更加焦躁起来。他迅速地飞至波特身边，一把抓住了波特的扫帚想要干扰对方的进程。从远处突然席卷来一阵狂风，吹得德拉科不得不再次攀向高处。
波特的火弩/箭速度确实非常快，和场上所有人的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所以他只是不急不缓地盘旋着，而德拉科需要尽力才能紧紧跟在他身后。
潘西心切地将身体探出观众席的围栏，她徒劳地盯着德拉科模糊的影子，手指不断地敲击着。
更多的斯莱特林队员像是被分差激怒了，以卢西恩和弗林特为首，他们开始不择手段的攻击起格兰芬多来。绿色的队袍裹挟着凌烈的风袭向观众席，他们的扫帚像是被施了咒语般更加凶猛地驶去。格兰芬多毫不示弱，他们竭尽全力地避开斯莱特林的攻击，然后抓紧一切机会投出也许会制胜的进球。
布兰奇的眼睛被风吹得几乎要流出泪来，她用力眨了眨，然后继续抬起头看向德拉科。高处的德拉科此时变成了一个金色亮点，他与波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以便如果对方首先发现飞贼，他不会落后太远。
斯莱特林的观众席响起了接连不断的声音，他们急切的需要更多的进球，或是德拉科能抓住那枚飞贼。
几乎是与此同时，德拉科率先向下俯冲过去，波特看着他的身影与自己擦肩而过，这才迟迟跟了上去。布兰奇甚至忘记了眨眼，她随着所有人那样屏住了呼吸，转动起戒指来。手心渗出的冷汗让戒指轻易地滑落至指尖，但布兰奇不敢分心，她只能下意识攥住戒指避免它掉落下来，而眼睛依旧盯着远处的两个模糊的身影。
布兰奇眼睁睁看着火弩/箭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毫不费力的超越了提前于他加速的德拉科。德拉科也只能错愕地注视着波特从自己身边飞驰而过，他徒劳地伸长手臂，更加俯低上半身，试图用这种危险的方式尽全力加速。
然而，然而。每次与格兰芬多的比赛，德拉科从未如愿过。
波特超出了德拉科一个手臂的距离，然后他轻巧地勾勾手，把唯一的金色飞贼紧紧攥在了手里。波特徐徐落地，他高高举着飞贼，得意的，自豪的朝向观众席。格兰芬多们发出了剧烈，如同爆炸声般的欢呼，他们热切的迎接着出色的找球手的得胜归来。
德拉科没有减速，或者是说，他根本不想去减速。德拉科踉跄着跌下扫帚，曾经让他引以为傲的光轮2001狼狈的打在地面上，又向前跳了几步，然后摔倒在地。德拉科落寞地看着波特，就像每一次那样，他永远存在于波特身后的一小片阴影里，银灰色的眼睛永远在不甘地闪烁着。
当晚的斯莱特林休息室异常安静，他们不仅经历了今年魁地奇的唯一一场失败，还把本该十拿九稳的学院杯拱手让人了。
德拉科的心情很不好，甚至比其他的魁地奇队员看上去都要落寞。他抱着手臂，坐在人群的中央，眼睛死死盯着地面的一小块污渍。德拉科没换下魁地奇队袍，连降落时的擦伤也没有去处理。
布兰奇坐在德拉科身边，她小心地打量着沉默的德拉科，没有说话。德拉科的感情一向是外露着的，他有着显而易见的喜恶，和自己明确的边界线。布兰奇很少看到这样的德拉科，她宁愿德拉科能对着波特恶语相向，或是宣布要实施怎样的报复计划。
也许，真的差在那把火弩/箭。如果布兰奇当时坚持从库塞尔那里借到了火弩/箭，波特就不会那么轻易地从德拉科身边穿过了。
等到更晚一些的时候，潘西从礼堂拿了些甜点给德拉科，和陪着他的布兰奇。德拉科安静地吃完他的晚餐，他又深深叹了口气，揉了揉布兰奇的头发，一言不发的回到寝室。
似乎这在这一刻，德拉科一向闪闪发光的背影变得暗淡无光。
3.
布兰奇收到库塞尔的来信已经是下个星期了。如果不是干净精致的信纸，库塞尔潦草的字迹会让布兰奇觉得他是随手扯下了笔记本的一页。
轮到库塞尔在纸张上直抒胸臆时，他的语气就赫然变成了布兰奇最熟悉的样子。
库塞尔说，这是他的魔法试验品，他知道卢西恩·博尔在开学后会邀请布兰奇加入决斗俱乐部，这是他想要保证布兰奇安全的物品，或者是说，在他们决斗前的安全。
库塞尔的文字很锋利，他总能轻而易举地击破布兰奇的防线。布兰奇徒劳地在信纸前挑起眉，最后一句话被库塞尔来来回回涂改了很多次，“安全”一词被他用力划掉，然后又被重新写了上去。布兰奇觉得库塞尔是在纠结于用哪个词才能更直接的伤害到她。
保证她的安全？布兰奇撇撇嘴，就好像她从小到的危险不是库塞尔带来的一样。布兰奇带着些嫌弃地又看了手指上的戒指一眼，然后小心地把库塞尔的来信折叠好，收回外袍的口袋里。
布兰奇抬起头，德拉科依旧远远站在魁地奇球场里。即使斯莱特林的最后一场比赛已经以失败告终，德拉科也总会来到这里。他遥望着自己曾经飞过的远方，然后冲着克拉布和高尔不耐烦地点了点头。
等到德拉科看见布兰奇冲着他挥手时才转过身来。天气已经逐渐升温，校袍在德拉科脚踝边来回摆动着。从打人柳那边吹来的和煦的风扰得布兰奇有些心烦，她分明闻到了空气中一点毛茸茸的暖意。
“库塞尔写了什么？”
“这是他送来保护我的。”布兰奇闻声抬了抬手，她也垂下眼睛瞥过去，一小团跳跃着的银色闪光就直直撞进了她的瞳孔。
德拉科没有说话，他只是又恶狠狠地瞪了远处的格兰芬多一眼，才跟上了布兰奇的脚步。
布兰奇在最近的一次社团活动中和卢西恩进行了决斗。
她在决斗之前专门摘下了戒指放进口袋里，库塞尔所谓的保护在布兰奇看来是对于她能力的质疑，况且，布兰奇不想让更多的人注意到这枚戒指的魔力。
卢西恩打出的咒语很刁钻，他会熟练的将毫不相干的魔咒融合在一起，或是在布兰奇意想不到的时候念出咒语。
那种久违的刺激感终于爬上了布兰奇挥动着魔杖的手臂，阴暗的地牢在恍惚间会更加刺激她沉闷已久的神经，只有这个时候，布兰奇才会更确切地感受到时间的流淌。
在那场决斗后，卢西恩像是终于开始重新审视起了布兰奇。他不再用一种打量物品的眼神看向她了。
假期中库塞尔对卢西恩说，布兰奇是个脆弱的小孩，有着不切实际的梦想，他曾一度信以为真了。
时间在阅读时跳得尤其迅速，几乎是一瞬间，休息室就变得更加阴冷起来。当布兰奇揽回飘散在外的思绪时，她这才留意到越来越多的人已经收起复习的书本回到寝室，而自己手中的魔法史几乎再也没有翻动过。
布兰奇绝望地将头狠狠砸进了手里，她突然站起来，宣布道：“我要去找塞德里克，我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
阿斯托利亚被布兰奇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她眨眨眼睛也才反应过来自己面前的笔记也停滞在了前几页。阿斯托利亚下意识去捂布兰奇的嘴，她的声音在安静的休息室里显得格外明显。
布兰奇确认还没到宵禁后，就抱着笔记本出门了。她本不想打扰塞德里克的。
塞德里克早早就开始准备起了他的O.W.L.考试，布兰奇已经很久没有去找他了，而自己的冲动行为被布兰奇认为是刚刚凝固住的大脑所做的一个愚蠢决定。
等到布兰奇站在赫奇帕奇休息室门前时，她才意识到对于愚蠢而下的定义有些为时过早了。
临近深夜的休息室门口格外的安静，布兰奇能听到鞋跟敲击着地面的声音，还有自己焦虑的心跳。
她本想着叫住一个赫奇帕奇的，但眼前空荡荡的走廊让布兰奇的尴尬直直上涌，她全然没想过，快宵禁前几乎很少有人会进出休息室。
正当她打算无功而返时，一对情侣终于挽着手臂来到了布兰奇面前。
格兰芬多的男孩像是专门走下来将女孩送回寝室，两人正旁若无人地贴在一起。所以当女孩一转头看到布兰奇时，她下意识发出了一声短暂的尖叫。
布兰奇显得有些难堪，她抿了抿嘴唇，然后刻意的将拿着笔记本的手放在面前，像是想掩饰些什么。
男孩在看清布兰奇绿色的校袍时就皱起了眉，他强势地上前了一步，似乎想把女朋友护去身后：“你想干什么？”
“很抱歉打扰你们。”布兰奇干巴巴地开口了，她的声音像是被冰冷的空气粘连在了一起，“我是来找人的，没有别的意思。”
女孩快速地安抚了对方，他们最终还是拥抱了一下，女孩转身回来的时候脸上稍带着一些甜蜜的红晕。
“你需要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