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出去玩
回家路上陈湘茹问陈昭月，暑假有没有安排。
陈昭月的回答不变：“学习。”
“那也得适当放松放松呀。”她生的女儿怎么就跟她差这么多呢，她在这个年纪，如果不是心里还想着高考，不知道得玩多疯。这个女儿倒是一点都不一样，成绩上永远要争第一，对学习之外的娱乐活动一点都不感兴趣。
陈昭月一时警惕：“不会让我跟你和老赵出去玩吧？”
这话不是空穴来风。大概是两年前，当时那两人有点要复合的迹象，彼时陈昭月刚结束中考，赵衷明便邀请母女俩去度假。结果两人就在订哪家航空公司的问题上卡住，大吵一架，哪儿都没去成，害得陈昭月白白浪费时间收拾行李。自那以后陈昭月没再搭理过两人的出游邀请。
“乱想什么呢？”陈湘茹说：“你就不能跟你妈我单独出门玩玩吗？我看别人家孩子到你这个年纪，朋友圈都是吃喝玩乐诗和远方，就你只会转发论文。”
陈昭月继续不搭腔。
“想不想去澳洲玩？那边现在是冬天，就当避暑了。”
“我就放两周假。”
陈湘茹反应过来：“哦对，那西北呢？我们可以自驾去。东北？凉快点，或者东南亚你随便挑一个也行。”
陈昭月听得耳朵疼，直白道：“陈女士，你要不找个人再婚吧，跟老赵复婚我也没意见，你开心就行。”
“......”
这些年陈湘茹并非没有谈过男朋友，和赵衷明的联系也没有真正断过，陈昭月不反对她做任何决定，无论是离婚、复婚还是找新人。陈湘茹过得太累，如果能有人分担她的忧愁，又为她提供情绪价值，陈昭月会真心为她开心。
陈湘茹反问：“你真觉得我跟你爸复婚好？”
“你们觉得好就是好。”这件事情上，陈昭月从不发表主观意见，
陈湘茹干脆停了车，她转过身来，和这个从小就很有自己主意的女儿对话：“我跟你爸是不可能再在同一个地方摔倒第二次的了，我们当年离婚看上去确实很草率，但我们心里比谁都清楚对方不是合适的人。”
“还有，陈昭昭我告诉你，你老娘没再婚不是顾及你的感受，也不是怕你不能接受后爸，是我自己从过去那段婚姻中吸取了教训，我并不适合与任何男人组建家庭。因为我根本没办法去做到大部分男人想让一个女人去为家庭做出的牺牲，也不能迁就着任何人过日子。估计你爸也是这么想，所以才一直没有找人。”
“我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你，给你创造好的生活，你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明白吗？”
“妈......”
“你不想去旅游就不去呗，在家学习也行，但是别总待在家里。偶尔出门散散步啊，约朋友出门玩儿啊，叫朋友来家里玩也行，适当的放松有助你更投入学习。晚点我给你卡里打点钱，你在家呆腻了就约朋友出门玩玩儿。”
陈昭月放软了语气：“去旅游的事等我高考完再说吧。”
陈湘茹开心了：“行。”
第二天陈湘茹还是照常回去上班。她忙起来就不见人影，陈昭月也能自得其乐，在家呆了两天，大门不出，网也没上，还是钟期念在微信上找不到人才打来了电话。
“干嘛？”
“你在家干嘛？陈组长。”自从陈昭月当了组长，钟期念再也没叫过她的名字，一口一个组长叫得起劲。
“玩。”陈昭月收拾着桌面，惯性在脑子里把今天做的事情梳理一遍。
“玩学习？”钟期念还不知道她嘛。
“知道还问？”
“哎你这人真是。”饶是钟期念再习惯陈昭月的刻苦，也忍不住叹气。“明天要不要出来玩啊？我叫上刘潋，我们仨去逛逛呗。”
陈昭月拿起桌面上的一本书，前两天餐厅乐队主唱递过来的演出宣传海报出现在桌面上，被她用书本压了两天了。她想到陈湘茹的叮嘱，难得松了口：“好。”
“那就明天？”
“不行。”她已经把明天的计划列好了，“后天吧。”
就这样约定好，钟期念很快给三个人建了小群，陈昭月睡前难得上了回网。钟期念逮到她就嘱咐：【我说陈组长，陈大学霸，现在好歹也是假期，您一天能抽空上上网不？找你还得打电话，现在谁还用打电话约人呢？】
陈昭月理直气壮：【我啊。】
不吃榴莲：【哈哈哈哈哈哈哈！】
期念没有期末：【后天麻烦你们都穿漂亮点，特别是陈组长，再给我套个运动服就出门试试呢？】
榴莲：【遵命，我一定严正以待盛装出席。】
日召月：【我要睡了。】
钟期念在群里发射表情炮弹，可惜无人回应。刘潋在群里发了条爆笑语音：“哈哈哈！看来你的好友已下线。”
习以为常了。
约定出门的日子正巧是周五，陈昭月把今天当作彻底的休息日，早晨陪陈湘茹去了一趟健身房，中午在家烤了三个小蛋糕，下午两点多才想起来看手机。
钟期念已经在群里咆哮了好久，虽然外面气温高，她们本来也不打算凑大白天的热闹，但钟同学生怕她们陈组长贵人多忘事：【陈昭月人呢？我亲爱的陈组长在吗？请问我们陈学霸还要沉迷学习多久？什么时候能够抬头看看外面的世界，低头看看手机里的我？】
日召月：1。
钟期念在那边秒回：【终于出现了我的大小姐。咱们吃什么玩什么去哪见面？】
刘潋及时出现，很好地发挥了班长的带头作用：【尚汇那边有家东南亚菜，上个月我跟朋友去吃了，觉得还不错，要不要去吃？】
期念没有期末：【去去去！】
陈昭月打下字：【尚汇跟东亭公园是不是挺近的？】
榴莲：【800米。】
陈昭月翻出那张宣传海报，说：【那我们吃完晚饭去看乐队演出？】
就这么说定了。
出门前陈昭月在家把下午烤的两个甜品打包，一人一个，剩下的放冰箱里给陈湘茹。然后去衣柜里挑要出门穿的衣服。陈昭月的衣服不少，各种风格各种款式，陈列在嵌墙的衣柜里，都是她那爱美的老娘为她置办的，即使陈昭月一个高中生几个月下来也不见得能穿一次。
她挑了一身没穿过的白色连衣裙，长度只到膝盖，裙摆是镂空的不规则设计，素雅又不失灵动，和她平时的风格大相径庭，却把双腿衬得更加匀称修长。她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应该能让钟期念闭嘴，这么想着，又从抽屉里拿了一支新口红，饱和度很低的烟粉色，没什么技巧地往嘴上抹匀，就这样换鞋出门了。
三人吃完饭去东亭公园的路上，钟期念还在为陈昭月今天这身打扮感叹：“没想到陈组长这么给面子啊，今天穿这么漂亮。”
其实陈昭月这身装扮在她们两人中称得上“朴素”，钟期念脱下校服走的是五彩缤纷风，一身打扮从头到尾都是不同色块的拼接，但因为她个子高人也纤细，搭配上精心打理的微卷双马尾，看上去不仅不突兀，还格外亮眼。刘潋则是深藏不露的御姐风，低领上衣配包臀短裙，脚下踩一双同色系的玛丽珍，比例瞬间拉长。
三个人三种风格，又都是青春正好的年纪，走在街上引来不少注视。
“我妈给买的，不穿浪费了。”陈昭月实在是很少出门，跟陈湘茹这个大忙人下馆子的频率都比和同龄人出门玩的频率高，满满当当一衣柜的装备毫无用武之地。既然朋友有要求，她也愿意配合。
刘潋惊讶道：“那你妈妈眼光还挺好的，不像我妈，偶尔一时兴起给我买两件衣服，我只敢在家里当睡衣穿。”
“我妈也是，不过我妈买的比较贵妇风，我穿起来像年纪轻轻就给人当小三的。”
这下连陈昭月都忍俊不禁了，她整了整自己的裙角，维持今天白裙公主的人设，平时不常披散到耳后的长发跟着甩了甩，格外自信地接了一句：“眼光不好怎么选我当女儿？”
“喂！”其他两位感觉有被内涵到。
她们到公园的时间比演出晚了半个小时，场子已经十分热闹了，舞台前后都有注水旗，上面印着今天各个演出乐队的介绍。来自临北各大高校的乐团，观众自然也是年轻人居多。她们几个没往前挤，身高最高的钟期念伸长脖子看，问这个活动的发起人：“你喜欢的乐队叫什么来着？”
陈昭月重复：“什么？”
“你不是为了看喜欢的乐队吗？”钟期念看过那张宣传海报，但没记住名字。她以为这是陈昭月关注的乐队，所以专门过来看。
“我不认识啊。”陈昭月的语气相当无辜。
“......那你怎么有人家给的海报。”
“大概因为我看起来很爱听？”陈昭月回忆起那天在餐厅的情景，诚恳地说：“我只是觉得他们唱的比我爸说的好听而已。”
“......”
也是，娱乐活动是去图书馆看书的陈昭月，把陶喆记成刘喆的陈昭月，怎么可能认识这些名不经传的素人乐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