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不堪的绝望
两人房租还没到期，现在分手了，两人之间的去留也成了问题。陈回说房子向前可以继续住着，他可以到外面重新找房子，同时这个房子的房租也会继续缴着。
向前拒绝了，不想临了到头，还让陈回花钱，更重要的是她不想一个人住在这个到处都有陈回身影的地方。两人在这个房里的笑闹、快乐、温情...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就在下一季度交房租之前搬走吧，这样损失最小。”
向前做了主，陈回自然同意。下一季度前，也就是9月前搬家，距离现在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两人就在这时间里找房子各自过度安顿好一切...
向前以为两人之间会像之前看过的电影《花束般的恋爱》一样，体面的温暖的像老朋友一样相处，分离...
可到底高估了现实...高估了自己...低估了陈回...
是的，没错的，分手是向前提的。
也是最理智，最清晰，最正确的决定。
她便以为自己能笑着从这段关系中走出来。
可理智是理智，感情是感情。逻辑上能想得通的，思想感情未必能接受。而且思想感情的特点是变动不居。向前截断的也仅仅只是与陈回的恋爱关系，心理上、感情上对陈回依赖并没有消失，爱怎么可能会轻易就消失呢。没有足够多的时间洗礼与心智的摧磨，哪是能轻易办到的。
所以向前依旧会愤怒，会发狠，会发恶...甚至有撕碎一切的冲动...那一刻，向前多么恨自己的第六感...多么想撕碎一切，多么想将陈回堕入无间地狱...
事情，要从分手后的第一个礼拜说起。
这天是个周末，是陈回每月剪头发的日子，向前也想剪发了，这一头长发是为陈回留的。陈回说过他喜欢长发的女生，即便向前觉得自己短发好看，最爱的也是短发，她还是为他蓄起了长发，现在....没必要了。
那几天北京雨下得很大，电视新闻轮番闪烁着暴雨警报，严重的时候不少公司都居家办公了。到了周六上午总算有停歇的感觉了，谁承想这小雨接大雨，到了下午雨势越来越大。所幸，两人要去理发店就在小区门口。陈回是一定要去的，他无法忍受刘海对眼睛的遮盖。
向前心觉，（这雨）应该也就还好...也跟着去。实则，其动因不过是因为陈回。
到了店里，陈回早早就剪完了头发。向前还没有结束，女士理发向来费时，向前就让陈回先回家，毕竟两人现在不是情侣关系，她没有资格要求陈回留下陪她。可陈回摇头拒绝了她提议，安心坐到一旁椅子上等她，就像以前一样，每次理发陈回都会耐心的坐在一旁等她，然后两人再一起牵手回家。
向前知道，他只是习惯而已，不代表任何。
向前强迫自己将视线收回，看着镜子对理发师说：“剪吧...剪短一点，我喜欢短发...”
剪刀剪下第一缕头发时，心里复杂得很。有一点难受，又有些释然，她知道是不舍，可她得前进。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两人从理发店里出来，雨还是一脉相承地延绵不绝。出门前为了方便，向前穿了拖鞋，是个不足3厘米的小细跟皮拖鞋。没办法，能外穿的拖鞋就这么一双。
“我们去旁边不远处的生鲜店买点水果和蔬菜，晚上回家做饭吧。”向前低头看了眼手机，正好4点，回家收拾收拾正好吃饭了。
“可以。”他向来对向前说的没什么异议，只附和。
向前撑开伞要走，陈回将她拦住了，低头看了看她双脚，因为是皮质鞋沾了水，鞋面滑的很，向前五个脚指头都着了地，只能用力蜷缩着。
“你就别乱跑了，我去买就好。”陈回如是说着。当然陈回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穿着板鞋，内里早就被雨水浸湿了，双足等同于泡在水里。
向前望了望他，又低头瞧了瞧自己，心头有些暖，也不推迟，应承了下来。
没过多久，陈回就回来了，两手空空，不知老板是有事还是天下大雨，店门前贴了张告示就关门大吉。
“要不去旁边的便利蜂买点熟食回去吃吧。”陈回提议。
回家煮饭是不成了，这下雨天，回家点外卖，估计也不好等。
“好。”
两人便转头去了隔壁便利店买了熟食。店员打包熟食的时候，两人围着零食柜转悠了起来。陈回看到货架上草莓味的可口可乐很是惊喜，当即抱了回家。
陈回很是喜欢喝可乐，也很喜欢草莓。往常向前买水果，要是碰着草莓总会带一盒回家。
草莓味的可口可乐，他还是第一次见。
陈回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喝它...
咔嚓一声，竟拍了照！
正在收拾东西的向前唰得一声就转过头来，盯着陈回看。
以前，不，从开始到现在，和向前的每一顿饭，陈回从来没有拍过照片...一张都没有过。
敏感的神经在跳动。
他眼神不定，有些飘忽的解释：“纪念一下，草莓味的可乐以前没喝过。”
“嗯。”向前点头，她想信，可心里总是泛着涟漪。先前从陈回那得来的暖意逐渐变凉，心情也变得沉闷。身体里某个东西在质疑，在作祟，在怂恿...
她自譬□□，这不过是最正常的事，拍照而已。再说，他俩已经不是情人，她没有资格质问。
毕竟没有身份的占有欲最可怕，不受控制的情绪也最可笑。
向前不是不明白，可要做到，能做到就是另外一回事。
到了晚上，陈回不读书也不刷视频了。窝在沙发里抱着手机，手指飞快的打着字。眼睛盯着屏幕，一眼不眨，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那笑微笑如同春风拂过，洋溢着光彩。
向前望向他，眼里像扎了根刺。思绪纷乱弥漫像窗外下过雨，又没打算停止黑沉的夜空，不见一点星光。
向前故意走到他身旁，伸手去够沙发边上的充电器。陈回立马将斜着的手机竖了起来，防止向前的余光瞥见...
像极了怕被偷东西的人。
还用得着猜么？
不用猜了！
她仿佛听到另一个自己在说：“完了！完了！你认清现实吧，他根本从来就没爱过你，分手不过几天，他便有了新对象！”
心头添了新伤口，不同于分手后恋恋不能忘情的闷痛。那是嫉妒、不甘、恼火，就像被关进黑屋的野兽，对着墙拼命的撞、抓、打，却又找不到出路。这火气泄不得，只能自我消化。他们已经分手，他情感再如何都和她没有关系。
一夜相安无事，早晨6点向前的意识醒了。只是眼皮睁不开，身体乏重，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与意念，她仰着身子从床上坐起...心里的那头野兽被放了出来。
她还是想知道，就像火上烤的红薯，热极了迸破了皮，急切探出究竟。无论（手机里）是什么，她就是想知道。
陈回还在熟睡，但她不敢走到床的另外一边去取陈回的手机。自从背刺事件后向前就没再翻过陈回手机。她走到客厅，两人充手表的地方，像极了掩耳盗铃的贼人，好似只要不拿手机，她就不是电视里趁老公睡觉偷偷找丈夫出轨证据的怨妇。她拿起陈回的手表，输入密码，密码还是没有变，是陈回的公历生日。
一瞬间，向前的手开始发抖，心怦怦地跳，急欲知道，又害怕知道，紧张的不能自已...
她打开了手表微信，它有一个功能：最近几个小时的手机聊天记录都会同步到手表上。向前点开聊天记录的首位，微信名称——艾米妮，是个女生。不知道为什么选这个，像是冥冥之中的力量牵引，总之她选对了。
两人热烈聊着女生的宠物，说它现在已经有杂技能远距离接投喂...女生给陈回发布偶猫的视频...
“你看你拍个照，你就不能露个脸让我看看...”
“那咋能行呢~”
“那咋不能行呢，我都想死你了~”陈回配着渴望一见的表情包。
向前的心猛地停了一秒。
她继续往下翻。
两人聊到衣服混洗，白T染了牛仔裤的蓝。女生说很是均匀，白T成淡蓝色，穿着还挺不错。陈回调侃她，原来是穿腻了白色。
“改天我还想再买个白T，我还蛮喜欢白色的。”她说。
“那么好看么？”陈回问。
“就是比较日常而已啦，太好看的衣服放在上班穿多亏啊...”
“！？为啥这么说呢？”
“公司里好冷的哦，而且有蚊子，我都穿长裤.....”她撒着娇，“短上衣有时候穿，但不咋穿，露肚子呢，吃多了还得收腹。”
“包严实点也挺好，省得别人总看上你，哈哈哈哈。”那是一种占有欲与调情，陈回对向前从未有过。
“你这么一说，才想起来我也很久没有买衣服了....能帮我挑挑么？”
向前的心咣当坠地，像是有什么要冲出嗓子的牢笼。这话，陈回到底是怎么说得出口！这个人拿她的付出当过回事么！从两人相恋以来，向前不记得给陈回买过多少次衣服，最近的一次，也不过一个月！
向前忽觉自己就是个小丑，她的真心，她的付出他全然看不见，便只当没有发生过...
“我不知道你喜欢啥类型的了~”她说。
“你之前给我挑得那个绿色的就很好看啊~”他回。
窗外天际划过一道白，划过向前的脑海。电光火石间，她的身子有些晃...该不会是那件...
“啥样的呀？”那女生替向前问了。
“emm...荧光绿...具体啥样我不记得...”
向前跌坐在了地上，闪电的轰鸣响了起来，隔着窗，也依旧准确击中向前。
陈回，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怎么敢这么对我！拿着别人，拿着前前任给你挑好的衣样让我给你买。看着我为你，为你们奔波，找遍所有电商app，问遍所有的客服，跑遍整个北京...很好玩么？！
好蠢！
真的好蠢！
蠢爆了！向前！这就是你一直的不舍，一直不想斩断的关系？！
“我好像有点印象...”
“就是你在长春给我挑的那个...忘了我俩为啥去商场了，然后就挑了件衣服，哈哈哈。”
很骄傲，很高兴，语气里透着无比的兴奋。
向前手覆在心脏处，心里头流转的是什么，绞得她好疼，好痛，痛的要死！
她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只有无声的呐喊。窗外狂风卷落叶，随着大雨的落下，一切变得凄惨，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溜走了...
原来每到节假日，陈回的回老家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呢？陈回给她看衣服样式的时候，是5月吧...5月？
5月啊...他们还在一起。
为什么呢？
是她不够好么？
不，不是的！是她太好了！
“现在没法回长春，去翻翻我之前总买的（线上）店，可能还容易点...”
“哼，我为什么要给你买？”女生嗔怒着，又嫉妒，“那她总会给你买啊~在各种节假日的时候...”
这个“她”指的是向前。
原来女生也知道她的存在。
所有人都在将她耍得团团转转。
“嗯，会买，但一般都不合适...”许是怕这句分量不够，陈回又补了句，“我一般都不穿，主要也是没有人值得我穿得比较有风格...”他是在说向前还不够格。
女生满意了。
“有机会一起逛线下店，线上的现在都不好。”
陈回高兴了。
“嗯，我觉得也是。看着和穿着好像不太一样....好久没和你一起去逛街了啊...”他配着很期待的表情。
“净做梦呢，都分手多少年了...上哪跟我逛街去。”
原来这个叫艾米妮的女生，是陈回最爱的前前任！难怪啊，分手这么些年，依旧耿耿于怀，难以忘怀。
原来陈回从不谈及前任，是这样的！
在两人确认关系前，向前问过他前任。可陈回就是避而不谈，所以她从无所知。向前便也以为过去的已成过去，没什么好提起的，只要他们两人好好的就好；可原来不是这样的，因为那人没有成为过去，所以陈回才避讳，害怕追问；而现在，陈回却可以肆无忌惮和对方提起向前，否定她的一切，否定他们曾经的美好…
这区别，当真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可为什么他们两个人的爱情需要她来证明？！
因为有她的存在，才明白真爱在哪么？
她，向前！
不过是两人爱情里play的一环！
好恨！
向前手紧紧攥着，指甲在掌心留下一道道红痕。
“（一起逛街）想想还不行啊，这不总有机会么。”陈回稚气般的回应着。
“好饭不怕晚啊。”他回应的是分手多年那句。
所以那女生是好饭，那她呢...
这一想法出，向前心头忽得迸裂！
向前，你可真够悲哀的！
到了现在竟然还生出了比较心理，陈回不耍你，耍谁？
艾米妮不作贱你，作贱谁？
甚至人根本不需要言语，你就能自轻自贱…
她（艾米妮）是好饭，那你是什么，糟糠么！？
心里的野兽在呐喊，在咆哮。
她挥手将茶几上的所有挥落，杯子触底裂得稀碎，她明白从身体里溜走的是什么了，那是一种信念与长久以来的幸福感…
现在荡然无存…
有的便是余恨，不甘，和毁灭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