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之后的几天里，燕雉总能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果不然刘夫人丧礼结束之后，刘懿南立刻安排人将她和小九儿领进了府中，似乎生怕她们跑了。
刘府刚办完丧事，府门口飘散着香灰和纸钱，朱漆门上还挂着白布和未拆下来的引魂幡，风吹过，散落的纸钱便会伴着引魂幡飘飞，有点鬼气森森的感觉。
燕雉跟着小厮走进了院子，里头种着许多大大小小的植物，栀子花正开的旺，大朵大朵白玉雕刻似的花朵开放在枝头，散发出浓郁的果香来，走廊便掩映在这白色的花丛中。
穿过曲折回廊，便来到了灵堂前，燕雉没想到会带她们来这里。见小厮进去通报，她便偷偷观察，灵堂里只有刘懿南自己，他站在那里，萧索的背景显得有几分落寞。
小厮转身过来了，燕雉赶紧收回目光。
“姑娘请。”小厮手示意燕雉进去。
燕雉便进去了，来刚死之人的灵堂上实在是燕雉没有过的经验，她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
刘懿南却自言自语似的低声说：“夫人年少便嫁给我，这些年为家里操持，勤勤恳恳毫无怨言，府中上下无不称赞，竟比我先走了。”
燕雉知道刘懿南不是什么好人，倒是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附和道：“刘大人节哀，夫人看您这么难过，九泉之下也不会放心。”
刘懿南：“都怪我，追查闹鬼的案子，触怒鬼神，才让她遭此厄运！”
“……大人不必自责。”
“唉，夫人与我仅育有一女，本就体弱，这次受了莫大的刺激，更是疯魔了，夫人生前还说要再为我增添子嗣，却抱憾而终，让我如何自处……”说着说着，刘懿南忽然哽咽起来。
燕雉心里有数，知道刘懿南这意思是想让她做续弦，以完成夫人未竟之业呗，但她还是装傻充楞，一声不吭。
刘懿南渐渐收了哽咽，终于转过身来面对燕雉，他憔悴地浅笑了下，看着燕雉道：“我听下人说，你们一行人是逃难来的？”
“……嗯，差不多。”
“百姓流离失所，实在是我们的责任，你们流落到我这里，自然我是要管的……”他目光忽然闪烁着看向了小九儿，小九儿怕得躲到了燕雉身后，他便还是对燕雉说话，“这小娃娃看着实在冰雪聪颖，我心生欢喜，想要认她做我义女，以抒夫人生前之憾，不知你这边作何想法？”
燕雉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剧情是这样的吗？她怔愣在原地，都忘了回答。
看燕雉未做反应，刘懿南接着道：“自然，如此的话，我们便是义亲了，我会照顾小九儿的姐妹，会给你们一些资助……”
燕雉在脑海中疯狂敲119：“这是怎么回事儿？原书这伪君子看上的不是我吗？怎么改变了？”
119：“蝴蝶效应，拯救者不必如此惊讶，这只能说明小九儿比你更招人喜欢而已。”
燕雉内心翻了个白眼，将注意力转到现实中来。他自然是不能将小九儿交给这个笑面虎的，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如果和刘懿南斗，是胳膊扭大腿，自不量力。
想到这里，燕雉瞪大眼睛像是十分惊喜，而后又低头做出十分纠结的样子：“这自然是好的，但这事儿我自己没法做主，得回去和大家商量一下，不过小九儿若能认大人做义父，自然是天大的福分，我想他们也不会阻挠的。”
刘懿南莞尔一笑：“自然是这样，否则我不就变成牙婆了。”
这话说的十分没水平，燕雉不知如何接，便以要回家做饭为由推脱。刘懿南点头，向小厮耳语几句，小厮便带着燕雉来到了后厨，给她装了满满的四层食盒的菜和点心，才带着燕雉去门口。
这次走的不是来时的路，燕雉看到一个小院门口站了许多把守的家丁，觉得有些奇怪，便问：“这个院子住的是谁？”
小厮知道这位和大人攀上关系了，不敢得罪，十分热情又神秘兮兮地答：“这是我家怜之小姐，原来好好的，自小在便在深闺不爱出门，近些年更不爱出门了，鬼杀人闹开后，小姐便被护在这院子。”
“听刘大人说她疯了？”
“是。”小厮手指指着脑袋，“不过小人自年前，便从未见过小姐了，因此也未见过她发疯的模样。”
燕雉点头，朝着院子深深望了一眼，觉得有道人影在院墙上一闪而过，再一看，便只有树影了。
*
燕雉回去后，便发愁如何助小九儿脱身，却不想刘懿南一刻不想等，在她这里吃了瘪便盯上了旁人。
第二日晚饭前，小六说要带小九出去买盐巴，结果回来的时候只有他自己，燕雉立刻有不好的预感，她上前质问小六，看见他的眼睛泛着红血丝，黑亮的眼珠也没有神采了。
他平静道：“我将小九儿送人了。”
红菊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转头看向他，慕容旸也将目光投过来。
燕雉深吸一口气坐在小六面前，问：“刘懿南怎么给你说的。”
小六低垂着头：“刘知府能让小九儿有个家，顿顿有热饭吃，还有书读；而我什么也给不了她……他说的没错。”
“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你就将小九儿交给他？我看你就是厌烦了，嫌她是个累赘不想管了 ！”燕雉气的不行，控制不住地指责他。
小六猛地抬起头：“我要是嫌她是累赘，我就去死！我早就当她是我的亲妹妹，刘大人能收养她是她的福分，”说着说着他的语气低下去，渐渐透出呜咽声来，“她……比我有命好，这该是她的福气，我不能太自私……”
燕雉恨得牙痒痒，她知道自己有上帝视角，能看透刘懿南的虚伪，而他们不能，但还是忍不住生气：“难到你这辈子就这样了吗？难到你这辈子都不能给她一个家吗？你这是逃避责任。你随随便便把她送人，问过她的想法吗？她只会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他给了我很多钱，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钱……”
燕雉再也忍不住了，甩手“啪”一声打在小六脸上，红菊都惊呆了，她从没见过自家小姐这么生气。
燕雉压着怒气：“你当初不惜惹怒官府也要装神弄鬼和小九儿远走高飞，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还是你当初只是为了那五十两银子，小九儿不过是个附带？”
“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这明明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小六丧眉耷眼，对着燕雉发脾气。
“刘懿南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你不想让小九儿从此恨死你，就赶紧把她接回来！”
“万州都说刘懿南是心系百姓的大好人，你为何空口无凭地污蔑。”
“心系百姓闹市驾马车？大好人把自己亲女儿囚禁起来？现在他让小九儿叫他爹，长大了就要叫他官人了！你若真信他，就不会不和我们商量，自己偷偷将小九送人，你心里怎么想的，自己清楚，你接不接，你不去，我去！”
燕雉转头便要出门，却听见齐齐的脚步声停在门口，大门被破开，一队士兵包围了四人。
“奉刘知府之命，捉拿逃犯燕雉、乞丐小六归案！”
刘懿南早就调查清楚了他们的身份！
转瞬燕雉和小六便被绑起来，慕容旸想出手，燕雉暗暗向他摇头。
他一个人无法带着三个人突出重围，更无法在这种情况下去带回小九儿来，只能按兵不动，从长计议。
燕雉和小六被关押在相邻监狱里，两人只得面面相觑，还未来得及缓和两人之间的气氛，燕雉便首当其冲被“提审”。
她先是被拖着打了十几大板，打的屁股皮开肉绽，燕雉痛极怕极，一开始还奋力挣扎，可是愈挣扎，板子越急，像雨点一般噼里啪啦打下来，她在脑中疯狂呼叫119，可是119只是说她分值不足以改变剧情。
燕雉忽然有了极深的属于角色的恐惧感，无力挣扎也不敢再挣扎了，只能咬牙承受，她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奄奄一息之时又被摁在地上，双手上了拶，两人人用力一拉，快要昏迷的少女又痛的撕心裂肺喊叫起来。
说十指连心，确实是真的，极度疼痛之后，燕雉除了□□什么都说不出来，脑中也是白茫茫一片，有人拿来一张纸，用它满是鲜血的双手在上面摁上了手印。接着狱卒便将她拖回了监狱，像扔破布一样将她扔进去。
“这娘们长得倒是不错，可惜了……”说罢，狱卒便哗啦啦上了锁。
整个流程行云流水，前后不超过两刻钟。
小六看见燕雉浑身是血地被拖回来，吓坏了，再也不敢怄气，趴着扑到隔断两人的铁栏杆出，轻声呼唤：“燕雉！燕雉姐！你怎么了？”
燕雉趴在地上，睁开眼皮看他一眼又闭上，因为系统找她说话了。
119：“叮！119检测到拯救者身体受到残害，虐度值达到150，可对剧情进行较大改动，可开启隐藏副本《恶鬼篇》，拯救者是否确认开启。”
燕雉正在心里骂天骂地，自己倒霉透顶被召唤进来这个破小说里，女主真是从头惨到底，可为了能够回去，又不能撂挑子不干，这系统冷冰冰发布任务的声音，更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她的头很晕，身上很疼，脑子很蒙，她厌烦道：“不开——”
119：“提示，此副本可能对拯救者脱离目前困境起到帮助。”
燕雉话锋一转：“确认开启。”
119：“叮！已开启隐藏剧情《恶鬼篇》，拯救者任务，请拯救者找出杀人凶手，并分析出杀人方式和杀人动机，拯救者可有三次机会向系统验证，回答正确副本任务为通过，奖励拯救者“为剧情打补丁”一次。回答错误，副本任务取消。”
燕雉沉默了，他才来万州第几天，连风言风语还没听全呢，就让她来破案？
系统脑子被驴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