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昏迷中的燕雉迷迷糊糊听见小六还在旁边喊她，烦的不行，骂道：“别喊了行不行？！还没死呢。”
“不是，燕雉姐，你看是谁来了？”小六语气带着讨好。
燕雉不吃他这套，但是听到声音还是睁眼瞧了瞧门外。只见慕容旸站在那儿，他劫刑场的时候带着老头的□□，因此这次他并未被认出来。
慕容旸方才买通狱卒进来，却不想看见的是燕雉浑身是伤，趴在地上的景象，他一瞬间没能呼吸，紧紧握住拳头才能让自己镇静下来。
看燕雉睁眼看他，慕容旸微微笑了下，蹲下身让自己的目光和她平齐：“你等着，我找机会将你救出来。”
燕雉看到他，不知为何，忽然委屈起来。
但是她还是摇了摇头，她想到对策了。
万州知府权势太大，与他做对是螳臂当车，若是越狱，免不了全世界被通缉的结果，要回到京城又多了一层阻碍。
原书中表明自己身份的方法也不可取，原书女主未惹这么多麻烦，而且她和刘懿南并非对立面，但是现在燕雉和刘懿南已经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了，若是暴露身份，比起将她送到京城，刘懿南将她以逃犯的身份直接灭口更有可能。
不过，燕雉回想剧情的时候，还是窥到一线生机。
原书慕容朔会来万州巡查，若是他们这个案子能够得到慕容朔的注意，让他主持公道，倒有可能捡条命回归正常剧情。
原剧情慕容朔是微服私访，来万州比他们来的早，只是一直未曾露面，与女主相遇也是在去京城的船上。想到此，燕雉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她忍痛匍匐到慕容旸身边，对他耳语几句。
慕容旸不解：“为何？”
“这样做便好，”燕雉无法解释便敷衍，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她上下扫视一眼慕容旸，“万州人多口杂，指不定有何处的人马，你还是带上面具，免得特殊时期再生别的事端。”
慕容旸点头，又忍不住将目光看向她的伤口。
燕雉十个手指头已经青紫流血惨不忍睹了，她注意到慕容旸的目光，安慰道：“不是很痛。”
慕容旸未说什么，又看了她一眼，便要转身离开。
燕雉想起了副本，还是不甘心就这么浪费掉机会，又补了一句：“关于鬼杀人的传闻，你也打听打听吧，许和刘王八蛋有关。”
慕容旸背着身，苦笑了下，受了这种折磨还能火气十足骂人的也只有她了。
他走后不久，狱卒又来到燕雉的牢房前，什么都没说，只扔了瓶药给她。
*
第二日清早，衙门门口的鸣冤鼓便咚咚咚响起来，旁边还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子声泪俱下地喊冤枉。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这两人，自然就是慕容旸和红菊。
刘懿南不会搭理他们，只吩咐衙役将他们赶远。可是即使赶远了，过一会儿他们还是会过来击鼓喊冤，连续两三日都是这样。
衙役顶不住上边的压力，第四日直接轮流值守鸣冤鼓，坚决防守慕容旸二人，可是没想到，这鸣冤鼓像变成了什么香饽饽，虽不见了慕容旸二人，却陆续多了些乞丐混混，也只是敲鼓喊冤喊个不停，等有人请他们进去，这些人便一溜烟跑没影了。
如此来了五六次，将衙役戏弄地直要动手打人。
可若他们拿起棍棒，那些人便喊：“官府打人了！打人了啊！欺负老百姓，狗官，狗官！”不光喊，还双眼放光地要向人棍子底下钻。
那些人当然不傻，全是因为慕容旸给了到位的好处。刘懿南给小六的一袋子钱，全花到这里来了。
刘懿南本未不指望他们能闹出什么风浪，却不想这鸣冤鼓之事，一连几天都未能平息，城内还风言风语四起，再加上那鬼杀人案子一直破不了，喊无能知府的声浪愈发的大，气的刘懿南一杯茶狠狠掼在地上。
陈凡连忙屏退了下人，呵笑着讨好道：“是什么人让姨丈这么生气？”
刘氏去世陈凡来奔丧，丧事已经办完了他还没走，摆明是想赖上刘懿南，在万州安家立户了，自然是要讨着刘懿南欢欣。
刘懿南一手扶额，瞧也不瞧他，道：“官府上的事，你不懂，你今天来是为何事？”
“没事还不能来看看姨丈了，姨丈的烦心事儿不妨和我说说，我虽不能替姨丈在官场上排忧解难，可这官场之外，倒是姨丈不知道我的能耐了。”
刘懿南心里冷哼，陈凡和那些狐朋狗友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全是仗着他的名声才纠结起来的势力，倒是和他夸耀起来了。不过一些事儿，由陈凡去做也不是不行，若是做的出格，他也好摆脱这个狗皮膏药。
思及此，刘懿南轻轻叹口气，他抬眼看陈凡，握住他的手诚挚道：“凡儿若真能替我摆平此事，我们便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陈凡心里窃喜，侧过头听刘懿南在他耳边私语。
*
燕雉在牢中度日如年，不光是身上的伤让人浑身难受，牢饭的泔水味也让她的精神很痛苦。小六则每次都吃不饱，燕雉便将自己的饭给他。
“唉，”她趴在地上，不知道外头的慕容旸事情办的顺不顺利，长叹一声，“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别想着逃了，”小六看起来已经认命，“咱们已经签字画押，逃不了被发配或者被杀头，趁早多吃几碗饭才是最可靠的。”说着扒拉几口饭到嘴里。
“你当初不还在在乞丐堆里称王称霸，现在怎么如此窝囊？”燕雉出言讽刺。
“唉，”小六忽然惆怅地放下碗，“是我的错。”
燕雉不想搭理他，但是说到当初，燕雉便想起小六扮鬼的事儿，同样都是扮鬼，那小六的副本和这次的副本会不会有何相似之处呢？
燕雉想到这，便直愣愣问：“这次万州闹鬼的案子，你作为有经验的人，有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小六终于把饭巴拉完了，用囚服袖子一抹嘴，道：“什么扮鬼，这次不是真的鬼吗？”
“说你傻你还真的傻，世界上哪有鬼？再说鬼杀了人，就不怕被它杀死的那个人也变成鬼，和它打架吗？”
小六竟认真想了下，道：“没什么破绽，起码我看起来十分像真的。”
“如何说？”燕雉感兴趣起来。
“我上次扮鬼，因为道具太假，根本不敢近人身，只敢在远处或者背后吓一吓人，可是这个万州的鬼，竟是直接杀人，并且每次都有目击者，根本不怕被人拆穿；而且我还听说，死者尸体上都没有致命伤……因此我觉得或许是真的鬼。”
“每次都有目击者？你如何知道的？”
“这件事在万州传的沸沸扬扬的，到处都是风言风语，我在去刘……路上听到的。”
燕雉自然知道他隐去的是什么，也避而不谈，同时陷入深思。以原书来讲，人间副本里肯定不可能有鬼，扮鬼的人分明是故意被别人看到杀人现场，以让传言更加可信。
不过他有何本事如此托大，就不怕当场被人抓住吗？
信息实在太少，燕雉脑中毫无头绪。
不过此时听到了凌乱的脚步声，燕雉侧头朝外面看去，只间狱卒带着慕容旸和一个陌生少年进来了，走进了才发现是慕容旸和男装的红菊。
狱卒拿着钥匙哗啦啦地开门：“一刻钟，再多不行了。”说完数着手中的银子，喜笑颜开地离开了。
“这么晚，你们怎么来了？”燕雉趴在干草上问。
红菊见她这样，立刻红了眼眶，跪在她面前，一副潸然泪下的样子。
燕雉看她这模样，忽然觉得自己当下的情况真的十分可怜，忍不住撅了嘴，她别扭极了有些生气道：“别哭，我还好好着呢。”
慕容旸这次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道：“已经按你的安排敲了几天鸣冤鼓了，还要继续吗？”
燕雉不知道慕容朔何时到万州，事情闹得越大越好，便道：“继续做，最好将官府搅得不得安生。”
“他们没有再为难你？”
“没有，我已经签字画押了，过不了多久或许审判便会批复下来，估计他也无暇对付我这种小喽啰。”燕雉说的无所谓，但是这几天确实都在担惊受怕。
慕容旸看着她，不知道再说什么。
燕雉和他目光相对，觉得越来越别扭了，便率先认输，七寻八找了个话题：“多谢你上次送来的伤药，十分管用，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木阳哥放心，我每次都转过头去了，可没有偷看。”小六忽然插嘴。
这句话的含义明显，好似燕雉是慕容旸专属一样。
气氛忽得安静下来。红菊终于插上话，她擦了擦眼睛，看着燕雉道：“小姐，我来换你的。”
这话一出，另外三人都地看向了她。
红菊却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见燕雉皱眉，不等她说话，便倒豆子一样解释：“小姐，我在外头只会吆喝，什么忙都帮不上，你在外头定不一样了，你是我们的主心骨，你在这里面我们都像无头苍蝇一样了。而且我们这边慢一分，小九儿就多一分危险，小九儿还在刘知府手上呢！”
听她说完，燕雉还是摇头，吓唬她：“不行，若是被他们发现李代桃僵，直接打死你怎么办。”
“若不是小姐和夫人，我活不到今天，”红菊深吸了口气，“而且小姐，我相信你一定能带我们离开。”
燕雉想起了当初在宋家庄，红菊挡在她身前挨打的背影，心中波澜起伏。
“是啊，燕雉姐，你不是在京城还有关系，你出去修封书信，说不定我们就被放出去了。”小六也讨好地插嘴劝。
燕雉纠结良久，想起了自己身上的任务，若是她能破了鬼杀人的案子，说不定能扭转情形，让她们不再如此被动。
她点头，道：“等我。”
木阳和小六转身回避，燕雉和红菊迅速换上了对方的衣服。
一刻钟很快就到了，燕雉忍住身上的疼痛，低头跟在慕容旸身后离开。红菊则抹了满脸灰土，闭眼趴在地上。
小六知道红菊也在生他气，便温声问道：“你当真相信你小姐能救我们出去？”
红菊不理，小六便接着道：“我刚才是瞎说的，若是你小姐在京城真有关系，这一路也不至于如此坎坷，我这命本就贱，活该先死，你什么都没做，属实可惜。”
听见这话，红菊才睁开眼睛看他，道：“没什么贱不贱该不该的，做这些都是我心中甘愿，”她想到了小时候，目光恍惚起来，“小姐从生下来就丢了神，什么都不知道，被人欺负惨了连委屈都不会，如今好不容易不傻了，得福寿绵长地才好。”
*
回去路上，慕容旸说起鬼杀人的案子。
“你让我问的闹鬼的事情，我打听了，死的第一个人是春风楼里的姑娘凤姬，据说是、是在做那事的时候窒息而死；第二个也是春风楼的姑娘，名叫念嗔，闹鬼的说法便是从这里开始的……”
“念嗔死亡当晚觉得身体不适，便未接客，而是一直在后院厢房中歇息，可是夜里房间忽然传出一声惊呼，守夜的小厮听到立刻开门进去，便感到一股阴冷之气袭来，看到了已经死亡的凤姬伏在念嗔的背上，而小厮因害怕立刻跑走呼喊救人，纠结了众人再回去看便发现哪里有凤姬的身影，而念嗔已经没了呼吸——”
“第三个受害者是一个普通人家唤桃子的姑娘，她父母开一家米粮店，膝下无儿，桃子便被当成儿子养，总是需要去给客人送货，办事十分利索。一天傍晚天，桃子也是正要去送货，回来之后便觉得不舒服想要回放休息，晚上母亲不放心进去查看，觉得一阵阴冷，便见到和春风楼相似的一幕，当即便昏了过去，醒来之后，便看到桃子已然去世了——”
“第四个死亡的便是刘夫人，刘懿南目睹刘夫人被鬼魂缠身，具体细节并未透露许多。”
“刘府的米粮是不是从桃子家的店进货？”燕雉问。
“正是。”
“那春风楼和刘府有什么关系？”
慕容旸脸一红：“还未来的及去打探。”
燕雉沉吟，女人，还有□□。刘懿南虽伪君子，但确实为了在外的名声，不会去什么烟花巷柳之地，燕雉脑中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字——陈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