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阿则领着三人进村，指着一个方向说柱子哥他们住在村子的东北边。“先朝北走，到水田那儿再往东…”
姐弟点点头，前半段的路他们也算熟。经过葛家、林家再往北，走个十几、二十分，就能见到水田。
几人边走边聊，没多久便见到在门口和人聊天的葛婶。
他们向门口三人点头招呼，笑着对葛婶说他们要去找柱子兄弟请教些事情。
葛母身旁的两位大娘也向姐弟点头示意，只是微笑的嘴角略带僵硬。
大概没想过自己会与传闻中的人物如此接近，两人眼神中带着五分惊喜三分好奇和二分恐惧。
葛婶微笑点头回应，想了一会儿后，开口叫兄弟俩回来时，过来找她拿骆大爷的汤药。
骆大爷的汤药？阿则一早就带去破屋了啊。柏芊芊猜想葛婶可能有话要和他们私下说，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与葛婶几人道别后，四人沿着绵延水田边的小路，朝村子东北方前进。
走着走着，绿油油的水田忽然变成整片整片的杂草地，柏芊芊发现里头有不少“大杂草助手”的小亲戚ーー小小牛、小香香子和小绿JJ。
走到最后，四周全是长满蓬勃杂草的旱田，不远处的草地上错落着三间茅草屋。
他们脚下是离茅草屋最近的田梗，有条人走出来的小径，从这儿接到茅草屋那头。屋子四周的杂草被整理过，屋外堆放着水缸、木桶或扫帚等杂物。
“这片田都是魏大哥的。“阿则抬手朝前方画了半圈儿，又侧身指向远方的水田“那儿也是，那边是租给别人的。“
柏芊芊抬眼瞧了瞧早已荒芜的土地，心想种地的人应该会觉得很可惜吧。
她瞄了瞄三间小屋后询问：“一个茅草屋是魏阳的，所以柱子和阿铁兄弟是分开住的吗？”
阿则摇摇头：“不是，那个大一点儿的屋子是他们兄弟住的。”
柏芊芊疑惑：“那还有一个茅草屋呢？“
“那是臭宝的。“
柏逸轩：“…就是那个怕水的？“
阿则点点头：“他家就在灌溉渠道附近，日夜都听得到水流声，他说自己受不了，就一个人跑来这边住。”
“他娘拉都拉不回去，魏大哥也不管这事儿。”
有轻微洁癖的柏逸轩：“……。“抬头望天。
想到魏阳，还有这位臭宝…
柏逸轩肯定在不久的将来，自己一定会自抱自泣，哭着说…
我脏了。
阿则领着姐弟走向最大那间茅草屋，停在屋外开口喊人，听到回应声，便带着三人进门。
屋内光线顿时暗了下来，姐弟适应一会儿后视力才恢复正常。
屋内不只光线不佳，空气也不大流通，有一种干草混着发霉谷物的异味。
虽说这是三间茅草屋中最大的，但里头也没有多少平。摆着两张床、一张桌子，还有个柜子，就是全部的家俱了。
柱子兄弟两人都坐床上，身边铺着一块草席，似乎是直接坐在床上做手工。
柏逸轩在门口用气音对姐姐说：“什么事都在床上做，很宅，和我是同类的。”
柏芊芊瞪了他一眼。
…什么事都在床上做，很宅？
柱子已失明三年，听力等感觉优于常人，原本还侧头倾听的他一头雾水，只是没将表情显露出来。
这时又听到对面的弟弟倒吸一口大气，小声道：“天哪，好俊啊…好美的人啊…”
柱子虽心下好奇，但此时也不便开口询问。
姐弟四个人全都进来会有点挤，于是阿则先向柱子兄弟打招呼说带了人来，便拉着骆二退到后头。
柏芊芊往前几步开口向人打招呼，为自家“兄弟”和有贵叔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乍听柏芊芊开口，柱子轻轻皱了眉，又不动声色拱手道：“久仰大名，先前就听阿庆、阿则几人提过两位了。”
“救了葛叔，又帮葛家插秧，两位热心助人、仗义直言，着实令人佩服。“
姐弟俩赶紧拱手弯腰：“谬赞了。“、“过奖过奖。“
阿则：“……。“
原来柱子哥和阿铁也和自己是不同世界的人吗？。
他开始暗暗记下“谬赞、过奖“这些字眼的用法。
这位柱子的谈吐清析，应对有礼，柏芊芊想到阿则说过的讯息，心中暗暗点头。
知道是柏家兄弟来访，两人便收拾一下，柱子起身和弟弟同坐一张床，请柏家兄弟坐另外一张。
柏逸轩：“……。”
他心中安慰自己还隔着几层衣服，然后深吸一口气，以蛮荒之力坐下，并开始忽视心中的不适感。
一直盯着人不太礼貌，柏芊芊一瞥间只注意到哥哥柱子身高大约一米七多，弟弟阿铁年纪不大，个头再小一点，两人手边放着木杖和拐杖。
他们在当兵那会儿，身材应该也是不错的，但现在柱子有点肉肉的，皮肤略白，大概是长时间缺乏运动和日晒造成的。阿铁身材略瘦、肤色也偏白。
柱子的四肢正常，但面部尤其是左半边有许多利器切割伤，从左脸划向右上方的头皮。左眼眼窝凹陷，眼皮上也有疤，想来眼球应该没了。
右眼眼窝虽然正常，但上下眼皮像是闭着但又没完全阖起，留了条细缝，细缝下是湿润肿涨的红肉，只有正中央能看到一点点眼白。
阿铁左腿空荡荡的，可能裤子垂着不方便，左边裤腿被裁短绑成一个结悬着。大概只剩单腿，动作间能看出粗布衣裳下的双臂和右腿颇有力道。
若是生活在承平时期的姐弟，也许会被两人的外表给冲击到，但经过一年多极端气候期的洗礼，有过灾难现场救助经验后，对这些也已经习惯了。
虽说习惯了，但仍于心不忍。
柱子又拱拱手：“不知俩位到访，没提前准备，我这伤口触目惊心碍眼得很，请两位多多见谅。“
柏芊芊赶紧道：“别这么说，没什么的。我俩也是经历过大灾的，这些不算什么。”
柏逸轩也说：“是啊，何况这是意外造成的，又不是你的问题，不用这般妄自匪薄。”
妄自匪薄吗…
但很多人不是这么想的啊…
柏小阡开口打断他的思绪：“对了，今天我们也带了些水果来，还有中午在镇上买的…“
她刚站起来要转头，阿则已经提着竹篮走过来了。柏芊芊称赞他后，从竹篮拿出梨子和几包食物。“有油鸡、包子和烤饼。平常都喝粥，偶而也换换口味。“说完走近桌子，把东西放在桌上。
“哇！”阿铁眼睛放光朝桌面瞄来瞄去，柱子又朝柏小阡拱手：“昨日两位就托阿则送果子来了，今天还带这么多东西…”
他抬头道：“何况两位才来村里不久，就和林家一块儿帮我们煮粥，对我们兄弟如此上心，古道热肠，让我两感激不尽。”
阿铁也转过头来，朝柏芊芊感激点头。
柱子续道：“我兄弟俩一直想当面向两位亲自道谢，表达感谢之意。”
柏芊芊拱拱手后坐回去：“不用如此客气，我俩原本就有些想法，还在推敲中。凑巧得知林家诸多善举，深受感动，便先来帮忙。”
其实最主要还是因为超级大米太多了，要找人帮忙消耗。
姐弟原本就有意协助伤残士兵，尚在构思阶段，只是被超级大米按头加快了进程。
柱子询问：“所谓的想法…就是阿则昨日说的，想要做手工去镇上卖？”
柏芊芊：“这只是其中之一，也算是一个尝试。因为我们兄弟经验不足，人手也不够，所以想找大家一起帮忙。”
柱子点了点头，没有接话。
他心里想，找有经验的人手帮忙做生意，倒没什么问题，但其实…他们可以找手脚健全的人，对他们更有利。
自己和魏阳刚来这儿时，魏家就出事了。他们和魏阳借住在林家，后来也算托魏阳和方大树的福，得到林叔林婶和王大姐的帮助，算是不愁吃穿。
但这两人和他们无亲无故的，且才来守山村不久，就如此热心帮助他们吗？还是有什么目的？
柏芊芊勉强从柱子伤痕累累的脸上看出他的迟疑，便把前天小萃溪团建的心灵鸡汤又搬出来简单说了一遍。
柱子兄弟听完也是十分动容。
“这只是刚起头，我们想先做个尝试，看生意能不能成，并试试成立团队的可行性。”
“之后还有不少事想做，我们希望和北归士兵组织成一个团队，彼此帮助，互相扶持。”
互相帮助扶持的…团队吗？
听到这个词，柱子突然发现，颓丧已久的自己竟然生出一丝丝的渴望。
他稳了稳情绪，向柏小阡的方向点点头：“有什么是我们兄弟能做的？”
柏芊芊松了一口气，看来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
她向对面的兄弟道：“这次主要是想试做几种餐具，例如这个…”说着又从竹篮拿出一根东西，递给阿铁。
阿铁伸手接过，瞄了一眼便开口：“为什么要做不求人？外头都买得到哇。”他一脸不解地把不求人递到哥哥手边，让他摸摸看。
“……。”
这只是形状像，真的不是不求人。
柱子摸了摸，语带疑惑：“这个…形状有点不同。”
柏逸轩有点感动，终于有人发现两者的不同了。
“没错，其实这是要做成长夹子的…”他向对面两人说明，长夹是用来夹食物的，之后要用两根和零件组装起来。
阿铁看着半边长夹歪了歪头。柱子脑海中也生出完成品的画面，朝对面道：“听起来应该可行。”
柏逸轩点头道：“确实可行。我们已经做个小的出来，用了好几天了。”之后又接着说还有几个市面上没有的餐具。
柱子和阿铁点点头。
柏逸轩又补充说：“我们会提供材料和工具，如果还觉得缺什么，我们再找过来。”
柱子摸着手上那根不求人…长夹，微微皱眉道：”但是…这样的竹子还要处理过，干燥后再上油，方能保存长久。”
姐弟对视一眼，柏芊芊对柱子点点头：“的确，我们之前做家具时没先处理过，有些竹子已经发黑或裂开了。”
柱子把不求人递给阿铁，想了想道：”也可能用的竹子不适合，有的竹子厚实，水份也多。“
“而且你们是住在村尾外头吧？那儿靠水，湿气重，更容易发霉变黑。”
姐弟又对视一眼缓缓点头：内行果然不一样啊。
柏逸轩询问：”我们是想先做一批，大约十日后拿去试卖，这样来得及吗？”
柱子自言自语：”先去除竹脂、再刮除外皮…”
“这季节多雨潮湿，风干就要好几天了…”他沉吟一会儿”用火烘烤应该比较快。”
“直接升火就可以吗…”
几人讨论一阵子后，柏逸轩高兴道：”所以说，还是得找老手来帮忙，才不会像瞎子胡乱摸…啊…”
他抬头正巧对上柱子的脸，赶忙道歉：”对不起，这话不是在说你…”
柱子原先没反应过来，想了一会儿才知道他在说什么，还觉得有点好笑。他笑笑回答：”没什么。”
柏逸轩挠挠头干笑了几声。
柏芊芊心想以后说话还是得留意些，免得不小心伤了人。
讨论差不多了，柏芊芊又道：”还有些事，需先向两位说清楚。”
柱子兄弟同时转头看她，柏芊芊开口询问：”听说…两位识字？”
两人没有接话，神情中多了一丝戒备。
柏芊芊抬手：“别紧张，请听我说，我们不想打听什么…”
“其实…我们和俩位差不多，不欲他人探究自己的身世。”
柏逸轩：…我们和他们算是差不多吗？明明是差太多了。
柏芊芊续道：“将心比心，自然也不会随别探听别人的事。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工作上，有件事需要识字的人帮忙。”
柱子兄弟听了，才放松下来。
”怎么说？”
柏芊芊转头对阿则说：“阿则，帮忙把椅子搬过来。”
阿则点点头，把门口的培训椅搬进来。
阿铁不解：“你们扛着椅子从村尾走过来？”不累吗？
“而且刚刚怎么还站着，没人坐这椅子呢？“
一直站着的阿则：“……。”
其实不想坐别人床铺的柏逸轩：“……。”
…靠！来不及了。
柏芊芊：“呃…可能搬这椅子来是有别的用途，一时忘了。”
她把椅子摆在两张床中间：“这是我们带去镇上做生意时给客人坐的。”
柱子和阿铁点点头。
柳芊芊说完，便抽出小板子摆平放好。
“咦？！“阿铁惊呼一声。
柏芊芊解释：“我们是卖粥的，这板子是用来放碗的。”说着把椅子往柱子方向推，用眼神示意阿铁，让他带着哥哥一起摸。
“哥，你摸摸看，这椅子很特别耶ーー“
阿铁兴奋拉着哥哥的手去摸培训椅，柏家姐弟在一旁说明。
说明用法后，柏芊芊接着道：“会带这椅子来，就是想向二位瞧瞧，我们想做的东西就像这椅子，是外面没有的，暂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也就是需要保密。“
柱子大概猜出来了，摸过一轮后，便点点头，坐直身子等待对方说下去。
“因此加入团队的人，都需要签个契约。契约要求参加的人，对制作过程和产品有保密义务，不能透露给其他人。”
柏芊芊说完便取出一张纸，摊开来递给阿铁。
阿则有点好奇：“哇，是纸耶。”说着身体便向前凑近。
柏芊芊侧移让开位置道：“昨天收摊后才去买的。不过纸比较贵，以后教字，应该还是会拿叶子来写。”
阿则睁着圆圆的大眼看着纸上的文字，想起之前柏家兄弟都拿着刻着字的树叶来用，理解地点点头。
柱子惊讶：“你们还教人认字？”
柏阡阡回答：“之前在葛家借住，他们家的女儿和小孙女好奇想学，后来阿则也加入。但最近生意刚起步比较忙就暂停了，估计四月初就能重新开始。“
阿则听到要开始教学了，心里雀跃不已。
阿铁接过纸，把烛火拿近凑上去瞧：“啥？守山村北归者团队合作发展计划？”
柏芊芊：“呃…临时想的名儿，大致上就是这个意思。”
阿铁：“而且这字怎么那么怪？”都细细长长、笔直笔直的。
柏芊芊：“呃…我不是用毛笔写的。”难道不像瘦金体吗？还是这里没有这种字？
“啊？”
“就是…毛笔比较贵。我自己用竹枝做的笔，省钱。所以写出来的字体不一样。”
“……。”佩服。
阿铁看了柏小阡几眼，才转头对着烛光，将纸上的内容念给哥哥听。
大致上就是加入合作发展计划者，对团队中生产的产品，包括制作原料、制作方式…有保密义务，非经允许，不得以口头、书写或绘图等各种方式告知非团队人士。
还有团队收入在扣除成本薪资等相关费用后，剩余的部份会用在帮助北归者与其家属上。
等阿铁念完，柏芊芊补充：“就是想用这方法保护自家生意，有多赚钱的话也能帮帮大家。”
“加入团队者，事先都得签这个契约。“
柱子点点头：“听起来也很合理。”
柏芊芊又松了一口气：“若觉得契约内容有何不妥，也可以提出来一起讨论。这份先留给你们，两位等考虑后，再给我们答复吧。”
阿铁看哥哥缓缓点头，便将纸折好收下。
柏芊芊又道：“还有一件事，因为你们识字，所以也想请你们协助大伙儿。村里不少人不识字，他们要签约时，需要有公正人士，帮忙说明契约内容。”
“你们只负责解说，与契约双方无关，没有连带责任的。如果愿意的话，我们会另外立个契约，这部份也会另外有报酬的。”
柱子侧耳倾听后点点头。
“就是这几件事，你们可以考虑后再告诉我们。“
“还有还有！“柏逸轩开口。
柏芊芊转过头去，便见弟弟掏出一条自制布尺…其实就是标了刻度的绳子。她一拍脑袋，差点忘了这事。于是又向柱子兄弟说，想帮阿铁做个新的拐杖。
“这……”阿铁转头看向大哥。
柏芊芊道：“葛叔摔下山谷伤了小腿不便走动，我们已经帮他做了一个，他说试用还蛮趁手的。所以也想帮大家做，不会很花时间的，只是要量一些尺寸。”
柱子摸着床板起身，拱手向柏家兄弟表示感谢：“那就麻烦两位了。“
柏逸轩又找出叶子和树枝笔后站起来：“不会不会，我们多做一些增加制作经验，才能越做越趁手。”
在柏逸轩让阿铁站起来量尺寸时，柏芊芊扶着柱子坐下，犹豫一会儿后，试着开口：“其实…我们还想试着做假肢，不知阿铁你愿不愿意尝试？”
阿铁和柱子同时转头：“假肢？“
阿铁不可思议：“你是说，想帮我做个假腿？“
柏芊芊点点头：“没错，虽然我们没经验，但想试试看。“
“只是外表上看起来比较像正常人，但没实际作用的。我们没做过，可能也要多方尝试，慢慢找出让人舒适好用的做法。”
阿铁点点头：“好哇好哇，我想试试。”
柏芊芊：“只是最近比较忙，这次先把一些尺寸记录好，可能要四月中才会开始试。“
柏逸轩量完拐杖要用的尺寸后，便让阿铁站直，和姐姐一起讨论要再测量哪些地方，柏芊芊便站在一旁指点。
“右腿长度，还有膝盖。所以膝盖、大腿和小腿各自测一个…“
“左腿从腹股沟到…“
此时静静坐着的柱子忽然开口：“契约的事不用再考虑了，我和弟弟都加入，现在就签约吧。”
柏芊芊听了一喜，赶紧拿出一式两份的契约来，又取出笔墨，请阿则去舀些水，坐到桌子旁开始磨墨。
旁边的阿铁扭腰闪躲：“喂喂别乱摸啊你！“
柏逸轩：“……。”我这个洁癖的都纡尊降贵了，你竟然还在这边吵吵。
柏芊芊边磨墨边安慰：“要量精细一点，才好掌握尺寸啊。”
阿铁听了只好憋住：“好吧我尽量忍着。”我脏了。
柏逸轩：“……。”呵呵。
柏芊芊对阿铁点点头，又向弟弟说：“伤口外围的直径也要。”
“那右腿的粗细…“
柏芊芊嗯了一声“上中下几处的直径都量量吧。“她想了一会儿，又试探看向阿铁“你介不介意让我哥瞧瞧伤口？我们还要找与伤口直接接触的材料，实际看过才比较好想。”
阿铁点点头：“我是无所谓啦，但你大哥可别被吓着了。“别以为我看不出他那隐忍的表情。
柏逸轩：“……。”我这是洁癖，并不是害怕好吗。
于是等尺寸都量好了，柏逸轩叫阿铁拆开裤管，露出伤口来，先站着观察按压一会儿，又叫他坐下来。
阿铁的大腿很白，乍看之下有点像生蹄膀，底端的外皮整个被扯至中央，包裹住内里后胡乱缝死，凹凸扭曲的疤痕十分显眼。
柏芊芊观察几眼后，便移位到柱子身边，趁柏逸轩和阿铁两人忙活时，重新将契约内容一段一段慢慢朗诵，让柱子和阿铁仔细听过。
柱子边听边点头，等到柏芊芊都念完，提到契约一式两份，双方签名各自留存时，忽然愣了一下。
柏芊芊停下来询问：“有什么问题吗？“
柱子微微摇头：“内容没有问题。但是…”他抬头朝着柏小阡的方向，语带犹疑“但…“
柏芊芊：？
“若如你所言，我们双方…因为一些原因，都未使用真名…“
“你我双方都以假名签订契约，似乎…就没有义意了。”
柏芊芊：“……。”
……靠呀。忘记大家都是黑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