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梅芳把插花摆到桌中央，把工具和残枝收拾掉。
“你季叔叔和温谦都不在家，晚上只有我们和小礼三个人在家吃饭，我们也出去吃点好的吧？”梅芳突然说道。
“我都可以。”袁萌表示无所谓。
“那就这样定了！摆弄了一下午花，感觉我双手都是香的，人也是艺术的哈，实在不想再回到油烟中去了。”梅芳在眼前翻看着双手调笑道。
被梅阿姨的样子逗笑，袁萌说：“那我们先找找看去哪里吃，等小礼回来了就出发。”
“嗯，你说的对。找餐厅这个事，交给你了！”
袁萌找到附近的一家意大利餐厅，他们之前也吃过，小礼特别喜欢吃这家的披萨。她跟梅阿姨一说，梅阿姨倒不喜欢吃这些，但是她想这应该是年轻人喜欢吃的，她也不反对，就说好。
三人吃完一顿不错的晚餐，在附近河道边上的小公园散了会步，才慢慢走回了家。
回到家，家里果不其然空无一人。
梅芳撇嘴：“你爸爸他们果然还没回来。”
季温礼好奇：“他们去哪里了？”怎么没带上自己。
“有正事。”
没什么事，袁萌就先回去了，她回去后洗完澡，就在自己房间里休息。过了好一会儿楼下传来动静，她猜应该是季温谦回来了。
她没想下去跟他照面，继续看剧。
过了一会，有人来她门：“萌萌，睡着了吗？”是梅阿姨的声音。
梅阿姨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袁萌一边好奇一边应声：“诶，阿姨！我来了。”
她打开房门，果然是梅阿姨，她满脸疑惑：“阿姨，怎么这么晚……”
梅芳牵住她的手：“是温谦，他喝醉了，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喝多了？”有多醉？当然，她面上没有表露出来，只顺口问了一句：“需不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刚给他弄了点蜂蜜水，他正喝着呢！让他先缓一缓。”
“哦。”
梅芳跨入她的房间，环视着室内，问她住着怎么样，有没有需要添补的物品。
袁萌告诉她一切都很好，不要担心。
两人闲聊了一会，梅芳挂念儿子，又出门去看了。
袁萌想了想，也跟着一道下楼去看看，怎么说都是室友呢，关心一下也正常吧？
然而，两人下了楼，却发现原本季温谦坐着的沙发上空无一人。梅芳一瞬间慌乱：“啊？温谦呢？”
袁萌扶着她，安慰道：“别急！可能走哪儿去了？”她看看楼上，“会不会我们刚刚在房间里的时候，他已经回房了啊？”
听了她的话，梅芳立马抬脚，想上楼去看看。
这时，一楼卫生间突然传出动静，两人动作一致地盯着卫生间的门看。
季温谦打开门出来，就看到他妈和袁萌齐齐盯着他，他边走边纳闷道：“怎么了？”
梅芳赶紧过去扶住他：“你怎么去卫生间了？吐了？难不难受？怎不喊妈妈？”平日里梅芳过剩的母爱无处安放，今天大儿子难得喝醉了，她终于有机会施展一下来自母亲的关爱，叫他也有机会感受下来自母亲的如沐春风般温柔的照顾。
如果季温谦知道自己妈妈内心所想，估计要气吐血。合着他一晚上，劳心劳累，又是自己喝又是帮他爸代喝的，就是为了给他妈提供一个发挥母爱的契机吗？
长大以后，几乎没有被他妈这样当小孩一样照顾过，季温谦一时间还有点不太适应。他抽出自己的胳膊，往沙发走去：“我上厕所，喊你干嘛？”
路过袁萌，看到她努力憋笑的模样，本就有些上头的他更是头大。真是丢人，喝多了，还要被妈当做小孩照看。
他大咧咧地坐到沙发上，不到半分钟，又斜着躺下些。喝的还是有点多的，浑身提不上劲，只想躺着。
梅芳坐到他边上，关心满满：“怎么样啊？头晕不晕啊？”说着看到沙发上她之前倒的一杯蜂蜜水已然见底，又问，“渴不渴，要不要再给你倒点水？再加点蜂蜜？”
季温谦手臂摊到额头上，打住她：“妈，你少说几句，我头更舒服！”
“你……”梅芳闭上嘴巴，满腔的母爱无法释放。
袁萌站在离了几米远的地方观察季温谦，他整张脸都透着红色，连搭在额头上的手及连着的手腕都泛着粉色，好像真的喝挺多的。
想到他之前喝多了后的举动，她暗自评估，自觉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安全。就拿着自己的杯子，去厨房倒水去了。
远远地看着她躲去了厨房，季温谦嘴角溢出苦笑，还是躲他啊！
梅芳看着儿子嘴角奇异的笑容，感慨真是喝多了啊，表情都控制不了了。有些人喝多了就是会控制不住地想哭，想笑。
她手机响了，接了起来。
“喂？妈妈，爸爸说他找不到我们家蜂蜜，叫你回来……”季温礼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
梅芳闭闭眼：“就在厨房右手边第二个柜子的第二层里啊？那么显眼，怎么找不着？”
季温礼小声为难道：“爸爸说就是找不到啊！”
“你把电话给爸爸，我跟他说！”
“爸爸说他喝多了，头疼，接不了电话。”
“……”
这人，还吃起儿子的醋来了，多大年纪了？不就是她听说儿子喝多了，不放心赶紧过来看看的嘛？至于催这么紧？还搬出小礼来！她还不知道他那只老狐狸嘛，能让他喝多到头疼接不了电话的人能有几个？
季温谦在旁边听了个大概，此时问到：“爸难受？”
“嗯，据他说是！”梅芳是不信的。
“那你回去看看爸爸吧，我没什么事。”季温谦大方地说。
看看，儿子多孝顺，做父亲的像话嘛？梅芳安慰他：“没事，你爸不急。我再呆一会。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季温谦扶额，您不急您儿子我急啊！那人躲厨房多久了？还不出来！“我真的没事！刚刚一杯水喝下去已经好很多了。我爸年纪大了，身体不如我，你还是回去看看他吧！”
他的劝说似乎起了作用，不知哪点说动了他妈，她终于有点犹豫，问：“我走了，你能行？”
他重重地点点头：“肯定行！你赶紧回去看看老头吧！”
梅芳瞪他：“什么老头？他是你爸爸！”
“嗯嗯，您说的对，他是爸爸！”
梅芳站起来，却又犹豫：“那等会你要倒个水什么的怎么办？”
季温谦不得不朝厨房抬抬下巴，提醒她：“实在需要帮忙，这儿不是还有人吗？”
哦，对！萌萌也在的。梅芳放下心：“那也行，你可以找萌萌帮帮你。”不过，她语气严肃地警告，“可不许借着酒劲儿欺负人家啊！”
得！我不是她亲儿子，袁萌才说她亲闺女！季温谦不满道：“您当自己儿子是什么人了？”
梅芳也有些尴尬，找补道：“还不是因为你喝多了吗？妈妈才有点担心的。”
他妈拖着一直不走，季温谦着急起来，他站来推着他妈出门，向她保证：“真的！我没喝多，跟你说了这么久的话是不是逻辑清楚，没有废话？”
梅芳一想，倒也是！
路过厨房，梅芳看到袁萌，跟她招呼：“萌萌，阿姨先回去了，你叔叔也喝多了，我也得回去看看。”
袁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被梅芳拉住手拖到一边跟她耳语：“等会你帮阿姨稍微看着点这小子哈，他说没喝多，让我回去，我怕他逞强。就当帮阿姨哈！”
袁萌乖乖地答：“嗯嗯，好的。”
梅芳彻底放心：“那阿姨走啦！”
“嗯，阿姨再见！”
“啪——”大门关上了，屋内一片安静。
袁萌原地不动，静默三秒，身边一点声音都没有。但她就是知道，身侧的某人在看她。你问她为什么知道，可能是她越来越烫的脸颊和耳朵告诉她的吧。
她深吸一口气，想装作不知，抬脚走人。哪知她不经意一抬眼，就看到季温谦侧歪着头直直盯着她。
“你干嘛？”
“你在厨房喝酒了？”
两人同时开口。
袁萌不懂他怎么这么问：“我没有喝酒。”
“那……”季温谦脚动了，刚刚他脚没动，只上半身倾过来，勾着头看她脸，现在他一步一步慢走进她。
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醉到什么程度，慌乱中，袁萌被动地跟着他节奏，他进一步，她就退一步，她退一步，他就再进一步，直到，她的后背贴到墙壁。
袁萌不动了。
季温谦跟着站定，立在她面前，接着没说完的话一字一顿地问：“你怎么脸这么红？”
他似乎是真的好奇，凑近她看，鼻尖几乎都要碰到她的。
他身上有浓浓的酒味，似乎真的醉得不清。袁萌紧张得脚又往后移了两下，脚后跟直抵住墙根，双臂垂落身侧，无处安放。
她无辜地回他：“没，我没喝酒。”
季温谦没说话，依然很近地盯着她。他喝酒上脸，脸会很红，别人一看都会认为已经喝了很多了，但他其实还好。不过，现在他们两个站在一起，比谁脸更红的话，应该是不是他。
因为，他面前的姑娘，在肉眼可见地变红，红得快要滴血。没有贴上，他都能感觉她脸上的热意。
黄色的射灯光线在她脸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柔和的光，可以看得根根分明的小绒毛，往下，是她红润嫣红的嘴唇。小小的两片，像天上的云朵一样柔软，像带着晨露的花瓣一样甘甜。
他尝过，他也记得。
有好一会儿，季温谦都没说话，不知道他在干嘛。因为靠得太近，袁萌只能看见一个大脑袋压在自己眼前，她眼睛骨碌碌乱转，四处乱看，看墙角壁灯，看他后面的墙壁柜子，就是不敢去看他。
就在袁萌怀疑他不会是站着睡着了的时候，他终于抬脸，目光捉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