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寻助
不过,这在宫中流传的消息,可把董贵妃气得双眼通红。
皇后要将那进贡的丝绸制成一整套衣裳!
这在黎朝可是独一无二的,那是至高无上的殊荣。
呵,这个虚伪至极的皇后,说别人穷奢极侈之时头头是道,自己用起千两黄金之时倒是一点都不心疼。
董贵妃怎能任由皇后独占鳌头,便私底下命人四处搜寻此物。
却被派出去的人告知再无留存。
此物稀有,加之路途遥远,那西域使者能顺利带到京城的本就不多,此刻剩余的也全数被皇后买了去。
她是贵妃,一心想攀上凤位。皇后有的,她也要有。
难道她这一局注定要被皇后压一头吗?
她心中呕气,关上门打碎了几个花瓶,却不甘心。
便再次让人去打听。
……
“西域的贡品!”
阙今歌见到那熟悉的丝绸之时,惊得差点一蹦三尺高。
圣上是当真宠爱这个妹妹,如此珍贵的贡品,在给皇后贵妃们分去之后,还不忘给郡主分了一段。
她细细地比较了这两段丝绸。
这在绸缎铺子买的,与皇兄赐予的,竟大同小异!
更何况这不是用金子买的,而是用一个普普通通的簪子换的。
从小服侍她的宫女下巴掉在地上,捡都捡不起来,差点失声尖叫起来:
“郡主,这不是那个丝绸吗?”
阙今歌听此赞同地连连点头。
京中贵重之物甚多,可最稀有的才是最为珍贵的。
这丝绸本身便是贵重无比,又被从西域不远千里送来黎朝,价值不日而语。
更何况分给各宫嫔妃们的少,而分给那些命妇们的便更少了,每人不过才一寸。
如此珍稀之物,京中女子绞尽脑汁都想看上那么一眼。
都说,这可是连皇后都爱不释手的丝绸,那定是美极了。
这绸缎铺子主人当真手段通天,竟然连西域的贡品都能提前收入囊中!
阙今歌双眼一亮:
“走,咱们再去绯袖阁瞧瞧。”
阁前依旧是冷冷清清。
行人恨不得避而远之,但有一女子却直直走进了铺子。
路人刚想阻拦,却看见了女子的面容,显然是之前不顾劝阻的傻子,便止住了步伐。
殊不知阙今歌环顾四周,看那些行人的眼神充满了得意。
哼哼哼,他们每天路过这间铺子,却不知其中卧虎藏龙,如今看来只有她一个人知晓。
她一蹦一跳上了台阶,迫不及待地进入那铺子,那姿容绝代的两姐妹便映入眼帘。
姐妹俩一个正在打算盘珠子,一个正在整理绸缎。
那熟悉的客人一进门,她们便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头的事,笑容满面地将其迎进来:
“姑娘能来我们小铺,当真是蓬荜生辉。”
她们心里暗道,果然不出岁姑娘所料,这换了簪子的姑娘还会回到她们铺子,这计划便是成功了一步。
阙今歌眼珠子转了一圈,兴致冲冲道:
“我要见你们铺子的主人。”
姐妹俩将那小姑娘引上二楼:“我们娘子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阙今歌提着裙子上了二楼,便觉一股清香萦绕在鼻尖,令人心旷神怡。
厢房之内,只见一个美人倚靠在窗边,眉眼鬓边之间皆为清冷,举手投足之前尽显高雅脱俗。
这个美人她是认识的,她先前多想结交一番,可惜并未寻到机会。
阙今歌两眼放光,着急地上前两步,搅着衣袖的手指彰显了她如今激动的心情:
“原来这间铺子是姐姐你的,难怪呢!你可能不曾见过我,但我曾在狩猎场上远远的看过岁姐姐你一眼呢。”
侯府嫡女夺得魁首,那可谓是众矢之的。
本以为此女子便以后的太子妃,谁知语出惊人,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如今将军夫人的名号可是流传甚广。
她可敬佩这位夫人了,能够打破世俗常规,不受权贵所累,追寻心中所愿。
这不是她一直追寻的吗?
而身后的宫女却待在一旁,眼中的戒备一闪而过。
此女子是何人,郡主竟然认识。
她常年待在郡主身旁服侍,怎么不知主子还结交过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
她得好好分辨,不能郡主让有心之人害了去。
岁宁缓缓站起身来,伸手将郡主请到对面坐下,亲手为其斟一杯茶:
“这一声姐姐可不敢当,可姑娘既然认识我,自然是知晓我的处境,又为何还来这儿?”
茶面泛起一圈一圈涟漪,伴随着女子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甚是惹人心醉。
阙今歌抬起下巴满脸骄傲,大拇指直指自己,活像一只精神抖擞的孔雀:
“我可是郡主,我怕什么呀?若姐姐能帮我,在那赏菊宴上我定是赢定了!”
她还奇怪呢,一个平常的铺子,怎么可能有西域的贡品。但铺子的主人竟是岁姐姐,那一切便都说得通了。
面前的女子可是京中第一美人啊,是全黎朝都想一睹芳容的存在,连太子殿下都念念不忘。
若是能得到面前之人的相助,那她岂不是定能压那丞相府小姐一头。
可恶,说到这个阙今歌就捂着胸口来气。
那宴会将依照样貌、才艺与德行,选出最为不凡的女子,由此得任“第一美人”的称号。
宴会上有各位诰命夫人坐镇,还有这么多瞧遍佳人的贵族子弟来评判,又本应是公平公正、不失偏颇的才对。
可谁知那蒋小姐仗着自己是皇后娘娘的侄女,依靠权势在其中威逼利诱,让不少人都改了口。
这京城谁不知,这宴会还没开始呢,这新美人便定下了。
真是气煞她也!
宫女一听不好。
她还没来得及捂住自家主子的嘴,她们的身份便全都被抖落出去了。
她的两只眼睛充满深深的怨念,只能直勾勾盯着主子不放。
主子你上点心吧。
万一来人是个心怀不轨之人,你都要把自己卖了还给人家数钱。
岁宁一听悠悠起身,面上似乎多了一分惊讶,半蹲着行了一个礼:
“难怪我先前瞧着姑娘卓尔不凡,原来是我大黎朝的郡主。只不过我才疏学浅,如何能帮得了郡主呢?”
阙今歌却兴冲冲上前一步将其扶起,一脸期待道:
“我可不在乎那些个虚礼。岁姐姐你教教我,我在宴会上如何装扮,才能像你一样美?”
宫女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主子看着挺机灵,怎么是个缺心眼的,这宴会可是选新美人的。
“岁”这个姓氏不多见,又提及狩猎场,再观其容貌与气质,那必是侯府嫡女没错了。
若真如主子所言,面前的女子便是将军夫人,那便是被这宴会强行摘下名号的旧美人。
要是她被如此对待,怕不是会认为郡主在耀武扬威,早就被气得七窍生烟了。
怎么可能传授她人装扮之术?
而阙今歌那请教话一出口,便一下子反应过来。
她懊悔极了,眼底尽是紧张,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她在说些什么?
一见到那传闻中的人物便找不到北了,怎能在她面前说这种话。
让一个被夺走名号的女子,教另一女子夺得殊荣,这是多么无礼的事。
岁姐姐不会认为她是在挖苦她或是嘲笑她吧?
可她见到了面前女子点头的动作,一下子愣住了。
岁宁并未起怒,反而轻轻掩了掩上扬的朱唇。
神色平淡异常,仿佛那“第一美人”的称号不是黎朝女子梦寐以求之物,反而是路边的一柱野草罢了。
“我自当竭尽全力。”
身后的侍女诗梅得了示意,便打开梳妆台上的那些个精致的小盒子。
便只见调色上乘胭脂水粉琳琅满目。
恩?
宫女刚想戳一戳主子的手臂,好提醒她言语中的不妥之处。
谁知就那女子这么答应了?
宫女左瞄右瞄,想在那将军夫人的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不情愿,可是一点也瞧不见。
阙今歌不知所措地站在铜镜前,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岁姐姐真的答应为她装扮,这是何等幸运?
宫女看到自家主子兴致勃勃的模样,叹了一口气道:
“我们郡主自幼处在宫内,不谙世事。将军夫人也知自己处境,如在宴会之上与我主子交往过甚,想必这后果不必多言。”
这个将军夫人一连得罪了皇后与丞相,这两个权势滔天之人定不会放过此女子。
这赏菊宴不过是刚开始,便被夺了“第一美人”的名号,接下来不知道还有多少绊子与陷阱等着她。
宫女若是一早就知道这是将军夫人开的铺子,怕是使出浑身解数也要阻止郡主进门。
如今京中怕是传遍了郡主进入铺子的事,再有任何举动怕是会令人怀疑。
但先前从未见两人有过交结,他人应该只会认为此事是巧合罢了,纯粹是因为郡主不知世事。
在宴会之上,只要两人装作毫无瓜葛的样子,主子定能从其中抽身。
这话一出,可把身后的诗梅气得两眼冒金星。
本来小姐答应要为郡主装扮,好让其惊艳四方,她就极其愤愤不平。
小姐此时应该为自己打扮,好让这天下人好好看看,这“第一美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的。
就算是被强行夺了去,新美人也是名不副实。
岁宁的指尖沾了一点胭脂,便红得如旭日一般:
“当然,我与郡主一见如故,又怎能让郡主为难。”
阙今歌还不明所以,举起双手不赞同道:
“我可是郡主,我怎么会为难?”
宫女一听,赶紧扯了扯郡主的袖子:
“天色已晚,郡主该回宫了,否则便要错过宵禁了,那可不得了。”
阙今歌一听猛的一惊,谁知时间过得这么快。
她撇了撇嘴,便与岁姐姐道别,走之前还恋恋不舍地瞧了好几眼。
待她们一走,诗梅嘴撅得都能挂一个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