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我听男子指名道姓唤那姑娘作冯逢，所以她该是随母姓，就是不知孙一鸣是入赘还是许了第一个孩子姓冯。”楚思和李舒妄两人将在后宅摸索到的情况一一告知了楚昭。
楚昭点了点头：“这孙一鸣才华如何尚未得见，但观其言行不像个简单人物。”
他说完，马车里居然陷入了沉默。楚思看了看似乎在愣神的李舒妄，悄悄点了点她的肩膀。李舒妄这才回过神来，道：“哦，确实如此！当年这混球便奸诈狡猾十分难对付，这么些年过去了，想必更加难缠了。”
“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我瞧这人颇重名利，想来未得势之前应该不敢明着做些什么。你让老廖他们一家多警醒些便是了。”
李舒妄点了点头，如今也没什么更好的主意了。
孙府乔迁宴是在中午，但三人一通折腾下来回到县衙，也是几近日落了。
李舒妄跟在楚思后头去她房间里换衣裳，楚昭反而落在了两人后头。
原本李舒妄打算换了衣服便回去，楚思却不同意：“这眼看着便是吃饭的点儿了，你回去也是冷灶一座，不如在县衙里，跟我一起热热乎乎吃一顿，不好么？”
“这……”
“这什么这？咱们自己吃自己的，又不用跟大人坐一桌！”楚思直接道，“你先坐会儿，我这就去让大娘烧两个你爱吃的菜。”
李舒妄都没来得及拦，楚思便像是一阵风一样席卷而出。
“其实我也可以一起去的……”李舒妄的话散在了风里，一个字没到楚思耳朵里，如果一起去的话，说不定菜刚出锅就能试试咸淡……
所谓一烫抵三鲜，菜在锅里、出锅之前就是它最好吃的时候。
李舒妄可惜地叹了口气，在楚思房里等了她一会儿，始终不见人回来。李舒妄想了想决定去厨房找找楚思——她在县衙住过几天——其他地方不说反正厨房是闭着眼睛都能找……
“大人？你怎么在这儿？”李舒妄惊讶道，刚刚如果不是她反应够快说不准就要一脑袋扎进楚昭怀里了！
楚昭无奈：“这个点了，我一个县令不在县衙我该在哪里？”
李舒妄讪讪，她还以为自己能够坦然面对楚昭了呢，原来是刚刚有楚思缓冲。她敷衍地楚昭行了个礼，便想离开，楚昭却把她叫住了。
李舒妄有些不耐烦地转过身来：“大人有事么？”
楚昭静静地看着李舒妄。
李舒妄一开始只是觉得不耐烦，后面却又觉得不自在了，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她的眼睛忍不住东跑西窜，就是不敢跟楚昭对上。
楚昭这时却总算开口了，他说：“李舒妄，这只是一件小事对么？以你的肚量，下次我们再见面你不会再这么不自然对么？”
虽然很感谢楚大人你这么高看我的肚量啊，但老实这东西我也没办法自己控制啊啊啊啊！李舒妄在心里疯狂吐槽着，面上却只是乖乖地点了点头，保证自己下次再也不“计较”了。
楚昭这才点点头。
李舒妄脚一抬，想走，楚昭问：“我看你刚刚在车上的时候一直在发呆，是在想老廖的事情还是……”
李舒妄没想到楚昭居然观察自己还挺仔细的。她有些犹豫，可一抬头见着楚昭认真倾听的样子，还是决定说出来。
“大人，我先说这只是我的一点感觉，并不能作为线索或者证据。”李舒妄小心斟酌着用词，“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太巧了。”
李舒妄她们待得那条回廊，离宴席处很近，按理来说应该会有不少丫鬟在那边候着主人吩咐，可偏偏那天只有她们两个。
可如果说孙府是为了刻意讨好楚昭，对他的两个丫鬟也另眼相待，怎么就先后让罗利伟和冯逢先后在那处出现了？
“另外，我听冯逢喊罗力伟表叔，且按照冯逢的意思已故的冯老爷似乎很看重罗利伟，但罗利伟既不姓孙也不姓冯。”观其言行也不像是才华横溢能够让人另眼相看的。
“你的意思是，孙府是有意让你们看到这一切的？”
李舒妄摇摇头：“不好说，孙一鸣那么好面子的人怕是不愿意让我们看到这些。”可孙府又不是只有孙一鸣一人。
楚昭沉吟半晌，道：“这孙府果然不简单。”
李舒妄点点头，又一脸老实人的模样：“大人，您让我说的我都说完了。”
就这么急着跑？还说不计较？楚昭眼睛一眯，换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说：“便是我用不着见那些乡绅，只要我瞧见了楚思翻拜帖、问清楚她的目的后，今天我还是会去一趟孙府。”
李舒妄：？？？
李舒妄耳朵发烫，她清了清嗓子：“多、多谢大人，大人果然爱民如子！我、我回头一定跟老廖说让他不要担心，大人十分记挂他。”说罢，真心实意一拱手，随后拔腿就向前。
“反了！”
“什么？”
“厨房在那边。”楚昭指了指李舒妄身后的方向。
李舒妄脚步一转，硬生生换了个方向，转脸就跑，甚至那句“谢谢”都是风送过来的，可跑着跑着她不由得就慢下了脚步：她又没说自己要去厨房，她跑个什么劲儿啊！
……
因为某位楚姓人士的言论，李舒妄在一天之内受到了两次重击，在家里整整龟缩了两日，甚至连出去觅食的兴趣都没有了——只能找“跑腿”给她送“外卖”这样子。
只是到了第三日，她却不得不出门了，袁大嫂又要请她吃饭。
李舒妄寻思自己最近坐吃山空不宜花销太大，便“厚颜无耻”地包了好几包果干茶，权坐伴手礼了。
她手慢，折腾半天才算是包出了个样子，正打算出门，石头这小家伙来了。
李舒妄一拍脑门，坏了，今天不需要“跑腿”她却忘记跟石头说了！
她羞惭道：“不好意思啊石头，我昨天就该告诉你的。”
石头虽有遗憾，却也明白前两日所得是意外之财，不可能天天都有的。因而非但不生气，反而李舒妄说：“太好啦，我娘之前就说姐姐不能一直闷在家里！就该多出去转转的。”
李舒妄揪了揪小豆丁的鼻尖：“以后记得叫姨。”叫姐姐她的辈分不就低了？
“哦。”虽然石头觉得李舒妄又年轻又漂亮不该叫姨。
“事情有变没告诉你是我的错。这个给你——”把油纸包递给小豆丁时，李舒妄脑中灵光一闪，细一想却又忘了自己刚刚想到了什么，她正皱眉细思时，小豆丁却又拉了拉她的衣服问：“小舒姐姐？”
“叫小舒姨。”李舒妄轻轻敲了敲石头的脑门儿，接着说，“这是果干茶，泡水喝的，解腻清口的东西。你拿回家给父母尝尝。”
石头不肯收，李舒妄跟他掰扯半天，废了老大劲儿才让石头相信这东西真的不值钱，让人把东西拿走了。石头一出门，李舒妄足足灌了两杯水！
……
袁大嫂这回请客没再找什么老字号，她想明白了，自家就是开馆子的，再给别的馆子送钱那不是冤大头么！
她和老廖找人预留了各色上好的食材，又找了个清风明月的晚上，闭了店，专心请客！
李舒妄走进店里，往那刷了红漆的桌子边上一坐，眼神扫过桌子，惊了：“嚯，老廖你们这店是明天不开了？”各色涮菜满满当当铺了一整个桌子——水里游的、地上走的、天上飞的全在这桌上了——所有盘子都堆得满满当当，完全没有摆盘可言，讲究的就是一个实惠！
袁大嫂又往桌上叠了一盘肉，然后往李舒妄背上一拍：“呸呸呸！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家生意好着呢！”
袁大嫂下手不重，李舒妄笑呵呵地又给了自己两下嘴巴子：“怪我，怪我，不会说话。”
“姑姑痛！不打！”茂荣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一把抱住了李舒妄的大腿，不叫她“伤害”自己。李舒妄笑着说：“姑姑开玩笑的，不痛哈。”
茂荣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又扬起了手，看样子似乎是也要给自己来个嘴巴子，李舒妄赶紧把她的手给抓住了：傻孩子咱们这个可不兴学啊！
李舒妄一边跟茂荣闹着玩，一边把油纸包递给袁大嫂：“大嫂，咱们不喝酒了，待会儿咱们试试这个果干茶，酸不溜的，配火锅应该解腻的很。”
“果干茶？那行我待会儿试试。我跟你讲今天可有好东西！一大早我去坊上抢回来的，牛蹄筋、千层肚，咱们今天管够！”要说起来袁大嫂今天置办的这桌食材价格那可不比去六福居吃一顿来的便宜，不过袁大嫂认为这些都是实在东西，吃到肚子里一点不亏，所以非但不心疼，反而挺兴奋的。
有吃的李舒妄自然是高兴了，却也道：“嫂子，咱们就这几个人，这么一大桌是不是太夸张了？回头吃不了都浪费了。”
“谁说只有你了？合着我们不是人了？”
李舒妄回头一看，赵捕头一家都到了。她一怔，猛地一拍大腿，道：“坏了！”
这动静叫其他人看得浑身一紧，一叠声问：“怎么了？什么坏了？”
“我忘记带东西了！”